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凡脸色有些不好看,道:“孝陵仓动不了,陈扬仓的粮食都已经调往了西北,吉平仓……哎,那边也调不了多少粮食,如此说来,往江淮调粮,只能从金陵仓了。”
    大秦帝国设立四大粮仓,都是急用的时候派上用场。
    东北部在河西道与辽东道之间,设有吉平仓,西谷关内,安邑道与西山道之间建有陈扬仓,中部地区,河北道与玉陵道之间则设有孝陵仓。
    洛安京城座落于玉陵道和金陵道之间,在金陵道南部,靠近川中道,则有帝国最大的粮仓金陵仓。
    帝国的粮仓,乃是储粮重地,有着坚固的安全防御系统,实际上外形看上去,都是酷似古城,其中储存的粮食,向来只是用作军事以及赈灾用途,若是天下太平,四大粮仓里面的粮食根本不必动用,但是如今帝国各处战乱,粮食却已经成了至关重要的问题。
    仓部主事道:“部堂大人,距离秋收还有半年的光景,这个时候,陈扬粮仓粮食已经告竭,孝陵仓也已经所剩无几,金陵仓乃是如今在我们手中的最后保证,里面存粮固然不少,但是要从那里调粮,却也要三思而行。”
    “三思而行?”胡不凡皱眉道:“兵部这两天已经连续催我们赶紧准备往江淮调粮,事关军国大事,咱们难道还能不调?”
    仓部主事站起身,恭敬道:“部堂大人,下官只是担心,调粮容易,续粮却难,一旦咱们现在轻易调粮,等到以后再有地方生出波澜,咱们无粮可调,那时候圣上必然怪罪,只怕……!”微抬头,瞥了胡不凡一眼,不敢继续说下去。
    胡不凡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问道:“续粮成问题?”
    仓部主事点头道:“正是。部堂大人,吉平粮仓且不说,四仓之中,吉平最小,其粮食的主要来源是辽东和河西两道,但是这两道本就不是产粮之地,吉平仓素来只是维持而已,每年也不会多出粮食。陈扬粮仓的粮食,虽然有西北三道和西山、安邑两道供给,但是西北经过西梁人一番折腾,田地大片被损毁,荒芜之地众多,不管接下来是否能议和成功,西北天山、西关、北山三道都不可能在秋收之后有足够粮食收上来,即使有些地方能够勉强收上来一些粮食,须知西北还有数百万军民,收上来的粮食甚至不足以支撑他们的口粮,到秋收之后,陈扬仓能够得到的储粮,也只能是安邑与西山两道收缴上来的,而且到时候从这两道收起来的官粮,不出意外的话,还得继续往西北调运过去,在西北完全恢复生产之前,陈扬仓能够支撑西北的困境就已经不错,咱们不用想陈扬仓会有余粮储存。”
    “吉平、陈扬指望不上。”郎毋虚摸着胡须道:“如果河北战事迟迟不决,孝陵仓甚至也无法指望了。”
    “不错。”仓部主事点头道:“孝陵仓有半数粮食一直都是从河北道缴纳上来,如今河北战乱,不但不能缴纳,反倒要从孝陵仓拨粮食过去,这里外一算,孝陵仓也是吃紧的很。如今金陵仓是四仓之中储粮最多之仓,但是它的问题与孝陵仓也一样,金陵仓的粮食,有半数也是从江淮收缴,如今江淮乱了,金陵仓面临的困境就如孝陵仓一样。如果江淮之乱不能迅速扑灭,金陵仓又调走大批粮食,那么秋收之后如果不能补充上存粮,卑职担心到时候会出现空仓大灾!”
