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充当司机的是朋友,想看看现在是怎么个事,又不敢直面人,于是当临时司机坐车上悄悄观察。
    晚上看不太清楚,路边的人还戴着帽子,整张脸一半在阴影下一半在口罩里,朋友没看出什么情况,于是在他上来后一边发动车一边问:“怎么说?”
    “能怎么说,”张文轩说,“我都不敢看他眼睛。”
    在确定关系这种节骨眼上另一个人放鸽子了,还是为了去接白月光,这种事连他都听到一次心梗一次,更别说当事人。
    “所以霍总那边是什么意思,”朋友问,“不会这件事真就这么吹了吧?”
    张文轩说:“他说想先把杨舒那边的事情解决清楚了再说。”
    提到这两个名字他就条件反射脑子一痛,好在经过一天的时间,情绪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激烈,终于能相对来说平静地对待这件事。
    至少人没有打算放弃陈一白跑去又跟那杨舒纠纠扯扯,终于说要把和杨舒的事解决清楚。
    他嗤了声,说:“解决了清楚再说,他还真自信陈一白会等他到那个时候。”
    没有被这么爱过,他不清楚这种被爱着的人的感受,不做其他评价,只往后一靠,说:“等他慢慢把事情解决了,说不定早有人抢先了,到时候就哭去吧。”
    ——
    前脚张什么刚走,后脚姜女士两人就到了,陈某白被拎上车。
    戴着口罩闷声闷气,他还要顽强地向姜阿姨和许叔叔展示带来的小蛋糕。
    昨天工作的时候助理在酒店附近买了小蛋糕,味道很特殊,他第一反应就是想分享给好邻居和他的好叔叔阿姨。
    结果他今天搜了,发现附近也有一家连锁店,有点远,但不碍事,在张什么到之前买了回来。
    他的小蛋糕得到一致的极高赞誉,他的感冒得到了一致的批斗。
    倒不是因为淋雨的事挨批斗,主要姜女士之前反复强调要是身体有任何问题一定要及时告诉,这次要是不是突然打个电话,他差点又瞒天过海。
    批斗,指两位再次认真地告诉生病了不能藏。
    瞒天过海失败的陈某白连连点头,小鸡啄米,并再奉上小蛋糕。
    他一递过小蛋糕,姜女士脸上的表情就绷不住,没忍住笑开,一秒破功,接过蛋糕,抬手揉了把他乱毛。
    低下头任人薅,陈某白弯眼笑了下。
    时隔四天再次回来,他当天吃了药,进行了历史性的早睡。
    第二天的时候,经纪人果然给他打了电话商量之后的工作。
    电话打来的时候他刚站院子里看着姜女士和许先生去工作,刚好没太阳,于是直接蹲院子里接电话。
    搞钱伙伴很讲人文关怀,先关心了一下他的感冒,在确认他还活着后这才进入正题。
    陈一白感谢她的关心并认为只是一点感冒,活着还是不成问题。
    经纪人说:“这次有个综艺,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她这么说一般情况下是认为他会感兴趣。站着有些累,陈一白就地蹲下,道:“细说。”
    细说就是综艺制作方刚找过来并开出了历史性高薪,希望他能作为飞行嘉宾加入综艺。
    综艺叫《一起生活吧》,内容如其名,节目组嘉宾一起生活,以各种身份体验不同于平时的生活,之前已经拍摄过不少期,人气居高不下,基本盘一直在。
    飞行嘉宾不是固定嘉宾,只用拍一期或者几期,可以根据档期调节。
    高薪有高薪的道理,经纪人说:“这节目原本按剧本拍,拍了剪,这次整了个大的,改成没有剧本的直播制,之前的大部分嘉宾不能接受,解约了,现在从请你这期开始嘉宾基本大换血,不一定能请到档期适合的一线,请你是为了镇场顺带带话题。”
    综艺和影视剧一样,为了节约拍摄成本和时间,基本都有剧本,对嘉宾来说也方便。
    结果这次《生活》找到一个不差钱的大投资商,钱到手,利索地进行了改革,改成了先播后剪的形式。
    没有剧本的影响就是废片率会毫无疑问地猛增,拍一整天也有可能没有几个能用的镜头,并且容易拍到嘉宾本身不太善言辞,尴尬到无话可聊的无营养场景。
    对自身没有太大利益,还极有人设翻车可能,并且直播不可控因素太多,种种条件下,真正会接邀请的艺人不多,于是制作组只能猛砸钱,高薪请自带话题度本身也适合综艺的人。
    客观来说,虽然陈一白选的主要走影视方向,实际上性格很适合综艺,和谁都能搭,什么时候都能唠,表里如一无人设,天生的综艺圣体。
    简单介绍完情况,经纪人报了个七位数。
    陈一白边接电话边揪地上藏角落的杂草的手瞬间顿住,也不霍霍杂草了,首先谨慎问:“讲真?”
