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之内一阵沉寂,气氛压抑到极点,片刻之后,突施汗终于道:“本汗知道,你们心中担心族人,可是如果西北骑兵真的去了草原,我们现在即使回兵,也已经来不及,而且一旦回兵,却恰恰中了西北军的圈套。”
    众将面面相觑,终是有人道:“难道我们就坐视不顾?就算打下了武平府城,可是一旦本族被残杀,得到再多的战利品又有什么用处?”
    突施汗不答反问:“术赤台被围杀,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已经有十多天了。”
    “如果本汗没有猜错,楚欢要出兵,十多天前就已经派出骑兵去了草原,我们现在返回,根本来不及。”突施汗冷笑道:“本汗料定他们也不能在草原呆太久,草原广阔无边,西北人从来不曾去过草原,他们对我们部族所在的位置根本不清楚,无非是在草原到处游动,如果运气不好,恐怕十天半个月都找不到咱们任何一个部族。”
    众人互相瞧了瞧,只觉得突施汗所言实在是心存侥幸。
    漠北草原确实是广阔无边,辽阔无际,各部族分散在草原各处,星星点点,若是徒步而行,对草原一无所知之人或许真的在草原转上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一个人。
    可是西北人出动的却是骑兵,骑兵的机动能力之强,对于打小就在马背上生活的夷蛮人来说,自然是一清二楚,若是西北骑兵在草原上纵横驰骋却碰不上草原上的部族,那当真是异想天开。
    只是此时所有人神情凝重,都没有说话。
    “他们有上万骑兵,每天都要吃喝拉撒,草原可没有那么多的粮食供给他们。”突施汗冷笑道:“如果我们现在撤兵,也未必能够在草原立刻围住他们,可是我们之前所有的付出,也就等若是白费。死在城下的无数草原勇士,也就等若是白白战死。”他往前走出一步,厉声道:“你们都想就此放弃?”
    一阵沉寂后,终于有人问道:“突施汗,那你觉得咱们该怎么做?”
    “武平府城一定要攻下来。”突施汗目光坚定,“至若西北军……!”他猛地握起拳头,“他们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屡次挑衅我们,如今更是派出骑兵去偷袭我们的草原,我们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一直不曾吭声的伊布忽然道:“突施汗,西北军能够连战连捷,依靠的就是他们的骑兵,正是因为他们拥有强大的骑兵,所以才会频频取胜。如今他们的骑兵去了草原,剩下的就只是步兵……!”他目中闪烁着光芒,“也许这是一个好机会。”
    突施汗显然已经发现这一点,点了点头,沉声道:“楚欢派骑兵去草原,希望我们撤军回援,可是他们却因此实力大减,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去攻击他们,逼得草原上的骑兵返回来救援?南蛮子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如今没有了骑兵,他们更是不堪一击,这难道不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众将顿时也明白过来,有人立刻问道:“突施汗,你是想说,趁西北骑兵不在,我们……攻击西北军?”
    “我们此番南下,也要让南蛮子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突施汗握拳冷笑道:“西北军的营地,我们已经一清二楚,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得到草原被袭的消息,会惊慌失措返回草原,可是我们就不按照他的意思去做,我们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出兵去打西北军,你们觉得会如何?”
    其他人尚未说话,伊布却已经兴奋道:“这时候如果去打西北军,他们一定是料想不到。而且他们只剩下步军,我草原骑兵突然出现,出其不意杀到他们的军营,他们绝不会是对手。”
    突施汗道:“不错,他们以为我们草原勇士会后退,可是我们只会进攻……本汗派一支兵马日夜不停,突然杀过去,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突然袭击,他们一定会被杀得落花流水,等到消灭了他们,游荡在草原的西北骑兵一旦得到消息,一定会慌张的跑回来救援,可是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楚欢的人头恐怕已经被挂在我们的马刀之上……!”
