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馆老板低头重重叹口气,嗨!从哪说起呢?语带怒意:“倒霉就倒霉在那些操蛋的老毛子黑帮上了,要不是他们对华商盘剥过甚,叶老板也不至于现在还在监狱里,张姐更用不着拿出全部财产来打点那个老毛子高官。”
    正说着话,餐馆老板眼睛往街上一瞟,忽然面色一变,噤口不语。李虎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边正有几个满身纹身的年轻男女向张曼丽的摊位走过去。餐馆老板狠狠呸了一口,骂道:“这帮狗娘养的又来了。”再抬头时,竟发现刚才还在自己对面坐着的年轻华裔男子已消失不见。桌子上只剩下一张印有美国第二十五任总统威廉姆麦肯里头像的五百美元钞票。“美子?”老板惊诧于年轻男子出手阔绰,拾起来对着阳光看了一眼。自语道:“妈呀,来大人物了。”
    张曼丽的摊位前,身材火辣脾气比身材更火辣的曼丽姐正叼着烟,在跟几个俄国黑帮份子激烈交涉,噼里啪啦的俄语喊的震天响,但最终还是把手伸向了钱包。动作刚做了一半儿时忽然停了下来,仿佛她的世界于瞬间静止。嘴角的香烟垂落掉地上,眼睛直勾勾望着街对面餐馆门前,任凭几个黑帮份子如何怒喝咋呼都恍若未闻。
    一名黑帮份子等的不耐烦,终于恼了,他挥起拳头骂道:“可恶的华夏母猴子,现在不是你卖骚的时刻!”这一秒钟,他的拳头挥出打向张曼丽的脸颊,下一秒钟,他的拳重重打在同伙的脸上。而他看清楚这一切时,已经被人一巴掌扇倒在地。他的同伴们纷纷后退,张曼丽的摊前只剩下一个华裔青年男子。
    “姐,对不起,我来晚了。”
    张曼丽眼里咀满了泪花,瞬间凝固的世界渐渐鲜活起来,她的唇在颤抖,心里边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个字。没有埋怨,没有怨恨,只有深深的思念和骤然重逢的惊喜。她抹去眼角的泪花,下一朵随之绽放,她便再抹去,终于勇敢的与虎丘对视,额首道:“你来啦。”
    “是,我来了,姐,你还好吗?”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事情咱们回家说去。”
    一个人的气场太强大时便会归纳于平凡,这个过程叫做返朴归真。只有境界与之相近的人才能体会到这种人隐藏在内的力量。现在的李虎丘看上去很平凡,就算他刚才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内突然出现在几个黑帮份子面前,他们也只以为他其实一直都在他们身后。就连张曼丽都以为那是因为自己骤然见到虎丘后产生的时间幻觉。
    一个黑帮份子亮出了腰间的匕首。张曼丽知道李虎丘有功夫在身,也确定这几个小混混绝不是他的对手。但她更知道这几个黑帮最底层的小混混背后之人要比他们可怕百倍千倍,他们是俄罗斯最可怕的黑手党成员,惹恼了他们的人只有一个下场。所以她不能让虎丘为了自己闯下不可收拾的大祸。她赶忙绕过来,挡在虎丘和那个黑帮份子之间,试图阻止虎丘动手。
    那人的匕首狠狠刺向张曼丽,在几乎挨到张曼丽的肌肤时,匕首前行的轨迹戛然而止。两根手指夹住了匕首。李虎丘的左手挽着曼丽姐纤腰,轻轻在她脸颊上一吻。问道:“你不喜欢我帮你教训他们?”张曼丽甚至都不知道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差点被人捅个透心凉,她迅速点点头。李虎丘笑道:“那就算了。”说着指尖一卷,那人登时握不住,匕首脱手落到虎丘手中,二指一错,竟将纯钢打造的匕首生生夹断。
    李虎丘说:“还不快滚!”
