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出谢冰柔盘算,不过顺一下她也无妨。
    更何况他也想跟谢冰柔讨些东西,不过却不能和谢冰柔说。
    谁料谢冰柔竟笑盈盈说道:“那倒不必。”
    谢冰柔解释:“大兄认识客居在石府的一位族中子弟石安,算来也是石修堂侄。他特意打过招呼,让我今日前来拜访。”
    石安与谢令华曾为同窗,二人皆有才学抱负,性子也十分相投。石修怜其才,故养在府上助其求学谋官,也是大家族一种发展根基的常规做法。
    谢令华外出游历也不是白游历,人家也编织出一道强悍的关系网。
    比起谢济怀的眼高于顶,谢令华的这些关系网倒是很实惠,只要使的力巧妙,就能办大事情。
    谢冰柔心里也觉得自己这位大兄是既踏实,又有本事。她求到谢令华跟前,未曾想谢令华还真有办法。
    谢冰柔心里甚至忍不住感慨,大兄,你如此有求必应,会让妹妹盯上你更加放肆的。
    元璧倒微微有些不快。
    他本来看透谢冰柔那些个伎俩,都已经决意顺谢冰柔意思让她利用一把,未曾想谢冰柔居然早有安排。
    这一时之间,元璧心尖儿倒微微生出了些失落之感。
    大约他也是盼望谢冰柔能对自己求一求的。
    待入了府,谢冰柔也见到了石安。
    石安如今还在求功名,尚无财力与官职娶一名名门贵女为妻,故纳了个小妇阿贞照拂打理自己的饮食起居。
    阿贞与府上女眷相熟,也请来了府中的家伎惠娘。
    惠娘与死去莺娘相熟,自是对莺娘多了解一些,只是大约并不会跟廷尉府的差人多说什么。
    如今谢冰柔私下相请,也是盼望惠娘能多说些内情。
    惠娘却很紧张,谢冰柔容貌温婉可亲,惠娘自然并不是怯她。可惠娘却禁不住多望元璧几眼。
    元璧气质温和,但到底出自名门,自也有些倨傲之气。哪怕元璧不说话,也有几分气度给透出来。
    更何况惠娘是识得她的。
    不过谢冰柔也有几分计较,肚里早想好了说辞。
    她轻柔说道:“惠娘,我也曾听得些传言,只说莺娘死前曾与章爵章司马亲近。此话我不知是真是假,也不知晓与莺娘之死有没有关系。你与莺娘亲近,大约能知晓些内情。可若因此招惹什么祸端,也是无妄之灾。”
    “可你若是在人前将这些话都说透了,别人反而有几分忌惮,也不好对你如何。”
    说到了这儿,谢冰柔还意有所指的看了元璧一眼。
    元璧当然看出谢冰柔搁这儿疯狂暗示。
    若凶手真以为惠娘知晓什么,说不定会杀人灭口。既然如此,惠娘还不如将所知之事尽数道出。而且众人皆知,元璧素来与章爵不和,之前还在梧侯府险些闹僵。
    若章爵是犯罪嫌疑人,元璧显然能帮衬一把。
    元璧今日并不是来打探章爵隐私的,但谢冰柔这么暗示,惠娘自然会顺着暗示这么想。
    于是元璧也琢磨出自己真正的功用。
    他心里有些不快,可到底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反驳谢冰柔,竟似纵着谢冰柔如此行事。
    果然惠娘面色微颤,若有所思。
    她想了想,似终有所决,故说道:“其实莺娘和章司马并不是很熟。不过,也难怪五娘子听过这般传言。”
    谢冰柔轻轻嗯了一声。
    元璧是温和的,不过并没有什么兴致跟这些蓄养的家伎说话,可谢冰柔态度却很认真。
    她听惠娘说话时,会认真的望着的对方,给人一种被重视感觉。
    于是惠娘虽有几分犹豫,但渐渐也麻利说下去。
    章爵也来过石修府中,来得还比较频繁,只是每次似有事情与主君商议,并没有什么心思流连花丛。
    石府蓄养的家伎虽然娇艳,可这些鲜花却仿佛入不得章爵的眼,从未得过章爵的垂顾。
    人不看山,山却看人,更何况章爵还是个生得十分俊美的少年郎。
    章爵脾气虽然并不怎么好,但这暴躁老哥竟还颇有些吸引力。所谓野马就是需要驯服的,还能刺激一下女子的征服欲。
    莺娘素来自负貌美,也是想要挑战一下。
    但惠娘估计其并没有成功。
    因为莺娘是个喜爱炫耀的人,如若能拿下章爵,她必定会跟府中其他女娘炫耀。石府之中浮夸风气盛行,众女也是喜欢攀比,尤其喜欢攀比裙下之臣。
    莺娘挑战大约是不成功,私底下也未曾跟小姐妹们炫耀。
    不过后来却传出风声,说莺娘新近与章爵相好,关系亲昵。
    莺娘人都死了,惠娘也不怕道出实情:“这风声是莺娘自己放出去的。”
    惠娘解释,其实这不过是她们这些家伎常用的手段。所谓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这什么东西若没有人竞争,吃起来也不香。
    莺娘放出风声,也只不过为了哄抬身价。
    惠娘在一旁解释时,元璧面上也浮起了淡淡不虞。石安也有些讪讪然,这石府的风气是差了些。再者但凡男子,总不会喜欢听女娘拿捏男人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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