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渴,口燥,饥饿——以此为蓝本,不断延伸生发的贪得无厌。
    火焰从最细端的肢体孳生,从一片指甲,一根头发,一块滋蔓的干枯瘢迹开始,使得那坚强的心灵外壳经受剥蚀,被湮灭,变成一地怠懒泥泞的灰土烟烬。
    你该矜持些。
    在它还流落在人类铸造的玻璃牢笼里时,那个女人看它趴在芙洛拉身上,一种不知如何形容的沉郁浮上那张总是轻佻的面容,然后她偏过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丝不适的轻哼。
    你对他太纵容了。
    矜……持。
    芒斯特喃喃道,求证般看向她的,“我该矜持一些吗?”
    女孩露出惊讶的神色,如同瞧见昙花在夜间幽黯绽放,花瓣舒展,牵动着她内心深处微弱的喜悦。她下到水里,一手扶着缸壁,另一只手则伸过来,轻轻抚触到它的触腕。
    她在它耳畔轻声叙说,如情人间的眷恋爱语,“不需要。”
    “老师只是不喜欢我做出危险的事。”芙洛拉转过面庞,语气里隐有苦闷。
    便携呼吸灯随着天花板镶嵌的机械臂扭动,洒下大片蓝莹莹的光芒,流银如水,照得她莹润的侧脸,像小小的月亮。在它还没有离开大海时,便时常爬上海岸裸露的礁石,去看云层间偶尔显露的月亮,石礁粗糙的表面,被海潮濡润得相当光滑,水流填平了那些坑洞。
    远处的引航灯塔,一抹光晕透出石窗,航标灯闪动不定。
    明月,群星,还有那座无主的沉寂灯塔,在这广阔夜空中恢弘无私地献出光明。
    芒斯特忽然感到有些紧张。
    “那,那——”它表现得有些不安宁,仿佛丧失了直面她的勇气。触腕抽搐着,在水中飞快地穿梭游动,在水面掀起微风吹拂般的波澜,少年低语道,“我是危险的吗?”
    “啊,怎么会?”
    她扬起眉梢,双颊鼓动着,似乎笑了。他们之间从未如此靠近,近到就连眉头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因此它这才注意到少女脸颊上有两涡很小的,甜蜜的酒窝。
    “我从没见过你这么乖巧的,”
    她顿了顿,开了个玩笑,“小章鱼。”
    芒斯特在得到她的许可之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牵住她的手,拉过来放到自己身上。芙洛拉不着痕迹地动了动眉毛,下颚线条收紧了,变得有些紧绷。
    它刚从海中离开,浑身肌肤仍是冰凉,但这无损它的优雅美丽,且是普罗大众最为推崇的纤细之美。
    少年一下又一下地吻触她洁白的面颊,宛如小鸟啜饮晨起的露水。
    后知后觉的羞涩。
    潮水翻涌着雪白绵密的泡沫,芙洛拉感到好笑,利用手肘的支撑,她重新爬起来,但是因为姿势……和这些触手的问题,不得不用双腿夹住他的腰肢,好让自己有落脚之地。
    “这个姿势有点难受。”
    她低头看向在海滩沙地上兴奋翻滚的触手们。
    无处落脚。
    芒斯特停下嘴唇的梭巡,在她耳朵边上吸气又呼气,过快的频率含蓄地反馈出难以继续隐忍的焦躁,它收紧手掌,泄露出一丝裹挟在羞怯温驯之下的,间不容发的强势。芒斯特攥住她单薄的双肩,缓缓施加力道,又想把她像一枝被攀折的花儿那样按倒。
    芙洛拉拨开了它的手,神色染上不快。
    它终于意识到,他们之间确实有一座不可逾越的坚墙。于是便不再执着,温顺从它身上重新生发萌芽,这次则更为茁壮茂盛,“那我们去海里……”芒斯特恳求道。
    “就在这里。”
    海洋是它的主场,对于人类而言,非常危险。
    她又不是傻的。
    它的小心思被识破了,芒斯特迟疑了一瞬,慢慢地垂下头颅。
    天空泛着荧光的薄云步入光明,光照之下无阴影。海岸浓郁的阳光勾勒出少年大理石般的胸膛线条,它伸长脖颈,这形状同样优美,纤细脆弱得好像一折就断。
    芙洛拉心无旁骛,面对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实在难以升起什么淫秽的心思。
    她曲起双臂,环过芒斯特挺拔的腰身,沿着人体与异种触腕相接的缓冲地带,轻轻触碰着那些簇拥过来的粉色腕尖。曾经她也对这些灵活的肉触倍感好奇,如今已然十分熟练,这些幸运儿,在被碰到后竟然激昂地抽搐了一下,含羞带怯地向下蜷去。
    如果它有腿的话,现在估计已经彻底瘫软在她怀里了。
    真好懂。
    她在心中窃笑,面上丝毫不显。
    芙洛拉一根根摸过去,抻直了端详,“唔,颜色很漂亮。”
    触手的颜色平时是梦幻的粉紫色,只有在害羞时才会变得更深更亮。
    所以陈桥才会想将它们收藏起来。
    她察觉出和以往不太一样的地方,“是不是变深了一点?”
    这具紧致漂亮的年轻肉体在她指下轻颤,它赤身裸体,鲜嫩淡粉的乳头在胸膛两端纯洁绽放。
    芒斯特磨蹭着少女的脖子,耳朵,头发,它能闻到这些地方正在渗出一种幽然而馥郁的香味,令它魂牵梦萦,欲望难忍,却又有一股莫名的愤恨怒火在心中勃勃燃烧。
    如果它成年,那么它会知道这是人类与异种交媾后,身体自主催发的信息素。
    她在无意识地回应爱人的呼唤,随时保持内腔的湿润,为下一次的交配而做准备。
    它按捺住这股古怪的愤怒,用鼻尖拱了拱她的衣领。
    “有时候……很难受。”它委屈,控诉里带上一些软绵绵的鼻音,“骨头很痛。”芒斯特抓住她的手,引导着她摸到腹部下方,一个靠近生殖器的位置。
    “它变得很奇怪。”芒斯特忽地弓起脊背,警惕地说。
    她被引去视线,目光拂过少年的背部……看起来就像一颗刚从贝壳里剖出来的,珍贵无双的珍珠表面。然而那条机械脊椎锋利如一柄利剑,它们一节节连锁着,被精金与紫铜附着拧紧,笔直而精密地插进其中。
    因为你在长大。
    芙洛拉心想。
    女体温暖,筋肉骨血溢出滚烫热气,使得渴血者垂涎至极。
    母亲亟待子嗣们的献身。
    用双手探抚,用唇舌吮吸,吮去淫糜甘甜的汁液,这部分能够代替温热血肉塞满口腔的满足感。
    等到用尽一切巧思淫技,再填满她如盛夏果实般烂熟的身体,向慈爱的母亲奉上此身被剖干剖尽的容器,里面盛满为其死去也在所不惜的的狂欲之爱——
    即使她本人对此一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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