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煤矿了?”霍村长猛然一惊,站了起来。“这个王老师,让俺怎么说他好呢!你一个教书的,安心做你的工作,去背哪门子的煤啊!”
    三儿拉着霍村长的手,一个劲的往外走。“爹,今天又有两个同学退学了。王老师才想起去背煤赚钱的。”
    走到门口的霍村长惊觉,还有几个客人呢!对周尧他们笑了笑,说道:“那什么,你们在这里坐会,俺去去就回。”
    周尧也起身了,说道:“既然碰到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这可是你们自找的,出了任何的意外可不要怪俺啊!”霍村长叹了口气,看着坚持的周尧,喉结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一行人穿过了整个村子,基本上见到霍村长的村民都会和他打招呼。看得出来,霍村长在这个村子的威望很高。
    步行了大约二十多分钟,一个称不上学校的所在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一间微微有些倾斜的土屋矗立在一片土地里,屋子的跟前被收拾的很利索,用一些碎石头铺垫的很平整。土屋的旁边还有一间用木头撘的窝棚,跟前晒着毛鞋和一些衣物。这间窝棚看来就是那个王老师的住处了。
    经过了这间土屋,周尧向里面扫了一眼。里面的课桌虽然都是缺胳膊少腿,但是被修整的还能使用。一块巴掌大小的黑板挂在墙壁上,上方则是用红纸写的八个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不知为何,看到这几个毛笔字,周尧感到鼻头发酸,有种想哭的冲动。就是这几个字,承载了书写者对孩子的一种期待。
    向着东南角继续走去,远远的就听到号子声和机器轰鸣的声音。周尧奇怪的问道:“咱们这里还出产煤炭么?”
    “刚开始的时候,也没人知道那个地方会有煤炭。也就是上年的时候,有一大帮子人前来勘探,说是地下有大型的煤矿。然后乡里就来人,说那块地卖给了一个商人,让他开采。大半年过去了,投入了很多的人力物力,一点煤星子也没见到,那些人就离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有个人接手了,不到一个月,黑乎乎的煤炭就抬出来了。也就一直延续到现在。”
    “如果这里出产煤炭,周边的乡村不至于会穷到这种地步啊!看看这路面,能过煤车吗?”
    “你不知道,他们的运煤车根本不从这里经过,一条路修到了隔壁的市,据说是卖给那里发电厂的。”
    霍村长对周尧的第一句话只字不提,很显然隐藏了很多的苦衷。周尧也不点破,笑呵呵的说道:“那咱们村的乡亲在农闲的时候,也可以到那煤矿里去做工,挣些钱贴补家用。”
    “不行,井下太危险了,我不会让他们到那里去做工的。”霍村长很是坚决的说道。
    十多年来随着采掘业的发展,煤矿开采工作也越来越安全。虽然某些地方会有矿难发生,但是大部分还是很安全的。按理说,像这个村子里的小煤窑是应该被取缔的。既然能生存到现在,那还是有些道理的。
    周尧从霍村长的口中听出了些隐情,几次三番的套话,都别他给搪塞过去了。周尧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得到确切的消息。
    一堆半山高的干煤石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一声声的口号就从旁边的地洞里发出的。铁链串起来的如同火车一般的六辆运煤车被数十个人给推了上来。一旁背着筐篓的背煤者一拥而上,从运煤车里把煤炭给装到了筐篓里,在一个桌子前领了个写着编号的木牌子,把满满一篓筐煤给倒到一旁等待的装煤的大卡车。
    这就是这个小煤窑的*作场面,具体的井下还不清楚。但是这样全靠人力开采的煤窑已经触犯了我国矿山安全法,在运输过程中,避免人为的加入,这样可能会导致意外的发生。
    霍村长一眼就看到了被煤灰弄得漆黑的王老师,把他拉到了一边,呵斥道:“王老师,俺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孩子退学可能有很多的原因,这些都不是你的管过来的。你本来身体就不好,再整天的干这么粗重的体力劳动,你想早死是不是?”
