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终于停下。御马的侍从利落地跃下车,然后弯身,轻轻掀起车帘,恭敬地低声道:“大王请。”
    银冀再深深看过瓦儿一眼,暗了暗眼眸,一言不地踏出马车。以银线绣制的白色靴子出现在众人眼底,一袭雪白衣袍映出飘逸挺拔的身躯。当他踏下马车站定,抬起脸时,在场的女子们都不由自主地暗暗赞叹一番,好一个俊雅不凡的男子。
    银冀拱手道:“楚王亲自迎接,真是银某的荣幸!”他的声音非常好听,不温不冻,像山涧的泉水,感觉清凉,透彻。
    “呵呵,银兄长途跋涉而来,是北诏的荣幸才对!”四君年纪相差不大,常以兄台之称以示尊重,楚弈潇洒自若地笑着,眉眼里透露着真诚。
    银冀微笑,不再客套。他淡扫了一眼楚弈身边的几位女子,巡礼似的眼神不经意与泪西对视,对于这样一个容貌并不起眼的女子,最吸引人的是她一双灵眸间的淡然。那是一种仿佛可以站在高山之上,冷静地看待一切的淡然。他朝泪西微微颌,然后转过身子,对着马车似乎在等待什么,大家都没有作声,纷纷投去好奇的目光。
    泪西的嘴角保持着微笑,即使楚弈并没有介绍自己,冷君也没有特别问起,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她自己却不会忘记自己国妃的身份。在她眼中,这名白衣君王一看便知于邪君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的确,银冀的身上会不经意散出一种异于常人的祥和气息。挺拔的眉毛,黑亮的眼睛,在容貌上跟楚弈相比,可能称不上是美男子,但是,那抹淡雅的气质,却是楚弈所没有的。
    泪西定定注视他,有一种突涌而上的深刻感受。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男人,他的内心可能比他的外表还要宁静。
    是的,一种宁静。银冀习惯于隐藏自己的一切,有时候会让人觉得仿佛置身于一片幽冷的森林,森林里非常非常宁静,甚至连轻微的呼吸都会打破那种宁静。可是,银冀身上又透着清冷,甚至有点孤独的意味。
    为什么会有这样种感觉?泪西来不及深究,因为她跟楚弈他们一样,目光被银冀身后的马车所吸引。
    瓦儿哪知道马车外面的人是什么心思,素手一伸,兀自轻挑起帘子,随后一张娇俏的容颜出现在大家眼前。她嘟嘟小嘴,不满地朝站在一旁的冷君瞥了一眼:“冀哥哥只顾着自己先下车,也不扶瓦儿一把。”
    说罢,她伸出了自己的左手,肌肤如凝脂,手指白嫩晶莹。银冀动了动眉头,大手终于伸了过去,二人的指间才一相碰,瓦儿的娇颜立刻如天空绽开的美丽烟花,明媚动人。她开心地将小手放入他的掌心,站在马车边缘上微微弯身,似乎还在等人抱她下来,见银冀站立不动,看了大家一眼才不以为意笑着自己跳落地面。
    楚弈扬起似笑非笑的眸子,玩味地注视着面前的他们。见银冀举止间的轻微的迟疑,不禁产生了一种感觉,似乎银冀不大愿意接触这位红瓦儿郡主呢!他笑得温柔迷人:“这位一定就是瓦儿郡主了,天生丽质,银暝国果然是美女如云哪,日后有什么需要楚某人效劳?”
    话未完,银冀的脸色闪过一丝让人无法捕捉的冷然。瓦儿闻得此言,这才仔细朝楚弈多看了一眼,笑嘻嘻道:“楚王‘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瓦儿早该来拜访了呵呵,这三位姑娘是?”
