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吴氏来说,虽说何姝留在燕王府被教导了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这么久没回来,却也让她整日心神不宁。她也曾央求了何安谦把何姝接了回来团聚一场,但都被了何安谦连骗带吓的哄了过去。
    所以,真正在何老夫人跟前儿伺候的,也只何l跟李氏两个人。何老夫人心中感伤之余,只越发的依靠了何l跟李氏。
    何l于这处见了李氏虽不爱多言,但却是个有心思,有城府的人物。
    李氏也管了几天府,知道何府已早是个空架子。何l是管着铺子的,且有些手段。李氏又没个孩子,且也品出了何安谦是怎样的人,是不愿为了何安谦这样的人去得罪了何l的。
    于是,这两日何l与李氏在何老夫人跟前儿,相处的于面上倒也融洽。
    两人均对了彼此有欣赏之处,但李氏身为何安谦的续弦,未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李氏许也不会去害了何安谦。所以,何l也白费了心思去拉拢了她。李氏这面虽厌恶起何安谦的处事以及凉薄的性情,但身份放在那处,也未动了与何l联合的心思。
    紧接着,锦鹃便没了。
    在何l那日与锦鹃说过了话后,锦鹃便吵嚷着要换了屋子。李氏也未说了什么,只打发了她提上来的两个姨娘在何安谦面前说了几句话。何安谦见锦鹃自李氏进门来,就折腾个不停。何培懈在时还好,这时何培懈没了。锦鹃依旧闹着,便惹了何安谦厌烦。
    现如今,李氏管着府,也不需着锦鹃什么了,何安谦就也不理她的吵闹。
    偶尔几次何安谦被了锦鹃缠上,听着锦鹃疯言疯语的说着什么,菱秀寻她来复仇了,来寻她还命了话。
    因菱秀之死,何安谦也牵扯在里面,极不爱听了那样的话。
    便将锦鹃关了她的屋子里,可锦鹃依旧吵闹不休。一会儿喊着菱秀的名字,求了她不要过来。一会儿又吵嚷着要给何培懈做衣服。最多的时候,还是喊人给何培懈煎药。哭着说,给何培懈吃了药,就好了。
    后来,就只一遍遍的背着何l曾给了她的方子。
    何安谦实在是被锦鹃吵得烦了,又怕锦鹃再嚷出了许多不好的话。毕竟那何安谦与王氏之前的事,锦鹃也是知道一些的。
    何安谦自觉得留着这个废了的棋子,实在无用。
    就让柯顺处置了锦鹃。
    柯顺便于夜里,将锦鹃自屋中拖了出来,拉到了井边推了下去。
    锦鹃虽心神恍惚着,却仍然就这样死了。虽掉在了井里,可锦鹃却仍然把着井边不肯撒手,整个人就吊在了井里。柯顺也不敢再下手,只由着锦鹃在那处一个人撑着。
    锦鹃起初还喊了两声,但因为她平时就疯吵疯闹的,旁的也没个人当做一回事,来救她。
    锦鹃最后没了喊叫的力气,悬在井边上,也没了多少力气。在力竭之时,锦鹃模模糊糊的看菱秀在井口探着头对她笑了说:“锦鹃姐姐,你在这出玩什么?夫人要我们去做活儿呢,别耽误了,我们又好挨罚了。来,我拉你上来……”
    这时,锦鹃只觉得以往只是恍恍惚惚的一个梦,她也没了那么高的心思。待出去后,她就寻个老实本分的管事嫁了,然后再生个一男一女。
    于是,锦鹃也笑了,说道:“好,你快拉我上去,回头我把那件小碎花锦缎小棉袄,送给你做嫁妆。”
    说着,锦鹃便伸出了双手,想去拉住了菱秀的手。
    待锦鹃从井里捞出来的时候,那脸上还有着些笑。何安谦听得锦鹃死了,便松了一口气,让人拉了锦鹃的尸体出去。
    听得这番事,李氏越发觉得何安谦是个靠不住的。这般用完便弃,过河拆桥的人是无法托付的。李氏自此便能避就避着何安谦,也不愿亲近了他。因着李氏相貌平平,何安谦原本就不喜跟李氏亲近,如今见她不缠着自己,便又觉得李氏这个人实在知情识趣的很。
    而春燕听得锦鹃死了,就向何l告了半日的假,去菱秀坟上,上了一炷香。
    ☆、72与谁定亲
