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成功。“瑞妮道,急欲抹去肯基脸上的阴郁。”你熟睡的时候,我和高登、蓓拉谈过了。他们已经采取行动,针对苏奈特的报导消毒。似乎没有人相信他所说的话。”
    “但它却是千真万确。很讽刺,不是吗?“他放下空玻璃杯.起身在小机舱里来回踱步,步伐毫不受灌下的威士忌影响。”不管他们有多成功,这道的污痕永远无法抹去。”
    他停在花瓶前,以指轻抚著一化瓣。”电影明星只是由梦想和幻心编织而成的。比较起人们对我们的看法,真实毫无立思义。而他们对我的看法再也不会和以往一样了。”
    她心痛地想着他所经历的痛苦。他拥有多不可思议的弹性,才能在经历如此毁灭性的童年后,建立成功的人生。”就算苏奈特的报导无法被澄清,你也不必心存歉疚。当年的你只是个孩子,没有人会为了你被迫做的事而责怪你。”
    “让全世界视我为可怜的受害者?不,我宁可当个罪人。”
    肯基总是扮演英雄的角色,从来不是无助的受害者,也因此演出蓝道尔对他格外困难。”如果我早知情“瑞妮低喃。”我绝不会要求你演出一世纪之战。”
    “我的童年绝不是我愿意主动提起的话题。即使现在,如果不是我已有七、八分醉意,我也不会说出来。“他自一化瓶里摘了朵小雏菊。”但我认为你应该知道,而且我信任你不会告诉任何人。”
    “你可以放心。“她用力吞咽,试著纡解喉间的乾涩。”但或许你可以试著和其他人谈--像是一名好的心理治疗师。秘密只会在心里化脓。”
    “演戏就是一种心理治疗,任何一名好演员都必须了解自己。我很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也知道那段经历会留下永不能磨灭的创痕。心理治疗师无法告诉我不知道的事。”
    “心理治疗不只是提供叙述管道,重点是找出疗伤的方法。”
    “你曾诉诸心理治疗,理出你问题的童年?”
    “被你逮到了。“她坦承。”我曾有几次考虑过心理治疗。我知道有些人由其中受益良多,但对我来说,似乎以我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比较好。”
    “而且你相当成功。你的神智清晰,做你所爱的工作,待人处世也都很圆融。”
    他太高估她了。”既然我们把话都说开来了!那我想要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在过了三年后,你又突然决定那是个错误?”
    “我们认识了,而且契合无间,我我不想放你走。即使我知道婚姻不适合我,我决定管他什么逻辑。“他耸了耸肩。”你或许也注意到我的右脑远胜过左脑。”
    “后来是哪里出了差错?“她问,强抑制著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我原以为我们相处得很好。你厌烦我了吗?”
    “记得你开玩笑提起孩子的那通电话吗?虽然你试著一笑置之,我明白到你有多么想要个孩子。在那之前,我原以为你和我一样没兴趣生养小孩,而且或许是为了同样的原因。当我明白自己错了之后,我知道我们的婚姻必须终止。”
    她的下颚肌肉抽动。回想起来,一切是如此明显。”于是你屈服于贝安琪的魅力?”
    “你或许不相信,但我从不曾和她有性关系。”
    “你说对了,我很难相信。”
    “她很热切,但我不感兴趣——我想念的是你。你闯进来时,我正在考虑。我知道外遇将会终止我们的婚姻,但那似乎太过!残忍、下流。然后你突然出现了,并得出最明显的结论,我只是抓住这个机会,又不必真的和安琪上床。当时我还真觉得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该哭或是笑。”为什么你不直接说出你不想要孩子?我从你的反应里猜到了一二,但在认真考虑之后,我决定我可以不要孩子。但你从不曾给过我选择。你认为女性就是不可救药的生育机器,而且我会渴望孩子胜过你?”
