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来,市发改委不断加大招商引资力度,按照开展精准招商,有目标、有重点地进行多个房地产项目的引进。接下来,围绕加快推进陆氏地产等产业项目,轨道交通以及片区基础设施建设等也将逐渐落地实施。”
    客厅电视播放着早间新闻,主持人铿锵有力地话语,昭示着这座城市即将迎来崭新的一页纸的翻动。
    屏幕上,一双交握的手连接着两个中年男人,年长的那一位冉静不认识,听主持人介绍才知道是这次发改委招商引进的陆氏地产的掌门人——陆铮。
    另一个稍年轻一点的冉静就很熟了,市发改委的主任。他让江书彦送来给她赔罪的包,被扔在衣柜最底那一层现在还躺着生灰。
    陆氏地产?听着好像很耳熟的样子,冉静回想了一下之前在哪听过这家开发商的名字,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打断她思绪的是房间里唐政的呼唤声,“老婆,我袜子放在哪儿啊?”
    “昨晚放在那个下榻上   ,没看到吗?”冉静走进去给他找。
    出门时冉静和唐政一起,一个去上班一个去书店。
    “婉婉,和爸爸说拜拜。”冉静叫了声趴在自己肩头的女儿。
    怀里的小姑娘还没睡醒,这会儿正是起床气泛滥的时候,哪搭理妈妈说什么。扭过头脸瞥向一边继续呼呼大睡,才不管大人说什么呢!
    看冉静吃瘪,唐政低头笑了笑,“小朋友缺觉也正常,你也不让她多睡会儿再出门。”
    “下半年就要上学了,这样下去以后肯定天天迟到,到时叫家长不是你去,你当然无所谓啊。”
    看唐政笑得没心没肺,冉静不乐意了,别人家都是严父慈母,就她们家反着来,某人还得了便宜又卖乖,真是不识好!
    再耽误下去上班要迟到了,唐政看了眼腕间的手表,“是是是,老婆大人最辛苦,”腾出那只拎着公文包的手,在女人头顶上抚过。“带孩子在外面小心点,注意安全,我去上班了。”交代完这些后在冉静嘴角偷了一抹香,转身去上班。
    新华书店在女儿上绘画班的那条路上,冉静中途把孩子送去上课又折了回来,她今天的任务是买几本考试的专业书回去看看,先熟悉熟悉,了解一下难度,看能不能赶上上半年那场考试。
    逛久了一下刹不住车,看着眼前堆高的七八本书,冉静安慰自己,买东西是女人的天性。
    结完账后走出来,两手都是袋子。街道上车水马龙,冉静站在人行道前等着绿灯亮起,她要越过去走到对面。
    九十秒的红灯等得人心烦,望了眼对面闪烁的数字,还有一大半要跳,冉静无聊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眼前停下一辆车,起初冉静没注意,直到车的喇叭在自己耳边响起,短促又尖锐的声响。
    她抬头看,车的后窗缓缓降下,前不久刚在新闻里看到的那张脸,此刻出现在冉静眼前。
    “上车。”强制的命令,生硬又冰冷。
    人行道上停车,这个疯子!
    冉静当然没有傻到和疯子计较,后果是什么她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
    踩着人行道绕过另一侧打开车门上车,这时红灯还在上闪烁,前方来的车辆肆意川流。冉静走得缓慢,一步一个印,她在想,这时候会不会有哪辆车失手撞上自己,这样她也可以不用上车了。
    当然没有,很遗憾是不是?其实想想也正常,疯子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惜命的。临近春节,谁也不想换地方过年。(进看守所)
    这次的司机是个新面孔,之前没见过,车子也换了一辆,普普通通的大众,车内没有放任何香薰类的东西,气味还算纯净。
    上车以后,严钦平没说话,冉静也不敢贸然吱声,两人就这样隔着一只手的距离不近不远地坐着。
    冉静顶讨厌严钦平这副样子,人前装得一脸人模狗样,背地里不知道做过多少恶心的腌臜事。
    她无数次想撕烂他脸上的这层皮,但也就是想想而已,在脑子里过过瘾罢了。真给她这个机会,她怕是连手都抬不起来。
    “手里提着什么?”冷面阎王终于开口了。
    “没什么,买了几本书。”收回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冉静老实回答。
    严钦平没再问什么,车里又恢复到了诡异的宁静。冉静抬头看向他,才发现这人盯着她脚下的袋子在打量。
    装书的袋子是敞口的,冉静上车后随手就把它放在自己脚下,最上头那本【自考学习技巧】明晃晃的摆着。
    严钦平的视线从书上重新移回到冉静脸上,“你想考大学。”
    用的肯定句,冉静把不准要不要回,因为他看起来并没有在等她答话的意思。
    以不变应万变,冉静选择等他的下一句。
    “不用这么麻烦,比起费心思钻研考试,你有一条更快的捷径。”
    巫婆是怎样诱惑白雪公主哄她吃下带毒的红苹果的?讲睡前故事的时候女儿总是问她,冉静只答不知道,她现在知道了。
    就是这样,一字一句,缓慢地、直击人心地攻向猎物的心脏,一招制敌,不拖泥带水。
    “什么捷径?”她听着自己故作镇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冉静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在意严钦平抛出的那个诱饵。
    没有用,渴望是藏不住的。
    “送你的东西没收到?”
    男人是天生的狩猎者,极擅长顾左右而言他,话题重新落回严钦平的手里。
    冉静马上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前两天让江书彦送来的那个礼物,就是那个躺在衣柜底层生灰的包。
    “收到了。”
    收到了为什么不背?冉静从严钦平的眼中成功捕捉到了这句潜台词。
    “太贵重了,我怕磕到哪里就不好了。”
    不去管自己这算不算正确答案,冉静把话题扯会到了刚才那个,小心翼翼问出口,“你刚刚说的,更快的捷径,是什么呀?”
    这种赤裸裸的诱惑冉静抵抗不了,她不是圣人。不说她已经委身给这个男人,在他面前伏低做小了,就算是没有,谁知道结局会不会一样呢?
    那种感觉就好像,路过一片沼泽地,一只脚已经陷进去了,现在有人告诉你,他愿意给你一条绳子,但你的另一只脚可能也要深陷泥潭。
    你怎么选?
    冉静选择了接受那根绳子,左脚已经脏了,右脚干净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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