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里的男子如今却正看着她。
    谢冰柔还在生恼,章爵却是情动起来了。
    如今这么兵荒马乱,自己偏生要在这个时刻离开心爱女娘,章爵也是老大不乐意,颇有些计较。
    这不舍之情越重,便使得章爵心中更生缠绵之意。
    他不觉伸出手臂,扣着肩膀,便想亲亲谢冰柔。
    可这番举动却与谢冰柔幻境里情形一个模样,两道身影重叠,竟令谢冰柔打了个寒颤。章爵胸口还挂着那枚翠玉,玉上还有一个南字。那翠玉落入了谢冰柔的眼中,便觉得说不出刺眼。
    她下意识侧过脸蛋,是不乐意的意思。
    章爵被拒,心里也有些委屈,只亲了亲谢冰柔脸边发丝。
    冰柔素来温柔,章爵也没想到她会拒绝。上次谢冰柔踮起脚尖亲过他脸蛋,他以为谢冰柔是愿意的。
    他松开手臂,脸却微微红了。
    “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
    谢冰柔闭上眼睛,不知晓想什么,最后正过脸看着章爵,认认真真说道:“自然会想你。”
    章爵心想她大约没有生气了,心里又一甜。
    他退后几步,看着要走了,又回头看看谢冰柔,温声说道:“你放心,我必然不会有事。”
    谢冰柔轻轻说道:“我知道。”
    章爵还没娶老婆呢,依那个梦,眼前少年还不会那么短命。
    章爵忍不住笑起来,露出雪白牙齿:“我就知晓,你已经不生我气了。”
    谢冰柔嗯了一声,默认自己没生气了。
    章爵不知怎的,就是忍不住想笑:“你放心,我虽曾经是个世家子弟,可性子一向怪诞,我想娶谁,家里也管不了,是由着我的。”
    谢冰柔:“谁一定要嫁给你?”
    章爵:“你不嫁我,还能嫁给谁?”
    看着章爵面上少年气的笑意,谢冰柔终究也笑起来。
    当她这般笑起来时,谢冰柔眉眼舒展,如一朵温柔的花。
    章爵终究不好多留,他来私会女娘,又什么都告诉谢冰柔了,也不知犯了多少规矩。他虽素来不守规矩,却也恐会连累谢冰柔。这么说了一会儿话,章爵便匆匆离开。
    他唇角泛起了浅浅笑意,好似沾到了蜜糖,整个人也是无尽欢喜。
    直到章爵离开,谢冰柔才轻轻坐下来,她微微发虚,脑子乱成一团麻。
    那噩梦如影随形,伴着自己许多年了。章爵坠子上那个南字,更显得十分刺目,似要刺入谢冰柔的心里。
    ——方才她实舍不得章爵失望。
    那怕心事重重,她也忍不住冲着章爵笑了笑,内心十分纠结。
    阿爵倒是一片赤诚,什么话都给自己说,一点隐瞒都没有。自己当然是喜欢他的,两人性子也很是契合。
    可她以后该怎么办?
    谢冰柔年纪轻轻,花朵儿一般年纪,自然绝不会想死的。人生在世,毕竟是有许多乐趣,值得好好的活下去。
    若她早知晓章爵是南家公子,任是为人再好,也会避之不及,她终究是爱惜自己的。
    但现在却已经喜欢上了,还稀罕得很。
    谢冰柔这样想着,慢慢的心内也有了答案。
    若那个梦是一个预言,是既定的命运,她偏不信命,也绝不会任由一个梦无端摆布。
    她离开章爵,只能是章爵为人当真不好,又或者自己不喜欢他了。
    既然自己喜欢,阿爵又很好,任是什么玄学也不能将她摆布。
    这世上也许真有玄学,可谢冰柔却绝不愿受其摆布。
    她可不信什么命。
    这样想着时,谢冰柔眼里柔光也渐渐坚决起来,
    盘算到这儿,谢冰柔倒禁不住有些后悔。方才自己该多和章爵说会儿话,她还有许多话想跟章爵说一说。
    不过待章爵回来,两人自有机会。
    再者如今战事已起,她那些儿女情长仿佛也化作不要紧的事,好似已经不值得留意了。
    卫玄初任青州郡守,似根基未深,大乱之初从青州调了两万兵马入城,可后续支援却迟迟未至。
    日子一久,城内便有些奸细作祟,惹出些骚乱。
    卫玄清扫一番后,捉了些细作杀了,淄川城内也清静了许多。
    如此僵持两月,城中粮少,每日所分吃食也少了许多,就连谢冰柔也要饿一饿。
    这人有人送来糕点。
    谢冰柔腹饥如火,见着这份点心,却不由得皱皱眉头。
    她估摸着是卫玄送来,老大不自在。
    这几日卫玄忙于战事,倒未继续纠缠谢冰柔。似他那样男子果真还是爱惜事业的,风花雪月的儿女情长大约也不过是点缀,并不会真正要紧。
    故那日轻狂之后,谢冰柔倒是并未再见到卫玄了,竟如幻梦一般。
    不过这一次,谢冰柔却不会放松警惕。
    她一口未动,倒送给乔晚雪。
    乔晚雪这几日饿得厉害,倒是十分惊喜,要跟谢冰柔分着吃,谢冰柔却含笑说自己已经吃过了。
    至始至终,谢冰柔也是一口未沾。
    乔晚雪也不客气了,她吃得也有些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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