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府之后,霍漪澜便觉得外界所传非虚,雕梁画栋,名贵草木点缀,虽然是冬末,但是将军府的花匠确实是巧手,许多不该这个时候开的花正在争奇斗妍。
    为了避免下人们冲撞贵客,小径两旁还摆了一溜的仕女图屏风。和霍府比起来,居然不相上下。只不过霍府喜欢在屋内装置珍宝,屋外就没这么用心了。
    这时别家的贵女大多也由兄长护送着来,这一对姐妹花一出现就引起了不少贵公子注目。
    “这是霍家的两位姐妹了,元宵节时只见了澜妹妹,却没见着沄姐姐怪让芝芝想念的。今儿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难怪皇后娘娘一直惦念着。”说话的并不是王家小姐,而是京城齐家的嫡幼女齐敏芝,就是之前和霍漪澜在路上纠缠的齐家盛的妹妹。
    霍漪澜一听这声音才发现她竟然已经入了园子了,这说话的姑娘她本不认识,可看到她身后的齐家盛对着她尴尬地笑,就有些明了了。
    霍漪沄因为比霍漪澜长一岁多,且之前湘语郡主因为她是长女,教导得也更细致,所以应付这样的排场是绰绰有余。但是她看霍漪澜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场面,扯了扯她的袖子:“敏芝妹妹好久不见,漪沄和漪澜见过齐家两位公子。”
    霍漪澜也跟着她一同问候,这时才注意到齐敏芝身后还站着一位年轻公子,她悄悄地问了霍明渊,她才知道原来那是齐家长子齐家成,眼睛狭长,鼻梁耸得高高的,嘴唇偏薄,看起来和二少爷齐家盛是完全不一样的气质,似乎,相比起来,比较庄重。
    “敏芝,你堵着霍家姐妹都不让我这主人瞧了吗,可别太过分哦。”王家姐妹这时才从花园另一侧转过来,和齐敏芝调笑着。王家小姐一个叫玉颜一个叫玉致,都是嫡夫人生的,只因母亲有皇家血统,所以身份连带着也尊贵起来。
    “我这不是看王姐姐忙着,才帮你们招待一二嘛。”齐敏芝娇娇笑道,她跟王家的关系似乎很好,起码表面上看来是这样的。
    因为男女有别,所以各家少爷和小姐也就在门口处打个照面,进了园子就被下人们领着到专门安排的暖阁休息去了,有些有算计的便会趁这时候与其他公子谈起来,希望能够攀些交情。
    霍明泽因为不喜这些无营养的话,所以就只板着脸坐在一边,霍明渊则是因为没有父亲庇佑,如今也是身无功名,所以他们二人跟前分外冷清。直到云袤原云大公子来了,没瞧他人一眼,直接坐到霍明泽身侧,才改变了这格局。
    太子跟前的红人,谁不想巴结,是以霍明泽跟前很难得地围了一圈人。
    而刚刚还热络的王家少爷跟前一下子就没了半个人影,看着云袤原的眼神顿时有些嫉恨。
    男人这边尚且如此,女子们做主场的花园自然是更加热闹。虽然梅花是高洁的象征,可现场的少女们却很少有恬淡契合的心思。
    今日花会虽说是王家姐妹举办的,但这花会上谁做了诗词谁说了好听的话都会传出去的,等到明日京城里就会有好事者给各位姑娘封上才女之类的头衔,成为饭后谈资。所以在场的每一位姑娘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对花伤怀对水悲情。
    湘语郡主年轻时也是北都城有名的才女,虽不能凭样貌占鳌头,但才情绝对是第一。霍漪沄受其教导,耳濡目染也能学得不少,况且她还有女主光环,读了十几年的圣贤书,诗词什么的根本难不倒她。
    “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
    “疏枝横玉瘦,小萼点珠光。一朵忽先发,百花皆后春。”
    “梦里清江醉墨香,蕊寒枝瘦凛冰霜。”
    “莫向霜晨怨未开,白头朝夕自相摧。 斩新一朵含风露,恰似西厢待月来。”
    霍漪沄作的诗是一首比一首精炼契合,偶尔清雅偶尔伤怀偶尔高洁所以尽管在场的少女们确实将霍漪沄当成了竞争对手,但是没多会儿便败下阵来,不得不甘拜下风。
    霍漪澜虽和霍漪沄在一处,却静静地不插话,只偶尔拉着云出岫玩闹一番。
    但是霍漪澜不想引人注意不代表真的没人会注意到她,她正和云出岫在谈论她脖子上的珍珠璎珞,齐敏芝就将话题带到了她身上:“沄姐姐好才华,澜妹妹可不能输给姐姐,也做一首来让姐妹们瞻仰瞻仰?”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诗句皆剽窃古人,罪过罪过,望老祖宗大宏大量不要怪罪,阿弥陀佛……