    “我叫楚颜,是北诏的公主,这位是我们北诏的国妃娘娘。”楚颜笑得热情。
    瓦儿朝泪西点点头,视线在空中相遇,二人同时一震,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心跳也突然剧烈地加快一拍,这是怎么回事?瓦儿压抑住奇怪的感觉,浅笑盈盈好奇地一一扫过大家,楚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大家便客套了几句。没人留意到银冀乌黑的瞳孔变得更加深暗,一道不为人知的蓝色光芒正悄悄地划过,那是属于暗夜的光芒。
    吧吧抱着雪猫自后一辆马车上跳下,朝宫门戒严线外的人群别有深意地看过一眼,才低着头跟在瓦儿身后。她是个随行的侍女,不需要介绍,甚至越少人注意她越好。不过她怀中的雪猫成功引起了楚颜公主好奇的侧目,雪猫很乖巧张着看大家一眼,打了个哈欠,兴趣怏怏地闭上眼睛。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同转身,跟在主子后面,高大而结实的宫门,再次被关上。
    宫门的正对面,几丈开外的大街上,一抹清冷的白影以幽远冷冽的目光注视着他们,最后遥望紧闭的宫门一眼,抿起了薄唇。过了一会,他挺拔傲然的身影消失在街市之中。
    *
    宫廷之内,张灯结彩。银冀以一国之君的身份来访,让北诏王宫立刻显得热闹缤纷起来。群臣与邪君一起,为他们准备了盛宴,美酒佳肴,还有美貌如花的艺伶们翩翩起舞。厅中分了两排,都摆好了矮桌,群臣盘膝而坐,一边欣赏歌舞,一边谈论国事。
    高坐在大殿之上,两个气质各异的君王一同举杯,互相敬献,为了他们的情谊,也为了两国的交好。对于缭绕于耳的美妙琴乐,银冀并不热衷,他此番前来,最重要的还是为了结交友邦,与北诏联盟。二人一边点头,一边畅谈。他们说的大多都是四诏之间的局势,也谈到了本国的百姓和展。
    银冀谈吐之间尽显从容淡薄,但句句不离民生大计。说到国家之事,楚弈也是一派自信,俊脸上流露着一种骄傲。他自问登基以来,勤政爱民,当边关出现危机时还能一马当先,丝毫不比父王当年逊色。
    宴散之后,银冀回到楚弈为他们安排的院落,夜风清淡,没有银城的寒冷。这场夜宴让他感触颇深,看得出来,席上北诏的臣子们对楚弈这位年轻的君主是多么尽心扶持,尤其是他们的五大元老齐心协力,一心为北诏的昌盛而团结辅佐,难怪楚弈能如此自信而骄傲。
    “楚王治国有方,这么多年来,国家安定,百姓生活富足,真有很多地方值得银某学习借鉴。”银冀当时说这话,一派真情实意,对北诏稳固的江山有着隐隐的羡慕。
    风调雨顺才是百姓之福。银暝不久前遭受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冰冻灾害,多少百姓深受其害。除了救济灾民,如何让百姓尽快恢复生产才是刻不容缓的大事。本以为北诏境地一片祥和,没想到原来也是各有自己的艰辛无奈。
    适才殿上,国妃泪西竟然公然责问邪君楚弈,提及在距离落京不到千里的地方,好几个州县的百姓现在都无法耕种,人们的日子窘困不堪不仅如此,还出言指责楚弈只顾享乐而不顾民生,向来笑脸迎人对女人温柔似水的楚弈脸色陡变,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朝大胆直言的国妃娘娘怒,并且严重地宣布——废去她国妃之位,让在场所有的臣子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思及此,银冀掩沉重的心情微微缓和,眼里亮出一丝好笑的光芒。当时看似柔弱的泪西竟然凛然而坚定地回绝:“不!我不答应!”其勇气真是非一般女子所能有。看来这位北诏国妃甚是特别,楚弈对她说是讨厌,其实态度也是很不一般吧。
    联想到瓦儿,银冀眼中笑意全部隐去,连同温暖的光亮也被深深埋藏。从下马车那刻开始,他的一切行为只为国民,也是为她。耳中传来细细的脚步声,很熟悉,他手指一紧悄然隐身于梁柱之后。
    瓦儿在一名宫女的引领下,正款步朝他住的客房走去。抿起唇,黑眸一眨不眨盯着那个方向,过了一会,果然看到她跟随着宫女返回,她的步伐依然轻盈,他却感觉到了一种落寞。
    次日,御花园凉亭中。
    对面的白衣男子长身而坐,银冀看着楚弈缓缓为自己斟上一杯酒,深黑色的眸子盯着手中的酒杯。有一丝轻不可触的风,从青竹林那头吹了进来,搅动这沉闷的空气。
    安静的青竹旁,只听到酒“哗哗”倒入杯中的声音。过了一会,银冀挑起黑眸,盯着楚弈阴沉晦暗的面孔,不禁笑道:“想不到邪君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楚弈凝他一眼:“那个女人真是该死!”
