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l合了账本便往何老夫人出去了,将被掌柜的贪去的银子说给了何老夫人听。
    何老夫人当即吓的落了泪,哭道:“竟然是这么多,我该如何去面对了你们的母亲。我竟然连个家都收不住。”
    何l便是如何疲惫,也少不得安慰了何老夫人一般。
    何老夫人只抓着何l的手问道:“l儿,你说接下来该如何办?是否要将他们全部抓去见官?”
    何l因为过于劳累,便哑了嗓子说道:“祖母,他们虽可恨,但此时也不能全抓了他们。不然铺子不就瘫倒成一团了,我自有法子,祖母放心。”
    何老夫人此时听得何l有了法子,就尽然信了何l,也未用何l多说什么。后来有哆哆嗦嗦的将顾氏留下的房契地契店契都交给了何l,余下的还有许多放在何老夫人院子的。何老夫人只将钥匙交给了何l,让她随意去拿去。
    何l假意退了几次,待何老夫人几乎是哭着求了。何l才拿了这些东西应了下来。
    待出了何老夫人的院子,何l便看芸儿与一边迷迷糊糊的晃着脑袋。
    何l便笑着问道:“你怎么突然跟杏儿学的调皮起来了。”
    芸儿苦笑道:“姑娘别取笑我了,我怎么脑子里都是那拨算盘珠子的声音,怎么也消不掉。”
    何l笑着说:“既然消不掉,就让它留在那儿吧,指不定你往后都要听这个声儿了。”
    随后,何l抬头看了一眼,那湛蓝的天空,笑道:“芸儿,你快看着天儿多好。比往日的哪一天都要好,都要透亮。”——
    ☆、57袖手旁观
    待何媗自老夫人处出来,先是去看了那群大掌柜们。何媗未进门前,大厅内还有一些说话的声音。等何媗一进入大厅,就无人敢说话了,均低头垂目。
    何媗笑着走到正座坐好,笑道:“往后这些事皆由我管了,各大掌柜若有什么事,不必去找祖母,只来知会我一声就成。这两日也劳烦各位叔叔伯伯了,请各位回去吧。”
    这些个掌柜的听了这话,也无人敢走。最后还是周掌柜的厚着老脸,颤声问道:“敢问姑娘,姑娘往后想我们如何……”
    周掌柜的想问何媗捏着他们贪墨柜上银子的罪证该如何处置他们,又恐因着自己的话反倒提醒了何媗。于是,只说了半句,就止住了。
    何媗喝了一口茶,笑道:“往后如何做,想怎么做,那是我的事情。今日我让诸位回去,那就请先回去吧。”
    听得这话,那些个掌柜的无人敢不听。每个人头上像悬着一把随时都会落下的宝剑一样,皆哭丧了脸回去,猜何媗的心思去了。
    何媗见这些掌柜的去了,就命人立即将没来的那些掌柜擒了,拿了他们各自的罪证送到官府去。而后,当真把来了的二掌柜的,哪怕是小伙计,都提成了大掌柜的。他们这些人若做不来,可以再换了人做。而何媗的话若不做数,往后也威吓不住这些人了。
    这事完了,何媗才觉出疲乏来。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待命了赵妈妈把说好的银两送给那牛氏后,就即刻就睡了过去。
    白术过来的时候,何媗方才睡下。
    春燕见了白术来,便问:“姑娘才睡了,白术妹妹有什么事?能否先与我说一下,到时我再转给姑娘听。”
    白术自认为自己的的消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本是想独自在何媗卖个好儿。可如今听何媗睡下了,就笑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姑娘既好不容易睡下了,那我过一会儿再来。”
    春燕见了,亦笑着说道:“那待姑娘醒了,我让小九去于你说一声。事情便是再小,也不要误了。”
    “那谢谢姐姐了。”白术笑着说道。
    春燕笑了笑,待看见白术走远了,才低声说道:“难怪姑娘不把她留在这里。”
    待何媗睡醒了,白术便被春燕遣了小九叫了过来。何媗听了白术说的话,方才还有些混沌不清的脑子,立即清醒了过来。冷声问那白术:“你说得那些话,当真是何老夫人说的?”
