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可追,但是沈寒之还是不止一次的想象着可能出现的场景——如果,如果那天他和夏朗喝了交杯酒,真正的成为了夫妻,那么第二天夏朗是不是就不会出去迎接卫千亦回城,是不是就不会对卫千亦一见钟情,是不是就……会爱上他?
    如果,如果……他没有给夏朗下药,那么以卫千亦的性格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快的跟夏朗发生关系,他是不是就……还有机会?
    如果,如果……他没有对这个位置有一丝一毫的想法,那么就不会有父亲刺杀夏朗的计划,那他的夏朗,是不是现在还活着,还会冲他笑,甜甜的叫他寒之哥哥?
    他越想,心就像是被紧紧的拧住了那样,又酸又痛,他明明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机会,只要他在任何一个地方稍微留意一点,都不会导致最后的结局。
    可是他却……
    如果上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沈寒之的手覆上那被摩梭的光滑的雕花,低低的笑出声,他这样的人,怎么配有第二次机会?
    有宫人听到声音走上前去,轻轻的叫了一声:“摄政王。”
    沈寒之见到有人来了,收起了眼中的怔然,左右也是睡不着了,他起身披上外袍,道:“孤去监天司看看。”
    他本来是不信鬼神之事,只是人到了绝境,却是连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都要抓住了,他想见到夏朗,很想很想,哪怕只有一面,哪怕夏朗怨他。
    夏朗死后,沈寒之没有继续当这个皇帝,皇室子嗣单薄,唯一的皇家血脉成王却又因谋逆被关入天牢,沈寒之斟酌再三,决定先从宗室和夏朗母后的本家选几个孩子培养着。
    皇位的巨大诱惑突然砸下来,这几家都拼了命的把自己最优秀的孩子送进来,还因此发生了无数腌臜之事,沈寒之都知道,但是他不想管了。
    这皇位有什么好,到头来不过是个孤家寡人罢了,他不想要。
    夏朗也不想要,可是命运却偏偏捉弄了他。
    提前接到了通知,等到沈寒之到达的时候,监天司的人已经诚惶诚恐的候在外面了,见到沈寒之来了,立马跪下给他磕头。
    “不必,”沈寒之随手虚扶一下,问道,“你们之前说的重生之术,可有消息?”
    据说夏氏王朝有个不传之秘,可以通过某些秘术达到时光回溯的效果,夏氏也正是因为有这个能力,才能避免了好几次大的劫难,可是当沈寒之真的找到监天司的时候,却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答案。
    “这……摄政王,”监天司看到结果也震惊不已,但是却不敢有丝毫隐瞒:“这秘术百年内只能动用一次,已经被……用过了?”
    “怎么可能?”沈寒之根本不相信,夏氏王朝百年来一直风调雨顺,根本没有什么使用这种代价极高的秘术的时候。
    “是真的!”监天司的人连连扣首,“如果摄政王不相信……我们……也许可以想办法找到那个使用的契机。”
    “找到有什么用?”沈寒之紧紧逼问到:“有办法能再用一次吗?”
    “不……不能……”监天司看到沈寒之变得难看的脸色,连忙道:“也不是……是有法子的!”
    “我们能送一人回到那时机,如果能说服动用秘术那人放弃使用,”监天司的人抹了抹头上的汗:“那便可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沈寒之听着这人一句一顿觉得心烦极了,又不能奈何他,语气变得更加冷凝了。
    “现在的一切……”监天司的人咬牙道,“都会变成镜花水月。”
    他说完不敢看摄政王的脸色,连忙低头,只能用余光瞟着这位王朝年轻的掌权者,沈寒之能上到这个位置中间有多少腥风血雨他是略有耳闻了,为此摄政王还不惜雌伏当了前朝小皇帝的皇后,最后摄政王的父亲也死于宫变……而如果真的时光回溯,这些都将成为泡影,这样的代价才得到的这个位置,他觉得摄政王根本舍不得放弃。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摄政王执意要进行时光回溯,明明现在王朝风调雨顺,海晏河清,皇室凋零,摄政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拒绝当皇帝,其实真正的权利和皇帝也没有差别,就连之前针锋相对的卫小将军,也早就远走北疆,再不回京,这么舒心的日子,他真的不知道摄政王要改变什么。
    沈寒之轻轻的瞟了一眼,就知道监天司的人在想什么,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没有人知道,对他来说,时光回溯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孤家寡人,高处胜寒,这样行尸走肉的日子,他比任何人都想结束这一切。
    可又不受控制的想到夏朗,他以前,是不是也过的是这种日子?想到这里,沈寒之心里又是一抽痛。
    见拗不过沈寒之,监天司的人只好准备送沈寒之回去,只是交给他了一枚玉佩,补充道:“这秘术仅仅是书上有记载,却并没有记录回去之后的记录,臣也不知道您过去之后会经历什么,如果有任何危险,请您捏碎这枚玉佩,就能醒过来。”
    沈寒之看了看今晚的月色,月亮正圆,是个好天气。
    他听从监天司的指挥,静静的躺在了玉床上。
    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透明的灵体,正漂浮在自己在丞相府的房间内,屋中的摆设提醒他,似乎是他还没有“出嫁”时候的事情。
    难道时光回溯的就是他们这一段时光吗?沈寒之皱了皱眉头,试图想翻阅自己书桌上的纸张,看看现在究竟是何年何日,可是却发现他根本碰不到东西。
    他试图出门,却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这个房间,正当沈寒之在想办法的时候,他看见“自己”和父亲走了进来。
    他们似乎没有人能看到他,沈寒之试图招手,却发现两人视若无睹,“自己”给父亲倒了一杯茶,两人在桌边坐下。
    “寒之,你记得,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丞相饮了茶,缓缓开口。
    沈寒之一听,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他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是他出嫁的前一晚,丞相叮嘱着进宫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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