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方文秀去上班,坐在办公室里琢磨她还有什么要交接的事情,华山建筑这几年被她经营的中层以下人员都当她这个老板是个摆设,她用了道德经里面的无为而治四个字把公司治理成这样,一旦她离开不会引起多大的震荡。
    至于中高层,孙副总已经离开了,庄锦蓉的注意力在她那个小家里,她的想法不多,对方文秀的离开不会有什么反弹,至于新提上来的几个小一辈的,赵正生足够震得住他们,而且工程部一直都是他在掌管,他在整个公司的根基最深厚,威望最高,只有他最适合做这个老总的位置。
    剩下的就是后面很多年的事情,华山建筑按照她奠定的这个根基一直发展下去不会出现大问题,只要赵正生不会变,方文秀相信他不会变。
    临近中午方文秀把钟伟叫进来,钟伟穿着白衬衫,铁灰色的长裤,一身严谨,非常精干,大夏天的领带拴在脖子上一丝不苟,只有衬衣袖子高高的挽起。
    方文秀这点很有意思,几年前,她天天穿着职业套装把自己武装的规规矩矩,反倒是下面的一些年轻人偶有穿的懒懒散散的,后来她自己到穿的越来越随便,反倒是下面的人穿的却是越来越严谨,这里面其实也有大学问,一个人的经营之道运用到高深的境界后,他所带领的团队,人们往往会专注的是事,而不是人,这里面很微妙,不是明眼人难以看懂。
    方文秀把钟伟叫来直截了当的问他:“那天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钟伟有些惊讶方文秀会这么快下决定,方文秀要走的事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而现在公司里面也没有什么动静,那就是说方文秀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处理了一些事情,钟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事,给出了他这几天一直考虑的答案:“我还是想跟着你。”
    听了他的回答,方文秀半天没吭声,钟伟这些年跟着她以她看来他这个助理做的还不够到位,一个好的助理,做到最高水平要能当老板的半个家,他有时候要是老板的耳目,有的时候也要充当老板的传声筒,因为有的话老板并不方便直接对下面说,做到最好的境界是不管高底层公司的人见他都要让他三分,可钟伟在有些方面做的并不到位。
    当然这也跟公司里有三个大佬镇着,他声望不够有关,但这也不是主要原因,这跟一个人的眼界能力有很大关系,他做这样的决定其实是明智的,方文秀也希望给他换一个环境,继续磨练他,重新给他换一个起点,让他能有另外一个高度。
    方文秀低头想了片刻,然后对他说:“你要想清楚了,你就是现在跟着我,将来我还是要让你回来的,而且还是要把你放到基层去。”
    方文秀希望钟伟能听懂她这话的意思,眼神盯着他的眼睛捕捉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但凡在一家企业,一个人最后能升到高层并且真正的坐稳了,都是走螺旋形的路子慢慢攒够了资历上去的,坐直升梯上来的一般都没有什么好结果,当然如果你是老板的儿子那就是另外一说,不过你就是老板的儿子没有能力最后得不到声望下场也不会好,方文秀的打算是想最后把她这个位置留给钟伟来坐的。
    华山建筑最后是留给方恒信的,当然前提是他有这个能力,最后当然是留给他,钟伟将来就会是他最好辅佐人手,这就是为什么方恒信还那么小,她就经常带着他出息各种场合的原因,就是要让他在一个圈子里,早早的扎下一定的根基。
    如果他方恒信的能力不够,又或者他自己本身对这个不感兴趣,自己发展自己的也很好,那这个位置就直接留给她一手培养起来的钟伟,她深谋远虑的很远,可以说二十年后的事情她都想到了。
    方文秀看见钟伟的目光微微闪动,心里松了口气,她不怕他太聪明,这个人她观察了他四年,这个人的心思很正,所以反而怕他不够聪明。
    钟伟沉吟,然后说:“我还是决定跟着你。”
    方文秀点头,朝他挥了挥手:“你去吧,去跟何晓月说我找她。”钟伟朝她微微点头,出门而却,他和方文秀之间几年来磨合出一种默契,并不需要说太多的话,这个时代忠诚度在年轻人身上很少,这跟社会环境和跟随的人有很大的关系,方文秀非常喜欢钟伟身上一种中正的品格,所以花了大心思培养他。
    方文秀等了没一会何月华就推门进来了,她现在依然风风火火的,只是不像原来那样蹦蹦跳跳的了,高级套装往她身上一穿有种精炼,很果敢的气质。
    何月华推门进来往方文秀跟前一站,大咧咧的说:“老板,找我什么事?”
