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茹卿母女两个食量都很小,钟嫣儿是典型的细嚼慢咽,而许茹卿好像有些走神的样子,半天了只见她吃了几口,然后便端着没啥动静的饭碗在发呆,这一桌菜大部分还是他吃掉的,待吃得差不多了,他放下手中的碗筷,用手边放在细白瓷盆里的软毛巾擦了擦嘴唇。
    “龙儿,吃得还习惯吗?”许茹卿看他好像胃口大开的样子,微笑着看着他道。“嗯,很好吃,这些菜比我妈妈做的要清淡些。”秦羽如实的回答。
    “我们家饭菜的习惯都是低盐少油,我从小就是这么吃大的,不过也只有我妈妈才吃的习惯,我和爸爸隔一段时间都要出去换换口味呢。”钟嫣儿在一旁接口道。
    “我看你昨天吃川菜不是很适应的样子,想来你应该口味也是偏轻的,所以我家的菜你应该吃得来。”许茹卿笑道。
    “挺好的,偶尔吃吃清淡的也不错,专家都说低钠少盐才是健康饮食,没看茹卿阿姨你保养得这么好吗,可见这饮食之道也蛮有道理的。”秦羽转过头,看着许茹卿的美目认真说道。
    许茹卿听了秦羽的恭维,玉脸上冒起一层桃红,在明黄的灯光下显得尤为娇艳,她放下手里没动多少的碗,看着他发问道:“龙儿,今天请你过来,一个是让你熟悉下我们家,另一个目的你应该清楚吧。”
    “妈妈,我前面已经把我们昨天的事情都告诉秦羽了。”钟嫣儿在一旁补充道。“嗯,既然这样,我也不多说其他的。”
    许茹卿朝女儿点点头,转身看着秦羽道。“你也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那就说说你掌握的情况吧,只要跟嫣儿爸爸有关的,尽管说就是。”“茹卿阿姨,首先我觉得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司法行为。”秦羽挺了挺肩膀,坐直身子,对着许茹卿道。
    许茹卿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很有些赏识的意味。“根据嫣儿姐姐刚才所说的,钟伯伯所犯的错误,可以说是目前这个行业里的通病,基本上算是业内潜规则了,对于这种商业上的公关行为,如果检察院每一起都要查的话,那么他们就不用干别的案子了,全国有几十万家企业,花几十年去查办都未必能查的清。”
    “其次,钟伯伯的公司是一家国企,而且是在江南地区名列前茅的大型国企,利税和经营能力都极为优秀,并且长期承担着市政民生项目的重担,可以说对四海市乃至苏曼州的经济和社会稳定起着至关重要的责任,像这样一家重要而又敏感的企业,就算是司法部门要介入调查,按惯例也是先从基层干部或者副职开始,从来没有直接追责正职的做法。”
    “最后,钟伯伯虽然是企业老总,但是他还是副厅级的领导干部,就算是要清查他的问题,也是应该由上级监察部门先进行调查,如果调查事实成立的话,再移交检察院法办,没有让检察院直接去查副厅级领导干部的道理,这完全不符合规矩。”
    “嗯,你继续说下去。”许茹卿轻轻点了点头,好像对秦羽所说的表示赞许,心底暗道不愧是大律师白素贞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懂得如此分析问题了。
    “这么多的不合情理之处,再加上检察院办案时的各种超常规手段,都验证了一个明显事实,那就是这起案子是有的放矢,目的就是针对着钟伯伯本人而来的,所谓的财务问题和行贿指控只是他们能找到的切入口而已。”
    秦羽自小除了跟着师娘杨雪茹学习练武修真之外,也受到妈妈白素贞的法律知识熏陶,再加上喜欢看书,更喜欢看推理探案的美剧福尔摩斯神探夏洛克等等,倒也分析的有模有样,一层层仔细分析下来,语气里充满了强大的说服力,许茹卿母女俩都很专注的听着。
    “那么,你说说,谁要针对你钟伯伯,为什么他们要用这个手段对付他。”许茹卿对秦羽的结论并不置可否,她继续反问道。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钟伯伯有可能的敌人只有两类,一是政治上的竞争对手,钟伯伯虽然身在企业,但是他是副厅级领导,完全可以工作需要调任行政系统,并且他的工作业绩出众,年龄也算年轻,再上一步也是大有希望的,所以有可能威胁到某一个条件与他差不多,但是很忌讳钟伯伯的政治潜力的人,这个人应该是有着与钟伯伯同等或者相近地位的政界人物,至于谁有可能是这个人,我就没有办法推断了。”
    秦羽先提出了一个猜测,这个假设在政治斗争里很常见,他平时也见多了父亲陆淳风所处的环境,对于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早就见怪不怪了,所以,他更喜欢搞些商业开发,而不喜欢官场斗争,即便是龙贞集团内部的斗争问题,他也是宁肯躲避甚至放权,而不愿参与其中的。
