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瑛人伶俐,人又能写又会算,打得一手好算盘,又会看账本。
    她查账看出铺上掌柜有贪墨之事,便将陈掌柜联同他那个侄儿一并革了去,弃之不永。
    那陈掌柜也是铺子上老人了,坏了名声怕也没别处可去,故而厚着脸皮恳求林雪瑛收留。
    林雪瑛虽是个女娘,心肠却是比男子都要硬,她冷着脸,一点也不为所动,也不肯心软。
    她那副模样,和平日里去元家时候恭顺小心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元璧这样子瞧着,觉得自己的腿又开始发疼了,他手掌微微颤抖,将自己那腿给按住,然后唇角却浮起了一丝模糊的笑容。
    那就是林雪瑛了吧!虽然不过是商户之女,可也能将自己治一治。
    杀人的热血在元璧身躯之中沸腾,使得元璧心里很是亢奋。
    约林雪瑛出来倒也不能,可能林雪瑛还做着些被勋贵公子看上飞上枝头的绮梦,可等待她的却是狠狠一刀。
    鲜血染遍了元璧衣衫,颈部动脉割破后的喷溅血迹撒得到处都是,落在了元璧身上,斑斑点点宛如落雨的桃花。
    元璧如此浴血而立,他觉得所有毛孔都很舒畅。
    不同之处在于,他这一次还有一个观众。
    他特意请了吴川来,再当着他面杀了林雪瑛。
    吴川是姑母心腹,是元后埋在梧侯府中一枚棋子,也是一个极厉害的杀手。
    曾经元璧在边郡犯下了一些错误,亲手杀死一个方惇这个家仆,还是吴川替他善了后。
    元璧也窥见了姑母的本事,又觉得吴川有点儿本事,故而加以笼络。
    吴川也不是不会做人,也没拒绝元璧的示好。
    但元璧却当着他面,随意杀人,就好似当年一年,元璧又犯了错误。
    这位元家公子犯了错误之后,面上却没有什么抱歉之色,只微笑说到:“如今这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杀人案子,就是我所为。姑母如今还不知晓这件事,你大可去告诉她。”
    吴川这样的人却是冷汗津津,说不出话来。
    别人都觉得死士是直性子,不会替自己考虑。可但凡是人,也总是希望自己会好一点的。
    替元后做事那么久,吴川也知晓皇后娘娘的性子。
    皇后看似温柔,可私底下杀伐果决,也绝不输给任何男子。
    此事若告知元后,元后自绝不会容忍元璧胡闹,哪怕念着亲情,也会将元璧软禁。可元家的名声不能毁了去,如若让人知晓元璧是这场连环杀人案的凶手,那么元氏一族怕是要声名尽毁,很难抬头。
    为了元家名声,皇后必定不想太多的人知晓这件事。
    这件事又与边关那件事不同,因为那件事里,死去的方惇终究不过是元氏自己人。元璧将之视为家仆,元后也未必将之看得很要紧。
    可现在元璧磨刀累累,却是挥向京中的贵女。
    那么自己作为死士,知道得也是太多了。他算什么东西,元后怎么会容自己?
    吴川杀了许多人,可他自己未必想死。
    他冷汗津津,面色变幻,一时不知晓说什么。
    可他不知晓说什么,元璧却早就想好了说辞。
    他靠近了吴川,拍拍他肩膀:“姑母所知晓此事,我没什么,只不过要被幽禁一辈子。可是你知晓太多,怕是难以相容。于是我便想,我们何不将这件事给掩藏下来。”
    元璧压低嗓音,他声音里有着一缕预谋已久的算计:“只要我们联手合作,挑上一个替罪羔羊,那么这件事情便跟我,跟整个元氏没什么关系,那么姑母也不会为了这件事皱一下眉头,一切都是皆大欢喜。”
    然后元璧说:“别说你没猜到我让你做什么。”
    吴川其实已经替元璧送过两次东西了。
    元璧虽可出入梧侯府看望元仪华,但到底多有不便。可吴川则不同,他本便是薛重光的近侍,又长得低调,送个什么东西也不会引来太大的怀疑。
    而薛留良又有私底下沾染五石散的恶癖,薛留良神思恍惚时,发觉房中添了些血淋淋之物。那薛留良亦是疑神疑鬼,甚至对自己产生的怀疑。
    吴川当然有所猜测,可他终究不好多问。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跟元璧心照不宣,可元璧偏偏要将这件事说破。元璧当着他面杀人,与他摊牌,让他去告发自己。
    吴川不敢,那么他终于坠入了这场拿捏之中了。
    元璧的意思也很明显,他想要薛留良做这个替罪羔羊。
    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也许终究需要给出一个交代,元璧显然并不想自己付出代价。这足见元璧并不是什么疯子,而是一个极自私的人。
    吴川已经替他做了一些事,可元璧却要让他做更多。
    林雪瑛的尸首倒在一旁,还尚自有几分温热。
    当着吴川的面,元璧生生将林雪瑛的肚腹给剖开,有滋有味的一刀刀刺在林雪瑛身躯之上。
    吴川虽杀过很多人,可见着眼前一幕,却也是为之而心悸。
    这么个人品俊雅的元家公子,只怕当真是什么妖物披了人皮,然后做出了这样子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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