    方文秀上下打量她一眼,笑着说:“挺漂亮!”
    何月华得瑟的一叉腰说:“那是,几千大几呐。”然后脸一垮,拖着长腔说:“老板啊,给加薪吧,我要透支了。”
    方文秀笑:“我要走了,以后赵正生才是你的大老板,加薪的事你跟他磨去。”
    “嗯?”何月华唰的一下站直了:“什么意思?”
    方文秀简单的跟她一带而过:“我要去还给人情,三五年之内不会回来,我这个位置会由赵总来接替。”
    何月华眼珠子转了一下,半天没吭声,方文秀心里笑了一下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她一走很多年,接班的是赵正生,等她再回来让赵正生是上去容易,下来岂是简单的,华山建筑三五年后不知道会是什么个光景,那她以后就接了赵正生的位置也不是不能宵想。
    这就是方文秀和别人的不同,赵正生传给何月华的是术,而她传给钟伟的是道。世间的事就是这样,往往有术而无道最后结果会千差万别。
    方文秀对何晓月说:“赵总,脾气不好,你跟他磨合了四年,跟他的时间最久,以后公司有事情你就是他的缓冲地,你们师徒一场好好的辅佐他,他身上的经验够你学的了。”
    何晓月点头:“你放心,赵总脾气我知道,他以后要是犯浑我能应付他。”
    方文秀笑看着她,说:“这点我放心你,叫你来就是跟你打个招呼让你心里有数。”
    何晓月郑重的点头:“我知道,你放心。”
    最后方文秀又因为这个人是自己提上来的,最后尽人事提点了她一次,她对何晓月说:“晓月,我既你的领导也算是你半个知交,最后我再跟你说几句句话你听一下,她不管何晓月什么反应,直接说了下去:“不同的人,在处理同样的事件手法可能看似相同,所不同的是最开始的那个动机,一件事,有可能是见机行事,也有可能有机可乘,动机这个东西是看不见的,只有你自己知道,然而往往却是决定一个人一生成败的关键所在,你好好体会。”
    何晓月无言而去,方文秀知道说真话往往是最伤人也是最危险的,但这个义务她不能不尽,她不说就是对她极大的不负责任,就是她没有良心,至于何晓月最后以什么立场去理解这些话,就看她自己了。
    公司小一辈的人中,剩下一个李涛,是直接了孙副总的班,孙副总说他得了他三分的真传,但以方文秀看来,孙副总还是谦虚了一下,李涛至少得了他的五分的功夫,他管的那个那个部门,统管了整个公司的后勤,人事,采购,是个大大的肥缺,最是招风惹事的位置,可这人从来不显山不露水,一天到晚嘻嘻哈哈,推拉扯皮的,但没有到他那里解决不了的事情,还不招人恨,上下关系处理的有条有理,人事安排合理有度,这就很了不起了,方文秀自认自己一手教出来的钟伟都没有他这个能耐,反倒是他让她最放心,根本不用单独叫来跟他谈。一切事宜安排完,就等周末最后一次高层会议宣布赵正生上位,方文秀决定给自己放几天假。
    方文秀自从接手华山建筑以来,还真没正经给自己放过假,这天早早下了班,去幼儿园把恒信接了出来,带他到公园玩了一下午,算是还了前两天没有守信之约。
    接下来的几天,严丽华天天早出晚归的开车出去,方文秀也没管没问她在忙什么,安静的在家待了几天,每日看看书,收拾收拾菜园子,真正给心放了一个假期。
    周末,例行的高层会议上,方文秀正式宣布自己退位由赵正生来接替她的位置,赵正生脸上不太好看,但到底给了方文秀面子,语气不太好的说:“我帮你管一管,两三年后你自己回来收拾,我们都是一把年纪了,还要帮你擦一辈子屁股?”下面一场哄笑,方文秀脸红的摸了摸鼻子,算是走了完了过场,顺利完成了交接。
    意料之中的没有引起很大的震荡,消息应该是何晓月放出去的,大部分人心里已经有了准备,能够这么平稳的过度也跟方文秀一直传递下去的标准和要求有关。
    俗话说什么样的将领带出什么样的兵,方文秀一直给下面的传递的信息是她不允许各部门相互对立,一个团队是互助的关系,当然是人就会有各种意见分歧,她允许有分歧,但是原则是求存同异,所以大方向上他们是团结的。
    会后就连庄锦蓉都没有什么反应,方文秀觉得这样也不是最好,找她去谈了谈,可能庄锦蓉是女人,年岁大一些,又是方文秀的长辈,所以敏感一些,站的立场观点和别人有些不同,她警告方文秀说:“我这半辈子见过很多优秀的女性,但是一结婚就完了,什么事业前途通通打了几个折扣,你可在情字一事上一定要慎之又慎啊。”