    在场的户部官员门都是豁然变色,面面相觑。
    楚欢也在正堂众官之中,他其实对钱粮实在没有什么概念,如今在度支曹也是走一步学一步,略懂皮毛,对于钱粮的真正运转,他还是一知半解。
    堂中谈起帝国四大粮仓面临的困境,楚欢其实也并无太大的感触,但是瞧见户部众官员脸上都显出凝重之色,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好。
    楚欢虽然不通钱粮,但却也不是笨人,有些关窍还是能够明白的。
    所谓民以食为天,如果一个家庭的米缸空了,家中都要紧张起来,更别说一个国家的粮仓空了下来,其后果必然是不堪设想。
    楚欢明白,古往今来,百姓作乱的根源,无非是吃不饱肚子而已,其实对于芸芸众生来说,只要他们能够填饱肚子,大都会安心劳作,能够忍受太多的灾难,但是如果连肚子也无法吃饱,那么定然会让兔子也长出獠牙来。
    堂中众人的话,楚欢听的模糊,但是仓部主事最后那句“空仓大灾”,却也让楚欢感到了一阵寒意。
    空仓,就代表着国库无粮。
    行军作战,震灾百姓,这都必须要依靠官仓的粮食来解决,一旦官仓无粮,那么必然导致军心涣散,出现兵变,且不说与敌人作战,军队本身便会崩溃,而无粮赈灾,更会弄得天怒人怨,百姓必然会揭竿而起,天下大乱。
    没有粮食,无法赈灾,无法赈灾,百姓就不可能安定耕作,无法安定耕作,也就不会有粮食提供上来,如此往复,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外敌往往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却是内部出现了问题。
    帝国早年励精图治,官员清廉,百姓安居乐业,辛勤劳作,国库钱粮渐渐充沛,即使有天灾,朝廷也是大力度赈灾,如此即使身在灾难之中,百姓们却也是与朝廷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帝国四大粮仓好几百万石粮食的积存,就是因为帝国曾经有过一段辉煌,那时候钱粮充沛,帝国的腰杆子也是十分的硬朗。
    但是自从皇帝用心修道,无心治国之后,官员腐化的现象日趋严重,帝国早年的辉煌早已经不在,官员们从上到下极尽盘剥之能事,沉重的苛捐杂税压的百姓透不过起来,河北道青天王作乱,实际上就是因为官府盘剥太凶,百姓无法存活,这才揭竿而起。
    青天王起事之后,已经让帝国开始陷入了某种恶性循环之中,如果朝廷能够及时醒悟,皇帝陛下重新振作,或许还能有挽救帝国的机会,但是皇帝却似乎并没有那个意识,导致帝国各地危机四伏,如今江淮天门道起事,帝国再受重创,便完全陷入了困境之中。
    楚欢甚至能够想象,如果不能迅速地平定各地的叛乱,尔后与西梁人达成和议,那么大秦帝国所面临的危机将是前所未有的。
    内外交困,流民遍布,匪患丛生,天下大乱,血流成河,饥荒导致白骨遍野,那一幕幕景象竟是从楚欢的脑海中浮过。
    胡不凡显然也觉得事态严重,问道:“诸位,照你们看来,往江淮调粮,该当如何处理?”
    众官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说话。
    胡不凡冷哼一声,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诸位平日里口口声声要为圣上分忧,如今江淮大乱,诸位难道想不出法子?若是如此,朝廷养你们何用?”他似乎忘记,他才是户部的尚书,究竟如何处理,他这位尚书大人便该首先提出一个章程来。
    仓部主事感觉到胡不凡的目光看着自己,硬着头皮道:“部堂大人,下官以为……下官以为,江淮之乱若是迅速平定倒也罢了,若是不能迅速平定,那么其他地方随时可能因此而生出更大的战事,户部手中如果不能掌握一定的粮食用于后来的变数,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依你之见该如何?”
    “下官以为,金陵仓如今是重中之重,必须确保其万无一失。”仓部主事看起来还有几分干练,拱手道:“首先必须通告兵部,金陵仓必须要派重兵保护,以免天门道人打起金陵仓的主意。其次,可让江淮总督柳生魁下令,在围剿天门乱匪之时,下力气收购江淮的粮食,天门乱匪固然猖狂,但是如今也不过是打下几座县城,江淮道的整体控制权还在朝廷的手中,在天门乱匪势大之前,尽快将江淮各地的粮食控制在官府手中。江淮各地还有小型的官仓,而且江淮还有许多粮商有自己的粮仓,官府可以收购粮食……!”
