柴荣御驾亲征攻城略地,刘崇老当益壮负隅顽抗。俗话说杀人一千自损八百,依我看他们谁也不是英雄!若听冯道之言,怎么会死几万人呢?一将功成万骨枯!历史只关心成败,死多少人可以忽略不计。
    关于冯道,后人都认为他是奸臣,因为他前后经历四个朝代九个皇帝,【加上刘守光、耶律德光,应该是五代十一君】按照忠臣不事二主的标准,他肯定算不上忠臣,但我认为他是一个好人!
    冯道生于公元882年,亡于954年。他生于乱世,也亡于乱世,事四姓九君,这还不包括地方军阀。皇帝轮流做,他岿然不动。因为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从二夫的传统观点,后世的人总是骂他。直到近人范文澜修《中国通史》时,还对冯道的政治道德大加批判。但是在21世纪的今天,没有人会要求妇女从一而终,在那个王朝不断更迭的历史背景下,连手握重兵的武夫,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看到明天的太阳,我们怎么能要求冯道不事二主呢?
    其实冯道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在朝中左右逢源、明哲保身,能够不做恶,救民于水火,已经难能可贵了!效忠于一家一姓,未必就是好人!如果主上昏庸残暴,做臣子的也要和他同生共死吗?
    冯道最初选择的是割据幽州、自封燕帝的刘守光。这时候冯道一腔热血,满脑子壮志,估计他是很佩服天可汗李世民的,所以就非常想当魏征,于是他时不时地给刘守光提各种意见,态度还相当的不温柔。
    刘守光在他的不断招惹之下,非常直接干脆地把他扔进了班房。并且告诉所有人,几天之后就送冯道上路,让他到阴曹地府去侍候伟大的天可汗。
    冯道沉默了, 既然刘守光不是李世民,我也不可能做魏征了。让刘守光杀死或者从今往后言听计从就是忠臣吗?换个主子不行吗?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他做错了吗?
    冯道在个人修养和行为上,都百分之百地做到了一个君子。请看,史称冯道“为人自刻苦为俭约”,他跟着后唐庄宗李存勖出征攻打后梁时,住在茅草房里,身为大臣连床和卧具都不用,就睡在稻草上。自己的俸禄可以和随从、仆人一起花,每天吃喝在一起,使用共同的餐具。将士们抢来了美女,照例先送给大臣们一些,冯道坚决不要,要是实在推辞不了,他就另找房子养起来,再为她们寻找家人,个个尽心。当他为父亲守孝回家时,农田*,颗粒无收,冯道倾其家财赈济乡民,并且亲自躬耕田野。当有人生病没办法种地时,他会在半夜里悄悄地替人种好。田主人登门致谢,他却认为不值一提。地方官因此给他送来“斗粟匹帛”,他也一概不收。
    后唐明宗年间,中原曾一度相对安定,粮食获得丰收。一次明宗问他:“天下虽熟(农业大丰收),百姓得济(渡过难关)否?”
    冯道回答:“谷贵饿农,谷贱伤农,此常理也!”这个困扰中国几千年的“冯氏定律”,往往被历来的圣君贤相所忽视。
    他曾向明宗引述聂夷中的诗:“二月卖新丝,五月粜秋谷,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这首描述农民苦境的诗由此得以流传下来。
    一次冯道对唐明宗说,自己“曾奉使中山,经井陉之道,忧马有所蹶失,不敢怠于衔辔;及至平地,则无复持控,为马所颠仆,几至于损”。
    这一段话,就是成语“不跌于山而跌于垤”的出处。他以切身经验告诫明宗要居安思危。
    石敬瑭为了篡夺后唐江山,认了比自己小十岁的契丹皇帝耶律德光为父,但是不管怎样,他都需要一个人去出使契丹,表达诚意。石敬瑭遍视群臣,发现这个任务非冯道莫属,但是这终究是替皇上认干爹去,稍有羞耻之心的人谁愿意?但是冯道答应得非常痛快,他毫不犹豫地说——陛下受北朝恩,臣受陛下恩,有何不可?
    这一句话,就让冯道留下了千载骂名。后世学者范文澜对其大为不齿,忍不住口吐莲花——好个奴才的奴才!
    这还不算,当耶律德光占领开封,践踏中原的时候,耶律德光小觑中原所有人物,对冯道也不客气。直接问:“你为什么来见我?”
    冯道面无难色:“无城无兵,怎敢不来?”
    耶律德光占了上风更加嚣张,又问:“你是何等老子”(老家伙)?
    冯道却只一笑:“无才无德,痴顽老子”。
    耶律德光就此大笑,放过了冯道。这就更成了后世的儒家君子们对冯道口诛笔伐的资本,简直就是觍颜事敌,毫无廉耻!
