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何安谦便只定了一个燕王府的远亲家的女儿。那燕王的远亲原本也是个好玩乐的,本不是何安谦愿意搭理的。只是何安谦如今势单力薄,原本六皇子一边就得罪了太子,现也无法再去投靠了太子去。虽然燕王没有多少实权了,但终究于皇族中的辈分那里,且又与皇上亲厚,倒也是个可靠的。
    至于那个女如何,何安谦却也没个心思再去多想了,总归再差也差不过王氏去。
    那女倒也是个认命的,凡事听着家里。说要给了何家,便就听了家里的话,自己准备嫁妆去了。
    而何安谦也借此机会见到了燕王,论起来,燕王要比当今皇上高了两辈儿,是先帝的小叔。因着他那一辈儿里,他的年纪最小,也没赶上储位之争。待到先帝继位,先帝因得了多方相助,也没为着皇位闹出多大响动。只当今皇帝继位之时,颇有些是非,恰好得了燕王相助,当今皇帝便一直对燕王很是信赖。之前曾有不怕死的御史,向皇上进言,说燕王府里多有违例之处,且强抢多名民女进府。
    但都被皇上给驳回了,且训斥了那些御史言官。只说燕王上了年岁,便是有些奢靡,贪些享乐也是可以有的。不许那些官员再管了燕王之事。
    至于那燕王当初为什么助了那时只是个不甚得宠的皇帝陛下?
    说起原因也可笑的很。他不过是看着那时尚是皇子的皇帝陛下对求长生之道很感兴趣,甚合了他的脾气,恰好押对了宝而已。
    原本何安谦也是见过燕王的,只这些年燕王痴迷于求仙求长生,越发的不管事,何安谦就见得少了。一走进燕王府,何安谦便被着燕王府的气派吓倒。他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那富贵之极的刘国公府,那威严肃穆的皇宫,他也都见过。
    但没一处如燕王府这般,仿佛把天下间的所有好东西都拦这小院子里,那是种穷奢极欲的奢靡,让觉得仿佛掉进了金山银库一般。何安谦吸了吸这空中的金银之气,说道:“也来过这燕王府,那时也没这样啊。”
    那将何安谦领了进来,马上要成了何安谦老丈的李长生笑道:“王爷前些年十分喜欢这些东西。哪有几个敢不听的,就置办了起来。只这些年厌烦了,另辟了一处仙境来,只住那里。”
    李长生原是燕王的一个孙媳妇儿家的亲戚,只是他名字起的好,燕王就喜欢让他常来。
    何安谦如乡下进城一般被李长生领着进了王府后院,一打开后院儿的大门,就是另一番景象。云雾缭绕,当真仿若仙境。
    何安谦面上有了些不解,这是李长生便笑着说:“这是王府中想法子用冰制出来的,听说光用的冰,每日都要用得掉四五间大屋子那么多。”
    何安谦深吸了一口气,待一走进,却发现更让他瞠目结舌的事。
    院中如何雕梁画栋,养了多少奇花异草自不必说。只看那往来的侍女,竟然都是一水儿的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女。且身上都只穿了件薄纱,少女的稚嫩身体尽展眼前。一个个的相貌出尘秀美,当真如仙女一般。那些少女仿佛早也习惯了这样,每个都是面无表情,并没有丝毫羞耻之情流露出来。
    何安谦喉咙发干,看着那些女孩子愣了一会儿,呆呆的说道:“这当真是仙境。”
    李长生看了何安谦一样,笑道:“可不是如仙境一般,走,带去看看老仙去。”
    说着,李长生便带着何安谦往前走,何安谦只看着那些女孩子隐薄纱下的稚嫩的**与小巧的臀部,也不知走到了何处。
    待李长生停住,唤了一声:“老仙,长生来了。”
    何安谦便才跟着醒过神儿来,也停住了。只见那烟雾缭绕之处,有一架枯骨。何安谦待吓得一愣,连忙皱眉细看,才看到那枯骨上的单薄皮肉与稀疏的毛发来。
    这是燕王?着实与记忆中的模样相差太多。
    何安谦便试着唤了声:“燕王殿下?”