    他了无笑意地笑了。”不,我认为你会忠于我们的婚姻,并在日后后悔。等你终于离开我的时候,你会已经错过生育的最好年龄。”
    她怔怔地望着他。”于是你决定为了我好,主动摧毁我们的婚姻?你这个傲慢自大的混帐!”
    “那的确听起来傲慢自大“他附和。”指出我错得有多么离谱。”
    她迟疑了一下,但无法说他全都是错的。”你说得对,我不会因为孩子的事和你离婚,但离开你并非是不可避免的结果。你认为我们没有可能携手一生,过著还算幸福快乐的生活?”
    “在一桩双方都不敢说出我爱你的婚姻里?“他轻柔地道。”它的结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她彷佛被掴了一巴掌,震惊不已。是的,他们从不曾提到爱情。偶尔在他们最亲密的时刻,她几乎说出她爱他,但她就是无法——在她无法确定他对她的感情时。她知道他喜欢、渴望她,但她并不全然确定自己是被爱的。”你注意到了。”
    “我很早就注立息到了。虽然我不是感情和亲昵的专家,我知道双方都不愿卸下防卫的婚姻是不可能长久的。我们偶尔会卸下心防——你又比我好一点。“他停止踱步,温暖的眸子注视著她。”你受的创伤没有我深,瑞妮。但除非你找到个比我更勇敢、心理更健康的男人,你永远无法克服恐惧,得到你应得的爱。”
    她蜷缩在座椅中,震慑于他对她的了解之深。他清楚地揭穿两人的真面目,毫无虚伪,而她反倒需要维多利亚时代的柯莎拉来帮助她明白,自己从不曾真正投入两人的婚姻之中。现代女性的莫瑞妮始终一手握著门把,随时准备要开门逃离。
    他们离开查理的告别式,才只过了数小时吗?但一切都改变了。该是她坦诚面对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的时候了。
    有一件事情是很清楚的:她想永远和肯基在一起,当她的丈夫和爱人。今日他透露的远比他们认识的过去四年来都多。这表示他是在意她、爱她的,虽然他没有说出那个字眼。  至于她自己 她想要有勇气许下承诺,无论必须冒什么样的险。她想要拥有和汀娜一样的热情,但多了些智慧。她想要推倒她躲藏一辈子的防卫心墙。
    那意味著将自己的心交给肯基,即使他将其当面掷回来。”我无法否认我怀著恐惧,肯基,但我我真的爱你——才会在我甚至不确定我们的婚姻能否持续时嫁给你,并终于敢大声说出来。”
    她离开座位,走向他。”而且我认为你或许也爱我,因为你做了你认为对我最好的事,即使那是错的。如果我们各自以彼此破碎、防卫重重的方式爱著对方,难道这不足以建立未来吗?”
    “太迟了“他的声音粗唳,盛满著痛苦。”或许我们可以像过去三年一样过下去——虽然有所欠缺,其中也有著快乐。但今后再也不可能。史肯基的幻象已化成碎片,再也无法修补回去。”
    她以手搭著他的肩膀,直视著他。”得知你的过去并没有改变我的感觉,只除了我更加爱你、尊敬你。上个星期对我们很不容易,现在或许我们有机会建立能够厮守一生的婚姻。”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绝望,但也有著强烈的渴望。她跎起脚尖亲吻他。
    有一晌他回应了,大手滑下她的手臂。她倚向他,惊讶于一个简单的吻在蕴涵了爱意后,会有如此强烈的力量。当初她怎会如此轻易地放他离开?她感觉到自己的盾牌在瓦解,受创的心灵缓缓地敞开,迎他进入。
    他抓住她的手臂,推开她。他的气息粗重,绝望获胜了。”不会有用的,瑞妮!”
