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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诺可能是累极了,最终还是在李可昕的怀里昏沉沉睡去,却睡得极不安稳,不住地挪动身子,还偶尔冒出一两句梦话。李可昕怕弄醒了她,也不敢换姿势地抱着她坐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诺忽然自己惊醒,抓着也已经靠着墙打盹儿的李可昕问:“几点了,几点了,我睡了多久?”
    李可昕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浑身麻木,连动一下手指都困难,抬起沉重的眼皮去看墙上的表说:“下午四点多,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买饭。”嘴上是这么说,却压根儿站不起身,只好抓起手机准备给刘赫打电话,不料徐诺动作比她要快,直接起身拉开房门就朝外跑去。她一挪动身子就觉得四肢全都酸麻刺痛,“哎呦”一声差点儿摔到地上,只好打电话告诉刘赫,赶紧找到徐诺看紧些别出事儿。
    徐诺其实并未乱跑,她直接冲到监控室,见还未开始审讯,这才长出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却任是谁劝也不肯离开,
    无奈之下吕聪只好叫人叫了盒饭到监控室,亲自盯着徐诺吃饭,告诉她不吃饭就不开始审讯,徐诺果然听话极了,一声不吭地吃干净了满满一份儿盒饭,抓起餐巾纸抹抹嘴,又抬头盯着他看。吕聪见状只好派人去叫醒时文轩,带到审讯室。他没有用队里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叫了个文员去做记录,怕队里的人控制不住情绪,反而给审讯带来麻烦,临走前还是不放心地叮嘱刘赫和李可昕,千万要看住徐诺,不能让她乱来。
    不过他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自从时文轩被带入审讯室,徐诺便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连动都不动地盯着屏幕。
    时文轩似乎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被按到椅子上坐好,用手铐拷住以后,还迷迷糊糊地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吕队,这是怎么回事?”
    吕聪像是平时聊天一般道:“行了,别装了,我们已经证据确凿,是男人的话就痛快些,也算是对自己对别人都有个交代。”
    一听这话,时文轩忽然神情一改,迷糊之色顿时不见,脸上挂着懒懒的笑意,悠哉地靠在椅背上,从鼻子内冷哼一声道:“有什么交代不交代的,既然被你们抓住,我便也没什么可说的,该怎么判怎么判吧。”
    “难道你就没有想要交代一下的人吗?”知道徐诺就坐在监控室里看着屋内的一举一动,吕聪没说出她的名字,只是加重语气暗示道。
    时文轩的神色变得有些飘忽,眼睛盯着吕聪身后的墙壁,却又好像透过墙壁看向更远的地方,最后咬牙道:“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被抓。”
    监控室内的徐诺听到这句话,身子一晃,吓得李可昕以为她要晕倒,刚要去扶却见她自己撑着桌面再次坐稳,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监视屏。
    吕聪却忽然说起别的:“我在警校读书的时候,很喜欢犯罪心理学这门课程,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个老师很喜欢给我们讲案例,每节课的大半时间都是在讲案子,然后才分析心理,我记得他讲得最多的就是连环杀人案,他是个有些偏激的人,经常说一句话,一个好的连环杀手,是无法被警察击败的,能击败他的只有他自己。”
    时文轩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视线逐渐聚焦到吕聪的身上,咧嘴一笑道:“他说的没错,如果我不犯错误,你们是永远也无法抓住我的。”
    “那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误吗?”吕聪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
    “我爱上了我的猎物,或者说我想把我爱的人变成猎物,无论怎么说都好,我动了心,便是输了,我是输给了自己的心,不是你们。”时文轩半垂下眼帘,明晃晃的白炽灯打在他脸上,在他面颊投下一弯阴影。
    一天都没有落泪的徐诺,终于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在与他一墙之隔的监控室内,无声地哭泣着。