    这时却被何安谦却被李长生拉扯了一下,李长生低声说道:“要唤‘老仙’,不要称那俗名儿。”
    何安谦便慌慌张张的说道:“拜见老仙。”
    这时,燕王才看了何安谦一眼,他的脑袋瘦得仿若骷髅一般,那还能转动的浑浊的双眼,显得突兀的很。
    而后,燕王咳了几声,立即有个侍女拿了一个玉制的小痰盂过来,跪地上。燕王吐了一口痰,便又有只穿着薄纱的侍女拿了茶盏过来。
    待燕王漱了漱,才有气无力的问道:“,还记得,是何安远的弟弟。”
    何安谦笑着答道:“徒弟名叫何安谦。”
    燕王听得他自称徒弟,就又多看了何安谦一眼。
    何安谦笑着说:“老仙有这仙境,有这些仙女。还少一些个求仙学道的徒弟,小的不才,愿向老仙学个修仙之法。”
    燕王看了何安谦许久,突然干笑了几声,说道:“当真比哥哥有趣多了。”
    说着,燕王便向何安谦招了招手,示意何安谦过来扶他。
    何安谦自不敢耽搁,连忙笑着上前扶了燕王。只一碰到燕王干皱的皮肤,何安谦就觉得心里一阵恶心,仿佛他扶的是个要死了的一样,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只何安谦面上还撑出笑意,把厌恶给遮了。
    燕王丝毫不觉,带着何安谦,给他指了院中的奇异花草。而后走到一处湖,燕王指了湖中间造出的水榭说道:“这处还缺个嫦娥。”
    说着,燕王便看向何安谦,说道:“听说何家的三个女儿不错,那日待来给见见罢。”
    何安谦一愣,那三个里头有着嫦娥之貌的也只有何姝了。只是何姝那容貌屈从了这般枯骨,莫不是可惜了,何安谦便连忙说道:“家二姑娘何媗倒是个好的,许老仙就是听了她的名儿了吧。”
    燕王斜了何安谦一眼,说道:“是不记得哪个儿了,都送来给看看。看得好,就许都留了下了。怎么?这仙境还配不上何家的女儿?这地方,皇上都乐得来,难道们何家倒嫌弃这个地方了?”
    何安谦撇了李长生一眼,那李长生便向后缩了一下。何安谦待还要说,便看着燕王的眼睛转向了他,何安谦便连忙笑道:“哪里能?这般的仙境,女儿家能来,当真是天大的福气。”
    听得这话,燕王才露出了一点儿笑模样,而后一挥手,便有四个穿着红纱的女子抬着一顶软轿过来。燕王便由着侍女扶着,上了软轿。
    一出王府,何安谦便急步快走。
    李长生好不容易才追上了何安谦和,说道:“贤婿何必走的这般快。不过偶然提了一句何家三女儿长得貌若仙子,谁料便被燕殿下记了下来。”
    何安谦忍了一忍,说道:“那如今可还有转圜的余地,家大姑娘,二姑娘都可以送了进来。尤其是二姑娘,若是能到了这院中更好。只三丫头素来乖巧孝顺,这做伯父的,看着着实不忍。”
    李长生笑道:“这有何舍不得,实话告诉,燕王府也不是随便什么家都能进去的。这一日看的那些女孩儿,也是有官家女儿的。这里面伺候的又不只是燕王一个,还有……”
    李长生指了指天上,说道:“还有这位。”
    何安谦听后,咬了咬牙,心想,那何媛自是废了,何姝虽然貌美,但细想起来,可用之处也不大。此时,他既无法投靠了太子,又被六皇子一方弃了。若是能用何媛与何姝一同笼络住燕王与皇上,再顺带除了何媗。倒也还有可谋划的余地。
    想到这里,何安谦也笑了,说道:“既然有这般话,小婿便放心了。只是那何媗要是能留燕王府便好了,她可是个很好的。”
    李长生也是听说过何媗的厉害名声的,便了然说道:“家女儿既要嫁进何府,自然会对这事竭尽全力了。”
    何安谦听得此话,才发自真心的笑了两声。
    待回到何府,何安谦自对何老夫说,燕王妃听说何家有三个好女儿,便要三个女儿与燕王府,与她说一会儿话。
    这燕王妃也才三十出头,也不知是第十几任了。
    何老夫先是十分疑惑自家与燕王府从未有过来往,燕王妃怎得突然要邀何媗她们过了府去。但向燕王这样皇族既然来邀,便是天大的福气。何老夫也未敢耽搁,连忙去让丫头向何媗她们报了信儿,让她们准备好了。
