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胡渠等川人的撤离,上京也宣告易主,风国从此开始了对上京的统治。
    风军占领上京之后,唐寅立刻传令颁布安民告示,让城内的百姓不必慌张,风军会和以前的川军一样,不会扰乱城内的秩序,更不会滥杀城内的百姓。
    单按城邑算的话,上京的人口在当时是最多的,单单是记录在册的户籍就有二、三十万,全城人口超过百万,而没有记录的百姓和流民数量具体有多少已不得而知。
    人口基础如此庞大的都城,对于风军取代川军这件事几乎在城内没引起任何的波澜,或者说上京的百姓对此都有些麻木了。
    上京本来是由天子控制,后来由川贞联军所占,而后又由贞军独占,再后来又变成川军独占,现在换为了风军,百姓们对上京的频频易主早已习以为常。
    唐寅进入上京后暂时于城内的驿站落脚。驿站第一时间被风军清空,改为临时的风国行宫,好在上京城内什么都大,用驿站充当行宫,其规模倒也绰绰有余。
    在把川人驱逐出上京后,舞英便迫不及待的来到驿站,见到唐寅后,满脸兴奋地说道:“大王,川人都已经出城了,将士们正在清查川人留下来的眼线。”
    唐寅含笑点点头,说道:“让将士们稍微查查即可,不必小题大做,到处扰民。”
    上京这么大,混入眼线是在所难免的事,这个想防也防不住。
    舞英拱手应了一声,而后话锋一转,笑呵呵地说道:“大王何不到皇宫去瞧一瞧?现在川人不在,上京城内的一切都是我们的了。”
    唐寅乐了,摇头说道:“皇宫又有什么好看的,不去也罢。”
    当年五国联军伐贞,曾攻破过上京,当时情况混乱,五国联军把皇宫洗劫一空,唐寅记忆犹新。
    舞英正色说道:“大王还不知道吧,川国自从霸占上京后,已把皇宫翻修过好几遍,据说还皇宫内还囤积了不少的金银珠宝。”
    “哦?”唐寅一怔,他还真没听说过这些。这时候,尹兰在旁也劝道:“既然如此,大王还是去看看吧,顺便瞧瞧有没有不妥之处,毕竟天子是要搬回皇宫里住的。”
    尹兰还从没去过皇宫,好说不好奇那是骗人的,现在有机会,她可不想错过。唐寅沉吟少许,点头应道:“好吧,去看看倒也无妨。”
    舞英和尹兰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相视而笑。
    川国是对皇宫翻修过,但没有做大的改动,只是把以前遭受过破坏的地方进行整修,也顺便手把一些老旧之处做了翻新。
    上京的皇宫和不是盐城、镇江那两处皇宫所能比的。在上京城的最中央,整整一座大山都是皇宫的地基,皇宫就是建造于整座山上。
    由底到顶,皇宫共分为九层,每一层都有高墙护院,每一层都有数之不清的殿宇楼阁,其规模之宏伟,令人惊叹,即使放到现代,以现代化的工业想建造起一座如此规模庞大的建筑群也非易事。
    皇宫外围的城墙又高又厚,在城墙上即便跑一辆马车都不显得狭窄,其规模完全是按照城墙所建,而且在城墙下方还有宽宽的护城河,俨然是一座城中之城。
    第一次来到皇宫的尹兰见此情景,不由得张大嘴巴,半晌闭不起来。以前她以为建造于半山腰上的神池城就属鬼斧神工的了,可是和帝国的皇宫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忍不住喃喃说道:“原来,这里就是皇宫啊……”
    “是啊!”此时,唐寅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当他第一次来皇宫的时候,还只是一名偏远小国、蛮荒之地的低级将领,是为了护送公主殷柔出使风国的,才仅仅几年过去,当初那个小小的千夫长现在已成为一国之君,麾下兵将百万之众,当初那些正眼都不会多看他一下的皇宫侍卫们此时都得对他行叩拜大礼。
    唐寅深吸口气,背着手,走过吊桥,穿过皇宫的大门,进入其中。
    和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进入皇宫后,首先迎入眼帘的就是一座无比巨大的广场,当时,广场上站着的都是皇宫侍卫,而现在业已变成风军将士。
    随着唐寅进入,在广场上站立的风军将士们齐齐单膝跪地,一时间,甲胄摩擦时发出哗啦啦声响连成一片,人们齐声喊喝道:“拜见大王!”
