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飞点头,“王隽确实说过,李兆丰的爱好之一是桌游。”
    方远航激动道:“我来顺一下。黄妍和李兆丰在某个地方——比如桌游吧——认识,一起玩过一场或者多场游戏,这就是他们的交集,甚至可能是唯一的交集。他们认得对方的脸,但并不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更没有留联系方式。然后现在,他们先后被杀死,尸体上都留着凶手的记号。”
    易飞看向明恕:“那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明恕十指相对,闭着眼沉思片刻,缓缓道:“凶手想杀死那场游戏的所有参与者?”
    方远航站了起来,“黄妍和李兆丰参与的游戏给凶手造成了什么不可弥补的伤害?凶手在复仇?”
    易飞抱着手臂,在桌边走了两个来回,“现在我们既无法确定凶手的动机,也无法确定凶手的身份。如果事实接近于我们刚才的推断,凶手要杀的肯定不止黄妍和李兆丰。现在黄妍那边很难再挖出新的线索,但李兆丰这边还有待调查。王隽说李兆丰爱玩,他们结婚之后,甚至说之前,李兆丰到底玩了些什么,王隽不说知道全部,也一定知道一部分。”
    “等一下。”明恕睁开眼。
    方远航问:“师傅,怎么?”
    “黄妍和李兆丰有没有可能产生别的交集?”明恕说:“除了我们刚才想到的那一种。”
    易飞说:“你是觉得刚才的推断过于草率?”
    “现在还处于侦查的初期,我担心一旦方向错误,后面会出现越来越多的问题。”明恕捏了下眉心,“必须谨慎再谨慎。”
    会议室一时陷入沉静,几分钟后,开口的还是明恕:“没别的思路了?”
    方远航抓了下头发——前两天时间稍微空余了些,他赶着去理了个新发型,遗憾的是重案组的兄弟们除了他师傅,没一个注意到了,而他师傅虽然注意到了,也没有夸他一句。
    “我暂时没有。”他说:“师傅,我要灵光一闪了我马上告诉你。”
    明恕笑了声,“你去剃个光头,说不定马上就能灵光一闪。”
    “那怎么行?”方远航十分珍惜地拍拍自己的额角,据说刑警当久了,发际线就堪忧,他现在头发还相当浓密,剃什么都不能剃头发,“局里有规定的,不能剃光头。”
    易飞说:“小明跟你开玩笑。”
    明恕拿起文件,在桌上敲了敲,“行了,暂时按这条思路先走着,时间耽误不起,把侦查的重点放在李兆丰身上。”
    ·
    青江苑居民区。
    王隽面容憔悴,但情绪已经不像此前那样崩溃。她和李兆丰4岁的女儿怯怯地站在卧室门口,懵懂地看着来到自己家中的陌生人,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知道自己的爸爸死了,但还无法理解“死了”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是我那天捅他的刀。”王隽右手发抖,将水果刀递到明恕面前,“我还诅咒他,盼着他去死。如果知道他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我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把他留下来。其实……其实我们也有过得很开心的时候。”
    明恕将水果刀装进物证袋,细细观察几个房间,最后走进书房,转身问:“书房平时一般是李兆丰在使用吧?”
    王隽抹着泪点头,“对的,他总说有的工作需要带回来做,但我观察过,他待在书房时,几乎都在打游戏。”
    正在往手上戴乳胶手套的肖满闻言看了王隽一眼。
    因为李兆丰脚掌上的小孔,王隽的作案嫌疑现在基本已经被排除了,可她的言行以及反应仍旧耐人寻味。
    前一句话,她还在表达对于丈夫遇害的悲伤,以及没能阻止丈夫离家的悔恨,后一句话,她又开始抱怨丈夫的不是。
    短短几秒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情感就能产生这么大的波动。
    肖满轻轻耸了下肩。
    身为不婚主义者,他无法理解夫妻之间那种彼此依赖又彼此憎恶的心情。人是最会撒谎的动物,夫妻之间更是如此。
    还是证据好,客观地呈现在那里,永远不会对痕检师说谎。
    察觉到肖满的目光,王隽不太愉快地皱了皱眉,跟在明恕后面进入书房。
    明恕没去管电脑,打开一旁的书柜,视线在并不多的书籍上扫过。
    书柜占据着一面墙壁,说是书柜,其实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储物柜——它由一块厚实的木板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下面空间很大,放着数床棉絮,上面一共有四层,最底下一层放的是王隽的教学用书和键盘、鼠标等工具,第二层放着游戏资料册、各种卡牌、户外工具书、旅游图鉴、体育杂志。
    “这些都是李兆丰的东西?”明恕问。
    王隽看了一眼,声音又哽咽了,“是。四层里我只占一层,其余三层都归他。”
    明恕取出一本旅游图鉴,随手翻了几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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