    明日就可去了燕王府。
    ☆、67得偿所愿
    何媛已是半痴半癫,听得这事也不喜不忧,只随了旁怎么摆弄怎么是了。
    何媗听是何安谦回来说的,且又提到了自己,就知该不是什么好事。因着前世的记忆,何媗也知燕王府不是个什么好去处,便想了个法子打算推脱开,不去那燕王府。一个从骨子里烂出来流脓的地方,能有什么富贵好图。
    只何媗并不十分熟悉朝堂之事,少不得还要去给褚时序去信。顺带着何媗也将新近铺上收集来的一些讯息一同夹带其中,交给了褚时序。现铺上虽未全部铺展开,但已有一部分可用,这些铺上接触的多。便是最差的,没听得一些确切消息。却也可送这家买了多少匹布,买了多少斤米,家里添了什么首饰。估摸出这家添了多少,大约添的是什么样的。哪家的女儿要出去了,哪家的儿子要娶妻了。这些消息虽碎零着,但拼凑一起,却也能从中研究出不少事来。
    何媗便将所知之事,丝毫没有隐瞒得俱告知给褚时序。经过几次接触,何媗也隐约品出了褚时序是怎样的,若全然向他坦诚,不留丝毫后招,他许会危难之时护着。若是让他觉出有事对他隐瞒,他就也会不全力护着,于心中先加以防备。
    等何媗的信由着春燕带出去,待到下午,也等到了褚时序的回信。
    只短短的几句话,便让何安谦的歹毒用心尽展何媗面前。何媗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而后吩咐了丫头为她换上骑装,去了马场。
    也就何姝因着这事显露出些欣喜摸样,与吴氏一道想着明天去燕王府该穿了什么衣服,梳个什么发髻,用什么香粉。见到燕王妃该如何说话行礼,碰见那些侧妃该如何说话行礼都习了一遍。这一遭,算是把何姝前些日子听说傅博又定了亲时的哀怨之情,冲散了些。
    连何安庸也想着这事有利可图,也没去了旁处胡闹,将他外面听得一些个燕王府的传闻说给何姝听。只何安庸能知道个什么,不过是把燕王府的富贵再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给何姝听罢了。
    何姝原是觉得金银之物俗气的很,后来因去过家庙住过一段时间,也觉出这些金银之物的好来。所以何姝虽面上对了那所谓的富贵便显出了些许鄙夷,但于心中倒是更添了对燕王府的向往。
    因何安谦也派丫头来与何姝说,那燕王府不喜欢俗气的女子,该往清静高雅上打扮。何姝也知道她相貌好,应配些素雅的衣物才配了她的气质。却因着心急,反倒翻不出一样好东西来培自己。最后,何姝都急得掉了眼泪说道:“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耽误了这事,不能得了燕王妃的喜爱,岂不是白费了二伯的一番心思。”
    那闲云自一边听了,有意想让何姝去何媗出碰壁,便笑道:“奴婢看姑娘这样貌也无需配什么金银之物,只需简单的梳个发髻,配上一支玉簪便好了。那样打扮起来,应显得会如仙子一般出尘。”
    何姝看了眼她的妆盒,皱眉说道:“又怎么会有好的玉簪子呢。”
    闲云笑道:“姑娘这处没有,二姑娘那里却是有的。奴婢记得二姑娘那里有着一支白玉簪子是很好的,当配姑娘。”
    何姝就也想了起来,她也是见过何媗戴过那支玉簪子的。如今想想,那玉簪子配了何媗,却是白费了那好东西。
    只是要去跟何媗讨了玉簪子,何姝想起往事种种,未免为难的很。
    何姝便犹豫的坐原处,掉了一会儿眼泪。而后何姝还是咬了咬牙,站了起来,去找了何媗。她去了家庙一趟,也没再向以前那般顾忌脸面。心里也有了算计,只想着待这般去了燕王府,讨好了燕王妃,往后要什么脸面要不得,又何必今日乎这一时。
    待何媗自马上看到何姝之时,她正马上听卢四娘说了对刘勇那些查的怎样了。刘勇等当真没死,只是他们现今藏何处,却仿佛是大海捞针一般,无处可觅。
    何媗正皱了眉让卢四娘慢慢寻找,便是有一线机会,也不要放过。