    伊布大声道:“据我所知,楚欢手中也有许多的金银财宝,只要消灭了楚欢,我们打下武平府城之后,可以继续向西进攻,那边的战利品,比武平府城还要多。”
    伊布当初在秋风原战败,本部兵马损失不小,心中固然对安雷怨恨不已,却也对西北军恨之入骨,对于夷蛮人来说,战败当然是刻骨铭心的耻辱,也会成为别人嘲笑的把柄,要想将这耻辱的印记消除,最好的办法,当然是重新击败曾经让自己受辱的敌人。
    得知楚欢的骑兵军团已经远赴草原,伊布心中便觉得机会到来,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他看来,没有了骑兵的西北军,当然不可能是夷蛮骑兵的对手,全身上下热血翻滚,转身向突施汗道:“突施汗,我愿意领兵突袭西北军营,将楚欢的人头摘下来敬献给突施汗,还望突施汗能够应允。”
    伊布最近一阵时间,对突施汗倒也是十分的恭敬顺从,突施汗对此人倒也是十分的欣赏,此时见他主动请缨,也不犹豫,点头道:“好,你与西北军交过手,对他们很了解,本汗相信你会用楚欢的人头来洗刷你曾经被他所败的耻辱。不过你还是要多加小心,中原人诡计多端,不要轻敌。”
    伊布听突施汗应允,心下大喜过望,竟是激动道:“大汗放心,在武平府城陷落之前,我定然会拿着楚欢的人头回来。”
    突施汗听他称呼自己为“大汗”,更是欢喜,拍了拍伊布肩头,道:“那你就与本汗比一比,看是你先拿回楚欢的人头,还是本汗先摘下秦国皇帝的人头。”
    夷蛮人说做就做,当天便开始准备,次日一早,却又是大雪纷飞,但这却并没有影响夷蛮人出兵的计划。
    本来进入中原,正是攻城紧要的时候,这时候分兵,并非好事,但是楚欢派出骑兵偷袭草原,这让夷蛮上下怒火中烧,突施汗虽然以威势镇住众人,但却也知道,要想安抚夷蛮各族,必须要让他们有泻火的地方,而攻打楚欢这个始作俑者,当然是最好的方法。
    而且夷蛮虽然因为攻打武平附城损兵折将,但是兵力却依然十分的庞大,即使抽掉一两万骑兵西进攻打楚欢,剩下的兵马攻城却也是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夷蛮人有仇必报,而且报仇不隔夜,次日一早,突施汗调拨一万五千夷蛮铁骑交给伊凡,令他西进攻打楚欢。
    在突施汗看来,这场大雪来的不但不是坏事,反倒是恰到好处,虽然一万五千铁骑的战斗力十分惊人,但突施汗更希望这支骑兵能够杀楚欢的西北军一个措手不及,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借着大雪的掩饰进兵,恐怕西北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第一九七零章 马鸣风萧萧
    河西走廊乃是一条狭长的地带,自西山道东北部开始蔓延,由于大部分都是在河西到境内,所以被称为河西走廊。
    两条山脉如同钳子一般,将河西走廊夹在中间,两道山脉其实都不高,但却起伏连绵,一直在河西境内向东蔓延,六七十里地的狭长地道,道路并不好走,而且两边的山脉有利于埋伏,所以河西走廊也一直是军事要道,不到百里的走廊之内,先后有三道临时的关卡,不过西北军出兵之后,三道关卡被轻松击破,定武倒想过调集兵马借助河西走廊的地理优势阻挡西北军的进击,只是夷蛮人的突然反叛,让计划无法施行,而河西走廊薄弱的防卫,在西北军的强大兵力之下,自然也是起不了任何阻拦的作用。
