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界极北魔渊,东界东海之祸……孟开元给予宿聿的信息太清晰了,但这件事不仅仅只是生灵涂炭的祸端,还有那些被魔阵吸食的生灵,金州镇困于小灵脉碎片的鬼魂,魔阵碎裂后无处可去的魂灵,在那样强大的阵法中,这些修士百姓死后能保持魂魄就是怪事,阵法像是特意地保存着魂灵,以至于达到幕后人真正想要得到的秘密。
    想到此处,宿聿内观身体,看到丹田中小小的古灵舟。
    得到古灵舟这么久,他第一次将古灵舟从体内调动出来,经由他控制的灵舟小小地浮现在掌心里,像是藏着无数的奥妙,作为一个阵修,在接触到古灵舟这样的神器,他所能感受到的东西比其他修士更多。
    神器这种东西,得之实力猛进。
    觊觎此物的人多,想得到的也多。
    既然到手的东西,能化为己用才是妙法。
    “你现在的修为已经突飞猛进了!”墨兽道:“你没看你丹田里的元婴的状况吗,你现在就该好好巩固修为,别想着继续进阶了。”
    宿聿看着丹田里看似‘虚弱’的元婴,“你很闲。”
    不见神明因为能透过幻象看人记忆,已经被打发出去到处探听消息了。
    墨兽闲得自在,只能待在这边陪宿聿解闷,那么多鬼众干活,哪还需要它镇山兽出马,“不过宿家把这好东西给你,也给你带来了麻烦,刚刚我们走的那一遭,外面盯着你人可不少。”
    一人一兽都在院中,外边忽然传来了声响。
    宿家人走后,院中本来就安静了不少,可今天除了白使到访,吵闹的声音接连不断。
    “玄羽庄内,好像发生了一点事。”墨兽早就习惯外界的热闹:“楼下药房热闹得很。”
    宿聿道:“那个剑修呢?”
    墨兽懒懒地应道:“早上姓白的来之前还能感受到他的气息,中途好像出去了。”
    “你问他干嘛啊!”
    被墨兽这么一问,宿聿搭在摇椅上的手停了停。
    似乎也没明白,为什么会问出这么一句。
    这时候,屋外传来了敲门声,敲门声很重,砰砰地敲着门。
    “谁?”宿聿回神。
    墨兽眯眼:“好像是个修士在外面。”
    敲门声持续了许久,也无人应话,声音越来越重。
    身边没有鬼众在,宿聿只好自己去开门。
    刚推开门,就有一个人冲了进来,宿聿刚往后退了几步,那个人忽然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双肩。
    身周的阴气一下被触动,阴气撞在那人身上时,灵眼之中的气突然发生的变化,修士身上的气由灵气变成通红一片,宿聿神色微变,将修士一下甩开。
    “什么味道!?”墨兽炸毛:“这是什么玩意啊!”
    冲进来的修士摔落在地,温热的液体洒在了他的步履上,腥臭的气味几乎随着那股温热袭来,令人作呕的腥气一点点围绕起来,宿聿顿然低头,就看到自己步履之上,红沉沉的东西如同游虫地攀爬着,像是顺着他的脚,想要往更深的地方爬。
    这种味道涌上鼻尖的时候,宿聿的身体稍稍一颤,看到如同游虫的红气时,丹田之中的灵眼动了一下……一点点晕绕开的阴气牵动着什么,这是宿聿自昏迷清醒之后,第一次见到灵眼有这么明显的反应。
    摔落在地的男人却往前攀爬,趁此机会一下抓住宿聿的脚踝,手劲格外地紧,阴气居然没一下震开。
    宿聿低头的瞬间,他有种被莫名的视线注视着的感觉,骨子里涌出的厌恶感加深。
    墨兽:“宿聿!快!”
    “离他远点!”
