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邱宜雪满面正色,陈子轻真要怀疑他在嘲讽自己。
    什么修行,早就不声不响地有了网恋接触了俗世的感情,佛心早就被毁。
    邱宜雪关心道:“他没欺负你吧?”
    陈子轻摇头。
    邱宜雪想起他在抽屉里看见的那张字条,王禹走之前留的。
    字条上写的是——我跟你弟弟谈了快两年,我是他初恋,他无条件的包容我,爱我,别太羡慕,没人要的可怜虫。
    邱宜雪叹息:“我不知道你们那么早就认识,我没有他的记忆,你如果愿意,可以和我说说你们的过往经历,从初识开始。”
    陈子轻露出显而易见的抵触:“大哥,可以不说这件事吗,我不想讨论。”
    邱宜雪微愣:“可以。”
    陈子轻打了个喷嚏,他冻到了,身上带伤比他虚弱的邱宜雪肯定更不舒服。但他没送温暖,只说:“我想去找我同伴,你能不能帮我跟爸说说。”
    邱宜雪抚掉桌上的寒意和落叶:“就要过年了,在家待着不好吗?”
    陈子轻:“不好。”
    邱宜雪一时没言语,无人看出他的心思,搞不清他在想什么,他垂眼静坐了一会,嗅到了血腥。
    坐他对面的小僧人不自觉地撕咬嘴皮,呼吸透出他的烦躁。
    邱宜雪蓦然站起来,上半身越过桌面,单手掐住他的脸颊,让他张开齿关:“你别咬嘴,大哥帮你说说看。”
    陈子轻咽下混着血液的唾沫:“那麻烦大哥了。”
    邱宜雪的目光里,小和尚眼睛亮亮的,含着一泡水,他尚未开口,那泡水就在他注视下滚落出来。
    “不麻烦。”邱宜雪伸手接住那颗水珠。
    .
    不清楚邱宜雪是怎么办到的,两天后,邱晁放开对陈子轻的人身自由限制。
    陈子轻赶去出租房,他敲不开门,就在地毯下找到备用的钥匙把门打开,扑面而来的浑浊气味差点把他送走。
    靠近门口的地方有几个气球,红的黄的,轻微瘪气。
    陈子轻拿起一个气球抱在怀里,他没换鞋,就这么往里走,然后就看见岳起沉瘫在地上,旁边的一堆酒瓶子东倒西歪。
    客厅到处都是气球,许多都爆掉了,桌上有一个坏了的蛋糕,周围流着奶油,尽是狼藉。
    “砰——”
    陈子轻的脚踩到什么鼓囊囊的东西,一簇彩片爆出来,在他眼前形成梦幻的风景,他把怀里的气球丢掉,快步冲向摊在地上的僵尸。
    “岳起沉?”
    “岳起沉!醒醒,是我,我回来了。”
    “岳起沉——岳起沉——”
    岳起沉浑浑噩噩地撩开红得要滴血的眼眸,目光浑沌,神志不清:“你是谁,为什么来我家?”
    仿佛下一秒就要说“滚”。
    陈子轻艰难地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桌脚上:“我拿个毛巾给你擦擦脸。”
    脚被抱住了。
    再是胡子拉碴的脸蹭上来,尖锐的牙齿咬破他裤子,刺进他小腿皮肉,他疼得嘶了一声。
    完了,僵尸这回把他咬破了,他真的感染了尸毒,要变异了。
    陈子轻垂眼。
    僵尸隔着咬破的裤子舔他咬伤,他全身颤栗,正要说话就听见一句,
    “你亲他。”
    陈子轻一惊,阿弥陀佛,是邱晁拍的吧?当爹的怎么还背着儿子搞这一手。
    整得跟电视里棒打鸳鸯的剧情似的。
    岳起沉模糊不清地重复那三个字,不知在他心底积压了多少个小时,醋意怒气裹着怨念委屈,都发馊了。
    陈子轻动了动被他舔的腿,话到嘴边,突然感觉腿上多了微凉的液体。
    岳起沉喉咙里溢出难受的哽声。
    陈子轻赶忙弯腰:“哭什么,不哭了,我先亲的你。”
    岳起沉嘶哑道:“你骗我。”
    陈子轻没嫌弃他身上的臭味,凑近说:“真的,我可以对着佛祖发誓。”
    岳起沉把眼泪擦在小和尚的裤子上面:“那你为什么先亲我?”
