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艳红此时就象一个无助的孩子,可怜、企盼的看着邱歌。邱歌知道她的话里绝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只是害怕孤独,希望有人能够陪伴她,不让她那么寂寞难熬。
    邱歌心里叹气,虽说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难免不便和不合适。但看到她那么可怜,又让邱歌十分同情她,狠不下心来一走了之不管她。
    邱歌犹豫了一下,正要说话。孙艳红忽然以手捂口,作势欲呕。但一次没能呕出来,她马上挣扎下床奔向卫生间。刚冲进去,第二次呕吐终于喷发,邱歌听见卫生间里阵阵呕吐之声,和孙艳红难过之极的喘息。
    邱歌不放心,也跟进了卫生间中,只见孙艳红趴在抽水马桶口,跪在地上,兀自还在不停的干呕着。邱歌马上从墙上取下一块毛巾,用水浸湿了,再返身递给她,同时左手轻拍她的背部,好让她舒服些。
    孙艳红呕了一阵,东西倒没吐出多少来,只有很多刺鼻的酸水。看样子她晚饭都没吃,就在那儿喝酒了。她终于再也吐不出什么来,有气无力的坐倒在地上,背靠着浴缸喘着粗气。邱歌只好用毛巾把她脸上刚才呕吐后溢出的眼泪鼻涕和污物通统擦干净,又问她:“艳红,现在你觉得怎么样?好点了吗?”
    孙艳红不答,只是胸膊急剧起伏着,显然体内还在翻江倒海,万分不适。不过吐过之后,她的意识已经清醒许多了,她伸出手接过毛巾,翻了个面,推开眼镜擦起自己的眼睛来。
    邱歌再道:“好点了吗?要不要我扶你回床上去?”
    孙艳红看了邱歌一眼,点了点头道:“等一下!”说着就着毛巾,用力的擤起鼻涕来。擤完又擦,擦完又擤,这条毛巾已经脏到无处可用了。
    孙艳红随手把毛巾丢在一边,她那直挺的鼻子因为用力而变得通红,但呼吸开始正常起来。邱歌用手扶在她腋下,又问:“好了吗?”
    孙艳红抱歉的一笑,左手撑地,想自己用力起来。邱歌忙再加一把力,把她从地上扶起,支撑着她回到了床上。
    孙艳红似是全部力量都已随着刚才的呕吐而消失了,她软绵绵的躺倒在床上,便有气无力的闭目养神。邱歌抓起放在床边的水杯,道:“喝点水漱漱口吧,吐了一阵,嘴里一定很苦罢?”
    孙艳红睁开眼来,她又“嗯”了一声,将上身吃力的撑起准备喝水。邱歌见她如此无力,只好一只手端着水杯,一只手伸出去扶着她的背,喂她喝下了三大口开水。
    喝下开水的孙艳红好似舒畅多了,她嘴唇离开杯口,用眼神感激地注视着邱歌,轻声道:“邱歌谢谢你!现在我已经好多了。”
    邱歌放下水杯,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清醒了过来,便问:“你这几天晚上,都是在外面喝酒喝到天亮,没回家来过?”
    孙艳红把眼神转到一边,痛苦凄凉的的神情一望即知。她沉默了半晌,才道:“也不每晚都是,有时候我一晚待在办公室里,哪儿都没去,可惜你一次也没来。”
    邱歌点点头,又道:“你准备这样自暴自弃,整日喝酒麻醉自己的过一辈子吗?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你的人生、事业甚至健康都会被你自己给毁了。离婚的决定是你自己做出的,既然你会那么痛苦,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你丈夫离婚?既然你选择了离婚,你就要振作起来,努力摆脱你丈夫的阴影,为自己寻找幸福。而现在你整天表现得痛不欲生,醉生梦死的,你以为你丈夫会同情你吗?不会的!那种负心的人只会嘲笑你,而别人不知道情况,也只会看你不起,你这样的活着那还有什么意义?”
    孙艳红被邱歌一番话说得眼眶通红,凄然欲啼。她低下头,用力吸着鼻子。邱歌说了她一通后,觉得有点过于严厉了,她又不是邱歌的亲人,邱歌好象没什么资格这样说她。
    但邱歌仍是很生气,不说话时,邱歌习惯性掏摸出烟来,取一支点上。那知邱歌才吸了一口,孙艳红抬起头来,伸手从邱歌嘴上抢走了这支烟,放进了她嘴里猛吸起来。邱歌一怔,心想:好嘛!现在是又喝酒又抽烟了,往后不定还会怎么折磨自己呢。这女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什么事都只会闷在心里,从不对人说,还有就是喜欢虐待自己,把自己搞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
    邱歌无言,默默又取出一支烟来,又点上了吸着,邱歌们俩人沉默相对,半天之间,只有抽烟的吐气声。
    为了打破邱歌们之间的沉默,邱歌开口问她:“刚才你的电话怎么突然断线了?后来怎么打都打不通了。我好象记得最后是你发出一声惊叫,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吓得我赶紧就跑来了,来了才发现你没事,倒是吓我出了一身冷汗,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孙艳红弹了弹手中香烟烟灰,叹道:“现在也只有你会关心我了,我的身边除了你,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值得信赖的朋友了,我孙艳红活到这个份上,真是失败,唉!”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刚才与你通电话时,刚好我身边有人打架,一个人拎起酒瓶甩过来,刚好落在邱歌脚下摔成碎片。我被吓了一跳,手机掉在地上,摔坏了。”
    邱歌“哦”了一声,明白了。道:“那你现在觉得怎样?吐过之后还难过吗?”孙艳红道:“吐掉后人清醒多了,就是头还是很痛,又昏沉沉地,很不舒服。”
    邱歌道:“那么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以后别老是喝酒了,每次都喝到大醉为止,对身体很不好的。如果你觉得孤单,可以打电话找我聊天,我有空也会过来陪陪你。最主要的,是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忘掉那些不愉快的回忆,重新过上开心的生活。建议你出去旅游一段时间,换个地方换个心情,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或者干脆到外国去,领略一下异国风情,都能让人迅速的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也许回来以后,你已经忘了烦恼,变得很快乐了呢!”