    就算再心如止水的人在这等场面下也会变得热血沸腾,何况唐寅的心静只是因为修为高深的关系,而骨子里还流淌着好战又野心勃勃的因子。
    他眯缝着眼睛,缓缓扫视广场上的将士们,两眼射出的精光几乎令人不敢直视。
    他没有说话,不紧不慢地迈动步伐,在众将士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从人群中穿过,直直走向皇宫的正殿。
    来到正殿前,举目向上观望,面前是一条宽宽又长长的台阶,皆由纯白色的大理石所铺,一共有多少台阶不得而知,估计至少得有数十之多。
    唐寅背着手,顺着阶梯缓缓走上去,每一段台阶上都刻着不同的图案,而每一个图案又都代表着不同的寓意,唐寅时而低头看看,又时而向左右观瞧。
    很快,他登上台阶的顶端,再往前,就是皇宫正殿的大门。唐寅眯缝起眼睛,向正殿内望去,别的他没有看到,首先看到的是那张摆于大殿里端中央处的金椅,那正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只有天子才能坐在上面的皇椅。
    唐寅注视着皇椅许久,才慢慢收回目光,稍顿片刻,他猛的转回身形,俯视着下面人山人海的风军将士们,振臂高呼道:“风——”
    他这一嗓子,像是点燃了火药桶似的。
    “风!风!风——”就听广场上风军将士们齐声呐喊,人们一个个脸色憋得涨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绷起多高,使出吃奶的力气吼叫,即便距离好远,喊喝之声都震人耳膜。
    ‘风’这个字正是风军的凝聚力。
    为了这个字,无数的风人能义无反顾的拿起武器,冲上战场,为了这个字,哪怕明知道前方是深渊,无数风人也能毫不犹豫地冲上去,跳下去,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来为后人铺路。
    千余年来风国偏居北方,恶劣的环境,邻国和外族的乱翻欺凌,让风人自然而然地生出强大的向心力,也让风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自强不息才能生存下去,只有消灭敌人才能不被敌人所消灭。只是一直以来风国都缺少一位强有力的领袖,后来唐寅成为风王,风国就如同万年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口似的。
    可以说唐寅的王位得来的并不正,其中可被人诟病的地方太多,之所以能被大多数的风人所接受,他的好战与强势成为了最主要的因素。
    直属军是近军,其中的将士们大多都是老风人,也可以说是血统最纯正的风人,若是在以前,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能站在上京的皇宫里大声呐喊,而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正是大王带给他们的荣耀。
    第38章
    上京的皇宫并不适合游逛,里面的结构太复杂,面积也太广,即便只想走遍第一层,也得花费一整天的工夫。
    唐寅在舞英、阿三阿四、尹兰、程锦等人的陪伴下向山上行去,路上,常能遇见穿梭而过的宫女,唐寅问舞英道:“现在皇宫里还有多少人?”
    舞英愣了愣,急忙拿出一本小册子,翻看了好一会才说道:“大王,现在皇宫里宫女有两千三百多人,以前还有近万人的侍卫,不过那些都是川人,现已随着川军撤走了。”
    唐寅点点头,要打理这么大一座的皇宫,宫女的数量必然少不了。他说道:“直属军分出一个兵团,暂时担任皇宫侍卫,我们刚刚接收上京,皇宫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乱子。”
    “是,大王,末将一定办好此事。”舞英拱手说道。
    唐寅一行人从皇宫的一层一直走到皇宫的最顶层。在顶层的制高点还建有一座高大的平台,名为擎天台。
    登上擎天台向下观望,几乎整个上京都能尽收眼底。唐寅也是第一次站到擎天台上,不由得一阵心潮澎湃,自言自语道:“这里当真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啊!”
    舞英见他心情不错,走上前来,低声问道:“大王,风国当真又要迁都于上京?”
