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里越乱,越是要稳下来,才越有可能解决问题。
    七百年的智慧和阅历不是摆设,池罔凭着自己强大的定力,镇静下来。
    他再次强调道:“砂石,无正谷在哪里?”
    “我我我……我不知道。”砂石小声说,“小池,我总觉得你现在不太对,你要去哪?”
    “我想去北边江岸的最西边,我好久没去过西边了,我一直怀疑,无正谷在……”池罔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对于无正谷所在何处,这些年我虽然多有猜测,却一直没有十足把握。我们先往西边走,这一路大概需要一段时间了。从这里到江岸边,以正常速度需要月余,再去西边还要半月,但以我的速度……”
    砂石小心翼翼的打断道:“那你要路过许多地方的话,池罔,就不用这么着急赶路了吧?你要不要我给你报一报地点,顺便沿路救几个人?”
    “先不用,我现在没心情。”
    池罔先是回绝,一路都十分沉默。
    夜间山路难走,池罔跃上了一棵树,在树上等待天亮后再继续赶路。
    他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第一缕阳光洒落人间。这个时候,池罔叹了口气,改口道:“如果有距离不远的濒死病人,可以告诉我。”
    被晾了半宿的砂石顿时欢喜道:“好!小池重新打起干劲了,真棒!”
    池罔嘴角一牵,露出一个像微笑,又不像笑的模样。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道:“不是重新打起了干劲,我只是觉得现在很……空,便想找一些能让我觉得真实的事情去做。不知为何,我有一种预感,当我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那一天,我说不定会怀疑现在一切的存在。”
    “我好像有点没听懂……”砂石懵懵懂懂道,“小池,你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感慨?”
    池罔随口搪塞了过去,“毕竟活得久了,以为世上的事来来回回,无非就是那几件,不断循环上演。却没想过……永远都有意想不到的事等在前面。”
    天亮后,酒馆客房里醒来的房流一脸错愕。
    才一个晚上,小池哥哥怎么就不告而别了?
    说走就走,一个字、一句话都没给他留,完全不顾忌他会作何感想,这还真是……一点都没把他放在心上。
    房流还在伤心着,就发现了令一个让他更加恼火的事实——去敲和尚的门也没人应,推开一看,怎么连这头秃驴也跟着一起没影了?
    仔细想来,自从春后江水化冻,池罔在江北的行动,无不与那和尚同行同止,就连消失都不落单,十分齐整。
    果然是一起走了吧?
    房流收拾了细软,拿出联络无正门门主的乌鸦药引,准备追随乌鸦而去,尽快跟上池罔的步伐。
    可是他下了楼,出了酒馆,就看到了一群江北的百姓们聚集在天山前,他们深受鞋教多年蒙蔽,此时仍然难辨是非,还在为鞋教覆灭的事与官兵对峙。
    官兵被这群愚民缠住,动手也不是,不动手自己都要被人打,左右为难之际,就看到房流出来,顿时大喜过望。
    很快就有小兵跑过来,有些拘谨的行了一礼,笨拙道:“王、王爷,天山教……”
    结合此时此景,房流自然明白这口舌笨拙的小兵是想请他去做什么。
    他看了看远处一望无际的群山蓝天,外面是天高地远的自由自在,还有那个像风一样抓不住、摸不透的小池哥哥。
    他转过身,看着不远处群情激动的老百姓。
    男儿立业扬名,方有立身成家之本。
    他今年十六岁了,在江湖上胡混数年,混出一身偷奸耍滑的本事,在明了事理后,知道那并不值得自豪。如今他在无正门的一点成绩,还是依仗着池罔的荫蔽,才以皇储之身,在前朝的江湖门派中,险之又险的坐上了副门主的位置。
    从去年至今数月间,池罔给他讲了那么多书,教他的不止有知识,还有“做人”二字。
    既然他不愿放弃自己的皇储身份,也不愿意离开无正门,那就该在每一个取舍间,放弃他的意愿,去承担压在他肩头的责任。
    房流做出了选择,将乌鸦的药引收了起来。
    他神色沉静镇定,对那小兵道:“我过去看看。”
    在远处山上,房流不知道的是这里有两个默默观察着他的姑娘。
    步染叹了口气,“薰姐,流流长大了,学好了,也有野心了。”
    房薰拍了拍她的肩,“这是好事,染染。你精熟政务,他若是愿意回朝廷,你多带带他。”
    “你没看到他这次在江北的作为吗?他这样下去,那我们的任务就永远完成不了了。”步染神色郁郁,“可是我也是看着流流长大的,真的不愿意对他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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