    就见何姝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她穿了一身青色衣裳。许是马场的气味难闻,何姝用着白色丝帕轻掩着口鼻。虽只露着小半张脸,却也使得正说话的卢四娘一顿,而后叹道:“这便是三姑娘,当真如月中嫦娥一样。”
    何媗笑了笑,心想,可不是如嫦娥一般,就等着明日奔向仙境了。
    那何姝走了过来,似乎有难言之话,张了张嘴,而后又闭口不言。
    自何姝从家庙回来,每次都避着何媗。何媗也许久未见了她这幅柔弱姿态,便也不说话,骑马上垂眼看了何姝一会儿。
    而后,何姝终于柔声说道:“媗姐姐可曾盘算好明日穿什么衣服去见燕王妃了。”
    何媗低头摸了摸马脖子答道:“不曾。”
    何姝听后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媗姐姐的好东西多,随便带了哪一样,都不会失了何府的体面。只是……”
    说着,何姝便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
    何媗看了何姝一眼,说道:“可是要来讨什么东西?”
    何姝连忙说道:“看那处的一支玉簪子很好。”
    说完,何姝便涨红了脸,站原处,拧着手中的丝帕,说道:“妹妹这也是为着不失了何府的体面。”
    何媗虽厌烦何姝,却也这时忍不住说了一句:“又何必打扮的那般好?”
    话一说完,何媗就有些后悔,自己这边尚未确保安全,又何苦去提点了她?而那何姝也是一愣,而后含泪的咬着嘴唇。见状,何媗便转而笑道:“姝妹妹若当真要,那就将玉簪子送给姝妹妹了,助妹妹得偿心愿。春燕去吧,看姝妹妹还缺了什么,尽管拿就是。”
    何姝这才笑了起来,由着春燕领了何姝去何媗的院子挑选饰品。何姝没料到这事儿办得这般顺利,只觉得这是有天意助她,明日一行必然顺利。
    看着何姝走了,何媗低头拍了拍马脖子,问卢四娘:“这马乖的很?”
    卢四娘笑着回道:“十分听话。”
    何媗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好。”
    待何姝挑好了饰品回了她自己的院子,就传来何媗坠马的消息。
    何老夫此时也哭着去看了何媗,倒比着何培旭受伤的时候更是慌张。
    待到了何媗的屋子,就看何媗躺了床上,脸上又几处擦伤,也不知抹了什么药脸上又红又紫的。脚搭了外面,脚脖子肿得老高。
    何老夫先是哭着埋怨了何媗一阵,又是懊悔何媗这般样子明日是去不得燕王府了,便派了丫头去问了何安谦,看能不能往后推了几日。何安谦一边咬着牙生气于何媗又添了乱子,一边派去问了李长生。
    那李长生自何安谦允了这事儿,便燕王面前谄媚卖好,说着明日那仙境就有了位嫦娥了,哄得燕王十分高兴。这时自是不肯只为了何媗一个,便燕王面前失信,惹了燕王厌烦。便想着听说那何媗丫头相貌平平,便是弄进了燕王府,燕王许也不会留她。只能保着何姝进来,成了这事儿,能燕王跟前儿得脸就好了。而何媗何时处置了不行?
    于是,李长生就抬着燕王的名儿骗了何安谦几句,逼着何安谦明日必须将何姝送了过去。何安谦仍不甘心,待要硬逼着何媗明日就去。何媗尚未说了什么,何老夫先拦住了,哭着说道:“她这个样子怎么去了燕王府,难不成要她拄着拐杖进去。罢了吧,这孙女儿是个福薄的,是没个命能承那么大的福气去了。往后,也只多疼她一些就是。”
    待何安谦还要劝说,何老夫便先冷了脸。
    因着先头王氏的事,何安谦已失了些何老夫的心。此时,也不大敢顶撞了何老夫,便勉强皱了眉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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