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楚煜城竟然能利用金蚕所发出的金光,驱使毒物攻击目标。
    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毒庐,放在老榕树上。身子一矮,已躲到老榕树身后。
    毒物们闻到毒庐的香气,纷纷改变方向,一个劲地往毒庐里爬,很快就挤得满满的。挤不进去的,就在外面撕杀,相互之间斗得不亦乐乎。
    吴小倩舒了口气,从老榕树身后闪了出来,手上已经戴上了金丝手套。
    楚煜城见她破了"金光驱毒"法,倒也不恼,微微笑着说:"素闻苗寨吴氏家传三宝,金手毒庐新月刀。今三宝已见其二,剩下的新月刀也该拿出来让我开开眼界。"
    吴小倩苦笑:"你师父没告诉你吗?新月刀早就在六十年前就被姓许的蛊毒祭司毁掉了。临出门时,我妈妈还反复告诫我,千万别和姓许的为敌。"
    楚煜城说:"我没有师父。"
    吴小倩不信:"咦,这倒怪了,月神族的蛊毒祭司一向是亲授的,你没师父,如何能学会这金蚕蛊?"
    "我不骗你,我是照着......"楚煜城突然醒悟,"好你个小倩,居然想套我的话。"
    吴小倩嘻嘻一笑:"我知道了,你是照着秘藉学的。这么说来,传言不假,蛊毒祭司早在六十多年前的祭坛之乱时死于非命。"
    楚煜城冷冷地"哼"了一声:"即使许氏无后,我对付你也是绰绰有余。"
    "我知道。所以,我决定,不打了。"吴小倩一副知错能改的模样,"既然你不姓许,我和你也无怨无仇。何况,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再打下去,不是自找苦吃吗?"
    楚煜城微微一愣,他实在摸不透吴小倩的心思。也许,女孩的心思就是多变的吧,不是有一首流行歌曲,名字就叫做《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吗?
    "你能这么想就好。"楚煜城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只要我和你联手,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们得不到的东西。小倩,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楚煜城正想表白,突然看到吴小倩迎面走来,右手朝他凌空相击,本能地偏了下头。
    仿佛有风,在肩胛骨中一掠而过。
    他有些异样的感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金蚕却突然启动,迅疾射向吴小倩。
    这么近的距离,吴小倩想躲也躲不了。
    她并没有躲,而是再度扬手。
    金光变得极为耀眼,却又很快黯淡下去。仿佛子弹撞到金属时发出的火花般。
    楚煜城惊叫一声,整个右手都不听使唤了,殷红的鲜血从肩胛骨中渗出来。
    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痛。
    "新月刀!"
    吴小倩的右手并不是空着的,而是握着一把透明的弯刀,宛如新月般。
    新月刀是苗寨的镇寨之宝,并非用五金合成,而是用苗寨中一种奇花秘制。传说此花百年一开,每开必百朵,用秘方煮就,成无色胶状物,烤干后炼成新月形,其薄如纸,无色透明。
    最奇的是,此刀极有韧性,看似柔软无力,用起来却锋利无比,疾若闪电。楚煜城肩胛骨被刀锋劈中,当时竟然毫无感觉。
    楚煜城大叫:"吴小倩!你一直都在骗我!"
    吴小倩叹息着说:"女孩天生就会撒谎,不要轻信,你妈妈没有教你?"
    楚煜城目中红光大盛,对着金蚕大吼一声。金蚕陡然间似乎长大了许多,再度袭向吴小倩。
    吴小倩凝神看得真切,深吸气,后撤步,挺胸,扬刀,劈落,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一刀命中!
    刚才,金蚕是撞在刀面上,没有受损。这次,却被新月刀劈了个结结实实,饶它坚硬似铁,也被从中劈成两半。
    楚煜城惨叫一声,脸色颓废,单膝跪地,双手死死地撑在草地上,不甘心地望着吴小倩,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蛊毒祭司相传上千年,从没有败在苗寨蛊师手中的历史。月神族对蛊毒的研究和使用,一直都远在苗寨之上。
    吴小倩舒了口气。刚才那一刀虽然简单,却性命攸关。如果没有劈中金蚕,她势必无法躲开金蚕的攻击,被金蚕咬中的话,想不死都很难。
    原本,倩儿还可以帮她解蛊毒。但此时,倩儿已经重伤,无力解救。何况,金蚕蛊毒的毒性远超其它蛊毒,倩儿能不能解还是未知数。
    吴小倩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太久。紧接着,她看到一幅奇异的景象。
    劈成两半的金蚕竟然没有掉落在地上,而是诡异地再度粘合在一起,改变了飞行轨迹,飞到了老榕树上。
    它没有死!
    它的身体,在发生奇异的变化。眼睛变得越来越大,蚕足伸得越来越长。最惊奇的是,它的背上伸出了一对小小的金色翅膀,迎风飘舞。
    金蚕化蝶!