    金部主事皱起眉头,起身道:“部堂大人,这种情况下,江淮的粮食必定价格惊人,绝不是以前的市价能够收购,若是真要收购粮商的粮食,所耗费的银两,必定是天文数字。这些银子,柳生魁能否拿得出来?”
    仓部主事皱眉道:“只靠江淮地方,这笔银子自然是拿不出来。”
    金部主事道:“难不成还要从户部拨银子下去购粮?”
    “否则从哪里拿出来?”仓部主事冷笑道:“江淮之乱,户部有责,可不仅仅是我仓部的事情,你金部难不成什么事都不管?收购粮食,固然是为了囤积粮食为官兵所用,另一个原因,那也是断绝天门乱匪的粮食,如果能够花大力气将江淮的粮食聚拢起来,一来可以暂时不用动用金陵仓,二来可以让江淮的粮草掌握在官府手中,有了主动权,三来却可以断绝天门乱匪的粮草,没有粮草,到时候看他们用什么来支撑与朝廷相抗?”
    第四百章 购粮之策
    楚欢知道这位仓部主事复姓欧阳,单名一个志字,在户部之中也是见过几面,但是却从来没有说过话,对此人并不了解,但是今日听他所言,却发现此人还真是有几分才干,一番话下来,却是条理清晰,很有道理。
    这欧阳志还真是安国公一党中人,但是安国公一党自然也不会全是酒囊饭袋,欧阳志本身也还是颇有才干。
    欧阳志话声落后,有些人便微微颔首,金部主事却已经淡淡道:“你说的倒是轻巧,如果一切如你所说,拨些银子下去就能够平定天门乱匪,那倒也算得上是一个好主意。不过你粮仓吃紧,却不想想金部银两难道不吃紧?”
    欧阳志皱起眉头来。
    金部主事向胡不凡一拱手,“部堂大人,花重金购粮,万万不可。如今金部所存库银,已经十分吃紧,西北、河北两处战事,已经耗资甚巨,月内,还要往司天台拨付五十万两银子药草银,通天殿那边,有些地方已经准备用金箔壁画,又是大一笔支出,如果再拨付银两去购粮,司天台和通天殿那边该如何应对?”
    “五十万两?”欧阳志皱眉道:“司天台每季不是三十万两药草银吗?”
    金部主事瞥了欧阳志一眼,道:“看来你对圣上的大事还真没有放在心上。司天台要炼制新丹,所需银两大幅增加,每季要增加二十万两的药草银。”
    欧阳志眉头更是紧皱,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胡不凡道:“通天殿和司天台事关圣上修道大事,凡事都不可与此相比。”向欧阳志问道:“除了购粮,难道没有别的法子?”
    郎毋虚在旁笑道:“聚集粮草,倒也不失为上策,欧阳主事所言不错,一来可以就地解决所需,不必调动金陵仓,二来也确实可以以此断绝天门乱匪的后勤,没有粮食,连肚子都吃不饱,他们哪里还有力气作乱?不过重金购粮,倒也不必。”
    胡不凡瞧向郎毋虚,问道:“你有法子?”
    郎毋虚起身恭敬道:“部堂大人,如今需要花费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如果再调拨一批银子重金购粮,这样的开支,无疑会增加我户部的负担。但是聚拢粮草之策,不必动用金陵仓,对我户部还是大大有利。下官以为,购粮还是可行的,但是却不必拿现银购粮,官府可以出具欠条,以欠条购粮!”
    胡不凡眼睛亮起来,拍手道:“好计谋。江淮五州,乡绅富贾不少,每家都有存粮,而且作为我大秦粮仓,那里的粮商可也不少,据本官所知,江淮素有粮家十八商之称,有十八户大粮商,他们都有极大的粮库……地方官仓、士绅存粮、商家粮库,这些粮食如果收拢起来,那可是数目庞大……!”他就似乎真的找到了不世良策一般,显出欣喜之色,“可派人去往江淮,下令江淮户部司出面,直接出示我户部借条,向他们借粮,他们如果要银子,咱们给他打银子欠条,如果要粮食,等到天门乱匪被平定,秋收之后,再将所欠粮食加倍偿还给他们。”
    便有数名官员纷纷笑道:“果然是好法子。”
    郎毋虚显出得意之色,显然为自己的妙极沾沾自喜。
    欧阳志却是显出吃惊之色,立刻道:“部堂大人、侍郎大人,这……这万万不可!”