    他转身离开,朝后方的洗手间走去。门关上后,她听到了剧烈的呕吐声。
    她的身躯剧颤,跌坐在椅上。她想要相信他呕吐是因为空腹喝多了酒,但她想起了莎拉和道尔的新婚夜。当时她还称赞肯基的呕吐是极佳的即席演出,现在她明白那是他个人的经验之谈。怪不得他认为他们的婚姻无法持续。整整二十年来,他藉由抽离自己,将感情投入演戏,才勉强压抑住童年时代的惊恐,让日子正常过下去。
    但现在那已经不可能了。苏奈特已经摧毁了止目基的防卫之墙,昔日的恐惧再度占据了他的灵魂。
    肯基吐完后回到座位坐下,剩下的路途,几乎不再和瑞妮一父谈。他们在纽约过海关,重新加油,在绝对的沈默中飞往新墨西哥。瑞妮多数时间都蜷缩在床上睡觉。
    肯基很想喝光吧抬里的酒,将自己灌个烂醉!但光用想的就令他的胃受不了。他按铃召来空姐,点了餐,勉强自己吃了一些——至少他的手不再抖了。
    他像返家的鸽子渴望着西柏拉,尽管他甚至不曾在那里过夜。但那处翠绿的山谷就像混乱尘世中的避难所。
    他们在离牧场不远的小飞机场著陆。出租汽车早已在等著他们,显然是瑞妮事先用电话安排好的。
    肯基签了租车文件,接过钥匙,却发现瑞妮的行李和他的一起被送上休旅车。他取出她的行李。”他们实在太不小心,把行李送错了。”
    “他们没有弄错“她拧起秀眉。”我要和你一起去牧场。”
    他怔视若她,不确定自己究竟该感到高兴或难过。她或许担心放他个人,他可能会走上自毁之路。”别可笑了。在伦敦时,你多次说过想要回家。飞机可以让你在几个小时之内抵达。”
    “家是心所在的地方。”
    她话里的涵义是绝不会错认的,一股强烈的渴望扯痛了他。噢,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但她就是不明白。”电影虽然杀青了,未来数个月,你还得忙著后制、剪接的工作,而那意味著洛杉矶。”
    “我需要度个假。就算是上帝,在创造世界后还得休一天假,而我的精力远逊于她。”
    “瑞妮”
    她像发怒的猫般瞪著他,拢紧夹克,抵御狂风。”除非你诉诸武力,我都要跟你去。”
    他闭上眼睛!额间的青筋翕动。她要他明白说出她刚才的吻和他的唤起,反而引发了当年不堪的影像?多年来!他直能够压抑那些影像,现在它们彷佛出柙猛兽般涌出,他怀疑他还能够和任何人发生性关系。”住在一起也无法修复我们的婚姻,瑞妮。”
    她长声叹气,怒意尽失。”你不是唯一了解人性的人,亲爱的。我一直在想你所说的一切,我无法真正明白你所经历的,但我猜测挽救我们的婚姻需要奇迹,而我不相信奇迹。你一直心存高虫贝的想法,为了我好地把我推开。但请你忘了高贵那向事,坦白回答我,你是否宁可我待在你身边几天?”
    他略微迟疑,她步步进逼。”说实话。”
    实话?她很快就得飞到洛杉矶,著手影片的剪接和后制作业,但未来几天”我会很高兴有你在西柏拉,瑞妮。只不过:.别对我期望太多。”
    “我不会的。我跟去的主要理由也是想抛开一切,放松个几天。“她打量著他手上的钥肯基吐完后回到座位坐下,剩下的路途,几乎不再和瑞妮一父谈。他们在纽约过海关,重新加油,在绝对的沈默中飞往新墨西哥。瑞妮多数时间都蜷缩在床上睡觉。
    肯基很想喝光吧抬里的酒,将自己灌个烂醉!但光用想的就令他的胃受不了。他按铃召来空姐,点了餐,勉强自己吃了一些——至少他的手不再抖了。
    他像返家的鸽子渴望着西柏拉,尽管他甚至不曾在那里过夜。但那处翠绿的山谷就像混乱尘世中的避难所。
    他们在离牧场不远的小飞机场著陆。出租汽车早已在等著他们,显然是瑞妮事先用电话安排好的。