    “说得好,不过这个基本上不大可能,你钟伯伯是个很正直的人,对官场上的歪门邪道一直嗤之以鼻,再加上上一届的州市领导对他并不是很看重,近些年来早就对仕途心灰意冷了,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企业运营上,再进一步不是没可能,但那个是很长远之后的事情了。”
    许茹卿很果断的否定了秦羽的第一个结论。“另一类就是商业上的敌人了,茹鑫建设在苏曼州是前三的房地产开发商,并且拥有国企身份和政府渊源,历年来在各个土地拍卖和地产开发中,必然会与其他企业产生纠葛和矛盾,商场即是战场,钟伯伯或许是被某一个在商业上败给茹鑫建设的人暗算了,或许是有人瞄中了茹鑫建设的优质资源,想要借此手段来达到目的也未必可知。”
    秦羽小心翼翼的提出了另一个假设,虽然掌握的信息很充足,但他并不想这么早就披露给许茹卿知晓。
    “看来你知道的东西可不少啊,这些都是你从你父母那里学到的?”许茹卿不禁有些动容道,不过秦羽总觉得她末尾那句话略带讥讽之意。
    “茹卿阿姨过奖了,我只是随便乱猜罢了,世间的大多数事情都是可以串联到一起的,只要你善于观察和思考,总会找到那条连接线。”
    秦羽轻松的耸耸肩,洒然笑道。“第二个可能性应该蛮大的,这些年茹鑫建设越做越好,接手的项目体量也越来越大,说不定有可能损害了某些人的利益也说不定,问题是怎么找到这个人呢?”许茹卿轻皱眉头道。
    “茹卿阿姨,你知道南港集团吧?”秦羽有些试探的问她。“知道,这是帝都首屈一指的地产集团,无论市值还是土地储备都是我们的好几倍。怎么?这事情与他们有关。”
    许茹卿反问道,从她的表情上看,这个名字对她的震动蛮大的。“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有看到过一条新闻,上面说南港集团在今年上半年曾经向茹鑫建设提出购买一块建设用地的要约,但是这件事情最终并没有成功,茹卿阿姨你知道这个事吗?”秦羽继续试问她。
    “嗯,这个我知道,你钟伯伯有跟我说过,这块地是海青花岛海滨的,是为州里要举办的国际博览会做场馆设施的,项目的设计方案已经出来挺久了,一切都本着弘扬中华传统、展示四海市乃至苏曼州人文历史出发,所以请的都是国内顶尖的设计师,目的就是为了让具有世界水准的国内建筑设计得到一个展示的平台,为文化创造力在这次国际盛会上赢得更多关注。”
    “而南港集团提出来的方案则是重新聘请国际知名设计师,打造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地标建筑,风格上追求建筑的独特性和新奇,并且在博览会结束后将其用作商务开发,而这几点都得不到你钟伯伯的认同,南港方面也强硬的坚持自己的方案,所以双方的谈判很快就破裂了。”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南港集团在短短的几年内迅速发迹,除了本身掌握了大量土地资源外,还擅于借助帝都国会的强制力完成安征迁工作,经常让强力部门出面,帮助他们处理那些钉子户和上访群众,而且从不承担相应的社会保障义务,所以他们往往可以用很短的时间将楼房建好,期间各种加急赶工行为层出不穷,建筑物的质量往往没有达到标准,你钟伯伯要想把博览会的这个方案做成经得起历史考验的建筑,要为四海市留下一段砖石砌成的博物馆,所以对于南港集团方面的介入十分反感。”
    “他在否决这个合作方案之前也做了很久的利弊权衡,南港集团拥有的财力和影响力的确可以让项目更快建成,但是我们一直认为建筑是百年大计,南港集团急功近利的做法最终会损害到四海市这座国际性大都市的声誉,以及两千万市民的税金和期望,一直以来他在拿不定注意的时候都有找我,让我帮助参详一二,我最后支持了他的观点,所以这件事我比较清楚。”
    许茹卿谈起这桩建设项目的时候,神情变得十分凝重,但是可以看出她对自己的丈夫是充满了信心和爱戴的。“那么,你认为钟伯伯这次被人暗算,幕后的操纵方是南港集团吗?”许茹卿反问道。
    “茹卿阿姨,我先问你一个问题,海浦区人民检察院是谁管的?”秦羽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道。
    “海浦区人民检察院是地(市)级检察机关,它的上级部门当然是四海市人民检察院。”许茹卿对于他的发问并无反感,她很配合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么,四海市人民检察院又是谁管的呢?”秦羽继续问下去。许茹卿边皱着眉头,边按照秦羽的思路推论下去,她想着想着好像想到了什么似得,一对美目瞬间光芒大作。
    “难道是”她有些犹豫不决,迟迟未能说出那个答案。“茹卿阿姨,你应该知道现任主管政法的副市长叫什么名字吧?”秦羽恰到好处的补充了一句。“章志和,他就是国会立法议员兼南港集团董事长章志刚的哥哥,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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