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冥微微的笑着,看着那长剑的剑芒飞奔自己而来,却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似乎那凌厉的神剑在他的眼睛里,不过就是小孩子的摆设一样。
    卫悲歌双眼如火,单手戟指长剑,一道道淡色光芒不断的从指尖注入剑身,催动剑芒劈开黑雾的纠缠,向鬼冥那悬在半空之中的身体而去。
    长剑如虹,那一片片的黑雾虽然如同魂灵一样不断的向剑芒缠去,但在卫悲歌神念的催动下,那剑芒仿佛蕴含了极大的能量,那些黑雾刚刚接近,就滋的一声化成了一道青烟,消失殆尽。
    只见一道光华直刺在鬼冥的身体之上!
    卫悲歌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双眼一愣,眼前忽然出现了让他意想不到的景象,只见那剑芒刺在鬼冥的身上,却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剑芒在鬼冥的身体之中竟似没有受到半点的阻力,从鬼冥的身体里直穿而过。
    此时鬼冥的身体依旧悬在半空之中,表情仍是如常一样的自然,一双凤目满含笑意的看着卫悲歌。但此刻,卫悲歌却感觉到一阵的寒意从心里升了出来。
    “凝神化虚!”卫悲歌心里猛颤不已,他竟然修成了凝神化虚的境界!传言也只有上古的魔帝与当年的魔教天骄烈云才到了这个境界。
    一旦修到了凝神化虚的境界,那么便等于神识完全脱去了身体的束缚,而身体已经不再有实际的意义,到了这一境界,普通的修真利兵,根本就不能再损害他分毫,即便是以卫悲歌之修为,长剑之芒依旧是无功而返。
    一阵阵的寒意从卫悲歌的心里涌上来,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看低了这鬼冥,此人确实已经是魔门第一人了,即便是当今修真之人,能修到化虚境界的,也是寥寥无几。
    此时手中的长剑,对于卫悲歌来说,已经是半点意义都没有了。
    鬼冥笑眯眯的看着站在下面的卫悲歌,眼睛里多了一种类与同情的色彩,他知道眼前以这个人的修为,完全没有办法与自己抗衡,这与猫玩弄嘴边的老鼠是一样,死,已经是定数,只不过看猫什么时候饿肚子罢了。而自己,如今已经有些饿的慌了。
    他微微一震那长长散在空中的长袍,手中那串黑珠冉冉而起,如同光环一样笼罩在他的头顶,那只白皙的手五指箕张,竟就那么向卫悲歌隔空抓去!
    指掌之间,隐约有一丝丝黑线绕指滑动,明明是相隔甚远,但卫悲歌却似感觉鬼冥这一抓就在自己的眼前一样,那细细的长手似含着魔力一样,并不见如何的张猛,可却如抽丝一般,七魂六魄随着这一抓猛的一动,竟似要被他抓出神谷体外。
    炼鬼教最为擅长的,便是摄魂炼魄之法,鬼冥身为教主,自然是更谙此道,这一抓更是含着无边的魔力。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不可能为自己所用的,而若此时不下杀手,那日后必是祸患,放眼整个炼鬼教,除了自己,恐怕没有谁再能制服他了。
    “连老怪厉血,都被自己收了魂魄,你又能如何?”鬼冥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来,那只如女人一样的手,在周围那片片黑雾之中,显得万分的诡异。
    卫悲歌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随着这一抓而猛的向外一涌,神海之中嗡的一下,似受了巨大的震动般,顿时神志再没有初时那般情形,眼前的鬼冥,黑衣长袍,凤目细手,遥遥悬在半空之中,落在卫悲歌的眼睛里,竟似那从冥府而来的拘魂恶鬼一样。
    鬼冥在空中面含一丝诡异的笑容,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摄灵之手,即便大道之人,也畏之若虎,又何况你身有魔门之法……”
    一直身在暗处的炼鬼使者暗影,眼看着那只白细的手似九天魔咒一样遥遥拘住了卫悲歌的神灵,心里不由得一叹,这摄灵之手在炼鬼教中,最是邪异,修此魔功,手已经不在是自己身体的一部份,完全变成了一件炼器,而拥有自己的魔性,稍有不慎,即受反噬之灾,因此若飞意志及其坚定者,绝不敢修此魔功。相反,若修成魔手,那相比与其它的炼器,却更具魔力,试想原本就是血脉相通的一部分,岂是其他法器所能比拟的。
    他看着身在空中的鬼冥,刚才一个凝神化虚已经让他大吃一惊,没想到还有摄灵之手在后面,这个教主的魔修之力,到底到了何等的境界!
