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尤其是女子,若是成为了别人的奴婢,那就意味着一生当中,会有很多事情会不由自已作主。既便她已经是这王府里小有地位的大丫环,也是一样。主子的一句话,往往就可以改变了她的命运。
    曾经身处于富户候府的我,早已经见惯了把女子当成一件玩物,送将出去的把戏。所以,当我听到有人说浚朔送了个侍寝丫环给刚来的贵客时,我并没有感到太大的讶异。作为这府邸的主人,以这样的手段,才显示出他对贵客有多么重视。莫说是小小的丫环,便是献出自已妾室的,也大有人在不是。
    这样的事情,在我看来并没有多大稀奇,以至于没有半点反应,抬腿就要离开仆役们吃饭的小伙房。身后的议论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到底是谁这么好命,你快说啊......”某个羡慕而又有些嫉妒的打杂丫头发问。在她看来,能够服侍贵客,可是天大的幸运,很可能从此一举飞上了枝头做上了凤凰。浅薄的见识里,总是存在着这样那样的幻想。
    “告诉你们也不大紧,反正过了今儿个晚上,大家伙就都知道了。”消息灵通的婆子抹了把鼻子,道:“你们都知道王爷身边的大丫环嫣红吧?”
    “是不是那个嘴巴最厉害的嫣红?”
    “不是她,还有哪个。张婆子,你快说说,你这是打哪儿听来的消息?该不是你平日里受了那嫣红的气,没处撒去,便编排了这么个瞎话吧?”
    “这话儿说的,我张婆子是那样的人吗?告诉你们,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儿。我亲耳听咱们王爷说的还能有假?我跟你们说......”
    下面的话,我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满脑袋里装的都是嫣红要去侍寝的事儿,心里一阵阵的担忧。
    若说这件事换在别人身上,或许还是一件好事。可对于嫣红来说,却是天大的不幸。一个心性直爽而刚烈的好女子,宁肯看上一个仆从,也不愿意耍手段去沾自已主子床。这样的人,她会乐意去侍寝吗?
    回去的脚步,有些沉重。一直低垂着头,再次抬起,便看见站在屋外,怀里抱着欢生的嫣红。在对上我目光的那一刹那,我看见她的眼睛明显的亮了亮。就像是走在干旱沙漠里,陡然发现了水源的旅人,充满了希望。
    “你......回来了!”
    “嗯,大丫环怎么过来了?”我放下手里的饭碗,从她怀里接过欢生,坐在院里子里木桩上,低头避开她过于灼热的视线。
    “我......”她有些迟疑,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道:“我过来是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送进欢生嘴里的饭匙,稍稍停了下。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她到底还是说了,哎!我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举着饭匙的手放了下来,却依旧不愿意抬头正视她的目光,温声道:“大丫环的心思,我又怎能不知道。这么些日子了,我便是块儿木头,也有知觉了。可是......”
    “可是什么?”压抑的情绪,隐隐有崩溃的痕迹。
    我小心的斟酌了话语,缓缓道:“可是,我早已经答应了孩子娘亲,此生不再别娶她人。大丫环还是,还是......”我不知道怎样说下去,在明知道她将要侍寝的情况下,又如何能够装作不知的说些伪心话来。
    “原来,一直都是我在自做多情。”嫣红苦笑一声,那声音听了,让我的心尖都在颤抖。亲口拒绝一个喜爱自已的人,当真不是件人干的事儿。
    嫣红没再说什么,黯然神伤的走了。
    我知道,她来这里,无非是想要我的一句话,一句可以给她反抗浚朔命令勇气的话。而我,却直接拒绝了她。这对于她来说,很残忍。于我来说,也很是痛苦。而这样的残忍和痛苦,却是必然的。我总不能告诉她,我没办法娶你,因为我也是个女子。
    嫣红走了,我有些心不在蔫。几次把饭喂进了欢生的鼻孔里,在他强烈的不满情绪下,我放弃这种魂游方外的状态。狠狠的下了决心,把他抱回了屋里,合上房门,就冲了出去。
    嫣红的卧房离得并不算太远,百来步就跑了过去。一问之下才知道,她从刚才出去,跟本就没回屋。
    这个时候,刚刚过了晌午,依照平时,她要不在浚朔身边侍候,要不就和几个好不错的丫环,凑在一处闲聊。浚朔那里没有,我又去了她常去的几个地方找,也都没有找到。
    我这心口,没来由的一阵发慌。暗自念叨着,嫣红这傻丫头,可别出什么事才好。一边懊悔着刚才为什么不把话挑明了,再和她坐在一处,好好商量个对策。
    要知道,她那性子,很可能就会想不开。要是真的那样,那......