    ☆21、渣男贱女
    霍漪澜好想翻个白眼给她,但是面上却盈盈笑着:“敏芝姐姐真是抬举我了,姐姐才高八斗,我可是不学无术,这一点霍府所有人都知道。可别逼我丢脸,不然娘亲知道了可是要怪我的。”
    齐敏芝没想到她没说她半点不好,霍漪澜自己却埋汰了自己,但是转了下眼珠子:“不过我二哥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你牙尖嘴利,一张嘴巴比我十张还厉害呢。”她说着捂着嘴笑起来。
    一旁的人听说霍漪澜和齐家盛个二世祖有交集,也都一副玩味的样子看着她。
    霍漪澜没想到她三两句话就损了她的名声,嘴角勾了勾:“齐二公子恐怕不该这么说吧,那日若不是他误会了好人,我多说了几句,怎么就牙尖嘴利了。若我真牙尖嘴利,我娘亲还需担心我的口才吗?若我牙尖嘴利,我会推脱作诗博名声这么好的机会?”
    霍漪澜的话说得模糊,但是她相信齐敏芝也不敢把齐家盛污蔑她偷玉佩的事情说出来,不然丢面子的可是齐家。齐家盛是什么人,在场的人都知道,不需她多说都会往坏的方面去想,解释了也不过是越抹越黑。
    而齐敏芝也想到了这一点,拧了拧绢帕,没说话。
    王玉颜见齐敏芝这般,赶紧圆场:“敏芝妹妹说话不知轻重,澜妹妹可别放在心上,不然明日传出去得我说我这主人的不是呢。”
    霍漪澜微微一笑:“我适才说话确实有些冲,不过顾及己方却没顾上敏芝姐姐,不若我作首诗,就当是给敏芝姐姐赔罪了。”
    “好呀好呀。”在场的人看霍漪澜自主出丑,都开始起哄,齐敏芝面上的尴尬之色褪去,喝着清茶看好戏。
    霍漪澜环顾一圈,歪着脑袋想了想,盯着右边飘落的腊梅花瓣,留给她们一个做作的侧脸,一字一顿:“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
    这时,其他大家小姐已经忍不住笑起来,这霍府二小姐果然是个草包,这样的诗都做得出来。
    而霍漪澜将语速放慢为的就是这个效果,但同时,她也同时为自己不高明的化用表示罪恶,在心中默默对着纪晓岚说抱歉:“八片九片花辞树,最是朱颜留不住。”
    可以说,这首诗前面确实做得非常一般,简直就不是首诗,但是最后一句却点出了花儿再美也难逃凋谢的命运。而霍漪澜的草包形象瞬间就换成了花仙子光环闪耀,在场有稍微豁达点的姑娘已经鼓了掌。
    “二小姐随口作的诗也比我等要有趣的多,原来前边是闹着我们玩呢,下次可不许藏着掖着了。”王玉颜夸赞完之后就打算换个玩法,虽然今天在场的都是姑娘,但是风头全被霍家两个女儿抢走了。她便提议她自己最擅长的投壶,霍漪澜和霍漪沄也觉得今天玩够了,便坐在一旁休息,而其他姑娘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也歇了下来。
    王家姐妹见气氛渐渐冷下来,想着赏花作诗投壶已是小儿科,过了一会儿,她们竟提议捉迷藏。
    说到捉迷藏,霍漪澜心中就警惕起来,混乱之时最易出事。不过别家姑娘都喜欢这多年未玩的游戏,因此只一刻便散开了,王家大小姐则是找的那个人。
    霍漪澜转身正想找霍漪沄一起躲,却发现她已经没了踪影。而清欢和凝香因为是丫鬟,所以刚刚都被遣到那边的亭子里去了,她们也不会知道霍漪沄去哪儿。她心里咯噔一声,这下可不好,万一她先去找裴曲言就不得了了。
    她看看左右,猜着裴曲言如果在王家,肯定住在西厢的客房,那霍漪沄定然也往那边找去了,连忙提着裙摆往那边去。
    而此时此刻的霍漪沄,确实往西厢找裴曲言去了。她遭受了折辱,虽是她咎由自取,但是裴曲言实在是太过卑鄙,而且她事后想了很久才意识到她是被下了轻微的媚药。结合前后发生的一些事情,以及最近的突发状况,她知道,裴曲言一直以来都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因为下人们都到了花园中做帮手,所以这西厢走动的人很少,霍漪沄几乎是畅通无阻。而她没找几个房间就听到了裴曲言的声音,袖中的拳头紧了紧,她悄悄地靠近,却听着是一男一女在对话。
    “玉如,你爹爹说了给我谋得一官半职的,怎么这么久还没音信?”