    卫悲歌此时神识渐渐的模糊,只觉得全身上下似已经再不存在了,而随着那只手的遥遥相控,正有一丝的青魂渐渐的从卫悲歌的头顶冉冉升出。那青魂若烟似雾,随风轻摇却凝而不散,一头连着卫悲歌的神海之处,另一头的方向,却随着空中那只细长之手。
    此时的卫悲歌,却是恍若未觉一样,目光竟是有些发呆,原本笼在全身的寒气已经消失不见,而一直护在身前的那长剑的光华,也逐渐黯淡下来,再没有半点的保护作用。
    原本散落在四周的那些黑雾,此时又重新的聚集在一起,没有了长剑的护体,黑雾若入无人之地一样,肆意的伸展,之前卫悲歌周围几步之内,黑雾难进,此时却已经再没有半点的禁忌,眼看着一层层的黑雾将卫悲歌溶在了黑雾之中,原本那一袭扎眼的白衣,如今在这黑雾之中,也再寻不到半点的踪影。
    浓浓的黑雾之中,只有从卫悲歌头顶上升出的那一丝青魂,不受黑雾的侵蚀,在那万般的黑色当中,如此的显眼,只是随着那只拘魂的魔手,这青魂也是越来越长,眼见就要脱离了卫悲歌的神海之地。而此时的卫悲歌,却依旧毫无半点的反应,双目呆滞,竟似连半点的抵抗之力都没有了。
    鬼冥身在空中,脸上笑意更浓,只要这青魂离体,那卫悲歌就会和行尸走肉一般,任自己随意驱使,而放眼整个圣门,就再没有人能阻挡自己的前进了。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的狂热之色,似乎已经看到整个中原天地变色风雷滚滚,而正道修真皆畏与自己的神功跪拜在自己的身下射瑟瑟发抖。
    这一日,就是圣门大兴与中原之日,即便是当年的烈云,也没有让圣门如此的风光,可笑烈云一代天骄,却终不过是痴迷与儿女情长,否则的话,何至于让我圣门如此凋零,不过这样也好,正好成全了自己,只有自己,才是那圣帝大神的最终选择!
    鬼冥的喉结动了一动,几乎要忍不住大喊出来,那股疯狂的力量此时在他的血液里急速的窜动,刺激燃烧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残酷的一笑,看着已经被自己控在手心之中的卫悲歌,那只细长的手不禁一收!
    云伴鸟飞,此时那葱葱郁郁的十万大山之间,仍是一片的祥和,隐在山峰翠树之间的锁心殿平静若水,高殿之角那青铜的法铃,在微风之中不时的发出清脆的叮当之声,丝毫没有半点的异样。
    虽然那道封印时时的困扰着整个锁心殿的弟子,但锁心殿近千年的风范,早已经让所有的弟子养成了处乱而不惊的平和之气,更何况不久之后,道门第一人林破念就会结三大门庭之力将封印重新修复,如今锁心殿需要做的,就是将封印的裂隙最大力量的控制,唯尽心力,足矣。
    柳青眉依旧是一身的素衣,自从师傅仙去之后,她就再没换过其他的颜色,那月白的素衣平滑若水,却更衬托出柳青眉那出尘的清秀之美,此时她凝神闭心,双膝盘坐,静静的做在云团之上。
    窗外的阳光一缕一缕的透过大殿,直洒在柳青眉的身上,那微闭的双眼似整在沉睡之中,配合那高挺的秀鼻和素红的朱唇,在阳光之中透出了一股难以形容的高贵之气。这股高贵之气似与生俱来一般,这尘世之间,丝毫不受半点的沾染,即便是在万千的人潮之中,也可一眼找到。
    忽然,那对一直舒展着的秀眉猛的一楚,似忽然疼了一下,那高贵的琼鼻也跟着微微的皱了一下。
    整个大殿之上,原本的恬静似忽然被打破一样,柳青眉猛的睁开眼睛,一双美目之中散过一丝的担忧之色,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祥的事情。
    她抬身下了云团,来到窗口,只见窗外景色仍是莺鸣花红,丝毫没有半点的不妥。可心里却始终有一股不安萦绕在其中,到底是什么让自己无法安静下来。