    提到国妃泪西,银冀不由自主地回想到昨日生的事,其实他挺欣赏这种勇敢冷静的女人,只是楚弈对她似乎真的无法接受,一心只想废除她。看来,冷静的女子也很会引火上身。
    “银兄尚为册立国妃,不知道此间烦恼。建议他日银暝国若要立妃,银兄一定要挑选自己喜欢的女子。”楚弈有感而。
    银冀瞳眸一暗,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蓝色幽光。他不以为意地呵呵笑道:“多谢关心,银某人暂时还未有立妃打算。不过,不知道楚王意欲对你的国妃娘娘如何处置?”
    沉默了一会,楚弈冷冷道:“我只想废了她!”当然,废她之前,他要先给这个虚伪而胆大无知的女人一点颜色瞧瞧!
    风,逐渐增添了暖意。银冀的脸上闪过惊异之色“呵呵,或许楚王应该看到国妃的优点,她确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好女子,雍容大气,有义有胆”
    “她?哼!”楚弈嘲讽地撇起嘴角“这么多年来,我比谁都了解!”
    “又或许,楚王看她的外表比看她的内心要多。”其实他有观察到,瓦儿和泪西外表上倒有相似之处,甚至同样喜欢穿淡黄色衣裳。但是他从来没在意过瓦儿相貌如何,他的眼里只有她活泼可爱的笑颜,善良淳朴的心。
    “银兄!”楚弈敛眉,提高了声音“本王很欢迎银兄来北诏做客,只是不要再提女人,好不好?”
    不提女人——自然好,若非瓦儿苦苦哀求要跟着来这一趟,他银冀也只打算离女人远远的。难得风流名满天下的邪君主动说不提“女人”呵呵。两个男人互相举起酒杯,安静地喝着酒。
    “银兄,你跟瓦儿郡主情谊不浅哪!”楚弈随口说道。
    银冀手指一紧,下意识产生戒备,他不动声色笑答:“说好不提女人,楚兄怎么又犯规了,该罚。”
    “噢,对!我这好奇心哪是该罚。”楚弈翩翩一笑,将杯中酒饮尽,优雅拭唇后道“银兄,听闻银暝边疆有人蓄意趁火打劫?”
    银冀眼神渐冷,睨视他道:“趁冰打劫。如今蒙舍国野心越强烈,一心只想侵犯我国疆域,防不胜防。当年阁氏偷袭我军,害我国折损良将,其手段阴险狡诈,楚兄也得小心提防。”
    楚弈正色道:“蒙舍已虎视眈眈多年,一直暗中布局伺机而动,北诏这两年也深受其扰,想不到这次竟然矛头对准了银暝。”
    银冀苦笑一下:“银暝离蒙国最远,一般情况他们不会侵袭。此番我国冰雪灾害正给了他们侵犯的机会。我琢磨不透,现下阁昱究竟打的是何算盘,不过可以推测蒙舍暂时不会轻易攻打北诏。”
    “何以见得?”
    “北诏上下团结,实力不容小觑,地域离蒙舍最近,若起战火,定会给两国边关内杂居的百姓带来灾难。阁昱要得人心,则不能拿自己百姓性命开刀。我想他们会选择逐渐将北诏纳入自己控制范围,等蒙舍吞并银暝和刖夙”银冀以自己对蒙舍的了解逐一进行分析,不无道理。
    楚弈薄唇一扬,似笑非笑:“他以为要让北诏俯称臣这么简单?”
    银冀接道:“哪样都不容易。刖夙暴君英勇善战,每次御驾亲征,军中士气十足,蒙舍军队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出战。唉,惟有我银暝内忧外患,只恐苦了百姓。”
    楚弈为他敬上一杯酒,目光坦然:“银兄不必叹息,你是主张和平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君主,北诏此后与银暝结盟,若有需要楚某定然全力相助。”
    “多谢楚兄。干!”银冀心头一松,饮下杯中清酒。此次来北诏,心中做好各种打算,若是楚弈不愿意结盟,他必须摆好下一步棋对应。没想到楚弈态度不错,也有和平共处促进两国展之意,遂相谈甚欢。
    *
    瓦儿与楚颜公主也相谈甚欢,二人性子都属外向,很快结为好朋友。然而,更让瓦儿有莫名好感的是国妃泪西,从她看第一眼心头怦然涌过熟悉情绪,再看她在大殿之上公然因百姓之事与楚弈对抗,心下佩服得不得了。所以不到一天,她也顺利与泪西结交上了。
    楚颜曾说,她的眼睛跟泪西长得很像,不过泪西不会像她这样,大眼睛老忽闪忽闪眨来眨去。瓦儿想,自己这双眼睛又没什么特色,竟然还有人跟它长得像。世上之人要找出两个相似的原来并不难,比如说那个无耻翟和冀哥哥。
    瓦儿暗骂一声,恨不得亲自将无耻翟踢进八层地狱,那样阴险卑鄙之徒不配跟冀哥哥相似。
    楚颜又认真将瓦儿的五官打量一番,最后总结她其实比泪西漂亮,也不知道是否看在她是客人的面上,哄人开心。无论如何,这都代表她跟泪西有某种难解的缘分。
    泪西当然不丑,只是比起宫中的女人,她不喜欢穿华服装扮而已。其实她打扮起来颇有一股风韵,更重要的是泪西身上有一种特别气质,跟她在一起,能让人浮躁的心变得平静。
    夜色深沉,瓦儿抱着雪猫,感觉孤独,从踏入北诏王宫,冀哥哥像变了个人。人前谈笑风生,对她却冷冷淡淡。她曾去客房找过他,要么不遇,要么淡然拒绝,眼神清冷无波,让她滑到喉间的话语滚入腹中。
    开始了吗?他的“冷酷”保护措施真正开始了吗?