    这种时候说什么已不重要,关键是看他做了什么。行动可以超越语言的障碍。几个黑帮份子大惊失色,他们虽然没听懂虎丘说的意思,却一个个照做了,顷刻间走的一个不剩。
    张曼丽拉着虎丘的手,径直走进街对面的中餐馆,对店老板说:“老胡,帮我收一下摊儿,我弟弟来了。”
    餐馆老板手心里攥着那张五百美元的钞票,刚要说什么。李虎丘却走过去在他肩头轻轻一拍,道:“原来你叫老胡啊,多谢你帮忙照看我姐的摊位。”说着回身对张曼丽道:“姐,我累了,你不带我回家看看去吗?”
    张曼丽笑着说:“走,这就跟姐回去。”
    辞别餐馆老胡,两个人穿街过巷,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一幢公寓楼前。李虎丘左右扫视了一下周边环境。张曼丽说:“这里是莫斯科几个最大的贫民区中比较不错的一个,房租价位也很合理。”
    李虎丘点点头,温声道:“你搬家了,我来了三天,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城里华人聚集的地方几乎找遍了,这里我好像也来过一次呢。”
    张曼丽轻轻抚过虎丘面庞,柔声道:“傻弟弟,姐就是不想给你添麻烦才搬的家,你到底还是找来了。”
    张曼丽租住的房子很宽敞,实际上莫斯科所有的房子都很宽敞,这是个地广人稀的国度。盖房子时习惯性的盖的老大。张曼丽先去浴洗间给虎丘放水,李虎丘跟在后面,张曼丽冲刷着浴盆,头也不抬说道:“你先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姐再带你出门溜达溜达。”
    李虎丘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
    张曼丽身子一僵,停顿了一会儿,颤声说:“虎丘,你先洗澡,回头姐有话跟你说。”
    李虎丘从她的颤抖的声音中听出别样意味,依言放开她。张曼丽转身帮他宽衣解带。李虎丘老实安静的站在那儿,任凭她摆布,将他拉进浴盆中。张曼丽毫不避讳的为他擦拭身体,抚摸着他身上每一道伤疤。想象着该经历多少冒险才会留下这么多纪念痕迹。柔声道:“弟弟,你长大了。”
    李虎丘按住她的柔夷,道:“姐,这些年你吃苦了。”
    张曼丽脸上抹过一丝慌乱,抽回手,按在虎丘后背上,道:“别,别这样,就当你是我的亲弟弟好吗?”
    李虎丘一愣,回首看着她,有所指问道:“姐,你怎么了?你刚才说有话对我说?”
    张曼丽不敢与之对视,偏过头去,犹犹豫豫欲言又止。李虎丘忽然笑了,道:“不必说了。”接着正色道:“从今后咱们只有姐弟关系,我就是你的亲弟弟。”张曼丽发出啊的一声,急道:“别,你别生气,你要怎样姐都依你好了,反正这身子又不是没给过你。”李虎丘摇头道:“我从一万多里外来到你面前,只是希望看到你生活的很好,不管是你自己生活的很好还是你和别人一起生活的很好,只要你过的好我便放心了,从前那段记忆就让它过去,谢谢你那时候给予我的温暖,不管是做情人还是做姐弟,只要你欢喜就好。”
    曼丽姐的命苦,心气却高,来到莫斯科以后她一心要做一番事业。一个女人,万里迢迢来到这异国他乡做生意,其中要经历多少酸楚和艰辛?李虎丘只从这短暂的接触中已能想象其中一二。他这次明悟后,更懂得了珍惜和尊敬。笑傲江湖放荡不羁都不算错,但作为男人就应该有始有终,无论选择怎样的生活,至少不会伤害到任何一位无辜的爱他的人。他不远万里来到这儿,只是希望能带给这位在他少年时期给了他和小燕子无数温暖回忆的苦命女子幸福。这也是贼王对自己往昔人生的交代。
    张曼丽带着啜泣声为虎丘擦背,昔日那个初发育还显稚嫩的肩膀如今已是雄赳赳伟丈夫的厚重结实臂膀。那个男孩子曾经是属于她的。这个男人却是别人的。不管她和他之间曾有过怎样的记忆,现在他们已不属于彼此。她和他不是亲姐弟,却可以凭着过去彼此共患难以及情侣间的亲密关系,以更胜亲姐弟的方式相处,就像这样,她为虎丘擦背,看着他安静的坐在浴盆里,仿佛还和过去一样。
    客厅里摆着一张照片,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和曼丽姐的合影。李虎丘端着相框看了一会儿,问道:“姐,这个人是警察?”