    柳青眉一双美目望着窗外的一切,陷入到沉思之中,她知道,能让她如此不安的,除了那不远之处的封印,还有一个人,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白衣的身影。
    尽管自己接掌了锁心殿的殿主之位,尽管自己答应了仙去的师傅,但这个身影始终嵌在她心里的最深处,她不愿剥去,也无法剥去,若此生相伴与心底,也可一酬昔日生死相托的厚重。
    哪知今日,这被自己深深埋在心里的影子,竟忽然的如此不安,让自己无法在平静下去,柳青眉望着窗外的景致,心里却在暗暗的担忧,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会自己有这样的感觉。
    千里之外,你,竟没有能好好的保重自己吗……
    黑雾之上,一缕青魂如丝线一样,越抽越长,眼睛几乎已经看不出它的存在,仿佛轻轻一口气,就可以把它吹散一样,一头牵着卫悲歌的神海之地,另一端,握在鬼冥的细长手中。
    终于,牵在卫悲歌神海之地的这一端,再无法抗衡那股巨大的抽离之力,空气之中似听到有簌的一声,神海之中的青魂,被鬼冥完完全全的摄了出来。
    只见那缕青魂,被鬼冥摄了出来,飘飘散散,如同发丝散落在空中一样,却不落地,只向鬼冥那只几乎能把一切魂魄抓住的手飘去。
    鬼冥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卫悲歌已经完全落在了自己的手里,再没有什么能改变这个结局了,而以后的他,与自己手中那些僵木之人再没有半点的分别,昔日那个让魔门心存敬畏的白衣卫公子,再不会出现了。
    他张开手掌,等待着卫悲歌的青魂落入自己的手中,而眼睛,则望着一直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卫悲歌,此时在鬼冥的眼睛里,他已经与死人再没有半点的分别。
    只是,鬼冥竟有些惊奇的发现,这个死人的脸上,忽然奇异的露出一丝笑意来!
    死人怎么会笑!
    一个魂魄被自己摄拘出来的死人,怎么会忽然的发笑,而且,鬼冥发现卫悲歌脸上的笑意正越来越浓,那原本如一潭死水的脸上,此时竟象被投进一枚小石子一样,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来,笑的越来开心,笑的越来越得意,笑的越来越嘲弄!
    鬼冥的心里猛的一翻,终于感觉出其中的不对,再看空中那缕被自己摄出来的青魂,飘飘荡荡已经来到了自己的掌心之前,那青魂此时已经被自己拉扯的细如蛛丝一般,似不带任何的力量一样的,柔柔弱弱就那么进入了自己的掌心。
    鬼冥瞪大了眼睛,竟完全不敢相信,这缕青魂,就那么的刺进了自己的掌心。
    一股彻心的疼痛从掌心之处穿了过来,瞬间传遍了鬼冥的全身。
    摄灵之手,舍手为炼魂之器,手在则器在,手损则灵器俱毁!
    鬼冥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苦心修成的摄灵之手,竟毁在了卫悲歌一缕青魂之上!这到底是什么魂魄!
    转瞬之间,鬼冥那只细长如女人一样的手,竟如同深秋的落叶一样,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枯萎下去,再也没有半点的生命力来挂在树枝之上,飘然脱离了鬼冥的手腕,从空中落下去,等落在地上的时候,那原本完好的手,已经化成了点点尘埃……
    原本如此强横的炼鬼摄灵之手,竟在旦夕之间,就不复存在!
