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开到新的交界处,就会收到新的短信,以及路过华北地区,发来的各种雷暴提醒。
    去津城,根本不需要走过这么多的地方,更不会开出华北地界。
    至于他的轨迹为什么会和何月琼发生意外的路段重合,罗意璇不敢想便已经是脊背发凉。
    “不是和你说过了嘛,去津市出差。”谈裕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波折,没什么精神,回来只想休息。
    “你骗我!你根本没有去津市出差,我刚刚也打电话给苏窈了,她说你的行程上根本就没有这一项,子公司那边也没有紧急情况。”罗意璇激动地站起来,转过身,拿着他的手机质问。
    谈裕知道大概是瞒不了了,但关于自己的谋划,他还是不能告诉她。
    谈家的这些破烂事,他不会想让她卷进来。这些恩怨糟烂,她能躲多远就是多远。
    否则,知道的越多,危险就越大,谁知道谈敬骁会不会在报复他的同时也牵连上她。
    “你为什么会在何阿姨出事的高速附近?”罗意璇见他不回答,心里的那份担忧和害怕越来越多,捏着那部手机的手狠狠用力,想要克制住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
    谈裕抬眼看向她,然后朝着她走近,直到站在了她面前。
    “你觉得是为什么?”
    他不答反问,罗意璇愣住。
    他又紧接着开口,一步步地朝她靠得更近。
    “觉得何月琼的意外是我一手策划的?”
    “觉得我为了清除异己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他一步步地朝她靠近,她随着他的脚步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她一下子跌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仰面看着俯身看着她的男人。
    那双桃花眼,说情话和缠绵时永远透着让人着迷的温柔欲望,此时此刻,目光却又如此冷漠阴骘。
    罗意璇被他盯得心慌,听着他的话,更是害怕。
    从她嫁给他的那一刻,她就深知谈裕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能从谈家这样的虎狼窝里爬出来的人,不长一颗七窍玲珑心,也该是有十八副九曲回肠,商场上人人畏惧的谈三少,怎么会是一个单纯情深的简单男人呢。
    可即使做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在发现他有远超她预计的城府和心计时,她还是免不了震惊和害怕。
    她低估了他的心狠程度,也算错了他的野心和手腕。
    他是个可怕的男人,这一点,直到今天,她才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而更可怕糟糕的是,在她发觉这一切前,她就好像,已经爱上了他。
    是的,爱上了他。
    曾经他问她这句话时,她不知作何回答,只清醒又凉薄地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不,或许那时候她已经爱上了他,只是她自己没有察觉到。
    “你......你......是你做的?”罗意璇不敢放任自己想下去,声音颤抖,背后都是冷汗。
    谈裕冷笑了一下,将她笼罩在身下,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凝视着她,并不想否认,反正从某种层面来说,事实也确是如此。
    “怎么,你害怕了?当初求我救灵越的时候,答应嫁给我的时候,怎么不害怕?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有点晚了?”
    罗意璇怔怔地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此时此刻是那么陌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要去把我的手机定位告诉谈敬骁吗?你很为何月琼的死难过吗?”谈裕看着她,偏执地求问。
    他倒是要看看,这一次,她是不是又没心没肺地想要站在别人那边。
    “你在说什么啊......”罗意璇混乱得厉害,害怕地直往后躲,生意颤抖,显然是不敢面对他。
    最终,谈裕放下了双臂,像是已经不想知道答案。
    他也清楚,现在的自己,并没什么理智可言,仇恨和偏激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像是发了疯,看见她一脸惧怕惶恐,只觉得嘲讽。
    他深吸了口气,转身,一个字也不再多说。
    眼见着他抽身,罗意璇却久久未能平息内心波澜。
    日日夜夜睡在耳畔,缠绵过交融过的人,原来,从没看清过,也没看透过。
    从明荣危机做局斗败谈敬斌,再到卷入何月琼的意外。
    眼前这个男人,越来越让她感到陌生,琢磨不透,甚至,或许可以用危险两个字来形容。
    她感受到了无尽的痛苦和挣扎,因为她已经爱上了他。
    来不及,也跑不掉了。
    这一夜,厚重的乌云笼罩在老宅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他们背对背而眠,间隔冰冷遥远得如同看不见的深黑银河。
    何月琼出事后不久,安宁离开了老宅,依照她的意愿,谈裕没有送她再回渝林,而是将她远送国外,再也不会回来。
    何月琼的葬礼办得很大的,凭着谈家的面子,京城上下有头有脸的都来了,文家,喻家,陈家,云家,甚至是以前和谈家打擂台的韩家,都送来了吊唁的花圈。
    日子看似在这之后归于平静,谈家维持着表面的一团和气,云想照旧风生水起,雨秩灵越也都行稳致远。
    但在罗意璇看来,更像是一场巨大风雨前的短暂归寂。
    她和谈裕几乎再没说过一句话,每天处在同一片屋檐下,躺在同一张床上,却像个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谁也没再开口,生怕再开口,便要伤着彼此似的。
    罗意璇也不清楚这段婚姻到底还能维持多久,一日赛过一日的心凉。
    处理工作的时候,也时常出神。
    读书签售会在雨秩和万华的共同操办下,圆满举办。
    当日,罗意璇和文时笙都到场了,并排站在大厅的门口。
    “雨秩现在承办活动的水平越来越高了,业内可都说雨秩是黑马呢。”文时笙适时开口,微微侧头看向身侧的人。
    罗意璇正垂眸看向某处愣神,半天没吭声。
    “意璇。”
    “啊?”罗意璇如梦初醒般恍惚了一下,“不好意思啊,二哥,你刚才讲什么?”