    “阿言,你怎么这么心急呐。如今就这样住在我家不好吗,你看我们整日如神仙般快活,你以前有过这样的日子吗?”霍漪沄听出来这是王家的庶女王玉如,不过是个贱妾生的女儿,裴曲言居然如此不长眼,和她厮混在一块儿。
    “那倒是。”裴曲言在她脖子上重重地香了一个,手上已经扯掉了她的衣裳,那两团雪白雪白的毫不遮掩地跳脱在他面前。
    霍漪沄就站在纱窗前看着这一对狗男女,拳头紧握。
    “嗯。”王玉如任由他搓圆捏扁,口中逸出娇吟,“阿言,你整日地要我,万一我怀了你的孩子怎么办?”
    “你没喝避孕汤?”裴曲言着急了。
    “呵呵,骗你的,我当然喝了。”王玉如娇娇笑着,除了他的衣裳。
    霍漪沄想起那日娘亲偷偷端来给她的避孕汤,那味道她现在想起来还恶心不已,但是裴曲言此番行为更加令人作呕。
    不过裴曲言二人以为今日大家都去了花园,完全没有意识到窗外站了个人。一对渣男贱女已然忘我,发出了比以往更加浪荡的吟哦。
    “你果然是个小荡妇。”裴曲言被她娴熟的技巧惹得阵阵低吼,没多久就忍受不住,掏出自己那丑陋的物什直接冲进了她湿润得不像话的甬道。
    “阿言,快点,再快点……”
    霍漪沄听着内里的动静,心痛加上悔恨,泪流满面。
    “玉如,你说等霍家败了,你爹能在户部给我谋个职位吗?”
    “当然能了。”王玉如断断续续说道,带着不可抑止的呻吟,“等霍家败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到时候你可不能忘了我。”
    “当然不会忘了你这小妖精,哎哟,我受不了了。”
    “你,你别射在里面。”王玉如大声叫着。
    这淫靡之声听得霍漪沄几近奔溃,她胸腔中的愤怒喷薄而出,走近几步,一脚踹开房门:“裴曲言!”
    “啊?沄儿?”裴曲言看到霍漪沄,一愣,这时候他正好将他的根从王玉如体内抽出,上面还沾染着恶心的液体。
    霍漪沄忍住胃中翻滚上来的恶心,袖中一动。
    顿时,西厢传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
    “天呐,女侠,你别杀我!”王玉如看到裴曲言捂着下体翻滚了几下就没了动静,她刚刚也没听清裴曲言叫她什么,只见她袖中剑光一闪,裴曲言就这样了,吓得语无伦次。
    “你,你个贱女人!”霍漪沄想到他们刚刚的对话就一腔愤懑无处可发,还有爹爹身上的伤,娘亲强忍的伤心,这都是她这个不孝女造成的,而始作俑者却在这里快活似神仙!