    两道山脉平行蔓延出几十里地之后,南边的山脉便开始向下低沉,直到最终完全消失,而北边山岭却还是继续往东蔓延,蔓延出不到二十里地,中间便出现一个长约十数里地的缺口,此后却又是一道长约数十里的山岭,就宛若是天神巨斧从中将一道山脉劈开,两道山脉因为这十数里地的缺口而不得相连,从地理上也就成为了两道山脉。
    山峦起伏,往东数十里地,山脉却突然分叉,如同蜗牛的触角一样左右分开,各伸展出十数里地,两道分叉的山岭之间,便形成了一处谷地,若是从地形上看,就宛若一条巨龙匍匐在大地之上张开了大嘴,所以这道山脉被称为蟠龙山,实际上已经出了河西走廊。
    西北军的数万兵马,便是驻扎在蟠龙山脚下的山谷之内,也就是在人们常说的龙口之中。
    驻兵在此,却也是因为往南不过十来里地,便有一处极大的湖泊,这是一处淡水湖,可以用来供应兵马的水源。
    依山扎营,营帐错落有致。
    连续数日的大雪,大地的积雪已经颇为深厚,东方微白,大雪已止,放眼望去,大地一片雪白,颇有些刺眼。
    伊布的上万铁骑此时距离蟠龙山近在咫尺,他们已经可以遥望到被大雪笼罩的蟠龙山。
    气候寒冷,但是伊布的血却是热的。
    他从没有统领过如此众多的兵马,也没有想到,还有机会再一次与西北军一较高下,以雪前日之耻。
    这里虽然不是草原,但是伊布却有足够的信心在野战之中击垮西北军,没有骑兵的西北军,就等如没有牙齿的老虎,没有利爪的苍狼,不堪一击。
    虽然前番战败,但是伊布并不觉得那是夷蛮骑兵比不上西北军,他一直认为,秋风原战败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安雷的临阵而走,导致了整个战局的失控,战后他无数次想过,如果当时安雷和范佩西依照原计划行事,西北军恐怕早已经滚回了西北,甚至楚欢的人头早已经被挑在马刀之上。
    攻打武平府城迟迟不下,伊布只觉得固然是因为武平府城的守军抵抗的异常坚决,也是因为夷蛮骑兵确实不擅长攻坚战,但是论起野战,他们绝对是行家。
    今非昔比,伊布只觉得今日的实力那是远在秋风原之上,不但是在兵力上,而且是在士气上,秋风原之战,只是作为仆从军为秦国而战,现在则是为自己的部族而战。
    楚欢阻挡夷蛮军在中原掳掠,这种人当然是罪该万死,这种人虽然诡计多端,但是诡计多端并不代表什么实力。
    在夷蛮人的心中,并不把计谋算在实力之中,所以在夷蛮人心中,这才对决,胜负已分。
    一腔热血带着剽悍之气,上万夷蛮铁骑可说是杀气腾腾。
    楚欢此时人在山腰,迎着晨光,冷冷地望着远方黑压压的夷蛮铁骑,那一道黑线在天边出现之时,楚欢唇边就泛起冷笑。
    本就寒冷的晨风,此时带着凛冽的杀气。
    龙口之内,营帐如云,蔓延出龙口,一片冷清。
    伊布立马扬鞭,他率领蛮骑日夜兼程,只是昨夜才稍作歇息,以补充人马的体力和精力,而且天不亮,便率领休整好的兵马如狼似虎直扑而来。
    他本就是要打西北军一个措手不及,行军速度自然是越快越好,不过在冬日行军,而且是在积雪之中前进,对于体力的消耗十分巨大,夷蛮人身强体壮,或许还能勉强支撑,但是战马却终究不能一直消耗下去。
    伊布看到远处的西北大营虽然营帐连绵,却并无声息,心中微喜,唇边却已经显出冷笑,或许等到蛮骑冲进西北军大营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究竟是谁的马刀看在他们的脖子上吧?