    鬼冥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只见在那黑雾之中,徒然多出一丝丝的厉魂来,它们如同找到了目标一样,闪电般的向鬼冥断手之处蜂拥而进。鬼冥原本白皙的脸上此时一片的漆黑,一双凤眼痛苦的纠结在一起,整个身体在半空中几乎弯成了弓字形。
    卫悲歌此时全身一震,再没有刚才那呆滞的模样,一袭白衣又重新被寒力所护,那些黑雾再无法侵进半步。
    他看着此时整在半空中折腾的鬼冥,不无惋惜的说道:“摄灵之手,最忌反噬,当日教主修此之时,当知会有今日之痛!”顿了顿,他又说道:“以教主一世的精明,该知道若我卫悲歌的魂魄这么容易就被摄,又怎么会如此大胆的来到这万鬼聚集之地……”
    说罢,双手一招,原本已经黯淡无光的长剑腾的跃在空中,又重新恢复了那若泓的光华,卫悲歌单手一指,那把长剑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直对向了鬼冥。
    暗影此时也是震惊不已,没想到卫悲歌竟会以此神法来破去了教主的摄灵之手,眼看着此时的鬼冥受反噬之苦,再没有半点的抵抗能力,暗影猛的腾身而出,只见一团黑雾横在卫悲歌的面前。
    卫悲歌冷然一笑,说道:“炼鬼侍者,以你也敢来拦本公子的路,也好,就让你陪着他一起上路,免的留在这尘世之中为祸苍生!”
    暗影身在浓雾之中,毫无表情的说道:“卫公子本就是我魔门之人,何以说的话反到象那些自命不凡的道士了?家主一时不慎受了算计,自该由我这下人来替家主挡灾,卫公子请吧……”
    卫悲歌向来知道鬼冥身边有暗影雾隐双侍者,在炼鬼教中位置甚高,只是传言当日因行事不利,所以雾隐侍者被鬼冥夺了性命,只剩下一个暗影,据说暗影虽然与雾隐并为侍者之列,但修为却远远超过了雾隐,在炼鬼教之中,只在鬼冥之下,只是他素来都是跟在鬼冥的身后,所以极少有人知道。
    此时的卫悲歌已经是离弦之箭,势要夺回圆月之轮,眼看着鬼冥已经被自己所伤,又怎么能被这暗影所收手,他瞳孔紧收,长剑一动,直奔这暗影而来。
    暗影侍者此时原本笼在身上的浓雾忽然开始褪去,露出了本来的模样,竟是一个形容略有枯槁的中年人,他深深凹进去的双眼此时看着长剑拖着一道光华向自己而来,双手一翻,滑出一面法幡来,一展而出,飞在空中,随后暗影大口一张,竟有一口鲜血喷出,直洒在法幡之上。
    随着这一口血的喷洒,那法幡在空中急颤不止,猛的妖风大振,竟从法幡之中腾出一只双翅妖虎出来。
    那妖虎受血咒催动,腾空而展,转眼间身长过丈,额头之间一个殷红的王字,那两翅一动之间腥风大作,直向那长剑扑去。
    这法幡之中,竟封印了如此妖兽,卫悲歌眉头紧皱,这妖虎生前必然是食人无数,如今化做精魂比那炼化的鬼魂要强悍百倍,没想到暗影竟有如此之能耐。
    此时妖虎已经与长剑缠斗在一起,那背后的双翅竟是极其灵动,每动一下,都卷起一股腥风来,而在腥风之中,更是鬼影重重,显然是妖虎生前所吃之人所化成的虎伥,跟着妖虎一起缠斗长剑。
    一时间长剑的华光缠绕着妖风鬼影,直把整个炼鬼教大殿弄的混乱之极。那妖虎凭借着双翅的灵活,在空中翻转跳动,即便是长剑锋芒,一时也无法伤到它的分毫。
    暗影此时口中不断的念动血咒,通过法幡催动妖虎,誓要将卫悲歌的长剑拦住。
    而此时卫悲歌,也没想到会有如此的情况出现,只得借剑之锋芒,以图能解决掉这妖虎。
    就这样,一剑一虎,在半空之中缠斗不休。
    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整个大殿之中光线一暗,暗影与卫悲歌正催动个自的法宝纠缠不已,猛的听到头顶之上传来一个阴冷之极的声音
    “暗影,你收了东西,把此子交给我……”
    卫悲歌心头猛震,抬头一看,只见大殿之顶,悬着一人,正是刚才被自己所伤的鬼冥,炼鬼教的教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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