    正在吸烟的孙艳红闻言“嗤”地一笑,却被浓烟呛到了,一边大声的咳嗽,一边笑道:“咳咳······说的简单,咳咳······咳咳,你以为咳咳······说忘了就忘了?要是出去旅游一下就能忘掉烦恼,那这个世上就不会有人痛苦了!”
    邱歌道:“好啊!你终于笑了,你看,笑起来是不是比流眼泪时开心多了?这样就对了嘛,有的时候不要去想不愉快的事,也能达到开心的目的。”
    孙艳红苦笑着摇头,道:“行了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尝试着学会忘记的,你就别为我担心了。你不是要走了吗?那就快走罢,别打扰我休息!”
    邱歌“哎”了一声,丢掉烟蒂,站起来说:“那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打我手机就行,早点睡罢。”
    邱歌替她拖过了被子,但衣服就不敢帮她解了。对她微笑一下,转身向门口走去。
    邱歌刚打开房门,忽听孙艳红开口叫邱歌:“邱歌!”
    邱歌回头,讶道:“怎么啦?”
    邱歌看到孙艳红脸上有三分害怕,三分难为情,三分寂寞和一分不舍。她嘴巴张了张,半天吐出一句话:“你······可不可以等我睡了再走?我怕我一个人在这里,会睡不着。”
    邱歌明白她的内心,虽然孙艳红已经有很长的时间自己一个人独守空房了,但那时她还是有企盼的,她企盼着她丈夫会回来,会回心转意。所以日子虽难过,但并不难熬。但自打离婚后,无尽的空虚向她袭来,漫漫长夜再也不会有人来陪伴她了。那孤独感会比以往更强烈十倍,那难熬的滋味会比平日更痛苦十倍。所以她才宁愿在外面喝到烂醉,在办公室里坐到天亮也不愿意回家。
    邱歌又同情又无奈,叹了两口气,把房门关了回去。邱歌走回床边,道:“好,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孙艳红脸现微笑,她马上除掉鞋袜,睡进了被子里。邱歌拖过一张椅子,就在她床边坐下,道:“闭上眼睡罢,我就坐在这儿。”
    孙艳红嗯了一声,开始在被子里脱外衣,一会儿都拿了出来扔在床角。然后她头枕在自已的一只手上,看着邱歌问道:“对了,讲讲你最近的故事吧,也许我听着听着,就会睡着了。”
    邱歌笑道:“我这又不是讲故事,再说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还需要大人边讲故事边哄睡觉吗?”
    孙艳红似乎很安祥,她睡在被窝里,身边有个男人可以陪她说话,她感到很满足。她的脸上带着笑容,还开邱歌的玩笑:“讲啊,你就当我是一回小孩子吧!”
    邱歌轻轻的叹着气,又掏出烟来吸。
    孙艳红见邱歌无语叹气,小声地道:“我说错了什么了吗?我看你不大高兴。”
    邱歌吸了口烟,笑笑道:“不,我只是想起了一些我自己都无法掌握的事,有点感慨而已。”
    “那你对我讲讲罢,如果我没睡着,还可以为你出出主意。”
    邱歌吸着烟,思考了一阵,邱歌决定对她诉说自己的一切秘密,不做任何保留。有时候人有秘密或者心事压抑在内心里过长时间,会对自己内心的负担加上很沉的重量,对自己是很不利的。所以人类都会需要有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朋友,这个朋友可以不必是最要好的,但他必须是最牢靠最安全的。
    孙艳红正是眼下最合适让邱歌吐露心事的人选。第一,她为人沉稳牢靠,甚至有些冰冷淡漠,不会把邱歌的事传出去。第二,她现在也有秘密被邱歌所了解,邱歌们正好有些同病相怜。第三,她对邱歌那些事全不相干,可以毫无顾忌的全告诉她。第四,邱歌信任她,觉得她是个好人。
    一支烟吸了一半,邱歌终于开口,道:“我这个原因很复杂,你要是想听懂,必需要听我从头说起。这一从头说起,话可就长了,你真的可能会听一半后,无聊得睡着了。”
    孙艳红将身体全部裹在被子里,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她道:“没关系邱歌想听,你去把大灯关了,只留一盏床头灯好了。你慢慢讲,如果我真睡着了,那明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你继续讲给邱歌听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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