    “去年的事情当中他没少帮我忙。”张曼丽从虎丘手中接过相框放到一旁,相片里的男人穿着便装。张曼丽感到奇怪,笑问:“小鬼,你怎么看出他是警察的?”她的笑容明朗而亲切,看得出,李虎丘的理解和选择让她如释重负。尽管事实上,他们分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为他守身如玉,而虎丘的身边却一直莺莺燕燕。她没想过埋怨虎丘,却始终为自己结交新男友感到对不起虎丘。
    李虎丘道:“他虽然没穿警服,但却把休闲装当成了警服来穿,而且他挽着你腰的那只手食指微粗,向上外翻,说明他是经常跟枪打交道的人。”
    张曼丽轻笑一声,“他这个人是这样的,一天到晚这么严肃。”
    “还是说一说去年的事情吧。”李虎丘一指张曼丽另一张独照,“之前听说你和小刀夫妇俩合伙做生意,混的不赖,那辆车是世爵吧。”
    张曼丽喟叹道:“荷兰产的世爵c8,大前年时买的,那时候姐还有自己的工厂和直销店,常常想着抽时间衣锦还乡,看看你这个臭弟弟混的怎样了。”
    李虎丘问道:“去年发生了什么?叶小刀人在哪里?”
    张曼丽瞟了虎丘一眼,轻轻摇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小叶现在莫斯科的伊万科夫监狱里服刑,三年后允许申请假释。”她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上,深吸两口,道:“这件事都过去了,姐不想再提了,还是说说你吧,上次联系你的时候好像说你替宋三报仇杀了个京城恶少被通缉,当时还劝你来这边的,你一心一意要找小燕子和你妈,说什么都不肯,这次怎么想起来这边看姐了?”
    张曼丽记忆中的虎丘一直像个小老鼠似的到处躲藏,在曼丽姐的心中,眼前的虎丘依然是那个单纯的,胆大包天血性义气的大贼。她虽然知道虎丘不凡,但那时候一来虎丘功夫未成,二来张曼丽并没有多少机会真正了解虎丘的能力。反而是这些年她亲眼目睹了太多人因为反抗莫斯科黑手党而惨遭毒手,她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人功夫练到多高才能够跟那些荷枪实弹杀人不眨眼的黑手党份子抗衡。所以她才不愿说出去年发生的那件事。
    李虎丘起身走到窗前往外看了一眼,回头问道:“姐,刚才在街上对你动手的那几个是什么人?”
    张曼丽道:“还能是什么人,莫斯科黑手党的人呗,这群人渣一天到晚就会盘剥我们这些个体商贩。”又道:“不过你别担心,他们刚才虽然吃了点亏,但还不敢把姐怎么样,怎么说彼得也是警察,他们还是会有所顾忌的。”
    李虎丘忽然问道:“他们住在这附近吗?”
    张曼丽摇头,随口道:“那些混蛋怎么会住这边?”