    经纪人很有耐心地再说一遍,说:“保真。”
    一打电话就无意识变成杂草处理机的人终于站起身,仅存不多的杂草逃过一劫。
    接一个综艺不需要太多的考虑,只要金币到位,一位打工人啪的一下,同意了。
    经纪人已经猜到这个结果,深谙轻重缓急,在说了报价后才又说了可能的几个拍摄地点和大概的时间。
    报价高还有部分原因是制作方要人要得急,下周进组。
    下周进组。
    把日期和下周的时间比着看了一眼,陈某白的宽面条泪终于止不住了。
    虽然看不见人,但敏锐地察觉到不对,经纪人问他怎么了。
    朋友脑小学生式抹泪:“想朋友了。”
    “……”
    经纪人这下想起来了,这个人的这位好朋友刚好下周工作结束。按照时间来看,完全是妥妥错过。
    一个多月没见面,对一个无药可救的朋友脑来说估计已经快撑到极限。
    她沉默了下,之后安慰说:“等你繁花录上映,要是能拿个最佳男配,再拿几个奖,说不定以后就能和你朋友一起工作了。”
    上映得等到春节,奖项更是明年的事,并且还说不一定。她的安慰有点用,但不多,朋友脑的宽面条泪继续狂飙。
    根本劝不住,经纪人意识到果然还是人不对,于是说:“我这边先挂了,你想你朋友就自己打电话老实说想他了,跟我说没用。”
    她说挂是真挂,话说完后手机就“嘟”的一声,屏幕也跟着黑了。
    屏幕一黑,站起来的人又蹲下,蹲草丛边上重新亮起屏幕,一边飙泪一边找到依然在置顶的好邻居。
    他觉得搞钱伙伴的话非常的对,并打算照做。
    好邻居有可能还在工作,他没打电话,选择发了条语音。
    横跨几个市区之外,休息室。
    刚结束了一条,上午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许斯年接过助理递来的水喝了口,另一个助理看来,说:“许老师,你手机好像有消息。”
    放下手里的水,他接过毛巾随手擦了把汗,坐下后拿过手机。
    只看了一眼,他低头敛眉,点开只有两秒的语音。
    “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哑很轻的一道声音,听上去莫名让人心里一紧,喉头一酸。
    房间里,原本各自忙自己的事的几个助理瞬间竖起耳朵。
    然后他们就看着人站了起来,低头拿着手机走向一侧的房间,说:“我去打个电话。”
    人背对着他们离开,他们这下终于敢光明正大看过去,看着男人低头打通电话,手机的光亮映亮脸侧轮廓。
    对方个高腿长,走得快,在房间门关上之前,他们只来得及听到一句:“怎么了?”
    声音轻到不可思议。
    “咔”一声,门关上,声音消失,几个助理没反应过来,大睁着眼睛,还在行注目礼。
    眼看着人消失,他们终于收回视线,对视一眼,清晰地看到了彼此颤动的瞳孔。
    第75章 一起生活!
    经过将近半个小时的视频电话,许斯年终于让电话对面的人的宽面条泪流得没那么汹涌了。
    电话结束的时候,陈某白一边小学生抹泪一边说半个月后见,说着说着,眼瞅着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有往外飙的趋势。
    这个电话不仅是持久赛,原来还带加时赛。
    一朝回到解放前,把人在眼眶里疯狂打转的眼泪又给哄了回去,在电话挂断的时候,许斯年终于看到电话里的人笑了下,和平时一样小弧度挥挥手说再见。
    电话结束,房间里安静了下去。
    手里拿着已经暗下的手机,他低头重新亮起屏幕,找到前不久的消息,简短回复。
    【可以】
    【但有条件】
    消息发出,对面回复很快,简单达成一致。
    时隔半个多小时,已经做完工作的几个助理终于看着进房间的人拿着手机出来了,悄悄竖起了耳朵。
    然后他们听见对方说:“下周有工作。”
    ——
    在亲爱的叔叔阿姨家又住了几天,每天按时吃药吃饭吃水果,陈某白的感冒直接痊愈,又是活蹦乱跳一个白。
    这次经纪人直接来这边接的他。来的当天姜女士两个人刚好休息,于是送着他上车。
    阳光很好,院子里一片绿意,站在路边树荫下,姜女士两个人看着顶着头乱毛的人坐上车,临走的时候不忘嘱咐说:“记得按时吃饭,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打电话。”
    姜女士说着,思考了一下,又补充说:“有空的时候也要记得打个电话。”
    许先生递过一口袋厨房现切的果切和一口袋现烤蛋糕和小饼干,说:“路上的时候和大家一起吃。”
    陈一白伸手接过了,总觉得自己似乎好像是马上要和小伙伴们一起去春游的小学生。
    经纪人坐在车里另一边看着,眼尾没忍住动了又动,侧过头和坐前面的助理说:“这不就是一家三口?”
    还是第一次见这两位朋友父母的助理点头:“确实。”
    要不提前被告知这是朋友父母,说是亲生父母他们都信,不带怀疑那种。
    车辆真正驶离的时候,一整车的小伙伴都和叔叔阿姨打了招呼,一起离开。
    叔叔阿姨给果切和饼干蛋糕用作路上吃不是没有原因。
    这次的拍摄地点定了,定在了隔了两个市区之外的d市,车程几小时。中途会路过高速路的服务区,但服务区里的东西没有现切果切和现烤蛋糕来得舒服。
    果切每份水果都分开装,果香味在车里弥漫开,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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