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是什么?事实是江承逸还在……他沒有离开我,他就在这里!”被强势的剥离开江承逸的身体之后,林美丽依然不接受这个事实。
    她倍感自己只是在做一个奇奇怪怪的梦,众人恶作剧的把江承逸的身体摆放在灵堂,好像要戏弄她,让她难过,哭泣……
    可是?她不难过,沒有一点点难过的意思,更哭不出來……
    直至江承逸的骨灰安放在拉斯维加斯一块风水宝地时,林美丽还沒有从自欺欺人的境地中走出來,她不相信江承逸就这么走了,丢下她什么也不管,不负责任的就走了……
    她不相信,也不愿意接受,更不去墓园探望江承逸。
    只是,她不断的订去瑞士的机票,反反复复的订,反反复复的改签延期,似乎在等着江承逸出现然后和她牵手一同去瑞士度假……
    童麦跪在江承逸的墓碑前:“你说过,希望再吃我做得提拉米苏,尝尝看,甜腻是不是恰大好处,如果不喜欢,我下回改进!”
    色香味俱全的提拉米苏蛋糕摆在他的墓碑前,童麦和江承逸对话着,仿佛他真的沒有离开,因为尽管他走了,却留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底:“什么?你说很难吃是不是,好吧!下一次我做其他给你品尝,不过,学长不许喝酒呢?男人喝酒伤神,学长要健健康康的,如果你想吃什么或者做什么呢?你托梦给我!”
    她自言自语的说着,在江承逸离开的那一刹那所有被击溃的坚强又重新找回來了,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即使她是彻头彻尾的罪人,她却最沒资格消沉。
    她只要沒有完成江承逸交代给她的事情,她每天的责任就重大……
    必须替美丽找到幸福,帮助她抽离现在的恍恍惚惚,逃避问題的状况,她才算是功成身退。
    只是,童麦却发现她可能永远沒有“功成身退”的时候,江承逸的离开会成为她永生的包袱和愧疚,不到死亡的那一刻她的愧疚就无法泯灭……
    童麦佯装出來的坚强,在他面前又减弱了好几分,心情低落,哀痛的靠着他的墓碑:“学长,如果真的有阴阳两隔,你就保佑美丽赶快面对事实吧!”
    无论是江承逸,还是童麦,他们两个都欠林美丽一场幸福的交代。
    “于博士说,小泽很快就可以醒來了,可是我害怕面对他,我怕他责怪,愤怒的眼神……不光是小泽,我畏惧面对所有的人……学长,求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她被谴责,被诅咒的心灵无法得到一个安宁,时时刻刻活在愧疚和亏欠当中,也许这就是对她自私自利最好的惩罚吧!
    小泽不在,她痛苦。
    小泽留下來了,江承逸不在了,她同样痛苦……
    强烈的无助和骇然快要吞噬掉童麦,她就宛如沉浸在一个骇浪滔天的漩涡里,茫然无助永远看不到一个光明的未來,心里的苦一浪盖过一浪的打在她的心尖,疼痛难耐……
    正文第八十五章不公平的对待
    在昏迷了数天之后,霍亦泽终于醒來了,醒來时好似恍如隔世,居然在一次又一次的昏厥之后,他还能再次醒來,胸口处有缕缕的疼意,但这一股痛不同于以往内脏的痛,只是胸口处缝针的皮肉伤引起的疼。
    “老板,你终于醒來了……太好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阿进在见到霍亦泽苏醒的瞬间,这恐怕是连日來最好的一个消息,即使于博士说了手术很成功,可霍亦泽一直沒有醒过來还是难免令大家担心不已。
    霍亦泽黑色的瞳孔里沒有以往的深邃,即使醒來了可是虚弱仍在:“小麦呢?”沙沙的声音,有点哑。
    睁开眼的第一瞬间,沒有见到童麦,情不自禁的失落,担心……
    说到童麦,阿进叹息:“老板,您才刚醒,先躺着休息!”他避而不答,不认为现在霍亦泽有足够强大的承受能力來承受他在昏迷之中发生的事情……
    霍亦泽见阿进回避,愈加加重了霍亦泽的惊慌:“阿进,出什么事了!”语毕,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抚向胸膛,明显有动刀过的痕迹。
    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可他能再次醒來……
    于博士的话语在耳畔缭绕,必须是亲人的心脏,霍亦泽的脸色在一点一滴的变白:“告诉我,是谁救了我,奶奶,还是……”
    小麦。
    他甚至无法管控自己的思绪开始胡思乱想起來,否则,如果不是小麦……她为什么沒有在他病床边出现。
    阿进自知隐瞒不了,在迟疑片刻之后,说道:“是江少爷!”
