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羌的表情真是很可爱,叫沈恩慈生不起气,扑哧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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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两点,沈恩慈去隔壁剧组化妆,准备晚点的戏份,南羌不放心,跟季南庭告了半天假,也跟了过来。
    走路不过十几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不算远,沈恩慈带着两个小跟班浩浩荡荡过去,走出了要去打架的气势。
    娱乐圈最看重咖位名气,所以即使只是客串,沈恩慈也拥有自己的单人化妆间,橙子去给她拿等下要穿的衣服。
    蓝白相间的条纹校服,配深色格子裙,这个年龄了穿这么装嫩的衣服还真是有点难为情,她对镜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陈泊宁。
    才收起手机,就有人敲响化妆间的门,敲门的工作人员手里提着咖啡奶茶蛋糕,友善一笑:“沈老师,贺老师请吃下午茶,我拿一些过来给你们。”
    这种事在剧组很常见,没什么推诿的必要,沈恩慈点头道谢:“谢谢,你放在旁边桌子上就可以了。”
    “好的。”
    工作人员走了,可化妆间还有两三个替沈恩慈上妆做头发的化妆师,有外人在场,也没办法揣测什么。
    这时,给沈恩慈束高马尾的化妆师小姐姐蓦然开玩笑道:“每次进有贺老师的组都要胖好几斤。”
    “怎么说?”
    沈恩慈接话。
    “贺老师基本每周都会请全剧组演员工作人员吃好几次下午茶,节假日报销聚餐费用还有人手一个的红包,而且平易近人也没什么架子,大家都很喜欢他呢。”
    旁边戴帽子的化妆师回答。
    南羌几乎是下意识小声质疑:“那就奇怪了。”
    她没说哪里奇怪,旁边几个化妆师跟她不熟也没好意思追问。
    临上场前她还是不放心,再次叮嘱:“贺幛的事是老季告诉我的,反正老季不是那种喜欢说人坏话的人,他既然特地说了,那肯定就是有依据的。”
    “多个心眼总没坏处。”
    语气诚恳担忧,沈恩慈认同点头,安抚她:“放心放心,我会留心的。”
    担忧并不是多余的,这个电影本子本就是改编自真实案件的现实主义题材。讲述一个道貌岸然的大学老师威逼利诱猥亵女学生,被欺负的女学生因为各种现实因素竟无一人敢站出来指认老师,让老师逍遥法外二十余年,最后是女主角的出现,勇敢与禽兽老师抗争。
    期间她被打压被忽视,仍然不放弃,奔走七年收集证据,终于打动之前同样被欺负过的女学生。
    大家鼓起勇气,联手控告贺幛扮演的大学老师,最终取得胜利。
    体现团结一心和不畏强权的女性力量,拍好了是很容易冲击国际奖项的。
    先前贺幛大多出演正面形象的角色,这次主动走出舒适圈打破常规形象的举动收获了圈内圈外的一片好评。
    虽说演好了也能再拿影帝,但到底是丑角,有可能会影响之后的戏路,很多人都没想到贺幛会接这个角色。
    众人纷纷感慨,娱乐圈里还是有人把演戏当成一份信仰。
    近来关于贺幛的评价好到不行,再加上今天下午化妆师小姐姐们的对话,若不是南羌提醒她,沈恩慈还真是完全无法想象贺幛可能会是借工作便利吃女演员豆腐的人。
    也许是误会呢?
    沈恩慈微微拧眉,她客串的就是被猥亵的女学生之一。
    这种特殊情节,有技巧的专业演员可以在不冒犯对方的情况下处理得很好,可若是真不小心摸到哪里,那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万事有意外,没有确凿证据只能自己吃下这个哑巴亏。
    贺幛对内对外展现的形象这么好,若是闹大了,大家也只会觉得是合作演员大题小作,要是被拍闹上热搜,谁吃亏显而易见。
    越想越不对劲。
    还没等沈恩慈深想,导演喊她过去跟贺幛走一遍戏,这种情节的动作一般需要提前沟通设计。
    贺幛年近四十,保养得当,整个人看起来谦和有礼,和工作人员口中平易近人的影帝并不差别。
    “小贺,你到时候抱着恩慈坐到你腿上,食指摩挲她手背,慢一点,我们给特写。”
    导演跟两人沟通细节,然后想到什么,面向沈恩慈:“恩慈,贺老师的手等下可能会触碰一下你的腰,你不介意吧?”
    似乎怕沈恩慈为难,又补充:“只有给正脸的时候放一下,特写的时候我们会换手替。”
    “是女生的手。”
    已经很周到了,沈恩慈当然没意见。
    谁知贺幛突然打趣道:“导演,这待遇可是独一份哦。”
    “我们女主角都没有呢哈哈。”
    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也揶揄着笑意,可细听这话里却绵里藏针,里里外外都在说沈恩慈搞特殊。
    偏生贺幛说的是实话,旁边路过的工作人员投来打量目光,连导演都面露难色。
    说实话,依沈恩慈现在的地位,完全不用来跑这个龙套,她不过是卖导演一个人情替这部电影增添宣传噱头。
    导演制片方求着她来,有些礼待理所应当,况且也不是什么多了不起的特权,而贺幛这两句模棱两可的玩笑话显然把她架到高处,很难下来。
    本着不让导演为难的想法,沈恩慈没戳破贺幛的阴阳怪气,脾气很好地答应下来。
    她在这个剧组最多待半天,贺幛再烦人也碍不着她。
    只要他别上赶着找死。
    沈恩慈想,只要他别上赶找死,心里话音未落,贺幛的手有意无意从她腰间往上快到胸口。
    周围八个机位拍着,贺幛料定她不敢当众翻脸,脸上得意毫不掩藏,正好与剧中角色重叠,平日端庄正直的前辈师长私底下竟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若是她现在当众与他翻脸,贺幛大可解释是为了情绪更完整临场发挥。
    在这圈子里,就算是男演员临场加吻戏,大家都觉得很正常,现在这种小事就更不用说了,要是闹大,舆论不一定会倾向她。
    一时间,沈恩慈不知道贺幛是在拍电影还是拍自传了,所有细节都快要对上。
    沈恩慈死死捏住贺幛的手,用眼神警告他,冷声问他:“你确定吗?”