    我不敢再想下去,奔跑的步子越发快了。终于,在我找了大半个王府后,总算是在荷塘岸堤上见到了她的人影。
    “嫣红......”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放缓了步子靠近。
    “你别过来。”她头也没回的直接道。望着荷塘的水面直直发呆。
    “嫣红,你听我说,千万别做傻事。”入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若是就这样一头栽进去,陷进了淤泥里,要不被淹死,要不就得被冻死。
    “呵呵,傻事?”嫣红痴痴的笑着回过头:“就算我做了什么傻事,又和你有什么干系?好歹我也是王爷身边的大丫环,你一个小小的仆从还管不到我的头上来不成?”既便是这样的情形,她依旧有着嘴利如刀的本事。
    我苦笑一记:“嫣红,你听我说,不是我不喜欢你,实在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再喜欢,也只能是两个女子间的情谊啊。
    “苦衷,什么苦衷?你倒是说说,依我的身份,又哪里配不上你了?说什么答应了你的亡妻,还不是拒绝我的借口。看不上,就说看不上。我嫣红还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女子,犯不着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
    “那是,那是。嫣红你这样的好女子,哪个男子不争着抢着要。所以说,为了我看不开而做傻事,实在是犯不上不是?”
    “为了你?呸,想得美。”她不屑的白了我一眼。
    “既然没有那个意思,那你就回去吧。坐在这里,时间长了会着凉的。”我趁着她不注意,又凑前了两步。
    嫣红闻言,眼眶有些发红,娇嗔道:“你这臭木头,现在才想起来要关心我了,早些干什么去了?”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回去吧,啊?”我已走近,扯住她的衣袖。她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扭捏的挣扎了下。紧跟着抬起头来,冷不丁的冲我道:“子韩哥,你现在就带我逃吧?”
    对着她满是期盼的目光,我叹了口气:“嫣红,我真的没办法。”抓住她的手,伸进了我的衣襟内......
    “你......”她惊的立时跳了起来,两只眼睛瞪的溜圆。
    “这就是我拒绝你的原因。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说。可是,而对着这样的一个好女子,我又何其忍心见她伤心的欲寻短见。
    嫣红的惊诧慢慢淡了下来,释然的轻笑道:“我就说吗,你怎么会看不上我。闹了半天,原来你是个母的。”
    母的?这嫣红,什么都能从她嘴里说出来。我摇摇头,道:“我之所以说出这个秘密,只是希望你不要想不开。不是你不好,实在是我没办法娶你。”
    嫣红又笑了两声,脸色渐渐暗淡了下来。慢慢又坐了回去,淡淡道:“知道了又能怎样?就算没被你伤着,还是要被别人伤了去。”
    我知道她是想起了晚上侍寝的事。两个‘伤’,一个是伤心,一个是伤身。同样可以让她走上绝路。
    “嫣红......”我试着唤起她的注意,道:“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去的话,那我就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王爷改主意。”
    “你......知道我要去侍寝的事?”她抬起头。
    “嗯。吃饭的时候,听她们说了。”
    “哼,就知道她们一个个背地里巴不得我出事儿呢。”嫣红冷冷一哼。
    “所以你就更不能想不开,那样岂不更让她们得意了吗?”嫣红性子直爽又泼辣,平日里难免会得罪一些人。想不到,此时,倒成了激她的方法。
    “那倒是,怎么着也不能让她们那些人看了笑话。只是,这可是王爷开的口。你我都知道,他那个人脾气大,又哪里肯听我们这些下人的话。”
    “虽说有些冒险,可不拭一拭又怎么会知道?”
    “怎么,你有办法?”
    “嗯。”
    嫣红暗淡的神色,带着希翼的亮了起来。我虽是说的肯定,却无十分的把握。为今,只能尽力而为了。
    没有意外的,午憩过后,浚朔便着人唤我过去服侍。刚一见面,我二话不说,‘扑通’跪了下去,大叫着:“王爷,你可怜可怜小的吧......呜......”跪爬到他跟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号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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