    瓦儿抑住心痛,吸了气对自己笑,被水浸泡的眼珠莹莹生辉。
    “小姐,你不开心?”吧吧见她身影落寞,止不住关心。瓦儿赶紧背过身去,匆忙掩饰:“哪有?吧吧,你看这北诏王宫跟我们银暝相比,如何?”
    吧吧扫视四周,新生的树木散着自然的气息,空气中还飘散着春花的芬芳,宫灯分成两行在檐下悬挂,将宽阔的走廊照得亮堂,不时有侍卫排成一列面无表情地巡过,这些和银暝王宫相差无几。她点头道:“装潢布置都差不多。不过银暝王宫里更热闹。”
    瓦儿见成功转移了话题,将雪猫抱在怀里,朝她挥挥手:“吧吧,天色不早,你一路跟我跋涉也辛苦了。这几日不用伺候我,该休息就休息吧。”
    “小姐,吧吧是您的奴婢,应该随时在你身边的。”
    “让雪猫陪着我也一样,我正好想静静。”瓦儿倚靠在朱色凭栏上,想一个人静静地吹吹风。吧吧瞧她神色黯然,知道与冷君的变化有关,想来一个女人突然被心爱的人冷落,哪能好受?好在自己与翟之间关系平稳,素来的冷淡总比忽冷忽热要容易承受吧!
    瓦儿闭目,一颗眼泪沿着脸颊滚落。她就是这么爱哭,以前可以在人前无所顾忌流眼泪,只要她一哭,云姨着急,太妃奶奶心疼,冀哥哥就会投降现在她已经不想哭了,可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像个傻瓜。
    雪猫“喵呜——”拉长声音叫道。
    “冀哥哥,其实你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吧?我在想你的时候,你一定也在想我。”瓦儿将雪猫举起来,蹭了蹭它的小脑袋,流着眼泪甜笑“冀哥哥一定也在想我的,对不对?”
    “喵——呜——”雪猫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张大嘴巴应答。
    “呵呵,我也不能这么糊涂了,嘴里说爱着他,说要守护他其实什么都没做。我应该多去了解些事,好帮冀哥哥做点什么。”瓦儿低声说着,蓦然两眼张开,紧张地往黑暗处望去,惊问:“是谁?谁在那边?”
    她拔腿奔过去几步,又慌忙顿住,想起那夜为寻雪猫而遭人轻薄,心有余悸。黑暗处那人又走了几步,身影在宫灯下显露出来,瓦儿大吃一惊:“泪西?”
    *
    泪西的神色也有些紧张,不若往日淡然平静,见是瓦儿之后稍微舒了口气。两位女子在亭中坐下,没有侍女跟随,只有一只白色小猫在她们脚下懒懒地趴着,夜色将亭子紧紧包围。
    “泪西,你没事吧?”
    朦胧的宫灯映着泪西苍白的脸颊,她丝微乱,额前一颗红色的朱砂痣隐隐光。大殿之上触怒了楚弈,楚弈失去理智般冲到她的寝房差点侵犯她,她拿出随身小刀奋力反抗才没让他做下让人恨的事。
    “我”泪西欲言又止。
    “泪西若把我当朋友的话,可以说来听听。是不是邪君因为殿上的事对你怎么样了?”瓦儿非常真诚,看她难过,自己心里也觉得疼。
    泪西幽幽叹出一声:“我没事。他是否昏君不是我说了算,现在我已跟他定下三年之约,希望在我离开前他真能成为一位明君。”
    瓦儿小嘴差点合不拢来:“泪西,你要离开他?离开邪君?为什么?你是北诏的国妃,你要去哪里?难道你”泪西见她一连串问题和惊诧的表情,不禁露出笑容“我这个国妃意义不大,该离开的时候就离开了。这个王宫不属于我,我也一直都想着离开,只是为了母妃的遗愿,我还得再呆一些日子才行。”总之就是她去意已绝,心意难改。
    瓦儿握住他的小手,小手冰凉,她满心疑惑:“泪西,你真舍得离开邪君吗?”