    “没什么,你怎么了?是不是最近事太多了,累了?”
    文时笙说得隐晦,实际谁都知道谈家最近破事一大箩筐,都等着看二少三少的世纪大战。
    罗意璇疲惫地笑笑,摇了摇头,只说没事。
    “上次你托我帮你问罗公馆转手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如果手续办得顺利,应该用不了半个月,你和小琦就能回家了。”文时笙说起正事。
    当初罗意璇请他帮忙的时候,他也诧异,毕竟这事谈裕办起来也不难,怎么会突然请他帮忙,若是为了那一片的地有着喻家的关系,那更是应该找谈裕,毕竟喻衍洲和谈裕关系一直都不错。
    但她不肯解释,他也只照办,并不多问。
    “真的!”
    这么多天,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那我们最快,什么时候可以买回来?”罗意璇激动得很,漂亮的杏眼泛起了光亮。
    文时笙本来是想让她别着急,走流程需要时间,但开口时,迎上了她期待的目光,在心里想了一圈关系,最快最快,什时候可以办成这件事。
    “下周。”
    “太好了!那先谢谢二哥,等我们搬回去,我请二哥吃饭!”
    “好。”文时笙见罗意璇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模样,也松了口气。
    罗公馆在城南,和城北的顺园隔得很远。
    在文时笙用了金钱和关系的情况下,那幢庄园最终很快交付到了罗意璇手里。他还找了专业的团队,进行了打扫和收拾。
    选了个非常吉利的日子,罗意璇去拿了钥匙。
    时隔两年多,她终于,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承载着她全部美好回忆的家。
    丛一和文紫嘉夫妇都过来庆祝,还为她重新拿下罗公馆道贺,备下了丰厚的贺礼。
    尤其是丛一那份儿,简直张扬得不行。是从港城特意空运过来的,据说是大师开过光的宝器,一整块盈绿翡翠做的屏风,四边还是黄金打造,豪横得简直是让人咂舌。
    “你看,我就说我大嫂家比我们都有钱吧。”文紫嘉看着满眼翠绿,啧啧两声。
    “是是是,你说什么是什么。”喻衍洲也不反驳。
    城南这边的房地产开发,向来是的喻家占大头,罗公馆这事,还走了一遭喻晨曦的手,喻衍洲听说了。只是他不太理解,为什么不是谈裕找他来开口,而是文时笙直接找了别人。
    这样想着,他掏出手机给谈裕发了个消息。
    “你老婆今天回家,你怎么没一起来?”
    “怎么样,喜欢吗?”丛一傲娇地扬了扬头,很是自在。
    穿着紫色小套裙的女人,踩着高跟鞋绕着屏风走了一小圈,“我们家老头办得还真不错,这东西,看着确实是个宝贝。”
    “喜欢喜欢,谢谢你,文太太。”罗意璇故意使坏,把那三个字叫得很重。
    文紫嘉又还在场,丛一不好发作,狠狠地瞪了一眼她。
    重新拿回罗公馆,要时间雇佣人来打理,所以还需要一段时间,罗意琦才能搬回来,罗意璇管着罗家现在大部分产业,所以这些事交给罗意琦自己区操心了。
    毕竟,就算罗公馆重新弄好,她也不会和以前一样,天天回来住了。
    等到把丛一他们都送走,天已经黑了。
    罗意璇踱步在她曾经住过的地方,神思惘然,颇有感触。
    如今,物是人非,这偌大又空空荡荡的罗公馆,只剩下他们姐弟二人了。
    从前,罗公馆其实还有个好听的名字,是媒体惯用的戏称,叫城南蔷薇庄园。
    因为孟晚清最爱蔷薇,所以罗振烨便为她种满了整个院子。
    每到五月,蔷薇爬满楼阁,鲜艳热烈,宛如童话世界。
    如今,房子易主两年,那些蔷薇花也都死掉不在了,只留墙面上枯死的藤蔓。
    独身坐了很久,罗意璇才惆怅失落地起身准备回去。
    从城南到城北,路途不远,虽说两家都地处繁华之地,但中间也难免会遇到一些胡同小巷。
    开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巨响,车便熄了火。
    估计着是车胎爆了,罗意璇无奈只能下车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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