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君看金银虫这么积极,狂笑了几声,又招呼我们紧紧跟上。
    但艇能不能走快,我们做不了主。我们眼睁睁瞧着金银虫先上船的,而且没用上一两分钟,就有黑黑的大蜘蛛从栏杆上爬出来,嗖嗖跳到海里。
    我发现这些红眼蛛真逆天,竟然会游泳,也正因为如此,它们才能偷偷摸到“海王号”上来吧?
    我们都清楚,这些蜘蛛害怕金银虫,要是条件允许,我们肯定对它们来一手赶尽杀绝,问题是,我们现在没那精力。
    等我们来到“海王号”侧面时,这里的打斗已经结束了,不再有红眼蛛跳海了。而借着近距离一看,我发现了“海王号”真惨,就说主帆吧,上面挂了好大一片的蜘蛛网。
    邪君的意思是,“海王号”侧面有个爬梯,我们就从这里上去。本来他们中随便找出一个人来,身手都比我棒,应该他们打头阵才对。但他们也都忌讳金银虫,非要我当先。
    我活动下身子,费劲巴拉地当了第一名,在爬行时,老猫在我下方,这小子是真拿他自己的身子来衡量我,总嫌我慢。
    他还扬言我再偷懒的话,就在我腿上捅一刀,让我锥刺股地增加些动力。
    我算倒了大霉了,这一路几乎都在高负荷中,等摸到栏杆后,我用尽最后一丝爆发力,直接扑到甲板上了。
    我发现他们还真说对了,我刚坐到甲板上,就迎面看到一个小鬼脸,这是由几十只金银虫组合在一起的。
    它们看到我了,急速冲过来,我不知道算不算巧合,这鬼脸还跟我来了个飞吻。
    我当时就特别无奈,心说自己这辈子,女孩子嘴还没亲过,初吻竟给了虫子,这上哪儿说理去?
    之后老猫他们陆续赶到了。
    在我们离开“海王号”时,这里留守了四名人员,姜绍炎、驼背老人和两个小矮子,但我们都到船上了,也没见到他们。
    我们都有种不好的念头,心说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邪君还带头找了一找,当然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五个没分开,一同走这儿走那儿的。
    最后我们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四个大蛹,它们还都被挂在一张大网上。
    在看到大蛹一瞬间,我们都严肃了,我心里还咯噔一下:这明显是姜绍炎四人,他们是活着呢,还是已经死掉了?
    我们不敢耽误,全奔着大蛹跑了过去。这四个大蛹有大有小,有胖有瘦,光凭这个我们就能猜到,每个蛹里装的是谁。
    离我们最近的蛹,个头相对偏小,其实我最先想救的是姜绍炎。但这时候有私心不好,不然谁的命不是命啊?
    我们就本着先碰到哪个就救哪个的原则,对这个小蛹下手了。
    我们把它放倒,我又拿出解剖刀,找准位置,对着蛹壁划了几下。老猫和邪君都在我旁边一左一右地等着。
    在蛹壁刚出现一个裂口时,他们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撕扯起来。
    本来这蛹很结实,要是让我来撕,未必能撕得开。但他俩力气大,憋红了脸,伴随哧哧几声响,上面露出一个大口子。
    我还摸着胸囊准备着,心说要是看到小矮子呼吸困难的话,我会第一时间给他打药的,但等看清他的身子时,我知道,药剂省下来了。
    他都化了,这一点也没夸张,皮肉变得特别黏稠
    ,有股子水淋淋的感觉。他也早就没了呼吸。
    邪君看着又一名手下死于非命,气得突然狂吼一声。这嗓子也太突然了,我冷不丁差点吓坐到地上。
    邪君沉着脸不说话,望着其他三个大蛹,其实我们打心里都明白,这三人形势很悲观。
    我默默用解剖刀,把它们先后剖开了。驼背老人和那个小矮子身子都化了,但姜绍炎很奇怪,别说身子化不化的,一点异常都没有,甚至呼吸也挺均匀。
    我一下子蒙了。因为我知道,蜘蛛确实有这种本事,给猎物身上注毒,让它们身子慢慢化成水,但姜绍炎怎么这么特殊,红眼蛛对他另眼相看呢?其他人同样也想不明白。
    既然乌鸦没死,我们要先把他运走,找个床铺让他休息。
    我和铁驴负责运送的工作,我俩一左一右地架住他。其实这时候的姜绍炎,脑门前那缕头发很软了,甚至就糊在额头上。
    另外我能隐隐看出来,他眉头往上的地方,全部发红了。我怀疑这是中毒的迹象,但想让我去解毒,就必须看看这里具体什么样。
    这涉及掀“门帘”,也涉及了姜绍炎的禁区。我本来纠结着,要不要有行动,后来想的是,救人要紧,管什么忌讳不忌讳的?