    “我怎么舍不得?”泪西垂下眼眸,又再自问一句,真的舍得吗?在这座王宫住了十几年,真能潇洒离开吗?
    “难道你不爱他吗?”
    爱?泪西猛然抬头,抿唇道:“我不爱他,他更不会爱我。”
    瓦儿动了动小嘴,更是疑惑:“可是,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生活这么多年,你六岁就做了他的妃子,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爱对方呢?就算不爱,你们也是夫妻啊!夫妻怎么能说分离就分离?”她无法理解,自己跟冀哥哥也是自小一起长大,她从来都盼望着成为冀哥哥的妻子,尽管现在还没真正实现,可是她的心她的情都是属于冀哥哥的。若说有一天要离开冀哥哥,那真是比死了还痛苦。
    泪西苦笑“瓦儿,你不知道,我是他的妃子,但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没其他关系。楚弈心高气傲,眼高于顶,我跟他相处多年没错,不过除非必要,否则他嫌多看我一眼都是耻辱。而我呵,你想,这样的两个人之间连了解都称不上,又怎么会有爱?爱,该是心灵相通,彼此相属的。”
    瓦儿心口一震,万万没想到泪西和邪君是这样的关系,看泪西面色沉重而无奈,但不是痛苦,才相信她所言是真。爱一个人,只有真正去了解对方,才可能得到坚定不移的真爱吧!
    泪西回握着她的小手,两个女子的心竟然透着无法解释的默契。
    “瓦儿,我看得出来你对冷君的用心。如果你爱他,就勇敢点,陪在他身边。”
    瓦儿心潮起伏,点头道:“泪西,我一定会的。那你呢?在这王宫呆三年,然后真要离开吗?”
    泪西不语,只肯定地点头。
    “不过,你可以来银暝,呵呵,我随时欢迎你。”瓦儿相信泪西自有抉择。
    泪西松开了淡眉:“谢谢你瓦儿,我也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标。不过,眼下这三年我恐怕得代替母妃守着那个骄傲的王,至于将来还很遥远。”
    瓦儿直视着她,逗她笑道:“我看,说不定三年之后,那只骄傲的大孔雀现了你的好,到时候舍不得你呢。呵呵,那可有趣了!等我回到银暝一定写信多跟你联系,让我了解一下你们的展。”
    不知为何,泪西想到那个可能,竟感觉一丝窘迫“尽瞎说,他那种高贵又自以为是的人,这辈子都不会看上我的。你的冀哥哥表面冷淡,但应该是温柔心慈之人,我会支持你的,瓦儿。”
    “那可不一定,连楚颜都说邪君对所有女人都好,惟独对你最特别。特别嘛说明你在他心底真不一样呢。”瓦儿扬起嘴角,谁说这世界上没有奇迹?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生。就如她对冀哥哥,她永远相信自己只要不放弃,就一定会有奇迹,会实现心中愿望。
    可惜,瓦儿忽略了一点,她不知道现在的泪西根本不愿意留在王宫,也不稀罕做楚弈的妃子
    瓦儿和泪西是有缘的,她们之间短暂的交往注定了她们日后越深厚的姐妹情谊,谁都不知道这其中有一样隐藏的必然性,一种连她们自己也无法解释的亲近和默契,她们注定亲如姐妹。
    *
    夜风撩人,天气微凉。
    雪猫再次从半掩的窗户里飞窜出去,一抹白影悄然立在黑暗的园子里。过了一会,另一个娇小的身影也出现在花丛旁边,这花丛有半个人高,当她微微弯下身子,便可以隐身其中。
    “翟,真的是你?你怎会也进了王宫?”吧吧太过惊讶,睁大眼睛问。
    翟笑得怡然自得,在他眼里,即使是守卫森严的王宫也一样来去自如。这里的侍卫哪能挡住他的身影?不过,漆黑之中,含笑的眼眸逐渐被寒意冻住,隐隐浮现杀机,尤其是那只雪猫不断磨蹭他靴子的时候,修眉陡然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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