    李虎丘道:“那几个人就在街对面,人数多了一倍,其中有个光头看样子是为首的。”
    “光头?”张曼丽面色一变,惊声叫道:“那是喀山黑手党内部人的标志。”曼丽姐神色紧张,眼神中流露出惊恐之意,走到窗前向外瞥了一眼,道:“好弟弟,不是姐不留你,姐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你快从后面逃吧,喀山黑手党的人个个都有枪,而且杀人不眨眼的。”说着,拉住虎丘便往后窗走,边走边说:“你先出去躲一躲,我这就给彼得打个电话,请他出面帮你摆平这件事,然后你再回来,姐知道你但有一线之路也不会来莫斯科投奔姐来,你放心,无论如何姐都会管你的。”
    李虎丘停住脚步,任凭曼丽姐怎么拉又哪里拉得动。虎丘一笑道:“我看这些人挺面善的,也许我下去劝一劝他们,大家把话说开了就没事了,你现在让我跑了,他们上楼来问你要人,你交不出来他们岂会放过你?”
    张曼丽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觉得肩头一麻,接着半边身子都跟着麻了,浑身僵硬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凭虎丘将自己抱起放在沙发上。李虎丘笑嘻嘻道:“好姐姐,你先躺一会儿,我下去把那些人劝走就上来,到时候你想打便打,想骂便骂,然后咱们姐弟俩再重新相互了解一下。”
    第441章 自在豪杰愁风雨
    这个时代很奇妙,世界越来越小,江湖越来越大。
    很多年前有位苏军将领说过,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俄罗斯民族独特的气质决定了莫斯科这个江湖里不看重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只区分恶人和狠人。黑道小混混们是恶人,光头的喀山黑手党成员则是狠人。他们不知道在世界这个大江湖里还有第三种人,游侠儿。恃勇武,讲义气,轻生死,重别离。十步杀一人,千里问不平。
    李虎丘笑嘻嘻走下楼来到以那位喀山黑手党成员为首的黑帮份子面前。双方语言不通,只有靠拳头说话,只是一方是十来个好勇斗狠的小混混,另一方是身经百战久经生死考验的武道大宗师,彼此间的差距犹如皓月在天比之萤虫米粒,因此这个劝说的过程着实乏善可陈。
    那位黑手党成员拔枪的速度很快,缴枪的动作则更快。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呢,手里的枪已到了贼王手中。他又惊讶又愤怒,大哥的面子丢了,自然要由小弟们给拾起来,在这一点上华夏的江湖和莫斯科的江湖并无二致。单挑不济那就群殴。随他而来的众小弟们各亮家伙将李虎丘围在当中……
    李虎丘回到曼丽姐家,手里拎着一大把各种武器,金刚扣,匕首,伸缩棒,弹簧刀,甚至还有一把手枪。随手丢在地上,走过去将曼丽姐的穴道解开。张曼丽惊讶的看着那一地家伙,先是大吃一惊,随即吓得面色惨白。
    虎丘,你闯大祸了!张曼丽的语声带着急迫的惊恐:“这可怎么办呢?”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最后一咬牙道:“好弟弟,这回你无论如何都得听姐姐的,莫斯科你不能久留了,现在就走,能走多远走多远。”
    李虎丘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她六神无主的样子,心中充盈着温馨和感动。张曼丽见他丝毫不着急的样子,不禁急了,歇斯底里的叫道:“小混蛋,我跟你说话呢,他们真的会杀人的,你明不明白?”
    李虎丘往前一步,将她抱在怀中,道:“我若走了,他们能放过你吗?别傻了,不是说好了今后就是亲姐弟吗?哪里有弟弟闯祸让姐姐背着的道理,有你胡乱叫的精神头儿,还不如给我说说这个什么喀山黑手党,还有去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拿回失去的一切呢?”