    ……
    听阿进说完他在昏迷中这些天发生的事时,所谓晴天霹雳,如坠冰窖,和霍亦泽此刻的情绪所差无几。
    他现在竟然是用江承逸的心脏在延续着自己的生命,活生生的把江承逸逼向了一条死路……
    霍亦泽的心脏处犹如裂开一般的疼,一时间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而且,江承逸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对他的忠诚和真挚,他从來沒有想过他和自己竟然是亲兄弟,只知道彼此情同手足。
    他和江承逸一起建立的组织,当初是翘首期待,现在以江承逸的离开绝望收尾……
    失去江承逸不仅仅是失去一个至情至性的朋友这么简单,而是他彻彻底底的失去了一个至亲:“承逸,你让我如何是好!”踩踏着他的命,苟且的活着,一想到这里,全身的颤栗明显。
    这一刻的霍亦泽,不仅仅是无力和难过充斥在体内,尽管能活着了,但身体处却多了一大块缺口,痛不欲生……
    “老板,您不要难过,更不能倒下,现在黑斑得知江少爷离开之后,又开始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的组织了,阿sam根本已经无力对抗paul那帮人了,江少爷若是在,他是绝对不可能想要看到组织被别人吞掉的局面,江少爷既然是宁愿死也要保住您的命,您若是继续有什么闪失,或者辜负他一番心意,他在天上也无法得到安息的!”
    阿进清楚霍亦泽此刻的绝望和悲痛,可他必须给霍亦泽分析情况的危险厉害关系,即使他已经平安了,但周围的危险还是存在……
    黑斑集团这一段时间蛰伏不动,采取的完全是静观其变的方法,他们是在寻找契机,也看看究竟到最后霍亦泽会不会因为他们注射的药剂而亡,到时候一旦霍亦泽出事,一旦群龙无首,无可厚非黑斑就是拉斯维加斯的老大,可现在死的人竟然是江承逸,自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斗。
    霍亦泽此刻无心去顾及组织的事,他只想去看看江承逸:“带我去看看他!”
    ……
    阿进一开始还沒反应过來“他”是谁,片刻之后明白了:“可是?老板您的身体……”
    “我沒事,他一定在盼望着我去见他!”对于重新赋予了他生命,保住了他性命的江承逸,竟然连最后一眼也沒有见到,连送别也缺席了,浓浓的惋惜和亏欠腾起,恐怕这亏欠一生一世都无法偿还。
    经过约莫一小时的车程,阿进带着霍亦泽來到江承逸的墓园,这里依山傍水,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在江承逸的墓碑前,还摆着很新鲜的提拉米苏蛋糕和手指饼,手艺一看就是出自于童麦的手里。
    她这个傻瓜……竟然躲起來一个人独自承受着痛苦和难过,默默的替江承逸做这些,以弥补对他的亏欠,霍亦泽的心再次挑了挑的疼。
    “老板,我在山下等您!”此刻,阿进安静的退离,留给霍亦泽单独的空间。
    霍亦泽许久只是凝望着江承逸的遗像,到最后双腿并拢跪拜:“江承逸,我该说你伟大,还是会自私,用你血淋淋活生生的心脏來交换我的生存,你有沒有想过我的感受,想过妈的感受!”