    我要伸手过去,但铁驴看到后喂了一声,及时抓住了我的手。
    他很严肃地对我摇摇头。我知道驴哥是个乐天派,他能用这种表情,可想而知这事有多重要。
    我也跟铁驴解释了一下,有中毒的可能。但铁驴还是摇头说不要碰。
    我没招儿了。我俩找到邪君住的舱室,这里地方宽敞,我们把姜绍炎放好,又原路返回去跟其他人会合。
    他们四个还在大蛹旁边站着,邪君和老猫还都扶着船栏杆,冷冷打量着鬼岛。
    我不知道他们打什么算盘呢,而且驼背老人和那两个小矮人都死了,都说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也没那本事去阎罗殿捞人去。
    我觉得还是节哀顺变,另外我们的日子还要过。我试探问了句:“大人,剩咱们几个人,‘海王号’还能出海吗?”
    其实我也留了个心眼,问得挺含蓄,那意思要能出海,赶紧走人吧。
    邪君并没直接回答什么,反倒闭目一会儿后,给我们下了一个很古怪的命令。
    那两个小矮人负责烧锅炉,他要去闭关研究点东西,而我们哥仨负责巡防,保证“海王号”的安全。
    我心说这是留下来的意思了?但留下来不返回鬼岛,他闭什么关啊?
    邪君不多解释,又催促大家快点按他说的行动。
    两个小矮子很迅速,没一会儿呢,“海王号”的烟筒就呼呼往外冒烟了,而邪君去的那间封闭的仓库,竟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冒起烟来。
    我原本有个猜测,这仓库和锅炉室是相通的?烧煤的烟通过管道窜到仓库去了?但又觉得不可能,这是船上又不是农村,哪有烧炕的说法。
    我们仨一时间倒没啥事可做了,而且我也没把那些金银虫收回来,它们要么围着船瞎转悠,要么趴在栏杆上休息。
    我觉得有它们这么守护,我们也省心不少,我们仨趁空下了甲板,想知道底舱那些妖盲鳗怎么样了。
    红眼蛛倒是没对它们下手,它们都趴在底舱,有气无力的。我估计它们是饿了,但铁驴和老猫都
    说,这种盲鳗跟王八有一拼,禁饿,我们也不是饲养员,不用理会它们。
    我们也就没管,但到了下午,我们面临一个严峻的形势了,我们肚子饿了,这不能不理会。
    原本姜绍炎带着枪,姜绍炎晕了,这枪就交给铁驴用了。我们要是趁空去海岸附近的林子里走一圈,或许能用枪打点野味,又或者“海王号”上有鱼枪,我们带它下海,能捕到大鱼。
    但鬼岛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怪,动物变异、植物怪异之类的,我们不敢吃这里的食物。
    正好“海王号”仓库里还有点冻的鲨鱼肉,我们把它拿出来,解冻后,找个锅煮起来。
    等肉弄好了,我想给邪君和小矮子们都送一份,他们也一定饿了。两个小矮子食欲不错,甚至争先食用起来。
    而邪君呢,我敲仓库门他都不应我。我还能闻到一股怪味,挺有刺激性的,是顺着门缝飘出来的。
    我只好把餐盘放在门外,又提醒邪君一声,就转身走了。
    这样到了太阳落山前,我们哥仨都聚在船尾吸烟呢,烟是在“海王号”上搜到的。这也是唯一能让我提神的法子了,我们身体不能再打强心剂了。
    而且我也没统计,这一下午到底吸了多少烟,反正自己哈口气闻闻,都一股子烟袋油子味。
    邪君突然出现了,他还拿了一个小木箱子。他把木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又嘱咐我们:“小心地打开箱子看看。”
    我最好奇,当先屁颠屁颠跑过去。等把箱子打开后,我看到这里面有一个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有一个大号试管。试管里有半管液体,还有一坨很古怪的海藻。
    我愣住了,随手拿出一个试管,一边想把海藻拿出来瞧瞧,一边问邪君:“这是干吗的?”
    其实我还有半句话没说,难道我们不走了,在鬼岛开海藻养殖场吗?
    但别说邪君了,老猫和铁驴的脸色都变了。邪君和老猫还一同出手,邪君一爪抓向试管,抢了过来。老猫是用双手压着我肩膀,那意思让我别乱动。
    我被吓住了,也不知道咋回事啊?等邪君把试管放回木箱里后,他松口气,瞪了我一眼说:“冷诗杰,你竟然不认识硝化甘油?”
    我脑袋里嗡了一声,心说硝化甘油?那不是炸药的成分吗?!威力跟tnt有一拼了。而且听说这东西极不稳定,甚至震动得狠了,都会爆炸。
    我站起来退后几步,想跟这种危险品保持一定的距离,另外我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很冒失了。
    邪君并没怪罪我啥。他让我们知道这一箱子是硝化甘油后,就又把它封存起来,接着说:“咱们要开船走了,这一次人手不够用,冷诗杰去烧锅炉,其他人听我指挥去控船。”
    我一听就自己一人烧锅炉,觉得这活儿有点熬人,但也明白,现在是真缺人,我拿出一副羡慕的目光看着铁驴和老猫。
    老猫没理会我,我发现驴哥挺有意思,一听他要去控船,去爬帆啥的,他竟也用一副羡慕的目光看着我这个烧锅炉的。
    邪君不想让我俩在这互相羡慕嫉妒恨啥的,催促一声,我们各自行动。
    我独自来到锅炉室,一边玩儿命地往炉子里填煤,一边也安慰自己,看这意思,我们这回是要走了。
    这挺好的,不过实际上,事情远没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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