    吴小倩看得心惊胆颤。很小的时候,就听母亲说过金蚕化蝶之事,可始终不敢相信,没想到今天竟然能亲眼目睹。
    不仅是她,楚煜城也是一脸迷惘地望着金蝶。显然,金蚕化蝶也出乎他的意料。
    金蝶成形时间越长,其生命力和毒性就越强。吴小倩不敢耽误,再度挥刀劈了过去。
    金蝶仿佛能看到透明的新月刀般,微微振翅,鬼魅似地从刀锋旁掠过,刹那间就已飞到吴小倩眼前。
    吴小倩大惊,疾步后退,挥刀回救。可是,她的动作慢了一步,金蝶已经轻盈地飞落在她眉心上,轻轻地叮了她一口。
    庠。
    微微的庠意,从她的眉心上传来,仿佛如情人指尖的轻抚,让她感到特别的舒泰。
    吴小倩想要抗拒,然而,痒意已经从眉心间蔓延起来,全身都变得酥软欲醉,仿佛云中漫步般。
    在她晕过去的最后时刻,她看了一眼楚煜城,依然是一脸的迷惘。
    完美谋杀(一)
    是的,在法律上,他没有罪。可是,在道德的审判席上,他应该钉上十字架。
    52、
    2006年10月6日,晚上19点30分。医学院音乐厅。
    苏雅坐在音乐厅的第一排正中间,穿着长袖t恤、紧身牛仔裤,热得汗水涔涔。
    音乐厅的日光灯一个接一个地熄灭了。
    黑暗降临。
    彩灯慢慢亮起来,将舞台点缀得绚丽多彩。
    范思哲修长的手指在黑白键上轻轻跳跃着,一个个音调欢快地从他指尖旋转着飞出来,很快就弥漫了整个音乐厅。
    苏雅紧张地望着舞台上的妹妹。不知为什么,她总是放心不下,仿佛一颗心被什么牵住了。
    苏舒却很平静,调整好心态,心头一片空明,仿佛一泓秋水般清澈祥和,随着琴曲翩翩起舞。
    五彩缤纷的彩灯映射在她的舞姿上,呈现出一种醉人的迷幻。
    苏舒的身体变得活泼起来,美丽轻盈的身姿流动着某种神秘的生命律动,仿佛在轻声述说一个古老而悲伤的爱情故事,细腻的情感微微震动着观众的心灵,轻轻触及到人们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她已经完全沉浸在音乐和舞蹈的世界中。
    苏雅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无暇欣赏妹妹的舞蹈,两只眼睛四处张望,骨溜溜地乱转。
    除了她和冯婧,整个音乐厅只剩下陈欣妍,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最后排的角落里。
    在排演前几分钟,周胖子接了个电话,说学会生有事要处理,去处理下马上就回来。吉振宇也不傻,临时想起还有个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办好,紧跟着周胖子溜了。
    陈欣妍的举止也耐人寻味。林美萱死了,她既没有表现出高兴,也没有表现出悲伤,完全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仿佛死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只小蚂蚁。可是,这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她怎么能那么无动于衷?这样的女人,不是太有心机,就是太迟钝。
    "来,喝口水。"身旁的冯婧递来一瓶矿泉水,"你也是的,天气这么热,你还穿长袖t恤。"
    苏雅接过矿泉水,看了看,又扔在一边。
    冯婧问:"怎么了?"
    苏雅说:"我不喜欢喝这种牌子的矿泉水。"
    冯婧知道苏雅有洁癖和挑食的坏毛病,没有再说什么。
    她是被苏雅拉到音乐厅来的。
    下午,她和其他刑警在萧强的率领下紧张地做着各种侦察工作,整理相关资料,苏雅却跑来找她,向她询问林美萱死亡案件的情况。
    按照纪律,她本不应该多说,但苏雅紧缠着她不放,说她是现场证人,有相应的知情权。冯婧拗不过,告诉她,林美萱死亡案件还没有头绪,一时半会下不了结论,要等法医解剖的结果。
    苏雅不死心地问:"那,依你看,林美萱的死亡,是自杀和他杀,哪个可能性要高些?"
    "这个,很难说的,五五开吧。看现场和证人的证词,自杀的可能性要高些。但分析林美萱的性格和生活,她没有遇到经济和情感上的问题,不像是会自杀的人,他杀的可能性要高些。"
    "这不等于没说?"苏雅没好气地说。
    "怎么等于没说?要知道,你们医学院今天中邪了,一下子死了五个人。除了林美萱外,一个身体自燃、一个蛊毒发作、一个心脏衰竭、一个活活冷死,后两者还有可能是身体的原因,前两者九成是他杀。更头痛的是,她们的死亡方式一个比一个诡异,闻所未闻,连尸体都没有,害得我们焦头烂额,都不知如何下手。"
    苏雅突然笑了:"冯婧,学生会晚上组织了一个歌舞剧排演,特意让我来请你当嘉宾。"
    "是吗?"冯婧才不相信苏雅的鬼话。在她眼中,苏雅性格偏激,诡计多端,实在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可她还是经不住苏雅的死缠烂打,最终还是同意了。
    其实,苏雅的动机很简单,就是借冯婧的警察身份,来吓唬可能存在的凶手。美国联邦调查局下属有个行为科学组,这些专家曾经对杀人犯心理作过详细的调查,发现杀人犯潜意识里普遍存在一个"警察在场"心理,不会在警察在场的时候进行谋杀。
    何况,冯婧参加刑警队也有些年头了,即使不能像推理小说中的名侦探那么神奇,但对付普通罪犯绰绰有余。有她在排演现场,即使林美萱是他杀的,凶手也会有所顾忌。
    苏雅揉了揉有些麻木的右胳膊,不时翻开手机盖看时间。排演是从七点半开始的,九点左右就可以结束。
    时间渐渐流逝。
    黑暗中似乎有双眼睛在盯着苏雅。
    回头望了望,却什么也看不见。陈欣妍的身影都隐匿在黑暗中,模模糊糊的。
    范思哲专注于他的钢琴,苏舒倾情于她的舞蹈。
    冯婧看得直打哈欠,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她对歌舞剧实在没有兴趣。
    八点五十五分,苏舒的舞蹈临近尾声,音乐厅里一切正常。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疑?
    苏舒的舞蹈快要结束了,她已经提起了剑,正要刎颈殉夫。
    "停!"苏雅突然叫了一声,一个箭步跳上舞台,拉住正在表演的妹妹。
    "姐,你干什么?"苏舒不满地问。
    "妹妹,我总觉得,这里的气氛怪怪的。"苏雅对着冯婧叫,"冯婧,快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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