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娘总是希望一个男子能为自己做些什么的。
    她也听到兄长说道:“卫卿今日可要下场试一试?”
    卫玄却说道:“臣已不好此道。”
    太子微微一笑,说道:“看来卫卿已习惯修身养性,不屑这些相争。”
    卫玄虽不愿意下场,太子也并不怎么在意样子,人前反倒仍跟卫玄十分亲厚。
    昭华公主又忍不住拉当年做对比,当年卫玄拔得头筹,却未被兄长垂顾。如今卫玄已不愿搏杀,兄长反倒不减恩宠。如今关于卫玄的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也未曾见兄长如何的在意过。
    看来小卫侯早就熟悉一些规则,再无之前纯粹锋锐。
    在场一些年轻勋贵子弟面上隐隐透出了失望之色,大约觉得失了一个打脸卫玄机会。
    也有些人暗暗松了口气,卫玄此举分明也是无意相争,看来是当真不准备尚公主了。
    哪怕如今卫玄名声受损,宫中郎官许多仍对其心生畏惧。
    这一时之间,不肯下场围猎的卫玄倒成为众人关注中心。
    谢冰柔也忍不住多看了卫玄几眼。
    若非近来关于卫玄的八卦喧嚣尘上,谢冰柔也不知晓卫玄近几年竟是极少动武。
    谢冰柔也听了许多关于卫玄黑八卦,这其中还有谢冰柔之前参与过的事。
    之前卫玄身边有个剑士扶丹,谢冰柔也是见过的,可是后来扶丹却忽而失踪,再见不着。
    于是便说到那日诛灭元璧之事。元璧是死于卫玄之手,可也不过是被卫玄背刺。卫玄人前久不动刀剑,还是靠属下立功,自己不过靠偷袭得手。
    后来卫玄听着这么些议论,心下不能容物,竟偷偷处置了那名剑士。
    谢冰柔念及于此,心里也微微一动。
    那日吴川听从元璧吩咐,欲图杀了自己,后来纵然被擒,那死士却死在了卫玄跟前。那时谢冰柔便隐隐有些猜测,估摸着扶丹可能是皇后跟前的人,而卫玄那时必定是故意将他试一试。
    那么那个剑士扶丹的消失,大约也并不是卫玄不能容物。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卫玄救自己时射出来那一箭。
    那一箭力道十足,准头又够,哪怕吴川是个训练有素杀手,竟也被逼得后退受伤。
    可见卫玄仍是弓马娴熟,并不似传闻中那般孱弱不堪,已被病掏空了身子。
    如若卫玄愿意下场展露一二,哪怕只如当时那般射出一箭,也能让许多声音消失,不会再传得那般沸沸扬扬。
    不过卫侯竟没这般打算。
    那些流言蜚语夹杂诋毁之声,如此铺天盖地而来,似要将卫玄就此吞噬。可卫玄却是放任不理,似并不打算理会。
    于是谢冰柔心里便想,卫侯定是有自己的计划。
    这么个未来大赢家,如今选择守拙藏锋,自然有其理由。说不准这也是卫玄计划的一环,只是自己未观全局,琢磨不明白罢了。
    谢冰柔也不觉向卫玄望去,她见卫玄骑在马上,脸蛋儿甚俊,只是面颊微微白了些。唯那一双眸子宛如沉水,静得发寒。
    谢冰柔也不敢多看,如此收回了自己目光。
    她忽而又想,原来卫侯好几年没人前动武了。谢冰柔原来是不知晓的,所以那时卫玄挽弓射箭救自己时也没多想,如今心里却微微有些古怪。
    年轻的女娘目光并没有在卫玄身上停留多久,卫玄像是一道谜,可谢冰柔却并想一直瞧着沉闷的谜。
    她目光逡巡,然后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那个人。
    章爵此刻人在马上,阳光轻轻落在了他面颊上,使他透出了年轻的锐气,通身有掩不住的意气风发。
    好似这春日里的阳光,都是为他生的。
    谢冰柔却瞧着章爵垂着眼,手漫不经心的把玩马鞭,也不知晓在想什么。
    谢冰柔不觉心忖:章司马今日却是闷闷不乐的,也不知晓他在郁闷什么。
    好似察觉到了谢冰柔的目光,章爵抬起头,目光向谢冰柔望去。
    他蓦然笑了一下,谢冰柔心里也是微微一跳。
    她心里只想,怎么章爵又开心起来,他这个人心情倒是变得很快,真是奇怪。这一会儿开心,一会又不开心。
    谢冰柔一颗心咚咚的跳。
    这一刻她将别的都抛脑后了,无论是卫侯有什么盘算,还是宫里头的暗潮汹涌,仿佛一下子就离谢冰柔很遥远。
    人总是喜欢多晒晒太阳的,不能整日里躲在房间里吃瓜看八卦。
    春日里太阳就很好,今日阳光很明媚,也不会太毒辣。
    离了宫,周围便是花草的清香味,清风习习,令人舒畅。
    这样的季节,也真是令人愉快。
    章爵面上露出的喜色也是货真价实的。
    其实大胤每年的春猎之会,也有男子将猎物送给心仪女娘的传统。
    章爵从来没有给女娘送过猎物,但此刻却不由得想,自己已和谢冰柔也算熟了,可要送猎物给谢冰柔?
    他想,送一送也无妨。
    只要今日还有时间——
    想着今日任务,章爵面色也是不由得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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