    西北骑兵远赴草原,夷蛮将士一想到西北人竟然在草原上横冲直闯,心中便是愤愤不平,此时眼见得前方便是西北军大营,都已经是握刀在手,直待伊布一声令下,便即冲杀过去。
    对于大多数夷蛮骑兵来说,他们并没有参与秋风原之战,也没有与西北军交过手,他们自草原进入中原之后,沿途烧杀,中原的百姓在他们的刀下,就宛若被收割的稻谷,马刀所过,人头遍地,蛮骑很喜欢那种感觉。
    “有骑兵!”伊布正准备下令发起进攻,旁边忽然有人叫了一声,伊布先是一惊,随即却瞧见不远处冒出十来个游骑兵,这才宽心,虽说西北骑兵都去了草原,但留下少量骑兵作为斥候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蛮人并不等如笨人,伊布领兵而来的时候,就想到过西北游骑兵的存在,他是要打西北军一个猝不及防,事先当然不希望被西北游骑兵探到行踪,只是上万蛮骑,即使借着风雪天气,想要无声无息,那也是绝对不可能做到。
    好在正是因为风雪天气,伊布只觉得西北游骑在这种天气离开驻营太远,正因如此,昨夜休息的时候,他选择了距离蟠龙山较远的地方,就是希望不要被西北军探知行踪,现在看到前面出现的游骑兵,倒是一阵振奋,暗想西北游戏看来果然没有离营太远。
    那十几名游骑兵自然一经发现黑压压的蛮骑,转身便往大营方向而去。
    “追上他们。”伊布沉声道,在最前面的一名蛮将早已经呼啸一声,带着数百人的一队骑兵尾随追去。
    夷蛮兵人强马壮,狂奔若潮,亦借着这种如潮的凶猛,激发出马儿的潜力,若说驭马之法,这天下间还真没有多少人能比夷蛮人精熟。
    那十数骑本来距离夷蛮兵还颇有一段距离,可是夷蛮兵这龙卷风般的冲锋,似乎惊住了那些游骑兵,马速有时候取决于骑兵的驭马术,游骑兵惊骇之下,速度顿慢,冲在最前面的蛮骑已经是拉近了距离,双方甚至已经能够看到对方的脸庞,那数骑这才醒悟,策马狂奔。
    游骑兵策马狂奔,速度渐快,与西北军大营越来越近,追赶而来的蛮骑倒希望用马刀砍下这些游骑兵的脑袋,相比起利用弓箭射杀敌人,他们更享受马刀砍入敌人骨肉之中的感觉,但是他们也很清楚,此时面对的是正规的西北军,不是普通百姓,他们现在面对的是战斗,而不屠杀。
    长弓扬起,蛮将已经沉声喝道:“放箭!”
    骏马不停,数百骑兵已经争先恐后形成一个弧形的长阵,都已经是弯弓搭箭,对准了那十几名游骑兵。
    谁都希望在战斗一开始,便露一下脸。
    他们要将这十几名游骑兵射成刺猬,以此来给西北军一个下马威。
    西北军营毫无动静,蛮兵已经拉满弓弦,才要放箭,便在这时,突然传来一片马儿的悲嘶之声,数十名蛮骑竟然凭空从马上飞了出去。
    冲在最前面的那名蛮将,在飞出去的时候,就见到跟随他的蛮骑如同见了鬼一样,马失前蹄,凌空飞出,那蛮将大吃一惊,半空中目光中瞧向地面,这才发现本来被积雪覆盖的地面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壕沟,夷蛮兵的战马没有做任何准备,踩到上面,如何能不摔倒?
    这里怎么会有壕沟?刚才那十几名西北游骑兵冲过去的时候,怎么会安然无恙?