    胡不凡和郎毋虚顿时都沉下脸来,金部主事似乎与欧阳志关系不睦,闻言立时叫道:“欧阳志,你好大胆子。部堂大人和侍郎大人想出这样的好法子,也算是为你仓部解决了一个大大的难题,你难道还有意见不成?”
    欧阳志道:“部堂大人,侍郎大人,下官并非有意顶撞,只是……只是借条购粮,祸患无穷!”
    “欧阳志,你这话从何说起?”郎毋虚好不容易想出一个法子,正在沾沾自喜,欧阳志却泼下一盘冷水,还说什么祸患无穷,这让郎毋虚心中顿时生出恼意,但他是个笑里藏刀的人物,便算心中怨恼,但是脸上却还是带着几分笑意。
    楚欢心里却是对欧阳志有几分刮目相看。
    他在户部也已经半个月,认识的人其实也不多,了解的人更是不多,本以为户部都是安国公一党,是铁板一块,但是今日看来,内部多少还是有些问题,而这欧阳志似乎就显得有几分特别,当众说借条购粮不妥,那无疑是打了郎毋虚一巴掌,欧阳志能有这个胆色,倒也不是庸碌之辈。
    欧阳志显然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很有可能得罪郎毋虚,小心翼翼道:“诸位,下官斗胆直言,借条购粮,定会产生严重的后果。”左右看了看,见众人都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硬着头皮道:“天门道作乱,受害的固然是朝廷,是无辜百姓,但是最直接的受害者,便是江淮地区的士绅商家,天门道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大肆抢掠士绅商家,那些士绅和商家如今都是坚定地支持朝廷,他们在各地都有人脉,而且下面也还有庄丁护院,这些如今据说已经被组织起来,协助朝廷围剿天门道。”
    “他们都是受了朝廷的恩惠,如今天门乱匪作乱,他们自然也要出一份力。”郎毋虚道。
    欧阳志道:“效忠朝廷固然有道理,但是……但是下官以为,他们协助朝廷剿匪,目的也还是要保住自己的财富而已。”
    众人都不说话,但是心中却也知道欧阳志所言是真,只是这话说的太过直白了一些。
    “如果朝廷用借条购粮,将他们此刻视若金子的粮食收归官有,下官担心……!”欧阳志神情凝重,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胡不凡冷笑道:“你是觉着若是借条购粮,那些士绅商家会不服?”
    欧阳志点了点头。
    “他们有今日,乃是朝廷的恩赐。”胡不凡冷冷道:“如今朝廷有事,从他们那里借粮,他们难道还敢造反不成?”
    欧阳志叹道:“话虽如此说,但是那些人将自家财富看得比性命还重,未必能体会朝廷的良苦用心,若是借条购粮,只怕他们会以为是朝廷要强收他们的粮食,那帮人……那帮人心中十有八九会生出怨恨之心。”
    郎毋虚皱眉道:“咱们户部出具借条,并非强征,只是暂借。”
    “对他们而言,暂借和强征的结果,都是将他们手里的粮食拿走。”欧阳志小心翼翼道:“即使有些人能够明白其中道理,但是下官以为,大部分人却还是不会明白。”
    胡不凡一拍桌子,冷哼道:“朝廷有难,全力剿匪,这也轮不上他们服不服气,本管还不相信,他们难道因此而反了不成?”
    欧阳志道:“即使不反,只要他们的心不与朝廷在一起,对咱们的剿匪大事,也必定生出麻烦。天门妖人无孔不入,若那些士绅商家存了怨恨之心,就只怕天门妖人趁虚而入,大肆拉拢,地方门阀在当地本就根深蒂固,很有势力,一旦他们与天门道搅在一块……!”