    肯基签了租车文件,接过钥匙,却发现瑞妮的行李和他的一起被送上休旅车。他取出她的行李。”他们实在太不小心,把行李送错了。”
    “他们没有弄错“她拧起秀眉。”我要和你一起去牧场。”
    他怔视若她,不确定自己究竟该感到高兴或难过。她或许担心放他一个人,他可能会走上自毁之路。”别可笑了。在伦敦时,你多次说过想要回家。飞机可以让你在几个小时之内抵达。”
    “家是心所在的地方。”
    她话里的涵义是绝不会错认的,一股强烈的渴望扯痛了他。噢,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但她就是不明白。”电影虽然杀青了,未来数个月,你还得忙著后制、剪接的工作,而那意味著洛杉矶。”
    “我需要度个假。就算是上帝,在创造世界后还得休一天假,而我的精力远逊于她。”
    “瑞妮”
    她像发怒的猫般瞪著他,拢紧夹克,抵御狂风。”除非你诉诸武力,我都要跟你去。”
    他闭上眼睛!额间的青筋翕动。她要他明白说出她刚才的吻和他的唤起,反而引发了当年不堪的影像?多年来!他一直能够压抑那些影像,现在它们彷佛出柙猛兽般涌出,他怀疑他还能够和任何人发生性关系。”住在一起也无法修复我们的婚姻,瑞妮。”
    她长声叹气,怒意尽失。”你不是唯一了解人性的人,亲爱的。我一直在想你所说的一切,我无法真正明白你所经历的,但我猜测挽救我们的婚姻需要奇迹,而我不相信奇迹。你一直心存高虫贝的想法,为了我好地把我推开。但请你忘了高贵那向事,坦白回答我,你是否宁可我待在你身边几天?”
    他略微迟疑,她步步进逼。”说实话。”
    实话?她很快就得飞到洛杉矶,著手影片的剪接和后制作业,但未来几天”我会很高兴有你在西柏拉,瑞妮。只不过:.别对我期望太多。”
    “我不会的。我跟去的主要理由也是想抛开一切,放松个几天。“她打量著他手上的钥他缓下车速,左转进一条较狭窄的路。”就我所看到的,那些经历过悲惨童年的人有的会很想要孩子,渴望以自己的方式抚养小孩,弥补过去。另类则无论如何无法忍受重新经历童年。我属于后者,我原本以为你也是。”
    “在我比较年轻时是的,但过去几年来,我明白到我想要修补过去 正如你所说的。“她望着漆黑的窗外。”就像你母亲一样,汀娜可以是充满爱心和温情的,但她多数时间都在巡?演唱,就算她在家,她也都忙著在工作或她过度活跃的社交生活。“汀娜请过多位的保母和管家来照顾瑞妮,但她们没有人能够取代得了母亲。
    “我经常在半夜不睡觉,等著她回来,和她打招呼。“但首先得确定汀娜没有带爱人回家。”她会笑着送我上床,幸运的话,甚至为我唱首歌。“瑞妮叹了口气。”我曾发誓如果我拥有自己的孩子,就算我到外地拍片,也一定会带著他们。我希望他们感觉被爱和被保护;我希望他们知道自己是重要的。“她停顿下来,明白到自己说了许多。但如果她想要和肯基坦诚相对,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抚养孩子需要很大的付出,我却没有那个能力。“他阴郁地道。”想到拥有孩子就痛苦得无可言喻。”
    就算她原希望他有可能改变心意,这下也绝望了。她改变了讦题。”你曾经想过拥有真正的父亲会是怎么漾的吗?我一直在想。数个月前和你谈过话后,我终于找到勇气,雇了侦探去找 我告诉过你的。”
    “他找到了什么新的线索吗?”
    她告诉他莫利的最新一份报告。肯基听完后,说道:”名单上有电影制片人?怪不得你会想要自己拍电影。”
    “遗传了喜爱发号施令的个性?或许。但我原以为所有的演员都会幻想自己是主控的一方。你就不曾吗?”