    因为菱秀与锦鹃是死一个井里的,何老夫便觉得那个井很不吉利,就让把那个井给填了。可那井虽填了,却仍止不住一些谣言。终有些个小丫头与老婆子传些那地方看到两个白衣女子的话,就站了那填死的井上对了笑。一时间,便是大白天,也没敢去了那地方。便是连锦鹃曾经住过的屋子,也被封了,没个敢去住。
    至这年秋天,何安谦的身体越发不成了。兼着他自觉前程无望,甭说何府的爵位了,连着他现的官位都未必保全了。且但凡有了些本事的,都不大乐意理了他。他也只能与李长生等混一起,时间久了,就不再端着了他以往的君子架子,也不再顾着他的身子胡闹起来。
    什么肮脏玩意儿,都能玩的起来。
    便是与李长生一道,翁婿两分了一个粉头儿也是有的。倒比何安庸往常过的日子,还要堕落上几分。李氏只冷眼旁观着,开始寻思起她的退路了。
    这一届的科举殿试金榜也下来了。
    状元是个三十多岁的微胖的中年,王玦中了榜眼,探花是许靖。
    便是连傅博也有了个名次的。
    连坐龙椅上的那个老眼昏花的皇帝,也笑着说:“如今,已是少年的天下了。”
    听朝堂中的一些的耳里,平白又多费了些心思。太子与六皇子两党分别琢磨了那老皇帝话里的意思。
    状元游街的时候,何媗与褚时序恰好酒楼之上看了。
    何媗看了王玦,满脸意得志满。听说王玦是与刘国公家的女儿定亲了,应比前世还有个更好的前程。何媗眯着眼睛心想,这一世,终究是与前世不同了。
    褚时序见何媗盯了那一行看,也跟着看了过去。
    许靖骑高头大马上,笑容温和,如暖阳一般。比他往日,更加有了儒雅公子的气派。
    褚时序看此,皱了皱眉,说道:“若非出身于郡王府,也能参加科举的话,必然是冲着状元去的。无论是榜眼探花,也是输给了状元,合该家中闭门不出,羞愧自省。怎会这般骑着高头大马,反以为荣。觉得呢?”
    何媗正看着王玦出神,只答道:“状元郎又哪里有探花郎听着风流多情。”
    褚时序冷笑一声,说道:“终究与旁得女子无异,只乎这个好听的名头。
    何媗听出了褚时序话里的一些个怒气,虽不知道他怒从何来,也只得笑了打起精神,哄道:“终究是个女子,听得探花比状元的名儿好,便属意了探花。但探花论起来终究还是不如状元的,但便是状元也是不及褚公子。他们是为讨了一官半职,不得不经过了这番试炼,才能得了一官半职。褚公子却是不必如此,自有官位封赏下来。”
    哪料,褚时序听后,却更是不悦。一甩袖子回了桌边,褚时序背对着何媗坐下,冷声说道:“是出身勋贵之家,比不得那些考出来的,可靠了自己的本事拿了官位。”
    何媗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最近这褚时序的性子别扭的很,频频拿了她话里的错处为难。若他对了众皆一样倒还罢了,何媗只会疑心褚时序突然变了性情,然后思虑是否该再与他共同谋事。
    偏偏褚时序的别扭性子似乎只用了何媗一身上。旁处,该谋算的,该逢迎的,该狠辣的,该装作温润公子的,该装作孝顺儿孙的,该装病示弱的,该身居幕后却布局朝堂之上的,一处不错,丝毫未改。
    这倒使得何媗彻底为难起来,也不知该如何与那褚时序相处。所以,这时何媗也只为了褚时序倒了一杯茶。犹豫了片刻后,何媗才说道:“褚公子出身勋贵之家,乃是天运。但褚公子一步步的走到今日,何尝不是靠了自己之力。那些靠了背几本书就取得所谓状元探花之名的,怎能比的了公子。”
    因这些日子,褚时序极喜欢听了自何媗口中说出的阿谀奉承之词,何媗一时情急,只得拿了那话来哄了他。何媗也不知那往日里精明的很的褚时序,这一回是否能受用了。
    而褚时序听了后,也未回头再理了何媗。依旧背对着何媗,半晌说道:“听说,傅博也是金榜上有了名儿的,现可后悔那日与他退婚?”
    说着,褚时序冷笑一声:“如今,他已变得和他父亲没什么两样了。”
    何媗听后笑道:“他原与就没什么干系?这时也没什么可悔的。”
    褚时序这时才回过身来,皱眉说道:“那许靖呢?他可会与定亲?”