    白术听何媗未称老夫人为祖母,而是称之为何老夫人,先是一愣,而后说道:“确实是何老夫人说得,说二老爷是抱到她面前,按照嫡出的身份长大的。当时二老爷还很害怕,立即认错,止了何老夫人的话。”
    何媗眼睛定定的看着前方,许久才说出话来:“我知道了,你这是告诉了我一件大好事。你先回去吧,别再误了你们那边的事。”
    白术得了赞,便笑着说道:“那奴婢先回去了。”
    与一旁的春燕,看出何媗神色有异,便说道:“姑娘……”
    何媗摆了摆手,说道:“你也退了吧,我想一个人再睡一下。”
    待众人都退了出去,何媗才捏紧了被角,深吸了一口气,含泪颤声说道:“糊涂啊,糊涂啊。这是她亲手养了一匹豺狼来吃亲生孙子孙女儿的血肉啊。”
    何媗又用力喘了几口气,缓了一些胸口的窒息感。
    何媗只觉得着实可笑,若如她所想,何安谦非何老夫人亲生,是别的姨娘或通房生的,被何老夫人抱养过来。那前一世,何培旭死的太冤了,她自己受的那些苦也太冤了。便是今生,所遇的这些事,所受的这些委屈,都着实冤枉极了。
    若何安谦是何老夫人亲生,何媗尚能稍懂一些何老夫人的心。只是事实若是这样,何媗当真不懂了,她原以为世上最可恨的是何安谦的卑鄙无耻,王氏的贪得无厌。现在想来,世上最可恨的莫过于“糊涂”两个字。
    何媗既知了这番事,待何老夫人就更无法如往常一样了。何老夫人每每想与何媗如往常那般说话,何媗要么避开了,要么强忍着了,竟是连戏都做不全了。最后,便是连何老夫人都看出何媗的异样。何媗只得勉强收了自己的厌恶,再装的和往常一般。
    至于何老夫人让何媗代为管家一事,何媗却是有心推了。这何府上已被王氏弄千疮百孔,若现在分了家,只何媗与何培旭两个。何媗花了大力重新整治了,也不算做的无用功。只现在尚没分家,何媗何苦为这帮子人劳心劳力。而且现如今何媗便是不当家,何府里的许多人也只听了她一个,她又多做这份事干什么?
    再则外面都知道侯府之富,哪里分的清楚富的到底是顾家的财产,还是侯家。何媗现握着她母亲留下的财产,待到分家之时,她握此巨富,而旁人却分的少的可怜。难免这家子人里面有人犯了无赖脾性,说她贪了府上的银子。借此,来抢夺何媗手里的钱财。
    何媗手上便是有她母亲的嫁妆单子,也没得心思理这些琐事,一个个去解释。
    因这种种,何媗便说她管不来这么多事,推了管家之职,只袖手旁观。何老夫人见何媗的事情确实是多,也没办法再将府中的事托付给她。只这个家里除了吴氏,也还只有锦鹃能用一些了,所以何老夫人无奈只得让吴氏与锦鹃管了家。何媗却也再像上一次那样,提出了异议。
    那锦鹃本就有些才干,只是往日王氏压着使不出来。如今吴氏是个无用的,毫不理事。锦鹃虽在名分上差一些,但实际管事的也只她一个。锦鹃也有心管好这府内的事情,让何安谦看看她的才能。
    只是才一接手,锦鹃就觉出了其中的艰难。现在的何府也不是锦鹃在王氏手底下管家的时候了,锦鹃的话吩咐下去,那些丫头婆子只是面上听着,背地里都糊弄着锦鹃。倒是何媗因将顾氏的家产握在手上,那些个先前没投了何媗的,也都投靠了何媗。便是连柯顺他们,与情面上,不敢太驳了何媗的话。何媗说个什么话,反倒比锦鹃这个管家的好用,一群人的争着抢着去做了,去讨好了何媗。
    锦鹃一面使唤不动人,一面这府上账面亏空拿不出钱来。那些婆子丫头没一个是省事的,原王氏在,还畏惧着她夫人的身份,不敢大闹。如今,锦鹃也不过是个丫头出身的姨娘,只亏了一点儿半点儿,都不想让。
    于是,这锦鹃空有一身才干,竟使不出来。
    待实在扛不住,锦鹃将这种种为难说与何安谦听。
    何安谦也只骂道:“难怪何媗那丫头不沾这件事。”
    随后,仍让锦鹃自己想办法。锦鹃又何法子,总不能像王氏那般找人贷银子去。她虽也管家,但不会像王氏那般为了博个能干的名声,把自己给搭进去。所以锦鹃既想不住开源的法子,只能从节流上入手。
    只这一番,却招了全府上下的怨恨。便连何老夫人看了菜色一日不如一日,也埋怨了锦鹃几句。只何媗那边捧了一座金山,每日的只给了一些人小恩小惠,倒也哄的一群人赞她好。锦
    鹃看着实不忿,她为府上劳心劳力,结果只落了个骂名,何媗只做了那么一点子小事,却哄到一群人归了她那边,赞了她。