    张曼丽从虎丘怀中挣出,摇头道:“没用的,他们有几千人,很多都是前克格勃成员和苏联解体时开小差的军人,军火多的不计其数,整个莫斯科只有三个黑帮团伙能跟他们抗衡,你再厉害也不可能把他们全杀了。”说着,仍旧执意要让虎丘离开。
    李虎丘自然不会走,但也觉得自己未免把天下人小看,蚊子虽然叮不死人,多了却也能后患无穷。曼丽姐身世可怜,十五岁离家,孤苦漂泊了十四年,好不容易在这边找到托付终身之人,自己这一来就要破坏这份安宁幸福,真岂有此理。看样子打杀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除非能彻底铲除整个喀山黑手党,虎丘自问靠自己一个人万难做到。充其量能把这个组织的首脑人物都解决掉,难保不会留下祸患。这种事只要稍稍失误,便可能造成遗恨终身的悲剧。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这话说的其实是老江湖的谨慎。李虎丘深思良久后问道:“姐,你刚才说到莫斯科城里还有三个黑帮团伙能跟他们抗衡,这几个黑帮跟喀山黑手党的关系怎么样?”
    张曼丽看着虎丘,瞪眼问道:“你问这个干嘛?你想做什么?”
    李虎丘道:“就像你说的,喀山黑手党的虾兵蟹将太多了,这里是莫斯科,人生地不熟的,言语又不通,我实在没有把握将他们收拾的干干净净,就算小鱼小虾有几只漏网,都可能会给你留下后患,所以我想找一个实力够强,对他们知根知底的黑帮合作,彻底拔掉喀山黑手党!”
    张曼丽听到这儿,嘴巴张的老大,吃惊的看着虎丘,就好像看一个怪物。“虎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知道喀山黑手党是什么样的组织吗?彻底拔掉,你大概不知道去年当选的俄罗斯总统上台后曾经对这帮人大动干戈吧?”
    李虎丘笑眯眯道:“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前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联邦政府成立,叶利钦政府十年混乱中留下三大毒瘤,经济寡头,走私犯罪,黑手党团体,俄联邦政府新总统上台之日起对这三种势力宣战。目前却是收效甚微。金融寡头们纷纷转移资产,只有几个狂妄之辈倒下,其余的一部分接受招安,更多的都把资产转移到国外。还有走私集团,由于前苏联解体,多数国有重工业企业遭受毁灭性打击,整个国家的工业产品都成了走私者们贪婪掠夺的盛宴,走私集团活动猖獗,各国都有,其中最厉害的当属来自华夏的鹏程贸易公司和皓天实业,皓天实业的二老板张天鹏便是这莫斯科城里最有权势的华人,据说城里的鞑靼帮就是受他控制的。三大毒瘤中要说起来最让联邦政府头疼的还是黑手党,莫斯科城内四大黑手党组织,沃采松,喀山黑手党,西伯利亚联盟和鞑靼帮,四大帮会是最难缠的。俄罗斯政府不止一次针对四大帮会展开打黑行动,但每次行动都只抓到些小鱼小虾了事。
    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张曼丽从前混的不错时也偶尔会参加一些低级别公务官员搞的家宴什么的,对这些事自是如雷贯耳,说给虎丘听。
    李虎丘笑道:“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官匪勾结而已,总统不可能亲自带队去剿灭黑手党,他有雄心壮志,但他手下的那些人里却难保不出几个贪生怕死以权谋私之辈,相比而言,利用黑帮对付他们反而比政府还靠谱些。”
    张曼丽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反问道:“你倒说说看,哪个黑帮能给你利用?如果说合作,你就得有能打动人家的筹码,不然你凭什么认为人家会陪你去跟喀山黑手党几千条枪火并?”
    李虎丘挠挠头,道:“跟谁合作现在还没什么头绪,至于我有什么筹码嘛,现在也还不好说,关键要看对方想要什么。”
    合着说了半天,这小子一点谱都没有,这么大的事情临时抱佛脚怎么可能办成?张曼丽一听就急了,连推带拉的要把虎丘送走。
    李虎丘摊开手,站在那儿纹丝不动,哈哈一笑看着张曼丽,狂意纵横:“姐,咱们有六七年没见了,今时今日,我要不想走,你就是弄辆吊车来也未必拖的走,你放心,这些年我的对手当中,比这个什么喀山黑手党凶狠强大百倍的都有,任谁也没能把你弟弟如何,这件事在我眼里不过小事一桩,区区一个喀山黑手党,我还没看在眼里。”
    张曼丽看着他的笑脸,依稀还是当年那个在哈城车站轻蔑的看着大齐杆子,宣布她今后是他的人了的那个神态。一刹那,她竟生出时空交错之感,眼望虎丘竟看的痴了。也许他真的可以做到?