    “不曾。“他的声音粗喔。”我痛恨被控制,但我也不想要当主控者——有太多的责任了。我只想要自由,不受任何约束。我喜欢当演员,正因为可以自己作主。如果我不喜欢接某个角色,我还是可以开计程车,或当快递小弟养活自己。”
    她听得笑了。”结果你太过成功得甚至拥有一辈子不工作的自由 除非你想要。”
    “幸好 因为我很可能再也不演戏了。”
    她为之愕然。”不演戏?你不可能是说真的。你是演员中的演员——优秀、完全投入。你怎么能够放弃演戏?”
    黑暗中,她只能就著车头灯看到他的侧面。”演戏只是我逃离的方式。现在我的过去已经逮住了我。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再演戏,也或者我会想要。”
    她的心里一寒,听出他语气里的肯定。演戏曾是他生命中的欢愉和热情所系,现在却被夺走了,就像当年他母亲的皮条客夺走了他的纯真和信任。
    在被剥夺了这么多之后,史止目基还能有多少剩下呢?
    肯基将休旅车停在俯瞰牧场主屋的丘陵上。”为什么主屋的灯亮著?葛家夫妇数个星期一刖就搬进新屋子了,大屋里应该没有人住。”
    瑞妮强抑下呵欠。”我打电话给爱玛,要她安排租车,以及让葛家夫妇知道你会回来。我猜葛老太太过来开锁和灯,表示欢迎你回来。”
    肯基继续往前开。”有个好助手就像有个隐形的精灵,代你打点好一切。”
    他希望瑞妮说得对,灯光只是表示欢迎。虽然他喜欢葛老夫妇,此刻他无法和任何人打交道。很难相信苏奈特揭发他不堪的过去只是今天早上的事。这彷佛是永无止尽的一天,飞越了八个时区,三分之一个地球。
    他停在主屋前,关掉引擎,感觉疲累到骨子里。他提起两个大行李箱,瑞妮推著附轮子的登机箱,带头打开厨房门,随即惊喘出声。”我们来对了地方吗?”
    他跟著进屋,放下行李箱。”葛氏夫妇搬出去后,我打电话给员主贝我在海滩房子的设计师席凯文,要他过来翻修这里,原先的厨房颇为老旧。”
    “这真的像是有看不见的精灵在照顾我们的生活“瑞妮以手抚著橡木橱柜和流理台。
    “这位精灵很懂得如何设计这楝屋子--厨房设计得简单大方。他聪明地保留了原本的地砖 、灰石墙和外露的屋梁。还有那些旧餐桌椅和印地安地毯--我记得它们原是属于葛氏夫妇的。”
    “葛老太太说我们或许觉得它们很有古意,但对她来说,那些只是旧家具和旧毯子,而她迫不及待地想采购新家具。她只带走几件有特殊意义的家具。”
    两团圆茸茸的毛球冲了进来,在地毯边缘煞住。它们是瑞妮两个星期前来访时,曾一起玩耍的灰猫和化猫。两只小猫至少胖了一倍,而且一点也不怕生。
    肯基抱起灰猫,它高兴得啖啖叫。餐桌上还留了一张纸条,肯基拿起它念道:”如果你们饿了的话,冰箱里有炖肉和沙拉。”
    “葛老太太真是天才、圣人。让猫咪过来欢迎我们真是棒极了“瑞妮抱起小花猫,脸颊挨擦著它柔软的皮毛。”我将炖肉放在炉子上热一下,等我们整理好行李后,晚餐应该也热腾腾了。”
    “你想挑哪间卧室?走道尽头那两间是最大的。“这是他委婉表示无法和她同睡的方式。
    瑞妮很清楚他的暗示。她走到尽头,打量了两间卧室。”我睡右边这一间,我喜欢它的西南部的风格。”
    肯基点点头,将行李提进另一间房间。凯文也对它稍作改动,保留了原本的嵌木风格,但多了些实用的家具。
    肯基好奇地探索另外两间较小的空卧室,发现它们同样布置得舒适宜人,并且不失原味。他在心里记下应该另外给凯文红包,奖励他在短短的期间内做了这么多。