    一个儿子的命去救另外一个儿子的命,手心手背割舍那一块都是疼。
    如果早早就知道江承逸是他的亲兄弟,如果早知道他会用自己的性命來保住他,当初有关于他心脏的事,霍亦泽便会对江承逸只字不提……
    霍亦泽微微的仰头,神情之中有压抑不住的悲痛,也有浓浓的感激不尽,感谢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谢他的大公无私。
    “第一眼认识你,总觉得似曾相识,好似我们已经熟识许久了,原來是因为我们身上都流着相同的血液!”
    这些年,江承逸在朋友们面前从來不曾提起自己的家人,尤其是母亲,这似乎成为了一种禁忌,谁也不去碰他这个伤口……
    不碰这个伤口的结果竟然他不知道有一位亲人一直在他的旁边默默的守候,关怀,无限的感伤和感慨汇聚在他的胸口处,霍亦泽表达感情的方式素來是内敛的,愧疚丛生,亏欠丛生,甚至绝望丛生。
    组织里少了江承逸,他等于是顷刻失去了左膀右臂,失去重心,但是他会把组织给稳定下來:“我答应你,只要有我在一天,江家的组织就不会落入paul的手中,和你一样,我同样也会用命來保住江氏的地盘!”
    ……
    林美丽还是一如既往的每天去订瑞士的票,每天按着江承逸无人接听的手机和他讲电话,好像一切都沒有发生过一样,太过平静的令人心生畏惧了。
    “美丽……不要打了……票已经订得够多了,你听我说一句好不好!”童麦的腹部已经隆起很高了,行动也明显沒有以前那么方便了,好不容易才摁住她打电话的手。
    林美丽的行为,令童麦的心寒凉的犹如腊月冰封的河面,冷彻心扉……
    “小麦,我要打电话呢?你别阻止我!”口吻平和,即使这几天童麦在她面前主动“自首”,承认是她隐瞒了江承逸捐心脏的事,可林美丽无动于衷,她听不进去,也不责怪童麦,只是重复着订机票的事情,好像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和江承逸约好一起去瑞士度假的时间段,其他事情她通通记不住,也不愿意去记住。
    “美丽,承逸已经不在了,你能清醒一点吗?他在天之灵若是看到你这样子,他会很难过,让他安安静静,轻轻松松的离开好不好!”
    童麦揽住了林美丽的肩膀,深知自己沒有说这话的权力,毕竟是她一手把江承逸给推向了死亡,但是她也能察觉到江承逸的累和乏……
    他不被霍夫人承认,即使有一天承认了,他和美丽恐怕在霍家人的阻止下也不会有一个好结果。
    林美丽故意避开她的话:“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知道承逸还在,他不会丢下我!”坚决如铁,容不得别人说江承逸离开的事实。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是不会丢下你,美丽,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有憎恨,你有什么不开心的通通朝我发泄出來,是我害死了承逸,你打我,骂我都好,甚至你要我向江承逸赔一条命也好,请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吗?承逸他不会回來了,即使你天天订机票,跟他打电话,他也不会回來了,面对事实吧!你看看你……你把自己折磨成怎样了,这还是我初见时光彩照人的林美丽吗?”
    童麦强行的拉着林美丽至镜框前,镜中的林美丽面色苍白无光,凌乱的发丝,日渐消瘦的身体,林美丽望着镜中的自己,片刻之后突然之间是一阵苦笑,笑颜里是那么的凄凉,可怜。
    “承逸走了,但是你还有外婆,有爸爸,有众多朋友关心你,你不能消沉,如果你真爱江承逸,那么就为了他都要好好的活着,做回以前的林美丽!”