    但便是心有怨恨,也无法说出,锦鹃只得强挨着。待话传的毒了,只说锦鹃怪不得连害了菱秀的事都做得出来,原来藏着这样一副苛刻毒辣的心肠。锦鹃听了,无人可说。往日里,菱秀在,锦鹃还能和一个人抱怨上几句。如今也只得自己流泪了,当夜下面就见了血。
    待府医看过几次,才勉强的保住了胎。
    何媗待听了这些事,心情才舒爽了些,吐出了一口被何老夫人气得憋在胸口的闷气。
    而王氏这边已被看管了起来,所以当王氏的哥哥王穆再来信时,便由何安谦接了。因何安谦早期要与刘国公府结交,花了不少王穆给的银子。如今王穆既犯了事,何安谦生怕牵连到自己。只得去求了刘国公,刘国公那边原不把何安谦当回事。只现如今联了亲,就略微管了一下。
    不久,王穆就自尽了。王穆既死,他的案子也就停了下来,无人去管了。只剩下王穆的妻儿,无处可靠,便想起了临京城里还有一个王氏,在定国侯府做二夫人。
    就巴巴的过来投靠的王氏。
    何媗听了这消息,却是一喜,如今王玦也要来京了,人也终于可以凑齐了。
    如今何媗倒是想要看看王玦如何再演绎了那深情款款的公子模样。
    只是王玦母子还未进了侯府,便被何安谦借口打发了出去。只弄了个小宅院给他们住。
    何媗就也看不到王玦的落魄模样了。
    ☆、58利益关系
    与上次见面不大不同,这一次见面,是褚时序先到。
    何媗因从来不误时辰,此次也是早到了半个时辰的,却发现褚时序竟比她来的更早。何媗只得拱手笑道:“褚公子,何媗迟了。”
    褚时序抬眼看了何媗一眼。
    这一日,何媗穿的是一身银白色的锦缎袍子,头上只别了一支玉簪子。仍旧是一般仿若儿郎般的打扮,但却没了以往那掩不住的带了惶恐的狠厉,似乎变得泰然的许多。这样也许才是在实力上出处于上风的人,该有的姿态。那被逼的退到角落,不管不顾的发出嘶吼悲鸣的,只能一无所有的人不得不做出的反抗。
    而后,褚时序笑着说道:“是我来早了。”
    说完,他便抬手给何媗倒了一杯茶。
    何媗闻了这香气,这应该是上一次,她为褚时序备下的稻谷茶,竟然被他给寻到了。何媗抿了一口茶,笑道:“此次我约公子见面,是有谢礼要回。”
    说完,何媗便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沓银票子。
    褚时序扫了一眼,大概有一万两左右的银子,笑道:“这份谢礼倒是俗气,却也实在。只是那方砚台虽好,却也不值得这么多钱。”
    何媗笑道:“此番并不是为了谢那一事,乃是谢了褚公子助我夺回家产一事。若无褚公子,王穆不会正好在此时出事。”
    上一世,王穆也是莫名的自杀,而后王玦与他的母亲妹妹投奔了王氏,何媗才识得了他。
    只是比这时还要晚个一年,如今想来,也该是他贪污之事被揭露了出来。
    褚时序一愣,低头摆弄了他腰间的佩玉,问道:“这是你猜到的,还是找人查的?”
    何媗听他间接承认了,便笑着说道:“这并不是件多难猜的事,我何媗并没有多少好运气,得那么多贵人相助。而天下间能这般帮了我,除了褚公子还能有谁?”
    “除了我没人会帮你?你当真是个没二心的。”
    褚时序有抿了一口茶说道:“只是若除了我当真没人帮了你?你如何知道正觉寺的事?我于正觉寺安插了人,都需要花费了许多功夫才能查个清楚,你如何知道那度世之事的?”
    何媗拿着茶盏的手一顿,问道:“难不成褚公子不信我也安了人?”
    褚时序笑道:“你那时尚不能自保,如何有了闲心思安排人手到了正觉寺。”
    与褚时序这般的人打交道,麻烦就麻烦在,他看事太通透。一个不小心,就会在他面前露出马脚。但这也是何媗选了褚时序的一个原因,且不说他原本就是上一世的胜者。就说现如今这局面,皇帝老迈昏庸,六皇子明面上恭孝良顺,但经过上一世的何媗何尝不知道他是个荒淫暴虐之人。而太子,若不是他性子软弱,上一世他又怎能被逼的毫无退路,最后被囚自尽。若太子当真是帝王的材料,在皇帝露出想改立储君的想法时,太子就该储备力量,准备弑君夺位了。
    而唯一能从这混乱局面中杀出一条路的,于何媗心中,只得褚时序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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