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恨不得对“兔子”一词产生了应激反应。每次秦召南提起,都会吓他一哆嗦。
    好在秦召南的神色,与往常并无二致。
    摊主已经开始麻利地转起了棉花糖,空气中都有丝丝极细的棉絮纷飞,甚至有一星还落到林闻西唇上,很甜。他抬起头,正好望见秦召南举着那只白兔棉花糖,递给自己。
    “怎么想着要买兔子的?”
    林闻西接过,装作不经意地发问,还是有些不安。
    “你不觉得兔子形状的,比其他的动物都可爱吗?”
    秦召南用手悄悄指向不远处的一对年轻情侣,女孩子手里正举着一个兔子棉花糖,绒绒软软的兔耳朵竖在半空中。
    原来如此,林闻西心下一松。
    “还行吧。”
    他一边回答一边凑上唇,咬了一口棉花糖。棉花糖入口极化,迅速变为一滩黏腻的甜水沁入口腔深处。
    “好吃吗?”
    秦召南问。
    “好吃。”
    “那我也尝尝。”
    棉花糖被林闻西拿在右手,此刻他正向右偏头,准备吃第二口,秦召南的身子忽然贴过来,脸颊凑近,两片唇瓣飞快张开,在雪白的棉花糖上抿了一口。
    两人几乎同步,四片嘴唇之间,只隔着一个白兔棉花糖的距离,但唇齿中充盈着的,却是同样味道的甜蜜,很快漾开,朝心底深处而去。
    棉花糖的甜腻似乎能令人上瘾。林闻西很快把手里的棉花糖吃完了,弄了一手腻,摸摸单肩包,里面忘记放湿纸巾了,只有干的。
    秦召南打开自己的运动胸包,掏出来一片湿巾拆开,替他擦手。他握着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很有耐心地擦拭过去。前几秒林闻西下意识地要缩回手去,后来逐渐习惯,静止不动,任秦召南行动。
    “看吧,没我你可怎么办。”
    湿巾很快拭去了手上的黏腻,水分蒸发后的皮肤迅速多了一层舒适的凉意。
    一片安静的甜蜜氛围中,秦召南的手机铃声非常突兀地响起,直接震碎了这片宁静的氛围。
    他接起电话,发现是刚才首饰摊位的那个男生打来的,说戒指已经改好了。
    秦召南便把位置告诉了对方,10分钟后,男生便出现在了这里,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
    “1小时50分钟。我赶上了。”
    男生笑着,然后拿出一个黑色天鹅绒的盒子,递给秦召南。
    “您的戒指,请查收。”
    秦召南打开盒子,发现戒指直接被改成了开口戒,从中间锯断后又抛光打磨,还细心地在痕迹的位置嵌了一颗绿色的碎孔雀石。
    “好看呢。”
    林闻西凑过来看,发现这两只戒指变得不一样了,但风格却更加相得益彰,比之前的效果更好。
    “嗯,很精致。谢谢。”
    秦召南拿出那枚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大小正好。又直接拉过林闻西的手,掌心朝下,贴在自己的手背上,两枚戒指上的月光石在阳光下齐齐折射光芒,像有两个月亮。
    他聚精会神地盯着两只很般配的戒指,林闻西也不好在重新收回手,只好由着秦召南去。
    “这对戒指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主人。”男生笑着说:“其实之前有很多人看上,但是它有一只的指围确实小,但别人一听如果改款就要锯断,虽然惋惜也都放弃了。您是第一个同意锯断的人。”
    “这叫什么,给勇敢者的奖赏?”
    秦召南一笑。
    “差不多吧。本来嘛,不光是改戒指这种小事,爱情本身也是需要改变跟磨合的。”
    “看不出来,你这么年轻,看问题这么通透。”
    “过奖了。那祝二位婚姻幸福,我就先回去了。”
    男生很快离开。
    林闻西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旁边静静听着秦召南跟男生的对话,心里仿佛有什么地方被触动。
    爱情意味着不破不立,就像那枚锯断重造的戒指。但破,就会有风险,万一破碎之后遍体鳞伤,依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完美戒指”呢?林闻西觉得自己大抵是胆小怯懦,而不敢向前迈步的。
    “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秦召南低声说,抬起手背,轻轻触了一下他的脸,把一小片粘在林闻西脸上的树叶拂下去,戒指上的月光石带着微凉的触感,覆盖在皮肤上。
    “没什么。”
    林闻西摇摇头,又指着不远处的摩天轮说:“我想再坐一遍那个。”
    “好。”
    这个摩天轮在汝城小有名气,很多很多年前,它刚建起来的时候,叫做“爱情摩天轮”。
    林闻西上去的时候,工作人员正在催促着游客,他白色的棉质t恤,轻轻拂过“爱情魔天轮”的五字招牌。
    上午带小朋友去坐的时候林闻西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此刻才发现这个招牌新填了色,在阳光下显得色彩明亮,很好看。
    两人在轿厢里面并排而坐,林闻西趴在窗边,下巴枕在胳膊上,看着摩天轮一点点升起,游乐园里种着的树在视线中越来越远。
    一点亮亮的东西在眼前发光,是无名指上的月光石戒指。跟素圈婚戒并排套在一起,很精致。
    他看着这两枚寓意完全不同的戒指,思绪飞回到了自己跟秦召南结婚那天。
    满眼的觥筹交错,自己喝的有些微醺,秦召南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扶着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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