    李虎丘问道:“你刚才说到张天鹏,这个名字我有印象,原来是在共青城搞走私的,号称远东一条龙,连俄罗斯第一黑帮沃采松集团也忌惮他几分。”
    张曼丽眼睛一亮,“就是这个人,怎么?你认识他?”
    李虎丘摇头道:“不认识,不过想要认识的话想必不难。”
    张曼丽忽然想起一事,变色道:“你千万不要去找他。”
    李虎丘目含征询之意看着她。
    张曼丽道:“你应该还记得国内的张老吧,这个张天鹏就是张家的人。”
    “张天鹏,张天明。”李虎丘自语着,一拍脑门,道:“原来他也是张晋泽的孙子,同样是老张家的种,这个张天鹏能远在这异地他乡称雄,其人的境界本领要比张天明强的多了。”
    张曼丽道:“张天鹏的确称得上传奇人物,不过他在莫斯科能达到今天这个高度却跟另一个人有莫大关联。”
    李虎丘道:“一个好汉三个帮,要想成事儿,谁都不离不开兄弟和朋友。”
    张曼丽道:“张天鹏在莫斯科是头一排的人物,与许多高官巨亨过从密切,甚至还是华饿之间军火贸易的主要联络人,他能有今天其实多亏了另一个人,就是皓天实业的大老板叶皓东。”
    “叶皓东?”李虎丘豁的一下想起宋朝度说起过此人,道:“巧了,这人我也听说过,宋朝度把此人夸的天上地下少有,似乎是前年才从监狱里放出来吧,这才不到二年就能有这么大影响力?”
    张曼丽道:“说起这个叶皓东来,所有搞华俄贸易的人没有不佩服的,就说你姐现在支起的这个小摊,就是托了这人的福,张天鹏今时今日在莫斯科城里能有这样的地位,正是全靠叶皓东去年初时拿出大笔资金贿选,押宝现任总统成功,事后论功行赏,张天鹏代表皓天实业收到过克里姆林宫的家宴邀请,一时间声威大震,去年底今年初莫斯科警方针对境内黑帮搞了两次大行动,只有鞑靼帮的地盘毫发未损。”
    李虎丘正色道:“好!果然是个人物,难怪宋朝度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张曼丽道:“去年我们这边出了那档子事儿之后,整条街一半儿的华商都没了饭碗,你姐更是几乎穷的当裤子,又是这个叶皓东一句话,让鹏程贸易低价把挤压的货物赊给我们这些有现成营业资格的华商,帮了我们的大忙。”
    “也解决了鹏程贸易的货物积压问题。”李虎丘笑眯眯道:“这位叶皓东先生真是位商业雄才,宋朝度跟我说过他的发家史,当真是每一步都是惊心动魄的大手笔。”转而又道:“姐,话说到这儿我也不瞒你,我这次来本打算接你回国的,只要你愿意回去,我还可以帮你连彼得一起弄回去,你们喜欢在哪里定居都可以,钱不是问题,但如果你不愿意回到伤心地,我也不勉强你,但在我离开以前,必须看见你生活的很好我才会放心。”
    张曼丽要说什么,被虎丘摆手打断,续道:“你曾经白手起家过上很好的日子,却因为一些人的侵扰而破产,这些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你是我李虎丘的姐姐,这个世界上够资格欺负你的人不是没有,但那个什么喀山黑手党绝对不在其列!”
