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漪澜不欲出去,就杵在营帐口边上,孟别却进来了,挡在了她面前。
    霍漪澜就静静地听着赫连晖的呼吸声。
    “灾民怎么样了?”
    “太子果然心系百姓,都自顾不暇了还记得灾民的安危,实在是百姓之福。”
    赫连晖听着他打太极,不满地哼了一声,眼底都是冷意。
    赫连博低低一笑:“太子安心养着罢,赈灾之事本王会做好的。”
    “但愿大哥能够说到做到。”
    “你我都是父皇的儿子,无论如何也是为了父皇的江山出力,自然不会令父皇失望的。”赫连博欺他因为病中,故意抬高了声音说话,显得是底气十足。
    赫连晖此刻也不想跟他折腾,鄙夷地瞟他一下,闭了眼,摆明了不愿搭理他。
    赫连博见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并不似往常的互相呛声,顿觉颇为无趣。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忽而转身对孟别道:“孟别,你是北都第一勇士,却在太子殿下手下伏低做小。不如跟了本王,本王一定令你飞黄腾达。”
    “多谢博靖王抬爱,太子殿下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孟别此生也只会忠于太子殿下一人,还请不必费心了。”
    “哼,不识时务。”赫连博见说他不动,甩了甩袖子,忽而看到孟别身后的霍漪澜,“这位小兄弟眼生得很。”
    “这只是新近调来照顾太子殿下起居的小兵而已。”孟别道。
    “唔,这样貌,看着确实像个小兵。是伙夫还是床头兵?”赫连博倏地靠近,吓得霍漪澜靠在了帐子上。
    “看你这模样,比姑娘还水灵,定然是受万人滋润的床头兵了,哈哈。”赫连博偏过头,“太子殿下既生了病,就别折腾了,省得风流过头反坏了自己身子。”
    赫连晖仍旧没有睁眼,眉头也没皱,但是霍漪澜看到他拳头握住又放开。
    赫连博找到了优越感之后,哈哈一笑大步出了帐子。
    待得帐中再次静下来,赫连晖才睁了眼,眼中的阴骘隐去,却多了正色。
    “床头兵是什么?”霍漪澜感觉她好像猜到了,但是总是不确定。
    “漪澜,这不是你该知道的,就别问了。”赫连晖将她招到床边,“是我不好,让你看到听这些污秽之语。”
    “床头兵是娈童?”霍漪澜觉得那大皇子已经注意上了她,她势必要了解清楚。
    赫连晖抚了抚她的面:“嗯。军营里没有女人,只能如此。”
    “哦。”霍漪澜看了看自己的装扮,确实像个没长大的小男孩,幸而他没认出自己是个姑娘。
    “漪澜,你跟孟别回去吧,我没事了。剩下的事情,我能处理,但是我不想污了你的眼。”
    霍漪澜才见着他,当然不肯走,但是脑中闪过几个念头,看了孟别一眼:“你定然有事情瞒着我,不然大皇子不会明目张胆地撬你墙角。”
    赫连晖没想到她竟细心至此,顿了一下:“他给我下了毒,以为我七日后必死无疑,所以才这么张狂。”
    “什么?”霍漪澜就知道有猫腻,戚戚捏住他的手臂。
    “毒已解,你不必担心。”
    “清干净了?”
    “嗯。”
    “可是你不是将心腹都派到大皇子处了吗,怎么解的毒?”
    赫连晖见她根本不信,拍了拍手。
    “太子殿下。”
    霍漪澜听到声音偏过头,却帐子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人,却是赫连钰,她顿时握紧了赫连晖的手。
    赫连晖感受到她的紧张,笑了笑:“钰亲王是我皇叔,你该见过的。他不愿入官场,却愿意助我一臂之力,你也可随我叫他一声皇叔。”
    霍漪澜又想起赫连晖给她的纸条,明明是他叫她小心赫连钰的,怎么他却将他当心腹一般对待?
    赫连晖见她眉头仍旧皱着:“你离开凌府的事情他早知道,还是他亲手安排的,不必担心。”
    “嗯。”霍漪澜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我须得回恭谨镇去了,太子殿下自己小心。”赫连钰见到霍漪澜,神情没有丝毫异样,说完便退了出去。
    霍漪澜见他离开,定定地看着赫连晖。
    “还有什么问题?”赫连晖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一本正经的。”
    “他既是你的心腹,那你为何还传纸条给我让我小心?”
    “……”赫连晖却沉默了,表情变了一下。
    霍漪澜看得出来并不是十分严重的事情,却让他有些难以启齿,便扯着他的袖子:“你说呀。”
    “你确定你要知道?”赫连晖挑眉。
    “你说呀。”霍漪澜变了个调调。
    “皇叔曾恋过你母亲。”
    “噗——”霍漪澜还以为是什么事,却原来是这么件事。不过对于赫连晖来说,这属于皇家秘辛,所以他才遮着掩着吧。
    “你不气愤?”赫连晖看着她有些纳闷。
    “为何要气愤?”
    “不过说来也是,是他先遇上的郡主。奈何郡主不喜欢他,只喜欢你那木头般的爹,幸而你爹生的女儿还水灵,你大哥也没他那般木讷。”
    “不许这么说我爹。”霍漪澜不满地横他一眼。她想起那日在璎珞寺,赫连钰完全一副不待见她的样子,大概是因为讨厌霍崇光,所以才会不喜她吧。这么一说,她心里倒是放下了。
    赫连晖见她维护自己的父亲,眼珠子又滴溜溜直转,好笑地抱紧她:“建春之事还没完,你暂且先跟孟别回去罢。”
    “不要,我要待在你身边,反正凌府不会将我的事情捅出去。”霍漪澜任性地抓住他的衣襟。
    “回去罢,这里太危险。”
    “阿,阿晖。”霍漪澜叫着他的名字,闷闷地低下头,“你也说了这里危险,我不愿在恭谨镇提心吊胆地,我宁可和你共风雨。即使是危险,我也不怕。”她的语速很慢,好像心里还在合计着什么。
    “漪澜,我知道你的心思。”
    霍漪澜似乎是脑子里的思路理顺了,猛得抬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阿晖,我既应承了你。那我就该做和你并肩的大树,而不是一辈子受你庇护的菟丝草。眼下我的身份虽不能暴露,但是私下里总有我可以做的事情,不是吗?”