    方文秀把她这话好好的思量了半天,最后发现她们的观点不一样,庄锦蓉的观点有道理,但是是片面的,于是就放下不再去思量。
    周末方文秀带着全家出去逛街,家里大小两个都兴致很高,严丽华是因为她本来就喜欢购物,方恒信是因为方文秀答应带他去吃必胜客。
    周末的商场里,客流量不是很大,整个童装部被严丽华和风恒信搅的热闹非凡,严丽华买东西,虽然不像有一部电影里演的那样:一个女人走进商场,对着所有的衣服走了一圈一路下去指出一堆:“这个,这个,这个……”最后潇洒的一转身说:“除了这些,剩下的全给我打包。”
    严丽华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她肯定是有一些购物癖的,因为她寂寞嘛,这也可以理解,方文秀坐在一边笑眯眯看着这对母子满场折腾。
    方恒信还没到知道美丑的年纪,对试衣服不太感兴趣,跑到一边抓起一个儿童水壶朝严丽华喊:“妈!我要这个。”
    严丽华一挥手说:“买!”手里举着一件衣服哄他:“乖,过来试试这件衣服。”
    方恒信得偿所愿,暂时听话的跑过去试衣服,旁边的服务员很有眼力的根本不问,直接就开了票。
    方恒信试了就跑,跑出去抓起一个变形金刚的书包,回头又要,严丽华浑不在意又是一挥手:“买!”又把他哄过来试了几件,但凡她看上觉得方恒信穿着好看的全部一律开票打包。
    如此往复几次,只要有这娘两的地方,便吸引了大批服务员过来看景,终于在方恒信指着一个上下层带滑梯的儿童床大声喊我要的时候,严丽华发飙了。
    严丽华喝了一嗓子:“滚蛋!什么玩意都往家里搬?你一人还能睡两张床吗?你长了两屁股,还是两脑袋?”
    一群服务员都被逗乐了,方恒信也终于老实了,被严丽华拽过来试了一堆衣服鞋子,最后穿上一身水手装,套上一双小皮凉鞋,左看右看被弄成了一个精雕玉琢的小孩,严丽华终于满意了,最后叫过来方文秀给她一张卡,一大摞票据女王一样一挥手,让她去结账。
    方文秀老老实实的去了,她就是来给他们拎包的。
    到了楼下的女装部,严丽华不太看得上这里的东西,她是经常和阔太太们组团飞香港的,衣服大多都是在那边采购,挑挑剔剔的买了几样零碎的,倒是方文秀在几个国内一线品牌里面提溜几套职业套装出来,严丽华看见她买的东西,忍不住问她:“你不是这几年都不穿这些衣服了吗?你穿这个显得老气,不好看。”
    方文秀笑笑,没打算这个时跟她妈说她的决定,只是说:“买几件预备着,有些正式一点的场合还是要穿的。”
    严丽华是深刻的看不上方文秀的审美观的,但她向来操心她的事少,现在想来有点小愧疚,于是说:“这些不好看,你要是需要,我下次去香港给你买。”
    方文秀笑着应了,母子三个人从商场出来,直奔必胜客去,方恒信今天很欢乐,平时最不好说话的姐姐这几天对他格外的好脸,又是带他去公园,又带他吃必胜客,让他美得有点找不到北了,有点忘乎所以的意思,在必胜客里撒着欢的到处乱窜,弄得服务员几次过来要求她们看好孩子,不要打扰到别的客人。
    严丽华是个惯孩子的,意思意思的招呼了方恒信几声,方恒信肯定是不听的,老实一会又跑了,方文秀也是笑眯眯的很客气的应了服务员,也没出声招呼,她是没准备在孩子兴奋时候打断他,却是都攒着等回家再教训他。
    两个大人都是不怎么吃这些东西的,严丽华是根本没吃,喝了点果汁,方文秀意思意思的吃了一角披萨,没滋没味的不太感兴趣,只有方恒信吃的欢乐满足,等他吃满意了,才收拾收拾回家去了。
    到了家两个大人又吃了一顿,方恒信被方文秀打发去写了十篇大字,写的手酸屁股长钉,终于知道老实了。
    晚上方恒信上床睡觉,家里终于安宁了,方文秀才找到严丽华的房里把自己要去魏恒公司的事情跟她说了,她这个人在孝顺这一点上,只要是家里的事情,事无巨细,她都会跟严丽华请示。
    当时严丽华刚刚洗了澡,正在给身上做保养,方文秀顺手接过她手里的乳液,严丽华很默契的往床上一趴。
    方文秀不紧不慢的把事跟严丽华说了,严丽华这回很反常,趴在那里半天没吭声,方文秀等了一会,疑惑的叫了一声:“妈?”