    金部主事立刻道:“欧阳大人,你这只是危言耸听而已。本官就不相信,因为一点点粮食,他们就会与天门妖人混在一起,与朝廷为敌?天门道迟早要被剿灭,他们难道不想想若是剿灭天门道后,他们的下场会是怎样?”
    “不错,危言耸听!”
    “一帮士绅商家而已,何足为虑?”
    “欧阳大人,部堂大人和侍郎大人此计甚妙,乃是当下解决江淮粮草的绝妙之策,你如此瞻前顾后,若是依你之言,那是错失良机。”
    众官员都是七嘴八舌,对欧阳志的顾虑显然是不以为意。
    欧阳志张了张嘴,终是摇头退了下去,并无说话。
    胡不凡扫了众人一眼,忽地将目光落在楚欢身上,问道:“楚大人,你觉得借条购粮此议如何?”
    楚欢起身来,拱手道:“下官入主度支曹,如今也只是知道统算事务,对于粮草事宜,还真是不清楚,惭愧之至。”见不少官员对自己投来轻鄙之色,淡然一笑继续道:“不过下官以为,欧阳大人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如果地方门阀与朝廷一心,天门道虽然人数众多,但也只是乌合之众,用心谋划,处理得当,应该是能够平定下去,但是一旦门阀士绅与天门道混在一起,情况必将大不相同,此消彼长,想要轻易平定匪乱,只怕不会太容易。”
    胡不凡“哦”了一声,一副不以为然之色,随即道:“此事事关重大,本官需要好好思量一番才是。”抬手道:“你们先退下吧,本官要好好静一静!”
    等众人告退,胡不凡却叫住了郎毋虚,关上门,才低声道:“江淮之事,非同小可,还需要与老国公好好商议一番。不过金陵仓乃是我们最后的粮仓之地,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动,否则到时候其他地方出了乱子,无粮可调,你我只怕都要掉脑袋!”
    郎毋虚忙道:“大人说的是。”
    “至若购粮,你的法子倒是不错,本官倒不相信那些士绅商家真的因为一点粮食,敢与朝廷作对。”胡不凡凑近低声道:“银库里的银子已经不多,还要应付各项开支,花重金购粮,那是万万不能的。”
    郎毋虚皱眉道:“欧阳志此人总是不大听话,部堂大人,是否……!”
    不等他说完,胡不凡已经摇头道:“欧阳志是老国公钦点的人,这人虽然有时候有些不听话,但毕竟是自己人,而且还是有些本事的,不用与他计较。”顿了顿,眼中显出冷厉之色,道:“倒是楚欢,接下来户部事情众多,咱们办差,难免会出现一些疏漏,这小子每天都盯着咱们,让本官身上实在有些不自在,就怕被他拿住了什么把柄……不成,此人在户部,本官如芒在背,必须赶紧想法子把他弄出去。”
    郎毋虚道:“楚欢做事谨慎的很,下官一直盯着他,却始终没能找到把柄。”
    胡不凡低声道:“本官这些时日必定有许多事情要办,一时也没有精力去管他。不过若不除掉此人,对咱们的威胁实在太大,这样吧,你这阵子多与他走动,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此人不可不除啊。你是本官身边最得力之人,以你的才智,要除掉此人,应该不是难事。”
    郎毋虚勉强笑道:“大人吩咐,下官竭尽全力去办!”
    胡不凡似乎想到什么,更是压低声音道:“老国公那头,最近可能要对帐,最近可不能出现任何岔子。”
    “下官明白!”郎毋虚低着头,眼中却是划过一丝怪异之色。
    第四零一章 剿抚并用
    楚欢回到度支曹,还没喝上一杯茶,门外就响起声音:“楚大人很忙吗?冒昧打扰,还不要怪责。”
    楚欢回头去看,却见到是仓部主事欧阳志竟然过来,有些意外,怔了一下,忙笑道:“是欧阳大人,快请进,快请进!”他在户部这阵子,除了度支曹的部下过来禀报公务,部院里还真没有几个人过来与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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