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我在。”
    幻姬的心不停颤抖,连带她的身子都止不住的轻颤,收紧抱着千离脖子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惧意,“不要到我看不到你的地方去。”
    感觉到幻姬的不安,千离将她搂得更紧,“好。我哪儿都不会去,就在你身边。”
    想到梦中看到的东西,幻姬怀疑自己选择重新和千离开始相爱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她愿意跟他一起面对所有苦难,但是不代表她敢赌上他的性命。
    “梦都不真实的。”千离安慰幻姬,“不要怕。”
    幻姬轻声的问,“我们在一起,真的对吗?”
    听到幻姬这么问,千离的心立即感觉到不妙,将她稍微放开一些,锁着她的眼睛,好不容易让她重新愿意回到自己的身边,可别因为一个梦又让她动了退缩的心。她的噩梦,怕是和他有关了。
    “仙妖能不能相恋?”
    幻姬摇头,“仙者需绝断七情六欲,无欲无求,遵守天规,不可与凡人妖魔相爱,亦不能有违仙律在位份未及神尊之前触碰十丈红尘的情爱,违者轻则断其仙根,重则灰飞烟灭,断六世轮回之道。”
    “星华为上仙的时候,他不顾众议,一意孤行的将不足十万岁,连人形都化不好的飘萝带上了仙宫。他算不算是不对?”
    幻姬无言,不管世尊和世后当年如何,他们如今苦尽甘来,当年的错误如今再看就是正确的,因为坚持成就了一段佳话。
    “明知弟子非仙,更坦然接受她的情爱,星华又对了吗?”
    “你应该晓得,他为上神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那件事,三十三重天里没有不晓得的,她既在佛陀天里住过那么久,便不可能不晓得飘萝为了让星华不触犯天规升擢上神之位,带着他们未出世的孩子跳下了焚仙崖。从此留下星华一个人在神界孤独了二百万年,若非星华下凡间有事,也不可能再遇转世为凡人的她。千离看着幻姬,希望能她懂,爱情没有对错,爱谁,不爱谁,爱多久,怎么爱,都是心说了算,哪里分得清楚对错的。幸福了,错的都是对的。不幸福的话,在外人看来多么正确的俩人都是错的。
    “上神和凡人相爱,星华和飘萝错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若不是星华放弃三百万年和飘萝相爱的记忆,又自罚闭关思过千年,怎可能保住飘萝的命。”他们在一起,她心有难处,他不逼她,她愿意说出来,他听。她不愿意说出来,他只能一次次的安慰,让她明白,就算真的有什么惩罚也不需要害怕,在他的身上能发生奇迹,他信多一个她,奇迹的出现只会更惊人。
    “你心里有事,不想讲,没关系。可是语儿,如果一个小妖都不怕,你为何要怕呢?”
    幻姬看着千离,很想告诉他。不是她怕自己遭遇什么,她连天谴都承受得住,又怎会怕天道给她什么惩罚,为他承认任何事情她都没怕过,世后娘娘的不怕,是因为她晓得就算出了什么事,要承担后果的是自己,她的命早就捧在手里贡献给了她和世尊的爱,她自然不怕。可他们不同,她心里知道的,她梦里展现的,受伤的都是她,而是他啊!她什么都受得起,就是受不住看到他受罪,她相信,如果所有的责罚都落到世尊身上,世后娘娘绝对没有当年的勇气。爱,让她们勇敢;爱,也让她们胆小。保护心爱的人,她们可以勇敢得不像女子,可如果赌注是心上人,她们又怎能不心惊胆颤呢。
    “我不是不想讲,是不能讲。”幻姬痛苦的看着千离,她多想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这样或许他能理解她,可她不能,只能自己背负。
    “嗯。不讲,我也不想知道。”
    千离慢慢把幻姬放到怀中,“世尊世后明知是错还相爱,他们能破天道,我们也当无所畏惧才好。”
    “可若是我们没有他们的运气,当如何?”幻姬不安心的问。
    千离反问,“你怎么不想想,或许我们的运气比他们更好呢?”
    “会吗?”
    “有我,就会。”
    看到千离如此自信,幻姬逐渐从噩梦里走了出来。从青夷天皇山出来之后,没有和他复燃情愫,她每晚都睡得很安稳,可到了两人心意再通时,睡觉时总会出现梦境,且没有一个好的梦,让她不得不担心,是不是自己选择回到他身边是错误的决定。但听他一席话,又多了几分信心,也许是她太在意他了,太过于舍不得他受罪,才会像惊弓之鸟,一点点关于他不好的事情就能让她想到很多。
    “你我在太渺虚阳境里不知道要待到何时,也许几百年,也许几千年,更有甚者,万万年。这里不会出现猛兽妖魔,对你的身体康复是极佳之地,对我来说,更不存在能伤害到我的东西。往后若是做了噩梦就到我的怀中来,嗯?”