    严丽华这才支起上半身扭头看着她说:“按理说,这些年我们两家都断了联系了,你去帮不帮不是应该,是情分,我也说不好,你自己怎么想的?”
    方文秀沉默了很久,想起往事,口气里带出了一种伤感:“妈其实奶奶在我十五岁那年大限就到了,九九年的冬天她老人家大病一场,本来都已经要准备后事了。”
    严丽华翻过身坐了起来,方文秀继续对她说:“我当时哭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奶奶就自己起床了,她老人家为了我多留了两年,那年我高考完,头一夜奶奶还坐着跟我说话,第二天我再去找她,她就已经坐着去了,连我还有你和爸的孝服,她都悄悄的早就做好了,当天中午我的录取通知书就到了。奶奶晚年的时候开始信佛,生死之事早就看破,她跟我说过我和魏家有一份姻缘,如若将来碰上一定要还,千万不要和命挣,顺势而为才能平安度日。”
    严丽华震惊的看着方文秀半天,这么一桩事情她是一点不知道的,她披着衣服坐起来,脑子跟跑火车一样转了半天,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魏恒不行。”
    几年过去,当真是此一时彼一时,若是早几年严丽华知道这件事,肯定不是这个反应,这些年方文秀至少让严丽华明白了一件事,事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人。
    老实说这些年里严丽华还从没有考虑过方文秀将来是要嫁人的这档子事,虽然方文秀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她今年23了,可能是她已经把方文秀当做她生活的支柱,潜意识里对她有一种占有欲。
    但严丽华毕竟也是一位母亲,一种身体里本源的母爱让她开始试着理智的来对待这件事,于是她发现魏恒不行,她难得的很客观的抛开魏恒的家世背景,单以一个人来论,她觉得魏恒不是一个好青年。
    严丽华对方文秀说:“文秀,虽然你奶奶这么说,我也是相信她老人家的,但咱们不能被命给绑住了是不?你别管他们了,咱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说实在的我挺知足,以前虽然有钱,可我不踏实,我害怕,文秀你让我……”
    严丽华握住方文秀的手有点说不下去了,方文秀笑了笑,挺欣赏她妈这种理智的状态,她说:“妈,我懂,命理其实千变万化,不是什么东西都是注定的,但是咱们家能有今天也确实欠着魏家一份人情,从大义上,我是要去还的。”
    严丽华说不下去了,她知道方文秀已经决定了,这些年两人的磨合中,她也渐渐的明白,方文秀这个人,可以很好说话,也很听话,但一牵扯到大义原则的问题,她却是哪怕刀山火海也要独往矣。
    严丽华摸着方文秀的头发,几乎快要哭了:“我是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有的男人他是有本事,可就是太有本事了,女人一头扎进去,高兴几年,受罪一辈子,我的姑娘是多好的人,他不配。”
    方文秀拉着严丽华的手说:“妈,你放心,我不会。”其实在方文秀的心里魏恒和她父亲方远山其实算不上同一类人,因为出身的环境不同,所处时代的大背景也不一样。
    严丽华叹息:“女人这一辈子啊,唉!你要是个男孩子该多好。”
    母女两一场对话带着伤感,最后方文秀伺候着严丽华睡下,严丽华躺下的时候依然是忧虑的,方文秀出了房门深感愧疚,让母心忧是大不孝。
    她辗转反侧了半夜,在家又配了母子俩一个周末。
    周一方文秀换上多年不穿的职业套装,坐车去了魏恒位于市中心的公司,她这些还是不会开车,冯坤也被他从华山建筑带了出来。
    到了公司楼下方文秀才给魏恒去了电话,让她比较惊奇的是魏恒尽然不在公司里,说起来魏恒也挺可怜他这两天一直躲在自己的窝里躲事。