    王老师脸上除了一双眼睛,其他的地方都被煤灰盖住了。那双眼睛满是无奈,叹息了一声,说道:“那些孩子就是因为没钱交书本费而退学的。我看到好苗子就这么被糟蹋了,我的心里不好受啊!宁愿自己受点苦、受点累,也要让孩子上得起学。”
    周尧、柳依依、宋峰脸色巨变,对这个瘦弱的王老师肃然起敬。前世的周尧,网上无数的事迹报道铺天盖地,一颗心早已麻木。这一世,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就没有王老师如此朴实的话更能打动人心。
    漆黑的煤灰遮不住一颗为人导师的跳动的红心啊!这样的老师凭什么不被人尊敬?这样的老师凭什么要自己出苦力让自己的学生上得起学?这一切,都是凭什么?
    那个坐在桌子后面发牌的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喝了一声:“那个,谁,你还干不干了。干就继续,不敢就滚蛋,别在那里挡着人家。”说完,羡慕的看了看距离矿洞口只有十几米远的一个房间。
    周尧一把拿掉了王老师身上的筐篓,丢到了一边,说道:“我们不干了,这就走。”拉着王老师就要往前走。
    凭王老师瘦弱的小体格,根本就敌不过周尧的力气。可是,他在极力的挣扎。“不要拉我,就是要走,我也得把这一会的工钱给领了。”
    王老师从兜里掏出十几个牌子,也就是说,这么一会的功夫,他扛了十几篓筐了。周尧刚才掂量了一下那个盛满煤炭的篓筐,大概有个七八十斤重。从矿洞口到卡车之间的距离,也有个上百米远。
    “半吨多重?”柳依依很是惊讶的看着王老师,他很想不懂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的这个小体格爆发出力量,扛了一千多斤的煤炭。
    周尧说道:“好,我陪你一起去要工钱。等会你必须得跟我们回去,不准再来这里做工了。”
    这个时候王老师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是谁啊?我做不做工关你什么事情?”看到了宋峰,激动的叫了起来:“我记得你了,你还来干什么?当初骗我说,为我做主。我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一点都没变。你们这些当官的,那里会顾得了我们的死活?”
    宋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周尧拍了拍王老师的肩膀,说道:“就是为你做主,我才来了。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嗤,王老师不屑的笑了一下。“公道?是不是让我再挨顿打,再在床上爬上三天啊?相信你,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霍村长,他们是干什么的?来我们村做什么?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们会为我们老百姓做事吧?”
    字字如刀,直刺周尧的心脏。痛的无法自抑,痛的浑身哆嗦。偏偏望着倔强的王老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了,我不跟你们瞎扯了。我去拿我的工钱,有了这点钱也就可以为一个孩子上学起了些作用。”王老师吐了口唾沫,讥讽的瞥了周尧一眼,昂然离去了。
    面对这么一个赤诚、可敬的人,周尧纵是有万般言语也无法说出口。看着他孤傲的身影,是如此的挺拔和伟岸,完全可以为他的学生撑起一片天空。
    “什么?为什么不给我工钱?不是说好的,随时干随时结的吗?怎么变成了一日后再结了?”王老师在那边和桌子后面的家伙叫嚷了起来。
    那个家伙冷冷的说道:“说是一日后结就是一日后结,你若是再敢啰嗦,我担保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王老师嘴唇动了动,想起这帮人的身份,有些沉默了。默默的交了木牌,拿了一张欠款单,看了眼,火气又上来了。“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一日结我也就认了。怎么连一筐煤的钱都降到了八毛了,不是一块二吗?”
    “今天才降价的。难道我们降价还要通知你么?”那个家伙语气很是狂傲。
    王老师气的浑身直发抖,他不是不敢和这帮强盗纠缠,而是害怕被这些人打了,没有办法给孩子们上课了。
    “那我来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奇怪了!谁让你先不问的。不干赶紧滚,不要耽误我做事。”那个家伙挥挥手,就像挥苍蝇一般。
    “我真的很需要这些钱,按原先的价格给我算,好不好?求求你了。”王老师依然在尝试,企图通过自己说好话,就能把那四毛钱的差价给补上。
    那个家伙猛地站了起来,讥讽的笑道:“想要按照原先的价格,可以啊!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爷我自己掏腰包给你填上。”
    “跪啊!给老子跪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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