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很遗憾,如今的塔希尔也做不出来。
    “不行,这个主意漏洞太多。”
    一个人说。
    “你这个也没想好,划掉。”
    另一个人紧跟而上。
    为了交流方便,他们最开始是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而坐,巧合一般,与生前融洽度过的某段时期内最常出现的画面重合。
    但后来,画面又在不知不觉有了变化。
    塔希尔的眼睛还是有问题。
    他独自一人时就看不清字,跟奥兹曼迪亚斯坐在一起,更是无法抬眼与男人对视,相当不方便。
    于是,在无声之中被仍旧存在的“诅咒”刺痛的法老王移开目光,默了半晌才道:“那你,就坐到我的身前来。”
    “要看什么,要划掉什么,我来代替你。你只听我的声音,我也只听得见你的声音。”
    只要不对视,不去想着凝望到对方如今的面孔,便还能顺利地共处。
    没有比明明迎来了历经巨大跌宕后终于尘埃落定的平静,却发现相爱的人还是必须保持“距离”更可悲的结果了。
    法老王为此感到无以伦比的悲伤,几乎有点压抑不住。
    所幸这一次,塔希尔没有拒绝。
    如今的他,只在能够回避的时刻毫不犹豫地避开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
    在会让拉美西斯感到痛苦的时候,他对自己过去的行为到底有所反思,也不再想要远去。
    “既然到对面能让你听得清楚些,我过来就是了。”
    他起身,抬步,绕过碍事之物的仪态格外优美,就连于王的膝头落座的一举一动也是如此。
    一段时间的安静过去了。
    在不久之后,端坐在王之怀抱中的金发祭司一如寻常般冷傲高贵,只是额外加了一句话:
    “不觉得现在的距离近得有些过头了吗。”
    “唔?完全没有,我反而觉得还能再近一点。”
    从后面环住他的法老王得寸进尺,双臂将爱人的腰锁得格外紧。
    到目前为止,他们之间的进展,好像终于——真的是终于——往早就该前往的某个目的地前进了一大截。
    然而,就再即将再进一步的时候。
    不知道是谁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我忽然想起来,我们给樱准备的这些东西,不就约等于所谓的‘嫁妆’吗?现在好像还有这个说法。”
    啊。
    “嫁妆”,还是叫做“陪嫁”的这个名词,非常耳熟。
    是跟婚姻有关的名词对吧。
    也是跟女儿嫁到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男人家里——如此不合情理的事情有关的名词对吧。
    突然之间,一个惊人的现实问题从天而降。
    奥兹曼迪亚斯和塔希尔又忘记了,樱如今十六岁,还没到可以结婚的年龄。
    但她,就算不是现在——未来应当也是要与符合“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标准的男人在一起,并且和他结婚的。
    塔希尔:“…………与人相爱,与人顺利结合,这是理应得到祝福的幸运之事,我们——”
    法老王还没发表自己的意见,又一个惊人的现实紧跟而来,被他猝不及防知晓。
    ——有“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冒出来”的陌生男人上门了。
    ——手里提着礼物(其实是人家打算提回自己家的菜),嘴里还念叨着他们心爱的女儿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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