    最后他来到浴室!瑞妮也跟过来。”老天!“她惊叹出声。”完全现代化的浴室,还有按摩浴缸和分隔的淋浴间。这个地方真是个宝,肯基。”
    她说得对;这是他可以住上一辈子的房屋——而且或许他会。
    经过漫长的天,用过丰盛的晚餐后,他原以为可以立即入睡的,但他早该知道不可能这么好运。他甚至不能怪罪于这张床,因为凯文订购了和他在海边的屋子同样的床垫。
    每当他闭上眼睛,昔日的梦魇就如排山倒海般地涌来。那些他原以为早已遗忘的可憎细节——男性压迫的肉体、汗水、喘自心声、窒息感和彻底的无助威--似洪水般出闸而出。
    他一直藉由分离肉体和心灵来捱过那些不堪的时刻,抽离心灵,回想美好的时光——和他母亲下午在公园漫步,或是一起去看电影。他们同样都喜爱电影。他藉此维持神智的正常,将混乱的感情深锁在心墙之后。他将心墙筑得如此高而宽,几乎成功遗忘了心墙后的过去——直到蓝道尔在心墙上敲出一个洞,紧跟著苏奈特将之炸成粉碎,像打开潘朵拉的盒子,挖出所有的绝望和恐惧。
    他要怎样捱过这吞噬了心灵的黑色痛苦?他考虑过向瑞妮再讨颗镇静剂,随即又推翻这个念头。镇静剂能让他入睡,但无法终解痛苦。有个嗑药致死的母亲令他对药物始终敬而远之。
    他辗转反侧,但绝望和痛苦也愈来愈深。夜里已颇有凉意,他却冒出了一身冷汗。他乾脆披衣下床,走到屋外,试图在清凉的空气里寻求平静。
    月光明亮如水,照亮大地和通往后山的小径。他拾径往上走,沿路摄入松树香,经过一片开满野花的平坦草地。但他没有停下来,仍继续往上走,心绪和感情纠缠如麻,直至他气喘吁吁地登上山顶。
    他终于停下来,俯瞰著下方的牧场主屋,想着在屋里熟睡的瑞妮。他该死地究竟要拿她怎么办?她渴望给他们的婚姻另一次机会!但现在那更不可能了现在的他甚至无法忍受性关系。
    在脱离洛克的掌控七年之后,他才终于能够建立史肯基的自信,首次尝试和异性的性关系。那是一名年长他十五岁的女演员,当晚的他就像处男般紧张,全赖她的成熟性感启蒙他进入成熟男子的性关系。
    然而现在的他再也无法分离麦杰米和肯基。单是想像和瑞妮做ài就令他的胃部扭绞,昔日不堪的影像涌现,威胁要淹没他。
    他开始往山下走,上山的路令他的体力耗尽,心灵却未得到一丝平静。明天他必须打电话给塞斯,告诉他他无法演出预定两个月后在澳洲拍摄的惊悚片。他尚未签定合约,因此对方无法控告他,然而塞斯还是会气疯了。或许他最好一早就打去留言,避免和塞斯谈话。
    但往后他要做些什么?他已无法再当演一贝——他甚至不想再踏出西柏拉一步,乾脆就这样当起隐士,度过馀生。
    月光映照著葛家夫妇居住的小湖,几近圆形的曲线令他想起了.洛查一壮园的迷宫。他还记得当时走迷宫时带来的心灵平静,彷佛它有著某种神奇的魔力。
    何不在这里也建一座迷宫呢?建造的过程至少可以让他忙上几个星期,之后他或许可以藉由走迷宫来平抚受伤的灵魂,在那些曲折的小径里寻得解放。
    葛家夫妇的狗汉宝吐著舌头,朝他奔来。肯基抚弄猎犬的!头和耳朵,感激有个如此容易获得满足的同伴。他往山下走,汉宝温驯地跟在后面。
    他还得养一只狗;隐士都有自己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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