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杀了十多个人之后就没再犯案,大家以为他出什么意外被老天爷收了,谁知前段时间又开始作案了。
    只砸烂头骨,尸体身上其他地方没伤口,不涉及性侵,纯施虐,是个疯子。
    既杀男的也杀女的,有年龄限制,都在18岁到20岁之间。
    变态再犯后的间隔天数也有了新的规律,从原来的一年犯一次案,变成每二十天就犯一次案。
    和上次一样,警方又没找到杀人犯,要是再这么下去,到那个时间点,西宁就没少年敢出门了。
    陈子轻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冷汗涔涔,我的妈,这个世界咋还有连环杀人案啊?!!!
    转而一想,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别说任务世界,现实世界都有呢。
    不过,命案发生地……不就是他昨晚感到危险的那个巷子旁边。
    陈子轻顿时就生出一股混杂着莫名不适的后怕,当时三哥给他指了个方向帮他逃生,让他碰上出来见朋友的张慕生,他就和对方一起回家了。
    要是他跑慢点,或是反应迟钝些,很有可能会撞上杀人犯。
    他来到这个世界至今,还没好好逛过西宁这座城市,像昨天应聘的地方,他是头一次去。
    如果不是在报纸上看到招工信息,他是不会去的。
    陈子轻发着愣。
    报亭的老板叫他:“小伙子,我喊你好几遍了,你在我这杵半天都不动,到底买不买报纸?”
    陈子轻嘴巴干干的:“不买了。”
    他心不在焉地站在路边,日头晒得他心慌,他随便坐上一辆公交,看着车窗外的街景给张慕生打电话。
    第一遍没人接听。
    陈子轻再打。他一口气打了十多遍才被接通。
    另一头有锅铲摩擦的杂音,那里头掺杂男人低淡的嗓音:“什么事。”
    陈子轻说:“我在公交上面,想四处逛逛,逛完就……”
    他前言不搭后语:“我想回大成了。”假的。
    张慕生不冷不热道:“一路顺风。”
    陈子轻料到他是这个态度:“我们处了半个多月,你对我是个什么想法?”
    张慕生说:“没想法。”
    陈子轻把脑门抵着车窗,磕了磕:“哦,我也是,那我们就各自跟家里说清楚,我们只做老乡,不做夫妻。”
    电话里有炒菜声,是小亮在炒,张慕生在旁边交代他关键细节,没给陈子轻回应。
    陈子轻喊张慕生:“退一万步说,虽然我们不做夫妻了,但你也还是能把你每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少的给我,并且是自愿主动,把我当祖宗供着养着的吧。”
    张慕生的面部肌肉抽了下,眼底浮现冰冷的嘲意:“不能。”
    陈子轻吸口气:“那我们还得处,我还得做你媳妇。”
    张慕生走到厨房一处墙边:“处再久都是一个结果,我对你没有性冲动。”
    陈子轻还是首次听张慕生说这些,他趁这个机会多探探男人藏着掖着的世界:“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看着你的嘴,不会想到亲上去是什么滋味,看着你的屁股,不会想到摸上去是什么触感,你在我面前和一块猪肉没有区别。”
    陈子轻还真就气上了:“好,好好好,你记住你刚才说的,张慕生,你最好将来别后悔,不然我是要笑死你——”
    刺耳的急刹车伴随嘈杂惊慌的叫喊,打断了少年后面的话。
    再是嘟嘟声。
    张慕生把手机放进裤子口袋,他回到锅灶边,看学徒炒菜。
    小亮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铲子都握不稳:“生哥,我该放的调料都按照你说的放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得到一个字的反馈,小亮不解地转头:“生哥?有问题啊?”
    张慕生开口:“少在炒菜时说话,不卫生。”
    小亮忙点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师傅有一瞬间让他觉得陌生,怪可怕的。
    .
    傍晚时分,餐馆里的食客都在议论——一个多小时前哪个路段有辆公交出了极其严重的事故。
    “我才从外地回来,到底什么情况。”
    “出事故的原因是司机通宵打牌闹瞌睡,一车上的人都死了。”
    “都死了?这也太惨了吧。”
    “是啊。”
    “谁能想到自己坐的公交是去地府的呢。”
    “别这么说,瘆得慌。”
    “就是事实啊,我哥在现场,他说有个男孩子被撞出来掉在沟边,都成两半了。”
    “我在论坛看到那男孩子的上半身照片了,没打码,头发卷卷的,长得挺漂亮,眼睛睁得很大,死不瞑目,吓死我了。”
    小亮在窗口跟钱伟聊了几句人说没就没了,活着真好,他回厨房,快速把韭菜捻了,忽地听到了什么声音,疑惑地凑近师傅。
    “生哥,你说话了吗?”