    周文堪的离开是忽然性的,第二天起来忽然就联系不上这个人了,电话换掉,人不见踪影,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公司几个高层的干部,最可气的是在之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整个总部各部门陆续辞职了一大批的人。
    魏恒的新宇房地产开发公司几乎在一夜之间瘫痪,到了结算日导致公司连工资都发不出去,不是没钱,是帐算不出来,财务部连着部长带着核心成员全走了,要不魏恒也不能气得跑去跟周文堪打了一架。
    打完了魏恒其实也挺后悔,太丢人了,就跟两离婚的夫妻一样,不服气的老婆跑去跟小三私奔的男人撕扯了一顿,弄的自己跟个老娘们一样闹了一场,被人笑话大发了。
    公司剩下一半人,人心惶惶,能管事的现在都袖手旁观看着局势的变化,现在工资都发不下去,一帮人跟狼一样天天盯着他,弄得魏恒焦头烂额,只好躲回家里办公。
    方文秀的电话一到魏恒就跟见了救星一样,连滚带爬的换衣服出门,一再嘱咐方文秀先上去,他马上就到。
    方文秀收了电话,坐了电梯上去,魏恒的公司总部不是很大,占了四层楼的面积,前台的两个漂亮姑娘一个在打电话,一个在锉指甲,方文秀一路走进去,被人看了两眼,没人管她。
    方文秀每个楼层转了一圈,发现几乎每个办公室都没有几个人,整个公司给人一种空荡荡的很冷清的感觉,到了最上面魏恒办公室的那层楼,在设计部还看见一个更有意思的景,一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看起来干干净净,挺斯文的样子,可这家伙尽然穿着一双拖鞋,一条运动裤,一件洗出毛边来的旧t恤,这人好像把办公室当家了,电脑里开着网游,显示器旁边摆着吃过的方便面盒子,里面还装了几个烟头。
    方文秀看了他两眼,他回头撇了她一眼,很不屑的又转过去盯着电脑。
    方文秀从里面出来,去了魏恒的办公室,魏恒的秘书可能已经接到魏恒的电话,很客气的把方文秀让了进去,秘书是个二十七八漂亮的姑娘,方文秀多看了她一眼,姑娘也朝她笑了笑。
    魏恒的办公室,位置很好,对面一扇玻璃幕墙,可以俯瞰脚下大片的风景,方文秀站在窗前等了没一会魏恒就到了。
    魏恒匆匆而来,虽然穿着严谨的衬衫长裤,但神态里依然摆脱不掉焦头烂额的状态,他见面就说:“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要跳楼了。”
    方文秀看着他笑,魏恒松了领带扔下公事包问她:“你喝什么?”
    方文秀说:“随便。”
    魏恒去饮水机里接了两杯冰水过来亲手递给方文秀一杯,两人就站在落地窗前开始说话,魏恒一点都不客气的说:“我这现在连工资都发不下去了,不是没钱是人都走光了,你看看怎么办?”
    方文秀端着杯子微一沉吟问魏恒:“公司现在大量缺人,魏总怎么不招人?”
    魏恒一脸苦相:“我跟人事部的说了,可他们弄了两个星期还没动静。”
    方文秀点头:“原来这些事都是谁负责的?”
    魏恒理所当然的说:“周文堪啊。”
    方文秀发现魏恒在说起周文堪这个人,没有怨气,语气也像是在说一个不太相干的曾经认识的人一样,这说明他的注意力现下根本不在这个人身上,这其实很难得,常人难有他这样的胸襟和顺应事物发展准确的抓住大方向的专注力。
    方文秀问魏恒:“那魏总以前负责什么?”
    魏恒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以前光管业务这一块,其他那些杂事我不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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