    第一次有女演员没忍气吞声,贺幛明显愣了愣,随后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抱歉。”
    他摊手,抬头向导演示意:“状态不好,再来一条。”
    欺软怕硬的东西。
    再次开拍贺幛果然收敛,一切按正常流程,两人专业能力都很不错,不过两三遍顺利拍完。
    沈恩慈没多看他一眼,回化妆间的时候南羌和橙子赶紧围上来,义愤填膺:“姐,我们都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的!”
    “这个贱男人敢摸你!要不是你阻止,他都敢把手放你胸上了,这不是猥亵是什么?”
    “最奇怪的是这个剧组的人好像都这样觉得很正常。”
    南羌搭腔,“看着女演员被欺负,导演连卡都不喊。”
    当然了,贺幛平日里那些奶茶红包又不是白给的,大家觉得他哪哪都好,自然不会在这种含糊不清的事上直接给贺幛定罪。
    沈恩慈心里有点烦,她已有影后头衔加身,圈中地位举足轻重,即使这样,贺幛都敢对她动手动脚。
    更别提那些尚未熬出头的女演员,更是有口难言。
    沈恩慈告诫自己,少管闲事,这世上阴暗面的事情多了去了,管也管不过来,可临回剧组前,沈恩慈路过拍摄地。
    正在拍摄,她还是忍不住驻足观望。
    这是贺幛与本剧女主角温佼的对手戏,和下午如出一辙,同样的亲密戏份,沈恩慈看见贺幛的手再次往温佼腰间探去,带着不怀好意的暧昧。
    明目张胆的不怀好意,现场工作人员见怪不怪,权当贺幛对这场戏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导演没喊cut,女主角温佼也没质疑,继续按剧本演。
    实在令人不适,谁知道贺幛借着拍戏的由头吃过多少女演员豆腐,可大家迫于各方面压力和考量没站出来与他撕破脸皮,简直和剧本殊途同归的剧情。
    电影给出了正确答案,她还拥有更好的条件。
    既然有能力发声,为什么不呢?
    眼见贺幛动作越来越得寸进尺,就快超过合理范畴,沈恩慈不再犹豫,正欲出声,旁边突然有人冲进片场一拳揍在贺幛脸上。
    季南庭拳拳用尽全力,愤恨咒骂:“我让你欺负温佼!我让你欺负温佼!”
    他咬牙切齿,打得贺幛毫无还手之力,现场慌乱作一团,大家纷纷去劝架拉架。
    对着还在录制中的镜头,贺幛满脸无辜,甚至大度劝慰季南庭冷静,好似明理前辈宽慰后辈。
    可但镜头一关,他立马起身朝季南庭吐了口血,扬言:“报警!老子要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闻言,一直默不作声的温佼立马软声朝贺幛求饶,拉扯季南庭的袖子让他给贺幛道歉。
    想也不可能,季南庭又踢了贺幛一脚:“要我跟这种猥琐小人道歉,不可能!”
    他反过来质问温佼:“还有你!要忍到什么时候?!你没有自尊后脾气的吗?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明明是心疼和关切,却用了最坏的表达方式。
    温佼站在原地顿时有些无措。
    见状,南羌果断给了季南庭一脚:“你说什么啊?就不该喊你过来!”
    “这下全公司又要为你加班了!”
    南羌顿了顿,白贺幛一眼:“但你今天做得对,对傻逼就是不能讲理。”
    “进去就进去,谁没进去过啊?”
    贺幛接过助理的帕子擦干嘴角血渍,冷哼一声:“记住你们今天有多硬气,别来求我。”
    “孙子!”
    上警车前,季南庭还对着贺幛的方向竖中指。
    今晚发生的事太混乱了,就算没深入参与,只作为看客观众也着实是热血沸腾了一把。
    虽说季南庭的处理方式冲动了点,但着实令人刮目相看,平日里觉得他吊儿郎当,正遇上事了却毫不退缩。
    沈恩慈欣赏季南庭嫉恶如仇,也理解温佼的克制隐忍。
    两人出身不同,行事观点自然也不一样。
    季南庭出身演艺世家,父母都是圈内顶有盛名的影帝影后,殿堂级演员,祖父辈更是世代行商,家境十分优越,所以他做任何选择都不需要考虑试错成本。
    永远会有人为他兜底。
    而温佼拼劲全力从大山里走出,跑了快十年龙套才当上女主角,沉没成本太高,现实条件不允许她出半点儿差错。
    面对贺幛这样在圈里极具名望的前辈,她唯有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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