    张慕生在给死透了的鱼开膛破肚,他把手伸进鱼肚子里掏出内脏,手指关节上血淋淋的,周身腥气重,薄唇抿成一条寡淡的直线。
    小亮挠挠头,看来是他听错了。他要是再留点心,就会听到他师傅口中吐出的话语
    “死了好。”
    “死了也好。”
    .
    张慕生下班回去,看见门口蹲着一人,他缓慢地将插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
    抱着腿的人从臂弯里抬起头,望着他揉揉眼睛,张嘴就埋怨他怎么现在才回来,都十一点多了,为什么这么晚,比平时的每天都要晚。
    好像是小妻子怪罪丈夫的不足,不顾家,不懂得心疼人。
    陈子轻扶墙站起来,左腿麻得让他不敢动,他往右眼皮上抹了点口水试图缓解:“打电话那会儿,我坐的公交差点跟一辆大巴撞上,把我吓得不轻,我下了车发现手机被偷了。”
    陈子轻说到这,沮丧地撇撇嘴:“我本来想去餐馆找你的,后来又懒得去,干脆就回来等你了。”
    少年撒着娇:“我又饿又困,还累。”
    “慕生哥,你怎么都不说话。”陈子轻推了推张慕生,“你是一天都不想再跟我处了吗?那你别想,除非你让你家里出面和我说。”
    张慕生拿钥匙开门。
    活蹦乱跳的少年在他身后嘀嘀咕咕个不停,周遭空间似乎在扭曲,定格成什么画面的霎那间,仿佛有成群的苍蝇向他飞来,它们全部扑向他,钻进他口鼻,沿着他鼓动的血管冲到他五脏六腑飞动,他太阳穴胀痛。
    陈子轻跟着张慕生进门,突有惊心动魄的爆裂声响。
    “嘭”
    张慕生将手里的钥匙砸在柜子上,钥匙刚好砸到了上面的沙漏瓶子,一下就四分五裂。
    陈子轻在突如其来的巨响中反射性地看向张慕生,发现他微阖着眼眸,明明是面无表情不起波澜,呈现出来的却是极度狂躁感。
    这一刻,陈子轻福至心灵,张慕生是有隐疾的,他是个神经病,他脑子有病!
    张慕生慢慢地偏过头,站在他面前的少年脸颊上有一条血痕,是碎片溅上去划破的,正在往外渗出鲜血。
    陈子轻目睹张慕生垂落的两只手开始抖动,喉咙里的气息变得粗重,双眼一点点发红,越来越红,他第一反应是伸出一只手,捂住那双很不正常的眼睛。
    第305章 作精进化实录
    张慕生眼前一片浑浊腥臭的黑暗,他站立着,却有股子正在急速下坠的失重感。
    不见光亮的世界只有不属于他的紊乱的喘息心率。
    他的听觉生来就异于常人,十分的敏感,哪怕是细微的声音都能捕捉到,因此这一刻,他的周遭既死寂,又喧噪。
    鼻息里涌进来的血腥不断撕扯着他的神经末梢,他暴力捏紧剧烈抖动的双手,青筋从冷白的手背往上延申至小臂,一下一下鼓动着,充斥着压抑的残虐。
    一只苍蝇从他耳朵里钻出来,接着是两只三只四只……大量苍蝇飞离他的五脏六腑和血管脉络,带着一小块没有啃食完的碎肉,留下一具腐烂发臭残缺不全的尸体。
    在夏天,很快就会腐臭产生尸水。
    很快是多快,睡一觉的时间。
    他挥开捂住他眼睛的手,双眼已然恢复如常。
    那血红来得快,褪得也快,说明他对情绪上的掌控到了不寻常的程度。
    是个极度压抑,热衷于压抑自我的人。
    陈子轻后背凉飕飕的,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但他没将害怕表现出来从而刺激张慕生,他尽量减轻存在感。
    哪知他刚小幅度地动了一下就碰到了地上的碎片,脚踩到了个边角,发出不大不小的脆响。
    陈子轻立刻就绷紧神经。
    然而张慕生立在原地,眼眸半垂着,并未做出什么行为。
    陈子轻悄悄舒口气:“慕生哥,你下回放钥匙的时候注意点,打到沙漏上面都碎成这样了。”
    他在给对方台阶下。
    这会儿压根就不是撒开手脚,正面交锋的好时候。
    陈子轻警惕面前的神经病,他怀疑是躁郁症狂躁症之类的病症。
    张慕生依旧是那副一动不动的姿态,也不知道他眼里正铺盖着什么色彩。
    陈子轻慎重思虑一番,指着地上的碎片说:“这些都要你自己扫噢。”
    字音尽量圆润不含尖锐的意味。
    张慕生还是一言不发。
    陈子轻的一侧脸上有湿润的液体滑下来凝在下颚,他伸手抹掉,垂眼看了看手上的血迹,随便擦在裤子上面,小声说:“害我受伤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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