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当初选择这条道路的时候,不就已经想过这些了吗?
    如今距离自己登基还没过多久,自己都不曾正式去祭拜烈祖皇帝,也没有正式的参与朝议,很多流程都没有办完。
    却已经收获了很多人的心。
    这不就是成就吗?司马师就是再疯,也不可能将尹大目,李昭,焦伯这些人全部处死。
    不过是将他们换到其他位置上去,切断与自己的联系。
    司马师也不敢肯定自己与谁有联系。
    只要他们还活着,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再送来一批人是吧?
    好啊!我就不信这些人里没有焦伯李昭这样的人!
    最好你一直换,我可以不断的拉拢各种各样的人!
    曹髦的眼神变得明亮了许多。
    他看着一旁的钟会,“大将军想的很是周全!”
    钟会一愣,这显然不是他所想要的效果。
    他很想看到这位年少的皇帝暴跳如雷的模样。
    他笑了笑,又开口说道:“当然,还有一封礼物要为您献上!”
    当即就有甲士押着一人走了过来。
    那人被堵着嘴,正在不断的挣扎着。
    当那人走进的时候,曹髦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那人正是大魏忠良,贾充!
    贾充此刻被脱去了外裳,只穿着亵衣,被两个甲士死死抓着,拖到了此处。
    贾充的眼里满是恐惧,他疯狂的挣扎着,嘴里不断的发出呜咽声。
    曹髦看着他这悲惨的模样,心里再次想起了郭责那几乎被抽烂的后背。
    曹髦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惊恐的看着一旁的钟会。
    “你这是要做什么?”
    “贾充可是阳里亭侯的嫡子,天下闻名的雅士,他的妻子乃是车骑将军家的....你敢....”
    看着曹髦那不可置信的眼神,钟会大笑了起来,这才是正常孩子的反应嘛!
    他一把拉住皇帝,让他看向贾充的方向。
    甲士扯下了贾充嘴里的布条。
    钟会大声吼道:“贾充为了给他的原先的岳丈李丰正名平反,故意散布谣言来逼迫征南将军!诓骗诸葛靓前往城外,构陷其父!想要离间君臣,又诽谤司徒公与王太常!”
    “此人眼里只有一家之利,罔顾天下的利益!!”
    “事发之后,更是想要谋害陛下!罪不可恕!!”
    “杀!”
    钟会就站在曹髦的身边,开始了自己的定罪。
    “钟会!!!”
    贾充仰头怒吼了起来。
    “我等着你!!!”
    那一刻,甲士手里的快刀犹如疾电般闪过。
    随着一阵寒光,贾充那颗狗头顿时掉落在了地上。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从那无头的脖颈上喷射出了血液,犹如喷泉,而人头则是滚了好几圈,终于停了下来,直到落地的时候,他的眼神里还是怨恨,仿佛死死盯着钟会。
    贾充居然死了!
    曹髦只觉得浑身一颤,心情莫名的舒畅,又觉得不解气,这厮何以死的这般痛快呢?!
    忽然,曹髦高呼了一声,双眼一闭,竟是晕了过去。
    周围的内侍们自然是手忙脚乱,赶忙上前扶持。
    钟会也有些愣神,虽说他今日当面斩杀贾充就是为了吓唬一下这個皇帝,让他往后不要再闹事,可这个效果,是不是自己所想的要好太多了??
    钟会从来就没想让贾充继续活下去,哪怕大将军要留下他,钟会也想办法杀掉他的。
    毕竟,大将军的身边人,不需要那么多人,有我一个就足够了。
    伱贾充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并列?
    贾充的罪行不在于泄露机密,而在于跟皇帝密谋,欺骗大将军,犯下了这样的事情,就绝对不能留下他的性命。
    钟会只是想让他废物利用,让他为自己多做点事情而已。
    先是通过他来驱使高柔帮助自己镇压群臣,解决群臣上书所引起的怠政之风。
    然后将诸葛诞的事情怪在贾充的身上,正好贾充的岳父是李丰,杀了他来平息这件事。
    最后呢,当然就是用他的人头来吓唬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皇帝。
    在钟会看来,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纵然再是聪慧,当面看到砍头的场面,怎么也不可能不害怕,段时日内,他一定会夹紧尾巴来做人,再也不敢惹出事来。
    可惜啊,效果没达到,陛下这是直接晕了过去。
    钟会眯起了双眼。
    陛下这演的,实在是有些太过了。
    先前说贾充的时候也是如此。
    年轻人还是太急躁啊。
    不过,这般年纪就能做到这一步......
    当真是令人仰慕!
    “来人啊,送陛下回殿内休息。”
    第075章 七贤可助安世
    安排好了皇帝的事情,钟会就准备离开了。
    走出了几步,钟会忽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那些内侍。
    随即,他挥了挥手,有甲士走到了他的身边。
    “贾公毕竟是名门之士,就这么独自上路,实在不妥,让那四个服侍皇帝的阉犬跟着贾公一同上路吧,一路上也好有个照料。”
    甲士点了点头。
    “那黄门官和侍卫是不是....”
    钟会皱起了眉头,愤怒的盯着甲士,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杀意,“你以为天下的贤士跟这些阉犬是一样的吗??”
    甲士被吓了一跳,赶忙请罪。
    钟会眼里满是不屑,瞥了他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只剩下一群甲士开始清扫这被血所污染的太极殿。
    钟会跟贾充不同,他身上还带着点大汉士大夫的气质,虽然不多。
    除非是真的惹到了他,不然他对士子们还是挺友好的。
    而那位甲士,也就是如今负责来保护曹髦的新侍卫头子,看着钟会这傲气的模样,眼里有些不忿。
    若是曹髦在这里,就能认得出。
    此人,正是司马昭府内的成济。
    曹髦被众人带回了西堂,安置了下来。
    当曹髦缓缓睁开了双眼,当即有人开了口。
    “陛下!陛下!勿要害怕!”
    此刻,站在曹髦面前的,竟是一个曹髦完全不认识的内侍。
    曹髦皱起眉头,“你是何人?”
    “陛下,奴婢姓徐,贱名恐辱陛下之耳...是来服侍陛下的。”
    “原来是徐生,李生他们呢?他们在何处啊?”
    “他们...被调往了其他地方。”
    皇宫内的阉人,大多都不配拥有名字,除非是能做到很高的官职,当然,在大魏的体制下,宦官基本不可能出头,士子们跟宦官有着很深的矛盾,这持续了很多年,两次党锢让士子们至今难忘。
    生是指年轻人,像李生就是姓李的年轻人,徐生就是姓徐的年轻人,若是年纪大些的,像太后那边那样有资格有点权力的大阉人,一般称为老公。
    听到对方的回答,曹髦却沉默了片刻。
    李昭等人或许还能活,可那四位内侍,怕是没了。
    在这些大族的眼里,底层人的性命仿佛是那么的不值一提,随手就能掐死,完全不在意。
    他们四人虽是受了贾充的命令来监督自己,可这些时日都相处在一起,突然被处死,曹髦心里也有种难言的情绪。
    兔死狐悲?或许不太恰当,总之是有些莫名的惆怅。
    钟会将自己身边的人都给换掉了。
    再次让自己成为了孤家寡人。
    这些人看起来都有些害怕,想必他们也明白了,如今服侍皇帝是一個高危职业。
    曹髦从未在皇宫里见过他们,看来,司马师更换的很是彻底。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了这么多的人,总不能是现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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