    蛮将想不明白,也没有机会再去多想,因为他落下之后,地面塌陷下去,这里不但只有那一道壕沟,积雪覆盖之下,还有无数的大坑,大坑之中,布满了削尖的木头,他摔到上面,一根尖木毫无阻挡地从他的前胸插到后背,带出一蓬血雨。
    蛮将双目暴突,死不瞑目。
    数百名蛮骑已经大乱,他们方才纵马狂冲,此时想要悬沟勒马已经来不及,从壕沟上跳过去的立刻落入满是尖刺的坑中,跳不过去的则是落在了壕沟之中,而壕沟和大坑的待遇并不分彼此,也都是尖木插在里面,但凡落入,无有幸免。
    数百人只有区区不到百骑勉强勒住了战马,看到面前的景象,一个个脸色苍白,全身发寒。
    西北军营依然是一片寂静,静得可怕,夷蛮兵勒住马,本来如虹的气势顿时便即断绝,楚欢此时还在蟠龙山的山腰之上,望着山下的人仰马翻,淡然一笑。
    笑容在寒冬的晨光下显得从容淡定,积雪让光亮更盛,似乎照射出他挺拔身躯带着的那股凛然杀气。
    第一九七一章 天外飞石
    夷蛮人连楚欢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便摔了个大跟头。
    伊布眼睁睁地看着数百骑兵人仰马翻几乎是全军覆没,几乎都要被气疯。
    一道壕沟,壕沟西边挖了大坑,如此简单的陷阱,轻易地就坑杀了数百突骑,伊布本以为大雪天气可以护佑蛮骑,但是此刻才发现,真正善于利用这大雪天气的,似乎还是对手。
    夷蛮兵气势汹汹而来,却不得不在一道壕沟面前停下来,折损了数百精锐骑兵,不要说看不到传说中的楚王,便是连西北军的影子也没能瞧见几个。
    伊布想不通,为什么那十几个西北游骑兵冲过去的时候安然无恙。
    但是此刻有一点他却已经察觉到,对方既然在这里挖掘壕沟布下陷阱,甚至派出游骑兵故意引诱,那么就说明西北军已经有了准备。
    西北军始终保持着沉寂,其中却蕴含着肃杀,哪怕是数百蛮骑被坑杀,西北军大营内依旧是一片肃静。
    楚欢居高临下俯瞰,当然知道为何西北游骑兵过来安然无恙。
    因为壕沟并非南北通彻,而是在壕沟中间留了几道窄窄的通道没有挖掘,而且这几处做了十分隐蔽的记号,夷蛮骑兵看不出来,但是西北游骑兵却是一清二楚,他们正是从几条窄道安然通过,而且为了万无一失,事先还专门演练过,十分熟悉。
    蛮骑不可能想到在大雪覆盖之下游骑兵经过的地方还能有陷阱,他们追的兴奋,见对方安然无恙通过,哪里想到游骑兵的出现就是陷阱的开始。
    顾良辰此时就站在楚欢身边,见到山下的情景,笑道:“大王,这一条沟就让夷蛮人死了那么多人,也不知道这上万骑兵够不够我们杀的?”
    “看来你很喜欢杀夷蛮人?”楚欢微笑道。
    顾良辰冷笑道:“他们在咱们的土地上烧杀抢掠,自以为无往不利,此番正是要让他们瞧一瞧,有些地方来得走不得。”
    楚欢却是望着黑压压的蛮骑,道:“他们有上万骑兵,夷蛮人自幼便骑马射箭,能征善战,绝不能轻视了他们。”
    “大王,您怎知夷蛮人一定会来偷袭?”顾良辰倒是有些疑惑,“他们知道咱们的骑兵去了草原,本应该回师救援才是。”
    “如果是一盘散沙,夷蛮人早就走了个干净。”楚欢道:“他们虽然好勇斗狠,散漫无律,却并不代表他们很愚蠢。攻打河西如此大事,如果各自为战,想必他们自己都不会有任何把握,所以才会推举那位突施汗作为他们的统领。”转头看了顾良辰一眼,笑道:“你觉得像这样被推举起来的首领,他们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顾良辰想了一下,才道:“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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