    养颐居气,李虎丘身为自由社大龙头,麾下皆是一方雄主人中之龙的人物,贼王领导这样的人物打天下,久居上位,身上自有一种慑人气度。郑重起来时,更令人几乎不敢逼视。张曼丽终于相信虎丘不是在信口开河,她又惊又喜又隐约担心,轻抚着虎丘的脸颊,柔声道:“我的弟弟长大了,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姐相信你,可姐还是不放心,能跟姐说说你打算怎么做吗?”
    李虎丘道:“沃采松和那个西伯利亚联盟其实都容易搞定,古语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帮洋鬼子更是如此,不过我希望是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既要报仇出气,还要不留半点后患,便需要找真正能长期在此立足,有能力并且敢于铲除喀山黑手党的人合作,照此分析,只有张天鹏的走私集团最合适!”
    ※※※
    木棉花号上,燕东阳把玩着那颗手雷,若有所思。尚楠躺在床上百无聊赖,闲的骨头发酸。
    几日前的遭遇让经历恶战无数的小楠哥很窝火,天天嚷嚷着要找暗算他那人决一死战。燕东阳这几天都在殚精竭力思索对付血痕,揪出背后主使人的方略。李虎丘将一切丢给他去了莫斯科,一想到整个自由社明面和地下数百亿的产业规模,以及自由基金会秘密储存的九百多吨黄金都受自己自由支配,东阳便感到肩头上似有泰山压顶。从认识小虎哥时的每月津贴三位数,首长指到哪就打到哪的大头兵,到如今执掌如此规模的财团,东阳在这一过程中唯一的实习机会便是跟在小虎哥身边从南到北,由东至西,从地球这边打杀到地球另一端的经历。
    李虎丘说要出去散散心,东阳只道虎哥只是说说而已,哪料想竟真个丢下一切走了。他倒是潇洒了,东阳却头疼了。这只手雷的来历已经通过彭新华帮忙追查到,是来自首都军区二十八军的旧军械库,这支部队有机会接触到军械库的人上至军长高一方,下至无数个值班战士,整整上千人,逐一排查下来要弄到猴年马月去。从手榴弹上追查血痕和雇主的线索渺茫,但东阳还是安排了人手兵分两路,一路调查手榴弹管理的各个环节,一路调查二十八军这几年退伍复员的特战军人的下落。尽管收获甚微,但就这还是靠自由社的财力和东阳在部队的关系,否则,在这么短时间内追查到这么多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小子别腰里拴两个死耗子就冒充老猎人。”在床上躺了数日的小楠哥有些焦躁,“一天到晚在那儿瞎捉摸,哥都快长出褥疮了,也没见你琢磨出个法子来,虎哥走了有四天吧,连个杀手的鬼影子都没看见。”
    东阳道:“这种事比的就是耐心,兴许他们就躲在暗中窥视着咱们,我相信只要他们能够确定下虎哥受伤这件事,就一定会有所行动!”
    尚楠道:“问题是咱们对陈天浩说的是虎哥受伤很重,如果董师傅不来就会有姓名之危,可都过去四天了,董师傅没来,咱们这船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说他们会不会看出破绽了,所以才不派杀手来?”
    燕东阳道:“很可能会怀疑,但根据化验结果看,那种毒素非常厉害,他们又绝对肯定虎哥中了毒,我相信他们只是不确定那种毒素对虎哥这种武道宗师的作用,所以才一时半刻不敢轻举妄动,董大师明早到申城,消息我已经让赵一龙放出去了,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决定的,最迟今夜就能见分晓!”
    尚楠笑道:“好小子,原来你早有打算,看你一天到晚愁眉不展的在那儿琢磨,我还以为你拿他们毫无办法呢。”
    燕东阳道:“光一招金钩钓鱼最多能干掉血痕几个杀手,而且咱们也要面对一定危险,我这些日子想的是怎么才能挖到血痕的根,然后与官方合作把它彻底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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