    但他们一点都不看下文。耶律德光出过一口恶气之后,终于平下心气,来问冯道一些正事。他问:“天下百姓如何救得?“
    冯道的回答极其巧妙:”此时佛出亦救不得,只有皇帝救得!“
    一语道破天机:想当皇帝,就得留下这些百姓;只有这样,百姓们才会要你这个皇帝!
    不管后来欧阳修、司马光怎样攻击冯道,怎样贬低冯道,公道自在人心,由冯道一言得活的中原百姓数不胜数。
    士可杀而不可辱!这句话不错,可你不能说老百姓可杀我不可辱啊!就连欧阳修也承认:“人皆谓契丹不以夷灭中国之人者,赖(冯)道一言之善也”。与冯道相比,大明的方孝孺就是个傻逼!冯道面对外族,尚且以百姓生命为重;而方孝孺面对的是明室朱氏子孙的夺位争斗,在胜败已分之际,他完全可以学习唐初名相魏征,另事新主,施展自己的济世才能,实现辅主治国的政治抱负。再不济,也可以学习李靖、李世勣等人,不掺和其中,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但方孝孺偏要批龙麟、撩虎须,嘲弄、挖苦、讽刺和激怒朱棣。朱棣准备登大位,请方孝孺起草即位诏书。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写不写都是一样!方孝孺偏偏不写,且扬言灭十族也不写!试问此十族之中,有何仇怨,而必令其与你同归于尽?朱棣与朱允炆,谁有资格当皇帝?父死子替,兄终弟及,都是前任皇帝在自说自话,本身就没有公理可言,却在伪命题中求解正义,结果肯定是缘木求鱼!方孝孺无端连累家人、亲友,以及知交、门生,看不懂有什么意义。
    到了元代,有位学者胡三省更对冯道加倍的义愤填膺,他说冯道——位极人臣,国亡不能死,视君如路人,何足重哉!
    不过真是奇怪了,汉人在元代,已经是亡国之人了,这位胡兄为什么还活着呢?廉耻何在?只因为他不是宰相这样的人臣之极,所以就可以例外地活着?
    到了清朝,就更不得了了。着名的思想家王夫之把冯道的罪行提高到了一个前无古人的高度——冯道之恶浮于商纣王,其祸烈于盗跖矣!
    真不知道冯道是怎样伤害了他,也不知道他有什么资格这样评价冯道。满清也是外族,王夫之怎么不去死呢?
    回到宋朝,伟大的文学家欧阳修、伟大的史学家司马光,他们一边在大骂冯道无华夷之防,无人臣之节的时候,一方面又把沙佗人建立的“后唐”、“后晋”、“后汉”立为正朔朝代。也就是说,一边骂冯道不该给夷人打工,一边又承认夷人创立的江山朝代是合法的,真是不知道他们运用了什么样的标准,站在了什么样的立场。
    按照他们的理论,冯道早就该死了,他至少应该死十一次,每一次皇帝更换,他都应该殉葬;尤其是面对耶律德光的时候,他应该横眉戟指,大骂不绝,然后引颈向刀,为民族留一段千古佳话,在皇帝的忠臣榜上留下自己的名字。。。。。。话说石敬瑭称耶律德光为父,石重贵称耶律德光为爷。主子不要脸,凭什么要求臣子忠于自己?能避免或减少百姓死亡,那才是真正的英雄!
    冯道微时曾有诗云:
    莫为危时便怆神,
    前程往往有期因。
    终闻海岳归明主,
    未省乾坤陷吉人。
    道德几时曾去世,
    舟车何时不通津?
    但教方寸无诸恶,
    狼虎丛中也立身。
    这正是他对自己一生的预言。在虎狼丛中,面对强权和毫无怜悯的屠杀,能够尽一己之力极大限度地保护百姓,这比为君王死节更加伟大。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真正为穷苦百姓着想,不为名利,不顾成败,不惜生命的人才是英雄!因为仁慈,因为善良,因为软弱,他们往往不能够成功,而后人根据成王败寇的定性思维,偏偏视他们为昏君奸贼;而不择手段谋取私利,不分忠奸斩草除根的反而被看成明君英雄,这样的引导实在是错误!以后做人还讲不讲仁义?所以我们今天看待历史评论英雄,应该看他的动机而不是看结果!那些为了个人权利为了子孙富贵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人,即使成功了也不值得崇拜;为了百姓生存不幸牺牲自己,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的人,即使失败了也不必痛恨!个人成败与百姓生命相比,自然后者为重!作为普通百姓,人家保全了你的生命,你骂他是昏君奸贼;人家杀了你同胞自立为王,你却说他是明君英雄豪杰!若死人地下有知,不知会作何感想。
    个人想法而已!信奉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从二夫的大可不必生气。主明而臣忠,夫贤而女烈;昏君匹夫,干嘛要忠于或跟从他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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