    赫连晖沉默半晌:“其实我也舍不得你,所幸后续工作差不多了,要不是大哥前来捣乱,我也早可以回京了。既如此,你便待在我身边,做我的床头兵。”他突然暧昧地靠近,微笑着舔舔她的耳垂。
    “谁要做你的床头兵?你说,你以前是不是干过?”霍漪澜瞪着他。
    “天地良心。”赫连晖委委屈屈地举手,“我虽受过教化,但是真的没有碰过你之外的人,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
    “教化?什么意思?”霍漪澜还是注意到了他话里的不寻常之处,不禁挑眉看他。
    “咳咳。”赫连晖面色通红,“你未出阁呢,不必知道,等你出阁之时,你娘亲自会教你。”
    “哦,我懂了。”“咳咳。”赫连晖面色通红,“你未出阁呢,不必知道,等你出阁之时,你娘亲自会教你。”
    “哦,我懂了。”霍漪澜猜着应该就是性启蒙教育吧,还教化呢,说得这么含蓄,瞟他一眼。
    ☆47、同床共枕(上)
    “咳咳。”赫连晖面色通红,“你未出阁呢,不必知道,等你出阁之时,你娘亲自会教你。”
    “哦,我懂了。”霍漪澜猜着应该就是性启蒙教育吧,还教化呢,说得这么含蓄,瞟他一眼。
    赫连晖有些无语,没想到霍漪澜这般聪明,光是听他这么说就懂了。
    “对了,那你母后是怎么教化你的?”霍漪澜贼兮兮地靠近。
    “不是我母后,是我十四岁那年,第一次梦遗。”赫连晖说到梦遗,有些羞愤,可还是说了下去,“然后我父皇就请了专人来教我,但是我只是看而已,真没练过。”赫连晖特意强调了真没练过,就怕霍漪澜介意。
    霍漪澜听着也有些面热,但是真的是好奇啊,然后脑子里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说,你十四岁那年,你父皇就找了人来敦伦给你看。你学得了一身理论,然后现在放到我身上实战来了?”
    “漪澜。”赫连晖听着她微微有些露骨的话,觉得好笑极了,“漪澜,其实你挺不害臊的。”
    “哼。”霍漪澜突然觉得有一种自己是小白鼠的感觉。
    “不过我喜欢你的不害臊。”赫连晖却捏了捏她的脸蛋。
    霍漪澜瞄他一眼,心想这个人只是学了理论而已就能将她吃得死死的,那以后技术娴熟了还得了。还是说,肉文里的男人都是有这方面的天赋的?
    “漪澜,你饿了吧。”赫连晖说着便吩咐孟别端晚膳来。
    因为建春是灾区,物资并不丰富,所以即使是太子殿下帐中也不过是一碗小青菜,一碟豆腐,外加一小碟卤肉。
    霍漪澜赶了两天的路,都没好好吃过饭,此刻是真饿了。因此,对着青菜小豆腐,也吃了两小碗的饭。
    赫连晖看她并没有任何不适,欣慰地摸了摸她的秀发:“漪澜,入夜了,不如随我出去走走?”
    “好。”霍漪澜猜着他是不放心灾民,要出去巡视。
    赫连晖取了大斗篷来披上,又让孟别取了一套小兵穿的厚披风来给她罩着,才带着他们出去。
    建春城虽不大,却有近三十万的人口,而且邻近的都是土地丰饶的村子和小镇子,所以此次地动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幸而是春日,气温比冬末高了许多,否则定有很多人要挨冻。
    赫连博虽然要和赫连晖争斗,却也没敢拿人命开玩笑,因此赈灾之事做得并不差。起码霍漪澜看在眼里的是这样,路边没有百姓流离失所,全都住在帐子里,也没有衣食短缺。
    “阿晖,如今最紧要的是防着疫症罢?”
    “嗯。”赫连晖应着,进了一处帐子。
    “额,太子殿下?”帐内躺着的人见到赫连晖进去,却往后挪了半丈,“太子殿下,您别靠近我了,小的死了没关系,但是您得了病可不得了。”
    霍漪澜凑近看了看,那人脸上手臂上都是怖人的红点,脸颊通红,眼睛都是不寻常的红色。他身边还躺着好几个人,症状都与他相似,个别还比他更恐怖。
    “李叔,我已经无碍了,你不必担心。”
    “可是,您之前明明得了病,还躺了好多天。您若不是那日与我接触了,又怎么会得病?您还是赶紧走吧,别又接了病气。”
    “李叔。”赫连晖见那人面有慌色,点点头,“你好好养着,我走了。”
    赫连晖出了帐子,环顾一圈,并没有异样,对着霍漪澜轻轻道:“我刚来建春时,遇着一伙流匪,他是头。他为了百姓,将流匪给散了,交给了我。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可惜得了疫症,我给他看过,也就这几天了,所以刚刚才来见他一面。”
    “嗯。”霍漪澜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你别忧心了,这或许就是他的命。”
    “漪澜,我是太子,百姓的命就是我的命。”
    “你是因为百姓才不欲追究博靖王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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