    陈子轻拍他后背:“我认为你想我第一个亲你。”
    岳起沉初生的心跳失衡,他嘴硬地冷笑:“谁稀罕。”
    陈子轻说:“你啊,你稀罕。”
    岳起沉偏头对着旁边,面颊挨着他的裤子,双手抱着他的腿,像跟家长撒泼打滚要玩具的小孩。
    “为什么要亲那个王禹?你们不是吹了吗?又和好了是不是,那我算什么?”
    陈子轻还没组织好语言,岳起沉就已经自问自答。
    “算小三。”
    岳起沉自嘲:“我活了那么多年,活到现在,活成了一个小三。”
    陈子轻在心里唉声叹气:“你不是小三,我跟他那是权宜之计,我不那么做,邱宜雪就不能出来。”
    岳起沉不说话了。
    陈子轻以为他又抑郁上了,正要安抚一番,就听他说:“我确实不是小三,不被喜欢的才是小三。”
    紧跟着就来一句:“你喜欢我。”
    陈子轻猝不及防:“……啊,咳,有点冷啊。”他东张西望,脚试图走动,手也一会挠脸,一会抓脑袋,不知多忙,“我把暖气打开,对了,暖气是开着的,一直都有,哈哈,对,是的。”
    岳起沉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俯视他片刻:“那我们亲个嘴。”
    僵尸理直气壮:“你说你亲过我,我当时昏迷不醒,没知觉,不算数,你必须补偿我。”
    陈子轻掐佛珠:“阿弥陀佛。”
    “别念咒,听着头疼,”岳起沉深深弯腰,将脑袋磕在他肩头,酒鬼耍赖地歪着脸,眼神炙热地看他,“亲不亲?”
    陈子轻忍了忍,没忍住地说:“你的嘴里都是酒味,难闻死了。”
    岳起沉面色一阵黑一阵红,他马上去刷牙。
    走了几步就直挺挺地摔倒在地,整个醉死了过去。
    刚才纯属是回光返照。
    .
    窗外飘雪花,乱糟糟的出租房里暖如春末,转个眼就是夏至。
    陈子轻扫地,岳起沉在他后面拖地,他们一前一后,一个不时回头,一个不时抬头,目光一旦碰上就各自撤回。
    出租屋宛如教室,放学后的两个学生在打扫卫生,他们已经互通情意。
    因为距离陈子轻补上额头吻,以及亲嘴已经过了十多分钟。
    岳起沉把他扫过的地面拖了个遍:“我当时在什么突然晕倒?”
    陈子轻睁眼说瞎话:“不知道啊。”
    岳起沉把他扳过来,不轻不重地打他手心,不知道才怪。
    陈子轻的指尖蜷缩起来。
    “这就疼了?”岳起沉调笑,“哎哟,我们加蓝小师父手疼了,这可怎么办,亲亲吧,亲亲就不疼了。”
    陈子轻:“……”
    找借口亲他手心的僵尸不知道,他在看对方的手。
    指骨匀称偏长,指尖透粉。
    只是在做亲密行为时生涩而紧张,手指关节不自然地弯曲着,有几分干净的色欲。
    陈子轻反应过来时,已然摸了上去。
    岳起沉看他摸自己的手,眉头跳了跳,盯着他说:“那王禹下次再出来,你是不是还要跟他好?”
    陈子轻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会了,大哥会接受治疗,把他杀掉。”
    但愿如此。
    .
    出租屋经过一通收拾,恢复成了先前的温馨样子。
    陈子轻暂时不回邱家,邱晁也没来抓他,年底估计挺忙。他偶尔接到邱宜雪的电话,问他这边缺不缺东西。
    伤员邱宜雪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放寒假的邱燕林没点动静。
    一天夜里开直播,陈子轻选了个特效挡脸,和进直播间的网友聊天。
    “我觉得最凶的是犯恶的男鬼,也是最强的。”
    陈子轻看弹幕给反馈:“红衣女鬼吗?比不上诶,是,她们生前被害,死后怨气滔天,可怎么也没生前就凶残的男鬼恐怖。”
    他拿过岳起沉递的水杯喝两口水:“因为红衣女鬼生前一般都是好人?是呢,这位“小如姐姐”说的是对的。”
    “白衣服的鬼啊?那肯定没红衣服的吓人,色调上的冲击就不一样,一个是凶灵,一个是阴魂。”
    陈子轻把杯子放一边:“啊,我吗,我做这行是机缘巧合,谋生计而已。”
    “怕不怕在哪个鬼屋被脏东西缠上?”陈子轻读弹幕,他说,“不会啊,看磁场的,我磁场蛮正。”
    “诅咒吗?”
    陈子轻凑近屏幕:“一般都是冤有头债有主的因果报应,只要是关联到的一个也逃不掉,据我所知,无差别攻击的比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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