    就在这时候,宿聿被人猛地往后拉退了一步,他一回头看到了熟悉的剑气。
    顾七像是刚从某个地方回来,身上衣着湿冷,手中还拿着惊雷剑,他将宿聿一把拉退之后,手中的惊雷剑顿然出鞘,剑尖气息凛凛,猛地扎进了地上男人试图抓住宿聿脚踝的手。
    “没事吧?”顾七问。
    宿聿皱眉,见到地上还在攀爬的东西,“还有东西。”
    顾七正欲再动,院子外有好些修士接连冲进来。
    紧随而来的草药味盖在了腥味上,几个医修制住了那个冲进来的男人。
    男人痛苦地往前爬,脸上爬满古怪的纹路,他抬起头,看向宿聿的时候笑着吐出了浓稠的黑血。
    笑容诡异,像是沉浸在欢愉当中。
    看着宿聿似笑非笑,张着口,无声地说着什么。
    周围人一阵惊喊,就看到倒在地上的男人身体像是遭受着什么,诡异的纹路爬满了他全身,肌肤消融,渐渐露出了白骨……白骨深处更是被如同黑虫的东西爬附着,最后连同骨头都消融成了腥臭的血水。
    “所有人别靠近!”江行风匆匆跑来,“离那些血远点!”
    听到这话,四周的修士纷纷往旁退,离那些逐渐蔓延的血水远远的。
    顾七脸色冷冽,数道剑诀立刻落下,一下封住了那些往外流淌的血水。
    血似乎是活的,一点点往周围攀爬,爬上落地的剑诀时,竟然没有被剑诀扼杀,而是融入了剑诀当中。
    宿聿不禁看向剑诀的位置,眼睛里金丝略微浮现。
    一眨眼,落地的数多剑诀变成一道道的血剑,顾七神色微变,手中的惊雷剑出鞘行去,剑光一闪,所有的血剑被一下清除,但落于其中的污血却没有完全消失。他忽然想到什么,猛地看向后面,看到了宿聿衣摆及步履上深黑色的血印。
    江行风紧随其后,撒落一些药粉,那些沸血才截然而至。
    而他的脸上已经是冷汗涔涔,盯着地面一大片混杂着药粉的红血,“麻烦了……出大事了。”
    “血瘟疫……”
    “这种东西怎么会在玄羽庄啊!”
    -*
    血瘟疫爆发之际,更远的地方,空中幽月穿透云层,照在了乡间一处平平无奇的茅屋之中。
    年轻的男人手持鱼篓,篓中活鱼蹦跳,头披斗笠,看不清面下虚实,只是他走到茅屋附近,外边跪着数多穿着黑衣的修士,每一个都不敢发言,随着男人的走近,豆大的汗珠滴落在草坪上,却不敢往上抬头。
    男人径直地走过他们,进入了茅屋内。
    一个留影石静静地照映着,在昏暗的房间里亮着微弱的光。
    上面重复照影的是玄羽庄惊天雷光的境况,雷光中,灵舟的影子一闪而过怕。
    男人看着留影石,在看到那艘灵舟时,他手指点在留影石上,轻轻一推。
    留影石倒地,咯噔地滚到了桌面的另一边,摆着无数草人,而其中有一只草人倒下,攀附在它身上的黑色活虫已经裂开,腥臭的尸水流了一地,尸水爬上另外的草人,顺着桌沿流落进入男人脚边的鱼篓时,篓中的活鱼像是被什么烧着,眨眼之间,变成了一滩腥臭的尸水。
    男人微微笑着,将那只草人拿了起来,眼中意味不明。
    “总算找到你了。”
    “可真是,双喜临门啊。”
    第94章 血虫
    玄羽庄内, 在江行风说出血瘟疫的时候周围的修士还没反应过来,只有几个医修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地面上的污血已经被药粉覆盖, 可江行风的神色完全没有放松下来,他捂住口鼻,接连在污血旁边做了紧急处理。
    宿聿刚退后几步, 就被顾七拦了下来,对方声音急切:“把衣服脱下来。”
    身上的衣物有被那个人接触过,宿聿意识到什么,干脆将外衣与布履脱下,将衣服一下丢进了顾七的剑阵之内。
    灵眼之中那些血红的爬虫似乎被剑阵困住,但先前那剑诀被爬虫侵蚀的诡异情况历历在目,眼睛中灵眼纹路浮现着,宿聿越往剑阵的方向看, 自骨子里延伸的厌恶感就逐渐加重,血瘟疫,是什么东西。
    宿聿道:“墨兽。”
    识海当中,墨兽的兽瞳格外凝重,其他鬼众想出来看热闹都被它一一拦住,“不太妙啊宿聿,这东西不是普通的污血。”
    周围的修士被江行风与其他医修拦住, 小院的门被关上,所有接触过的修士都不能离开。