    王玉如看她手腕转动,听到外面已经传来了不小的动静,要是让王家人发现她的丑事,那她也无法立足了,还不如死了算。她趁着来人还没靠近,大吼一声“是裴曲言强奸了我!我也不活了!”一头撞在柱子上。
    霍漪沄看到王玉如额头上血流如注,裴曲言浑身赤裸,面色痛苦,再看自己手上余下的袖箭,顿时呆了。她没想过杀人,真的。
    “姐姐?”霍漪澜找了好久,刚刚正好听到裴曲言的惨叫,循声过来却正好见到这场景。
    “澜儿,我杀了表哥,我杀了他!”霍漪沄见霍漪澜跑过来,捉住她的手腕,整个身子直发抖。
    “什么?”霍漪澜虽然忌讳赤条条的裴曲言,却强忍着上前探了探裴曲言的鼻息,“姐姐,他还活着,没事,你拿袖箭射他了?”
    “是,我毁了他,我让他今后再也不能快活!”霍漪沄死死地盯着裴曲言捂住的地方。
    霍漪澜瞪大了眼,她也没想到霍漪沄居然恨他至此,要亲手毁了他,她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正在靠近,连忙掰开裴曲言的手别开脸拔出了袖箭塞到王玉如手中。
    “发生什么事了?”前来的并不是王家人,反而是齐家大少爷齐家成。
    “齐大公子,我与姐姐和王家小姐玩捉迷藏,结果迷路了。走到这儿就发现了这一幕,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这场景,好恶心,好吓人!”霍漪澜站在霍漪沄跟前挡住了她的颤抖的手,说话表情夸张。
    作者有话要说:阿弥陀佛,但愿某安那不高明的化用不要惹得纪先生不高兴,罪过罪过……话说,下面有那么点狗血,哈哈哈哈哈~~~~~~~~~~~
    ☆22、渣男贱女(下)
    齐家成奇怪地看了她们一眼,但是霍漪沄确实表情呆滞,看起来是被吓坏了,再看霍漪澜一副无辜的样子,手胡乱挥舞着,活脱脱就是个天真小姑娘看到了不该看的。
    “二位小姐莫怕,先出去,我看看。”齐家成软下声音劝慰道。
    霍漪澜赶紧牵着霍漪沄的手往院子外边撤,迎面撞上许多王家的下人,身后还跟着王家姐妹以及突然出现的王小将军,其余的小姐公子虽然不能亲自过来,却都派了丫鬟小厮过来打探。
    “澜儿,怎么了?”霍明泽因为没寻着她们俩,远远地看到她们,已经跑了过来。
    霍漪澜赶紧附到他耳边解释给他听,霍明泽盯了霍漪沄一眼,微微有些心痛,唤了霍明渊过来带两姐妹出西厢,他自己却留了下来。
    霍漪澜没走出多远,就听着王玉如似乎是被弄醒了,但是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喊得震天响,生怕人家听不到:“是裴曲言奸污了我!是裴曲言奸污了我!”
    余的公子小姐无需再问丫鬟小厮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想到王家的庶出小姐竟然遭遇了这种事情。嫡出姐妹在前台做足面子,可是一个庶出女儿就把好不容易垒好的高台推翻在地,着实是一出好戏。
    “澜儿,你和你姐姐没事吧?”云出岫见她们俩居然从那边出来,上前关切地问道。
    霍漪澜想到霍明泽还留在那里,估计是想处理了裴曲言的事情,但是他和王小将军却难以对峙,急切地对着云袤原福身:“云大公子,裴曲言是我们的表哥,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情我大哥不可能袖手旁观,还请云大公子能够上前帮衬一二,漪澜感激不尽。”
    云袤原不知内情,本不想插手,但是未来太子妃都已经央求他了,他还能端着架子不答应么?况且给未来太子妃更是未来国母的霍漪澜卖面子,这是多么好的投资,点了点头往西厢去了。
    “澜儿,你是在为你表哥担心吗?”云出岫看霍漪澜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忧心问道。
    “嗯,我担心我大哥,你也知道我大哥嘴笨。”霍漪澜也没听清她说什么,直接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云出岫听她说霍明泽,语气顿了一下,随即安慰道:“我听说王家那位庶出小姐向来不检点,许是她的错,而不是你那位表哥的。等我大哥去看过便知,霍大公子也不会有事的。”
    “嗯。”霍漪澜微微有些心虚,轻轻地应了一声,但是此刻什么都做不了,焦心归焦心,只能干等着。
    “澜儿、沄儿,将袖箭给我。”霍明渊忽而附在两姐妹耳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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