    何媗略一犹豫后,说道:“许府现如今也未归了六皇子与太子一派,若褚公子想用了的这门婚事,拉扯了许府过来……”
    说着,何媗苦笑一声:“也未见得不成,左右祖母也有心思与许府结亲。只稍加筹谋,就可成事。”
    说完,何媗皱紧了眉头。心中不由得想着,自己重生之时,想着借侯府的势,去做了一个清闲尼姑,终究是还是想的太过简单。如今这局势,哪里容得她得一点儿清闲。左右是要争一争,何苦去舍了自己的婚事这样一步大棋。若是褚时序提了这事,自己应了便是。以往也是自己未想到了这处,避着许靖了一些。但既提到这事,能与许家结亲,确实是能得到了许多益处的。
    一则许平记着往日与自己父亲的情意,便是嫁了过去,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置旭儿于不顾。二则许平已任了兵部侍郎,许靖既已为探花,于朝堂之上自然会任个官职。且不说将来褚时序得势之后,自己与许家联合,使得褚时序不会轻易舍去了。便是现如今,能得了许家之助,自己自此也不必单靠了褚时序的势力。自己与旭儿便能安稳了许多。
    只是想到这处,何媗不由得微微得叹了一口气。
    这些种种好处,她为何才想到了。
    褚时序听后,立即站了起来,抿了抿嘴唇,似要说了什么。而后,只冷笑着说道:“何媗姑娘当真是要谋得大事费尽心思,便是连自己的婚事也能谋算内。”
    何媗听得褚时序这话里略带了一些讽意,虽她面上未表露分毫,但心中也有了些不快。只站起来笑着说道:“恕何媗愚昧,实不知褚公子问及的婚事,是何缘故?”
    褚时序看何媗虽笑着,但眼中没有丝毫笑意,嘴角微微向上一撇,便知何媗这也是动了些怒气了。褚时序因时时留意着何媗,揣摩起何媗的心思,原比何媗揣摩他的要准一些。
    这时,褚时序见何媗有了些不乐,他的别扭也就瞬间消失了。只皱了眉略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只顺口一提,不必多想。许家也是可拉拢的,自然有法子的,不用从自身下手。”
    何媗此时听得这话,倒是略微松了一口气。
    许靖当真是个好少年,合该配一个心地纯良,秀外慧中的女子,而不是她这样的。
    褚时序见何媗也没为了与许靖的婚事,是否需要去谋划而乍喜乍忧。褚时序心头的不快也就散了,转头与何媗说了一些个正经事儿。
    只待何媗要走时,褚时序略有不舍的唤了声何媗的名字。
    看何媗停下回头,褚时序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忍着心头翻腾的无数情绪,紧张的木着脸说道:“也不要再定家,且先等两年再说。”
    何媗听后一愣,抿了抿嘴唇,没再说话,只点头应了。
    而后,何媗坐回车中,琢磨了褚时序的话。心想,难不成褚时序是怕了自己借着婚事靠了别,未有现忠心为他做事?还是又疑心了自己?
    何媗着实是前世今生都没碰过多少情爱一事,除了与郭旻那似是而非的感情,她也未得过男子垂青。于此时,何媗更是无法把褚时序与她牵情爱一事上,褚时序于她心中可谋略过,可少年老成,可心思缜密,但何媗着实想不到褚时序也有情爱。
    于是,何媗只将褚时序的心思往了旁处想,一路上都皱了眉。
    快到了何府之时,何媗的马车便停住了。
    外面是王玦用着待了笑意的声音,唤了声:“何姑娘,请稍留片刻。”
    何媗掀帘一看,王玦还没换了衣服,仍是穿着那身于马上游街的华服。
    何媗说道:“王公子金榜题名,该是回家庆贺,怎来寻了?”
    王玦似乎也无法答了上来,先是一愣,而后笑道:“原来姑娘也知道了这事。”
    何媗点头回道:“怎会不知?”
    王玦笑道:“将娶了刘国公的小女儿,嫡出的。”
    何媗说道:“那恭喜王公子。”
    王玦眯了眼睛说道:“当日母亲本欲向提亲的,却被怠慢。如今,可后悔?”
    这一日,是第二个问她后不后悔了。
    对傅博王玦这样的,便是他们再如何得了荣华富贵,又何必为错失了他们而后悔。
    何媗便笑着摇了摇头。
    王玦从未见了何媗对他笑过,先是一愣。待回过神来,何媗的马车已进了何府。
    王玦心想,她为什么不悔,她又怎么能后悔?
    一边想着,王玦便一边咬着牙看了何府。
    ☆、73
    这日子着实是不经过,一转眼儿又到了过年的时候。
    现在也不用守了丧,侯府也如前年那样张罗起来。只人已和往年大不相同了,虽王氏她们也不大得人心,却也让几个回忆着往常老日子的婆子念了几声终究是光景儿不同了。
    也许搁在那些个文人处,许能弄出些个更合景儿的词,说些物是人非的诗句。
    而这府中最能觉出其中滋味儿的,大约就是吴氏了。
    吴氏本以为何姝过年的时候能回来,可临近了年下了,还是没个动静,不由得心中急了几分。吴氏也未再托了只会敷衍她的何安谦,最后只能求了何安庸处。
    何安庸头一次得了吴氏的依靠,心中很是得意,兼着他对何姝也有几分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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