    时文轩忽然察觉到什么似的,抬眼四处乱砍,最后把视线定格在墙角的摄像头上,温柔的一笑道:“小诺,你在看是不是?你在看着我,等着我给你一个交代是吗?你为什么不亲自来问我,我肯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见他这副样子,吕聪等人都怕徐诺会一个按捺不住,冲进审讯室跟他当面对质,但是徐诺却只是安静地坐在显示屏前流泪,甚至连根手指都没动一分。
    盯着摄像头看了半晌,没有等到想要的结果,时文轩失望地低下头,呐呐自语道:“小诺,难道你连见都不想再见我一面是吗?”而后不等吕聪再说话,自己开口说,“开始记录吧,我都交代。”
    “今天你们去抓我的地方,就是我小时候的家,那时候我爸爸是医生,妈妈是教师,家里条件很好,我一直是同学和朋友羡慕的对象。那时候,爸爸的书房里有一具医用的骨架标本,我经常在他开门关门的时候看到,但是他每次都死死地锁紧书房,从不肯让我进去。直到我四年级的一天,我在楼上房间听到爸妈在书房吵的很凶,悄悄拉开一道门缝望出去,只看见我妈哭着跑下楼,我爸来不及锁书房门,也追了下去。”说到这里他苦笑一下,“我常常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问自己,如果那天我没有偷偷溜进书房,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不过这是一个永远也得不到解答的问题。”
    “看着他们都跑下楼,我满心欢喜地跑进书房,搬了一把凳子爬上去,想摸摸那具平时被爸爸当做宝贝的骨架,但是我当时不知道是怕他突然回来,还是心情太过激动,身子一晃从凳子上摔下去,撞到了骨架不算,还整个人砸在倒落的骨架上,压折了好几根骨头,我当时真是吓傻了,觉得要是被我爸发现,肯定会打死我的。当时也顾不得身上的疼,自己一口气跑出去好远,直到天黑都不敢回家,就在路边坐着,后来月亮星星全都跑了出来,我也没等到爸爸妈妈来找我,又冷又饿得受不住,才自己悄悄跑回家,却发现家里的大门是半掩着的,屋内没有亮光也没有声响。”
    “当时年纪小也不觉得害怕,一把推开门就跑进去,走上楼梯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若是现在闻到,我便能很清楚的知道,那是鲜血的腥气,那时候只是觉得奇怪,还是一路走到了书房门口,那天的月亮就跟昨晚一样,又大又圆,明晃晃地挂在半空,正好照进书房,屋里亮堂堂的什么都看的很清楚。”
    他突然停住讲述,审讯室内很安静,只有笔尖接触纸张的沙沙声,监控室内也很安静,只有光盘刻录的唰唰声。
    “那天就跟昨晚一样亮堂,什么都分毫不差地印在我的眼睛里,刻在我的心里。”时文轩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满地都是血,像是谁把红油漆罐子打翻在地一样,一直流到门口,我进门一脚正好踩进血泊里。”
    他忽然抬起头问:“吕警官,你踩在半干的人血上吗?”然后不待回答,自己便笑着摇头说,“你自然是没踩上过,你们都讲究保护犯罪现场对吧。半干的人血,踩上去粘腻湿滑,觉得脚下有几千只手在抓着你,让你根本没有力气抬腿。又湿冷的很,那种冰冷的感觉就像是有生命一样,顺着腿慢慢地爬向全身,让你整个人都像掉进冰窟窿里一样,不由自主地发抖。”随着他的讲述,屋内的温度似乎陡然降低。
    “我只记得,当时看到一截雪白的人骨,插在我妈妈的胸前,在月亮下泛着银白色的光芒,上面还沾着迸溅上去的鲜血,红白相映。而我爸也用一柄锐利的手术刀,割断了自己的动脉,所以地上才会有那么多的血,那么那么多的血……”时文轩的声音渐渐变轻,把头深深地低下,埋进自己的手掌内。
    正在此时,刘赫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他接起电话,神色马上变得异样,瞥了徐诺一眼,准备出门去接电话,不料徐诺却很敏感地转头问他:“是不是许成的电话?”
    刘赫没办法隐瞒,只好点点头,手机马上被徐诺一把抢了过去,许成在那边说,今夜是苏阳与鲁燕一同值班,先前苏阳就假装无意地暗示他可以不用来上班,恰巧这几日病区内有两名为重病人,许成以此为由说自己还是来上班的好,苏阳也没有再说什么,不过晚上来的时候却很热情地给了他一瓶饮料,并且三番两次地催促他喝。
    徐诺听完那边的讲述,果断地说:“你小心警惕,趁他不注意倒掉些饮料,然后装作睡着,我们马上就过去。”说罢挂断电话,起身就朝外走去,见刘赫没有跟上来,回头不耐烦地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刘赫跟李可昕交换了一下眼色,二人都露出担忧之情,不过此时吕聪已经开始询问时文轩的具体犯案过程,似乎徐诺留在这里听着会更加受打击,还不如让她有些事情去忙,李可昕便对刘赫使了个眼色,二人心有灵犀地相视点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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