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mmm说好的天下大乱,正是他征战沙场的最佳时机呢?
    作为一个为了上战场连未来皇帝都敢干掉的战争狂人,他不在乎战争的正义与邪恶,也不在意背后的悲欢离合,他只在意执掌万军、攻城灭国的无上快意。
    然而两年时间过去了,对方这个空头承诺可还一直没有兑现。自己当初却被他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踌躇满志。
    念及此处,曲应非的脸色更冷了,总有一种当初是被忽悠了的感觉。
    “咳咳……稍安勿躁。”脸色苍白的青年掩唇咳了几声,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吐出一句话,“君之所求,必能如愿。”
    “……说人话。”
    曲应非一阵心累,感觉和这些文人打交道就是麻烦,什么含糊暗示,他听不懂。他就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如愿以偿。
    对面的青年突然弯起唇角,微微一笑。这笑容放在那张笔墨难描丹青难绘的脸上,当真是惊艳极了。却笑得曲应非浑身寒毛直竖,有种被人算计的不祥预感。
    他轻咳一声,假装刚才说的话都不存在,一秒从心:“还请楚公子直言。”
    “你可曾想过效仿先辈,远征塞外,拓土千里?”楚肆淡淡看了他一眼,伸手点在沙盘上的塞北与西域,“以曲阳侯在军中的人脉与威望,为小侯爷在边关安排一个职位应当不难。”
    “不难,但只要陛下不愿意,我就永无晋升之日。他可是一心收归兵权呢。”
    “过一段时间,不必皇帝允许,你便可自行其是。”楚肆语气轻描淡写,“最好是将京中南北两军能拐走的一并拐走。”
    曲应非:“……”
    ……说的这么轻松,这语气怎么像是买个东西顺走点添头呢?
    他连忙直摆手:“这是不可能的。我一人投军倒也罢了,还拐带南北两军?你以为陛下会这么简单放人?”
    现在的皇帝或许不像先帝那样气量狭小,但也绝非好相与之人。
    他表面上暴虐无道,实际上并非毫无分寸,而是疯狂与理智并存。每一次出手所带来的后果都在皇帝可以承担的范围内。
    像是曲阳侯这一类在军中久负威望的大臣,未有完全把握出手时,皇帝绝不会轻动。但南北两军是皇帝的命脉,曲应非要是真的作死去撬皇帝墙角,下场可想而知。
    “自然不会。”楚肆摇摇头。
    这位新帝性情无疑早已经扭曲。一方面无所顾忌地折腾江山,丝毫不在意大雍皇朝会否因此衰微,另一方面又相当在意自身的绝对权柄。
    从穿越女口中得知的历史中,这位著名的暴君生生折腾了近二十年,将整个天下折腾得民生凋敝、风雨飘零,只因手掌大军,哪怕中间有人起义反抗,也被他血腥镇压,恣意快活半生,只给幼帝和大臣们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要想从这种人手中分润军权,还不如白日做梦来得更快。
    曲应非顿时暗暗翻了个白眼:“那你说的又怎么实现?”
    “皇帝自然不会放人,但你可以抢人。”楚肆补充完自己的话,语气意味深长,“那时……恐怕他自身难保,也没有机会同你计较了。”
    ……当然,中间也免不了吃些苦头,反正小侯爷皮糙肉厚。
    楚心胸宽广·从不记仇·肆在心里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满意点头:计划通!
    他一点一点将全部计划掰开来说,只听得曲应非双眼发亮,跃跃欲试。
    “我说过,天下将乱,是你最好的时机。”
    凉风拂动着青年远山染黛般的袖摆,他修长的手指在沙盘上划过一道优美的轨迹,最终落在醒目的雍京城上。低垂的睫毛掩盖住了眼中幽深莫测的光。
    “现在,时机将至。”
    ——鱼肉天下者,群蟒噬龙,天下皆反。
    ·建平三年,一月。一封檄文横空出世。
    撰笔者是已故先丞相楚不疑嫡子,出生累世公卿博阳楚氏,才名远播于天下的玉楼公子楚遇之。
    这篇檄文之中,历数了当今皇帝十大罪行。同时将先帝也喷了进去,其中便有构陷冤杀丞相的全部内情。整篇文如汪洋恣肆,浩浩汤汤,文采斐然,字字如刀。一时引得天下追捧,雍京纸贵。
    而檄文中的内容也随之传扬于天下。其中旁征博引,条理分明,将讨伐暴君的行为说成了顺天命、从人心、正乾坤的正义之举,给了所有野心家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
    雍京城中,年轻的皇帝看完这篇檄文,轻轻笑了起来。他眸底带着无尽阴繄:“……这就是你为我准备好的结局?”
    随意将檄文放到一边,皇帝摇了摇头:“可惜啊,蠢货再多也是无用。群蚁也妄想噬象?”
    ……他有一百种方法挑动那群蠢货互相内斗,彼此内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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