    幻姬点头,“嗯。”
    “不论何时都可以。”
    “你洗澡时也行?”幻姬问。
    千离话语带了点点笑意,“我是求之不得,就怕你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他是她的人。往小了说,这里就他们两人,她才不怕别人笑话呢,他总不能逢人就说她在他洗澡的时候钻他的怀抱吧。若是往大了说,他们万千年前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他的上半身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两人鸳鸯浴也洗过不少次,他难道忘记了吗。不过,回想起来,在千辰宫的时候,她洗澡时他总是能抓到刚刚好的时机溜进房,她却没有打扰过他泡澡,若是有机会,她是不是也要还个礼什么的才好呢。
    千离笑意更浓,“我家语儿的胆子不是很小的么,怎么感觉变大了。”
    “我的胆子一直就不小。”
    “噢?”
    幻姬为了表明自己胆子确实很大,从千离的怀中抬起头,看着他,特别认真的说道:“小时候我胆子特别大,娘娘还担心我胆子太大会惹祸,也就是长大点了,才晓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才慢慢收敛。”幻姬觉得,倘若是很小的时候遇到千离,她可不单单是当年在星穹宫里见到他的样子,烧他衣服都是小事了,比那个更嚣张的事情她说不定也能做出来呢。
    “小时候……”
    千离复述着幻姬的话,如果她说以前的自己是小时候,那她现在算什么?十一万岁都不到,难道她觉得现在的自己不是小时候?如果站在他的角度看她,若是自己成为神尊之后就娶妻,他的儿女们年纪估计都比她大很多,几倍都可能。
    “嗯,大概六万岁以前吧。”
    幻姬特别认真的回答,一点没觉得千离嘴角的笑意是觉得她可爱,明明一点点的年纪,却觉得是个大人一般,如果他们有孩子了,又恰好是女儿的话,他一定不会像女娲娘娘这样教导,害的他媳妇儿一天到晚觉得自己是个无所不能的人。
    他希望他的女儿到了十几万岁还待在他的身边,依赖着他这个父尊,受他的庇护,无忧无虑,幸福安康。最好,不要嫁人。千辰宫里的一切都是她的,她勿需嫁人离开她的父尊和母后,更不需要去爱另外一个男人。
    千离微微蹙眉,是了,天地之间,不会有哪个小崽子配得上他的女儿,他的女儿是最好的,谁都别想娶她。
    “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幻姬以为千离不信,“我以前胆子可大了,什么都敢碰。”
    千离微带叹息的道,“现在胆子小点好。”她胆子不大就够让他心疼了,要是胆子大了,指不定要受到多少的伤害,她不像星华那口子,胆子大,闹腾,但也狡猾,没什么原则可言,凡事都按照她的心情来,遇到事情也不讲章法,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了,情况不对劲她撒腿就能跑。他家这个,不行,心里头的规矩太多,办事也老老实实,又善良,还傻乎乎的觉得自己很厉害,什么事都想管,什么都想做到完美,没心机,没城府,又在乎他,总担心他受伤。她胆子小才能乖顺的待在自己身边,若是像星穹宫的那个一样到处野,他可要愁了。
    “也不见得啦。”幻姬笑,“保不定我哪天就成了凤大胆。”
    “噗……”
    千离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凤大胆,你的大胆只对着你夫君就好了,别人你还是当凤胆小吧。
    佛陀天,星穹宫。
    风侬用了二十二天的时间才从西天到星穹宫,见到星华时,立即将怀中的信笺交给星华,并告知他是麒麟让他送来的。
    星华打开信笺,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他轻轻的吹了一口仙气在上面,几个隶体小字浮现在信笺上,四方信上,东南北三字清晰明了,唯独少了一个西字。星华的眉心微微蹙了下,合上手,信笺立即还原成麒麟的环佩模样。
    “你稍等片刻,本尊立即随你去西天。”
    “是,世尊。”
    星华转身走向寝宫,在宫前的花园里找到看星二画画的飘萝。
    “阿萝,千离遇到了点事情,我得去西天一趟。”
    飘萝拧眉,“怎么回事?”帝尊是什么人她知道,若是到他需要人帮忙的地步,事情绝对不是星华说的一点事情。“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在宫里看着小毛球和星二吧,我们俩个都不在,俩小子不晓得要闹腾成什么样子。”星华看了眼星二,“他们还小,离不得人。”
    飘萝想了想,道:“你在外面凡事注意安全,不能做的事情别勉强,要记得,安安全全的回来。帝尊他……怎么会去西天?”飘萝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不是一直在千辰宫里的吗?
    “这些事情等我回来再跟你细说。我先去了。”
    “嗯。”
    有星华带着,风侬只用了不到十天就回到了西天。
    麒麟见到星华赶来,脸上总算出现了笑意,他来西天问了通天墙为何倒塌的情况,将事情前前后后都了解了一遍,看着眼睛都哭肿了的小童子,好气又好笑,真是个被师兄连累到的无辜小家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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