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知道, ”周承光说到这里, 扯起周绮元的衣袖往车上拖,对陈氏道, “外面凉,您快进屋歇着去吧。”
    陈氏站在原地没动, 直到兄妹二人上了马车落了帘子,车夫驱着马儿不见了踪影后,方才转身往屋中走去。
    马车驶离了永定侯府,周绮元掀开车帘往后面看。
    周承光往嘴里一边塞着桂花糕, 一边揶揄她道:“一副魂不守舍的,我若没有猜错, 应该是在找那小野种呢。”
    周绮元讨厌别人这么称呼周怀安,她一副不高兴地放下帘子。
    周承光嘿嘿一笑:“看来被我说对了,”旋即又道,“你不用看了,他不会落在咱们后面。此人最会装作刻苦用功的好学生了,以往这个时辰,已经到国子监捧着书看了。”
    周绮元忍不住开口:“他本来就是好学生,哪里像你,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还有,若不是你磨蹭,我这会儿也已经到了学府了。”
    “此话真是难听,若不是因为护送你,我还能再多睡一刻钟呢,”周承光将最后一块点心丢进嘴里,“既然落不到好还埋怨我,那自明日起,你自己去上学,别再拉上我。”
    周绮元赌气道:“自己便自己,谁非要你跟着不可。”
    周承光一拍小几:“好,那就一言为定,从明日开始,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求之不得。”
    周绮元偏过脸去,准备不再理他。
    恰在这时,车夫忽然勒停了马车。
    周承光正要问话,此时车夫迟疑地道:“三少爷,大小姐,小的……好像看到了二少爷。”
    与此同时,车外传来一个挑衅的声音。
    “见到小爷也不打招呼,谁给你的胆子。还想走?你觉得你走得了吗?”
    周绮元闻言一愣,不由多想,急忙掀开了车帘。
    初露繁华的早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周怀安临墙站在三个同龄人面前,一袭白衣,身形修长,而环绕着他的三人,则一个个一副挑事模样。
    “不如这样吧,”
    围堵周怀安三人中的一个锦绣蓝衣的小公子,抬脚踩在一旁的车驾上,神色倨傲道,“从小爷的胯-下爬过去,小爷就放你走。”
    周怀安抿着唇,目色沉静地注视着对方,眼底一片幽深,叫人看不出情绪。
    周绮元看过原文,知道周怀安少年时期,常常被同窗欺负,而欺负他最甚的便要数一个名为“□□”的纨绔子弟。算上周承光,想必另外几个就是眼前三人了。
    这几人皆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其中,以荣国公府二公子的杨典为首,仗着家中权势,常常欺男霸女,吃喝嫖赌,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因着几人作风实在过分,京中没人能惹得起。
    周绮元蹙起眉,连忙下车。
    周承光欲要说什么,然而又止住了。
    欢喜被两个小厮按在地上,原本秀气的脸上已经被打成一片青肿,辨不出本来模样。他一脸心急地劝阻:“几位少爷高抬贵手,等下迟到了,大家都没法向祭酒交代了。”
    另一貂毛围领的紫衣小公子闻言嗤笑出声:“这么忠心耿耿,甚好,”
    说到这里,他转头对那两个小厮道,“他主子不爬,你俩就把他给我往死里打。”
    “杨兄,小武,”
    太傅府的沈书礼生得还算斯文,他微微皱起眉,慢条斯理道,“若不今日先算了,等下真迟到了,确实不好向祭酒交代。”
    荣国公府的二公子杨典正要说什么,下一瞬被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
    “大清早的,你们几个怪热闹的。”
    周承光同这三个公子哥是形影不离的朋友,昔日总是混在一起不务正业,也没少欺负周怀安。此时一见熟人,打着哈欠走上前道。
    几人闻声看向他,杨典脸上露出笑意,打趣他道:“这不是承光吗?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起这么早?”
    “还不是因为这个姑奶奶,”
    他觑了周绮元一眼,一脸嫌弃道,“我娘交代我送她上下学,真是烦不胜烦。”
    “上次见令妹还刚刚学会走路,没想到转眼都入学了,呵呵,真是可喜可贺。”
    沈书礼目光从周绮元身上移开,对周承光寒暄道。
    “有什么可喜可贺的,”周承光懒得和他继续客套,言归正传,但语气仍是吊儿郎当的,“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这小子又得罪到你们了?”
    杨典等人与周怀安结仇一事,还要从几年前一件罚抄事件说起。
    当年,这几人犯错被夫子罚抄诗经,杨典随便点中了寡言少语的周怀安,命其代抄。结果没想到,被当众拒绝了。
    几人出身金贵,从小娇奢,没人敢忤逆,尤其是挑事者杨典,这件事令他颜面扫地,认为对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于是怀恨在心,此后伙同魏淳武几人屡次找他麻烦,扬言一定要让他主动低头,对他们下跪认错不可。
    国舅府的小公子魏淳武,是几个人中个头最小,年龄也最小的,他指桑骂槐道:“倒也说不上得罪,只是这只不听话野狗见了主人不打招呼,也不低头认错,哥儿几个给他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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