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一捧一捧的落下,纯黑的棺木一点点被掩埋,这场葬礼连该有的形式都没有,简单到寒酸,参与者只有殷重一人。
    立在最前头的墓碑甚至还未来得及刻上铭文,也没有贴上简守生前的照片,是纤尘不染的黑色碑面。
    于是死去的人姓甚名谁,生平和死因,便成了可以埋葬的过往。
    没有人会记得他,没有人会缅怀他,除了殷重。
    墓地周围是一片剪凸了的蔷薇花枝,只要从楼上拉开窗帘,就可以一眼望尽,殷重突然满意地笑了。
    从始至终,简守就只有殷重而已,生的时候像金丝雀一样被圈养在殷家,死后也要被埋在离殷重最近的地方。
    多么卑劣的独一无二。
    可是再怎么触手可及的地方,也不过是殷重无聊的自我宽慰,此生他已无法再一次触碰简守。
    殷重的身躯在阳光里投下斜影,他脱下带泥的手套,将手放在墓碑的顶部,没有想象中的冰冷。
    大约感冒了的人,会对一星半点的温暖都感受深刻。
    阿守,我本来以为,我们的时间还很长。
    长到可以肆意挥霍你对我的偏爱。
    在殷重的自我想象中,这场爱情从来都不是简守一个人的征途,在他所规划的未来里全是简守的身影。
    简守曾经骑在殷重的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你就只会送玫瑰花啊,真是太老土太不浪漫了!”
    殷重作势要收回那束玫瑰花,却被简守躲过紧紧抱在怀里,笑得眼睛都弯了,哪里还有什么嫌弃的意思。
    可殷重依旧对这些话上了心,他不止一次地打量镜子中的自己,年近四十的男人眼角已经有了细纹,要是被小鲜肉给翘了墙头该怎么办?
    于是为了一辈子都将简守套牢,殷重有了自己的“浪漫计划”。
    他们会在2020年的时候结婚,就在国内让所有人都知道,婚礼不必繁复但一定要有仪式感,他还学会了一个词,叫做“秀恩爱”,殷重觉得可以借此机会秀一次,简守是他独有的。
    婚礼过后他会请两个月的假期去蜜月旅行,应该要去有大海的南方,和有极光的北方。
    2028年殷重会停下手中的部分工作,陪着简守去他所有想去的地方,他们会在黄了叶子的银杏大道上牵手,他们会在挂满繁星的苍穹下接吻,会在冰天雪地里的温泉中相互依偎。
    他会放下所有的包袱,愿意趴在地上给简守拍风景照,也愿意吃掉简守吃不完的冰淇淋。
    他们还可以养一只猫和一只狗,但最好不要领养小孩,这样简守就不只是爱他一个人了,可如果阿守希望的话,他也可以做出妥协。
    等到六十岁的时候,他们就在一座四季如春的城市里买一套房子养老,一起出去散步,一起出去买菜。
    他们也会一起老到牙齿都掉光,可他们还是会亲吻对方,还是会温柔地抚摸对方的脸颊。
    殷重常常被自己的想法给肉麻到,可又掩饰不住地期待着。
    丛林法则里的血雨腥风,抵不过简守带给他的半点温情,殷重变得不像自己,被阳光融化成一坨可以被简守随意塑性的橡胶。
    但殷重喜欢这种变化,大概是看过太多以生离死别为前提的情爱,殷重更执着于和简守平淡地过一辈子。
    可是现在他的梦碎掉了,他的阿守也碎掉了,他再也拼不回来。
    生离死别这种玩意儿,才是最老土的游戏,殷重一点都哭不出来。
    、、、、、、、、、、、、、
    2017年12月28日晚上,南城会所的大门外发生了两起枪击案。
    死者为两名29岁的男性,刚准备走进会所的时候就被一枪爆头了,没有任何预兆。
    凶手应该首先勘察过现场所以的监控位置,躲在死角里开的枪,一个影子都没有被录下来。
    因为死者身份特殊的缘故,关于这起刑事案件的舆论被压得很死,同时两大家族又在不断向警察局施压。
    梁泽接到周勋和张继死亡的消息时正在西山赛车,脚下的油门踩到底,渐渐将身后的车甩得远远的。
    下一瞬间却差点把车开下悬崖!死了?枪杀?怎么可能!
    就是这么一愣神的时间,一辆全黑的跑车“嗡嗡”地追赶了上来,梁泽想刹车靠边停下,却被黑车给别了一下。
    梁泽急忙打方向盘避让,黑车依旧在后面穷追不舍,似乎故意将他往山上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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