    宿聿脱得只剩下一件里衣, 赤足站在石板路上,顾七见到剑阵里遗留的诡异痕迹, 见到少年单薄的穿着。
    外衣披落的时候,宿聿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是顾七的外衣:“你身上的伤没好,离那些血远点。”
    还未等宿聿询问什么,身边的男人却径直走向了江行风。
    疑点重重,死亡的修士为什么会跑到这个院落,医修们都知道什么。顾七走近的时候就看到江行风正在判断所有修士身上的状况,
    “血瘟疫,这是仅存于修士间的疾病,能快速侵蚀修士的体内,尤其是血肉跟道骨。”江行风之所以神色这么紧张,全是因为这种血瘟疫传播极快,几乎没有治愈的手段,一旦被侵蚀就是等死的结局:“但没可能啊,这种东西早在很多年前就绝种了。”
    “这个修士怎么会来这。”顾七直问重点。
    江行风匆忙解释几句,这个修士是玄羽庄的修士,因为前段时间魔阵一事,玄羽庄副庄主身体稍有好转,便大力清洗庄内细作,这个修士正好就是其中一个。而这个修士正是在审问过程中出现身体异样才送到了庄内药房,谁知道躺了好几天的人突然就活了起来,跑出了药房,这才让所有修士追来。
    宿聿想到此先这人敲门的时候,墨兽与灵眼都没察觉到异样。
    出现问题的时候,是这人被阴气震开吐血,身上的异样才完全骤显。
    顾七脸色微变,沉声道:“地牢!”
    江行风一怔:“糟了!”
    玄羽庄的地牢里,关押着数个疑似细作的修士,接落于庄内审问。江行风跟顾七赶到的时候,地牢口已经污血淋漓,玄羽庄副庄主带着修士站在牢外,而牢内关押的数多细作修士皆已经被身死变成一地腥臭的血水,整个地牢里充斥着浓重的味道。江行风来到这就知道来晚了,这些修士不止是身死,这么多污血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处理……
    “会传开的……”江行风急忙说道:“赶紧通知地牢附近所有修士,都不能离开!”
    随着江行风这句话,整个玄羽庄即刻戒严起来,地牢周边,药房乃至宿聿小院全都被一一封锁,宿聿身上的伤口被医修反复检查,脏污的衣物全被烧毁,院子中满是草药的气味,医修们正在反复处理污血。
    只是看着这些修士谨慎的模样,宿聿便知道事情完全没那么简单。
    宿聿看着地面的东西,沉声道:“墨兽,你知道什么。”
    墨兽是第一时间提醒宿聿,也主动拦住了万恶渊内的鬼众。
    “在你们人族里把这玩意叫做血瘟疫,但这种东西在上古叫做血虫。”墨兽越想越讨厌,“肉眼很难察觉,它们就会攀附在兽身上,蚕食兽身上的血肉,越强大的血虫完全入骨蚕食,眨眼间就能把一只妖兽吃干净,而且它们潜伏是看不出来的,一开始可能只是有点痒,等到发作的时候就毙命。”
    “这种东西无治之症。”墨兽道:“上古被血虫吸干的兽跟人多得是。”
    血虫这种东西在上古常见,可落在现今灵气如此贫瘠的东寰,这种东西很难活的。
    因为它们所需要生存的就是充满气的血肉,修为越高的修士,它们越喜欢……相反,没有血肉吸食,它们最多就只能存活半年。所以这种血虫能从上古留存至今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
    宿聿低头,“除非有人一直养着。”
    墨兽:“疯了吧,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养的,不怕被反噬啊。”
    灵眼的反应很剧烈,宿聿没有特意去调动灵眼,可就在这东西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灵眼的立刻就有了反应……神魂深处的颤栗不为假,尤其是自体内涌出的厌恶感,他像是在哪看过这些东西,在很久很久之前。
    宿聿问:“万恶渊呢?”
    事关万恶渊,墨兽自然不会含糊:“不见神明还是有点用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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