    童麦的话语,她听不进去,只是苍白的笑,笑中的含义无从得知……
    小麦,其实我知道江承逸不在了,再也不可能回來了,我甚至如你所说,恨你,怨你,憎你……恨不得让你命來给江承逸做陪葬。
    可是?这有用吗?回不來了就是回不來了,做任何的报复都无济于事。
    况且,这是江承逸自愿的,谁也不能怪,即使她沒有被支开,沒有去瑞士,她也不一定能阻止江承逸的行为……
    江承逸是那么一个狂烈决绝的人,他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就好像和她分手的决定,其实若不是江承逸本身清楚他留在世上的时间不多了,也不会允许林美丽继续在他的身边绕。
    只是,江承逸你这样对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点。
    正文第八十六章庆幸
    童麦发现林美丽时,她的手腕间已经割出了一道道痕迹,汩汩的鲜血渗出來:“美丽……你这个傻丫头,怎么可以寻短路!”
    一边是在大声的斥责林美丽,一边她的心疼狂肆的涌出。
    以前美丽是多么落落大方,开朗快乐的女孩,现在竟然会做出自杀这等举止,全是被她的自私给害得:“美丽……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你……只要你能开心一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对于林美丽和江承逸,她有赎不完的罪。
    林美丽始终不说话,手腕间被割裂的疼痛她好像完全感受不到一点点疼意,从江承逸离开到现在,她的眼眸底下沒有流过一滴泪水……
    在简单的替林美丽包扎着她的手腕之后,打电话让阿进送林美丽去医院,而童麦即使到了医院,也不敢去看霍亦泽,她沒有这个脸面对他:“童小姐,老板醒來了,他醒來第一句话说得就是小麦在哪里……”
    听着阿进的话语,童麦抿了抿唇,确定霍亦泽沒事就可以了:“他沒事就好!”
    “童小姐,你去哪里,老板很想见你!”阿进不想童麦离开,可是林美丽这一边他又抽不身來,恨不得自己能有分身术,帮老板把童小姐给逮回去。
    “阿进,不要告诉他我來过这里,我知道他已经沒事就很开心了!”童麦刻意的避开霍亦泽,她恐慌见到霍亦泽责备,憎恨的眼神。
    毕竟,这一次她的擅作主张非同小可,攸关一条人命。
    至少,她暂时不想见到霍亦泽,当然……霍亦泽应该也不愿意见到她吧!霍夫人说得对,她比不上尹雨琪,假设现在是尹雨琪來处理这件事,是不是也会和她一样自私的保住霍亦泽而弃江承逸。
    “可……等等……童小姐……”阿进还沒來得及说完,童麦便是缓步的离开了。
    殊不知霍亦泽就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听着她略带“残忍”的话语。
    她是怎么了?难道以为自己会怨恨她吗?
    “老板……童小姐刚來了,又走了……”阿进断断续续的沒有底气的说着,其实言下之意是希望霍亦泽去追童麦。
    看來,阿进的确是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参不透其中的精髓,这种情况下,霍亦泽当然会追上去,只不过是悄悄的跟在她的身后。
    童麦的背影显得格外的孤单无助,似乎是漫无目的的爬上了于博士医院的天台,安安静静的坐在天台上,可是她的心一点儿也不安静。
    连日來发生的事情,她承受不了,完全已经超负荷了……
    霍亦泽见她來天台,明显一惊,强势的慌张便涌了出來,甚至这一刻不知道是应该大声叫她,还是小心翼翼的过去把她揽下來。
    童麦爬上天台的边缘,望着底层密密麻麻却看不清的人影,的确有那么瞬间的想法,她该何去何从,背负了如此沉重的指责和包袱之后,她活着也很累。
    如果就这样跳下去,会不会从此就沒有痛苦了。
    但这个想法立马被童麦收住了,就算她想死,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连带宝贝的命也堵上去……
    “学长,在天堂还好吗?可是?我们好像都不太好,美丽不好,小泽不好,霍夫人也不好,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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