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恕想了想,“这个人对段韵来说,一定有某种人格魅力,不过倒不一定是学识渊博。还得看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车停在厢山市中心路段的便民广场上,段韵以前卖菜的摊子就在广场西北角。
    阳光刺眼,四处是明媚的绿意,明恕一下车就把墨镜戴上了,走了一截路之后,却又将墨镜摘了下来,眯着眼观察周围的景象。
    厢山市太小了,经济也十分落后,广场上的摊位摆得乱七八糟,摊主有的正在和客人讨价还价,有的懒洋洋地打瞌睡,市井气息非常浓厚。
    “师傅?”方远航问:“你在看什么?”
    明恕重新将墨镜戴上,“你刚到的时候,有没有感到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方远航微怔,“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松快了不少。”
    刑警外出查案,很难有“心情变好”一说,尤其重案组正面临非常棘手的案子。
    从冬邺市出发,方远航心里就压得沉沉的,一方面肩上扛着破案的压力,一方面在意余大龙的事,但来到厢山市的瞬间,呼吸着热气腾腾的空气,在明朗的阳光下换上夏装,感觉阴影确实消散了不少。
    “因为这里的天气。”明恕说:“对长期压抑的人来说,这里是个难得的疗伤圣地。”
    方远航马上反应过来,“段韵口中的那位兄长,是因为心理上的问题,而到这里来疗伤?”
    明恕摇头,“不一定,我只是突然从自身的体会出发,想到了一种可能。”
    方远航一想,神情颇为严肃,“可能性不低。”
    明恕侧过脸,“嗯?”
    “我们这次追踪的‘第三方’,不就是个心理有严重问题的人吗?”方远航说:“‘复仇’这种念头,不少人都有,比如余大龙,但不是每个人都会付诸行动。凶手不仅谋划了一个巨大的局,手段还极其残忍,将当年受害者们承受的痛苦,返还给尹甄等人。凶手的心理已经,或者说早就不正常了。”
    明恕盯着方远航看了会儿,方远航被看毛了,“师傅,你再看我就脸红给你看哦。”
    明恕笑了声,“徒弟这脑子是越来越管用了。”
    两人说着来到段韵曾经的摊位前,那儿现在是水产品摊,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给客人剖黄鳝。
    越是小的地方,忌讳就越多,在厢山市,人人都知道段韵因为欠钱,被帮派给害了,他的摊子就是不吉利。绝大多数人就算便宜,也不愿意在他的摊子上做生意。这中年男人显然与众不同。
    明恕称了两斤黄鳝,一边等中年男人剖,一边询问段韵的事,得知对方就住在段家对面,看着段韵长大。
    “你们是警察?”男人斜着看明恕。
    明恕出示证件,“对。”
    “哟,外地来的?”男人笑得有几分匪气,“那正好,我们这儿的警察不管事,不然段韵那小子也不会出事。我儿子和段韵关系好,但他现在搬出去了,守山你们知道吗?”
    方远航说:“就是城西那个护林站?”
    “对我们这儿还挺熟。”男人打量了方远航一眼,“对,我儿子在那儿当护林员。他叫柯正,你们就说我让你们去的。”
    护林是个清贫乏味的差事,很少年轻人愿意干。还没见到人,明恕就猜测柯正性格内向,不擅长与人交往。
    见到人时,果然如此。
    “段韵是我,是我朋友。”护林站暂时只有柯正一个人,其他人进山巡逻去了,柯正只斜了明恕一眼,就低下头,紧张地摆弄手指。
    “段韵有个兄长,你知道吗?”明恕问。
    柯正忽然挺直腰背,眼睛闪过显而易见的惊讶。
    “看来你知道。”明恕说:“他叫什么名字?”
    柯正说:“那人不是段韵的亲兄长,只是他认的哥哥。”
    明恕问:“他们是怎么认识?”
    “他们……”柯正结结巴巴地说:“那个人,勾,勾引段韵。”
    方远航险些将茶水喷出来,“什么?”
    段韵21岁那年,一个名叫“尹卓”的男人背着旅行包来到厢山市,男人比段韵年长2岁,在群山里迷了路,被段韵发现,救了出来。
    厢山市周围全是原始丛林,迷路是件非常危险的事,如果没有段韵,尹卓说不定会死在里面。
    但尹卓似乎并不太感激段韵,成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十分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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