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昭看起来和他是老相识了,接过果汁顺手摸了把少年的手背,调侃道:“知道关心姐姐了?”
    这个姐姐听起来不正经。
    少年面不改色,说完慢用后便到别处帮忙去了。
    他走之后陆昭昭很低地笑出声,一口气喝完果汁后漫不经心吐槽:“小孩子的英雄主义。”
    “什么情况啊?”
    “首先我是非常支持你找小嫩草的。”
    沈恩慈表明立场。
    “宝宝你真爱我。”陆昭昭和她贴贴,“不过他就是我前两个月在酒吧认识的,随便聊聊。”
    “不是我的菜。”
    她说。
    这倒是,陆昭昭偏爱成熟腹肌男那种。
    这款杨柳春风,口味确实清淡了点儿。
    沈恩慈没多在意,转而和好友聊起最近发生的事。
    不知怎么聊到ktv那天晚上,陆昭昭问她是怎么哄骗住那些人的。
    沈恩慈如实回答。
    陈泊宁。
    陆昭昭哦了一声,那就想得通了。
    “不过说真的,你如果是陈泊宁的未婚妻,那地位就又不一样。”
    “谁见了你不得低眉顺眼,就上次剧组那事儿吧,根本不可能会发生好吗?”
    沈恩慈看她:“可我感觉,陈家父母更宠陈羡,说不定让他以后继承公司以说不定呢?”
    这不是感觉,是事实。
    陈泊宁根本就不是徐妍亲生的,不过旁人不知,她只能换一种说辞。
    陆昭昭嗤笑:“就陈羡?他会干什么啊?公司给他然后他找个职业经理人坐享其成?”
    “别闹。”她好像真觉得这件事听起来就是个笑话,“你以为陈家是什么小作坊家族企业啊?”
    “而且景元现在是陈泊宁掌权,大权在握,就算陈羡是皇帝,也害怕有兵权的摄政王呢。”
    是这个道理,沈恩慈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那天晚上一瞬间的念头竟隐约欲出。
    她沉吟片刻问陆昭昭:“陈泊宁有女朋友吗?”
    这问题考到陆昭昭了,她摸着下巴回想:“应该是没有的,这些年他身边连个绯闻对象都没有。”
    “有时候出席什么宴会他都随便带个女秘书,不过大多时候也不带,反正只要他本人到场就已经够给面子了,谁还敢对他做要求。”
    从那天晚上就看出来了,陈泊宁的名字比陈羡好使一万倍。
    在她眼里,男人不过分为两种,有钱的和既有钱又有权的,第二者当然更优于前者。
    既然她当时能攀上陈羡这只不可能的高枝,那她也能踮踮脚再试着折下陈泊宁这支。
    万一呢?
    反正也是放手一搏,她就赌这一把。
    输了不过是让她一无所有,而她本来就不曾真正拥有什么,一无所有的亡命赌徒。
    怕什么?
    况且就算真的惹恼陈泊宁,她到时再搬出过往的底牌。
    她不信陈泊宁能真不念一点旧情。
    当然,这是最后底牌。
    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能亮出。
    沈恩慈良久没回话,陆昭昭便扭头看她:“小恩慈,你眼睛又在滴溜溜地转什么呢?”
    “每次你这个表情准是在憋坏水儿!”
    两人当了好几年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陆昭昭后知后觉捂嘴惊讶道:“你不会在打陈泊宁的主意吧!”
    声音都变低了,她低下头拍沈恩慈大腿:“他可是你大伯哥啊!”
    “而且陈泊宁可不是什么善类,就算你…”陆昭昭上下打量她,满意点头,“就算你□□成功了,我也怕他杀你灭口。”
    说完她假装落泪掩面,语气哀婉:“慈儿,我不想失去你。”
    沈恩慈却十足地凉薄冷艳,她起身怜爱地抚摸陆昭昭头发:“昭儿,你就别管了。”
    “到时候我一人得道,咱们鸡犬升天。”
    “鸡?”
    陆昭昭抬头:“什么鸡?”
    -
    月末,陈泊宁从苏州出差回来,给沈恩慈带回一条苏绣披肩。
    据说他此前去苏州谈合作,正巧遇上苏绣展,镇展作品乃是近两年名声鹊起的苏绣大师江蕙的白猫戏牡丹,绣了一年多,每一针每一线都由她亲手缝制。
    双面绣,针角匀、顺、密、和,在不同光线下丝线折射不同的光芒,上面的白猫更是栩生得像下一秒就要从披肩上跳下来。
    沈恩慈拿到的时候连连惊叹。
    不愧是用作国礼的“东方明珠”。
    可陈泊宁为何要无缘无故送她披肩呢?
    礼物是何助送过来的,于是沈恩慈也就顺口问了。
    何助面不改色,说是合作方送的,而陈母远在澳洲,家中女眷只有沈恩慈,于是拿过来问她喜不喜欢。
    沈恩慈拿着披肩来回看,故作平常开口询问:“泊宁哥身边没有其他女性朋友吗?”
    “这事陈总的私事,我无权了解。”
    何助回答滴水不漏,答完他抬手看了眼时间:“沈小姐,礼物送到,我就先回公司了。”
    沈恩慈也看时间,下班时间,她拿起披肩起身淡道:“可以送我一程吗?”
    “当然可以。”
    何助微笑。
    被沈慈恩猜中,何助是去接陈泊宁下班的。
    他今天开的是司机总开的那辆商务车来。
    果然,今天司机老陈请假,由何助暂代司机的工作。
    陈泊宁俯身上车,看见沈恩慈坐在车内,没太惊讶,看了眼她手上的披肩,问她:“还喜欢吗?”
    语气不疾不徐,似是闲谈。
    沈恩慈点头。
    两人相安无事渡过一途。
    至住宅门口,沈恩慈下车后没转身,她指节轻叩车窗。
    车窗匀速落下,漏出陈泊宁冷淡的侧脸,清冷矜贵隐约有距离感。
    下午的时候下过阵雨,周边柑橘科植被被雨浇淋后又被热气烘烤,散发浓郁柑橘香,这样闷热的夜晚竟也会让人觉得心旌摇曳。
    他看她的眼神平静似雾。
    雾到深处不见人。
    又似深渊。
    坠入无底深渊,没有任何一处可供她攀爬。
    有瞬间逃避,她慌乱移开视线,无意中扫至墙角依着芋头叶片柔韧绽放的迤色蔷薇。
    因为被雨浇得折枝,所以竭尽所能攀附任何可利用之物。
    独自开在黄昏的花,想活着,只为活着。
    生存本能。
    片刻后沈恩慈挺直背脊,她姿态娇慵,微微颔首似菩萨低眉,毫无怯意。
    “您的大衣还在我家,要和我一起上去拿吗?”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第16章 嫂子(三合一)
    落日熔金。
    周遭一切事物都被镀上金边, 尤显矜贵和煦。
    沈恩慈突然想到自己也是其中一员,不由挺直腰杆,看男人的眼神更有恃无恐。
    陈泊宁抬头与她对视, 眼神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嘴角眉梢也都无起伏。
    难以揣测。
    直到何助开口提醒:“陈总, 您和季总约在半个小时以后。”
    上去一趟再下来,无论做不做什么,时间都不够。
    “抱歉。”
    陈泊宁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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