    唐寅点点头,说道:“当然!既然天子要回归上京,风国的都城自然也要跟着迁到上京。这里是帝国的都城,以后,也将是我风国的都城。”
    听闻这话,众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吸了口气。不是因为要迁都,而是因为唐寅的这番话,其中显然有取而代之的意味。
    舞英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我国刚刚迁都镇江不久,已经是劳民伤财,直到现在还没完全稳定,这时候再迁都上京,会不会……发生什么乱子啊?再者说,上京以南就是川国领地,与川国相邻,把都城定在这里,只怕,不太妥当吧,还请大王三思。”
    唐寅淡然一笑,说道:“正是因为上京位于风川边境,我才考虑迁都于上京。都城所在,国之重地,必然会囤积重兵,如此一来,即可阻止川军北上,又方便于我军随时攻入川国,可谓一举两得。”
    稍顿,他又含笑道:“当然,风险与机会并存,定都于上京,也会造成一股紧张的气氛,让朝中的那些大臣们不至于太倦怠。”
    舞英隐隐担忧,不过见唐寅坚持,她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见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尹兰立刻上前,笑呵呵地说道:“大王,今天不如我们就不要回驿站了,在皇宫里下榻吧。”
    说完话,看周围众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尹兰急忙解释道:“这么大的皇宫,空着也是空着,何况,这里可比驿站的环境好多了,大王理应住在这里嘛。”
    众人闻言皆感哭笑不得,皇宫哪是你想住就能住的地方,就算它是空着的,就算己方现在已经接收了上京,但最起码的避嫌还是需要遵守的。
    唐寅淡然说道:“驿站的条件再差,也强过军营,在军营里都能住得,难道还住不得驿站吗?”
    尹兰被训斥的一缩脖,不敢再多言。
    在皇宫里逛至傍晚,唐寅一行人离开皇宫,返回驿站。在回驿站的路上,唐寅特意挑起马车的窗帘,向外观瞧。
    现在的上京和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么多的繁华热闹,依旧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虽说最近几年上京接连易主,战乱不断,但它毕竟是国都,不管当初的贞军还是后来的川军,统治上京的时候都会收敛许多,上京的百姓也没太受到战祸的殃及。
    一路无话,唐寅乘车回到驿站,于上京暂时住下来。刚刚接管上京,要处理的事务很多,唐寅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他令人给镇江传书,急调上官元吉来上京。
    在唐寅入住上京的第三天,一个惊天的消息突然传来。
    这天中午,唐寅吃过午饭后在驿站的花园里散步,这时候,乐天和艾嘉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唐寅依旧是满脸的平静,等他二人来到近前后,慢条斯理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慌张?”
    “大王,出大事了!”艾嘉抢先说道。
    “何事?”唐寅的目光在乐天和艾嘉二人的脸上转来转去。
    “刚刚收到的消息,川王在回国的路上……病故了。”乐天上前一步,在唐寅的耳边低声说道。
    “什么?”唐寅闻言身子顿是一震,肖轩病故了?这是真的吗?肖轩真的死了吗?他皱着眉头问道:“消息可靠吗?”
    “大王,绝对可靠。”艾嘉接道:“现在川军皆以披麻带孝,军营里也都打起了白旗,据报,川军的哭声在营外都能听到。”
    乐天连连点头,表示艾嘉说得没错。肖轩竟然真的死了……唐寅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紧锁着眉头,倒退两步,背着手,来回踱步。
    他不说话,现场寂静得鸦雀无声,人们都在眼巴巴地看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唐寅突然停下脚步,沉声说道:“查!立刻再派人去查,必须要查清楚肖轩是真死还是诈死!”
    乐天和艾嘉对视一眼,紧接着,两人双双拱手施礼,道:“是!大王!”说完话,两人一溜烟似的跑出驿站。
    唐寅的眼珠转动个不停,恍然想起什么,抬手说道:“阿三!”
    “属下在!”“你现在就派人去传令慕青,让他不要再回镇江了,立刻率军赶来上京!”唐寅正色说道:“还有,三水军和飞羽军也要随平原军一同前来。”
    “是!大王!”阿三答应一声,也飞快地跑了出去。
    这时候,唐寅的心情不由得一阵阵的悸动,如果肖轩真的死了,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川国必将大乱,这对于己方而言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出兵机会,怕就怕肖轩是诈死,故意设计引己方上钩。
    接下来的几日,风国的探报如走马灯似的传到上京。每一条消息都是称肖轩确实病故,乃千真万确之事,就连风国潜伏于川国都城昭阳的探子都传回消息,称昭阳方面已经收到川王病故的急书,现在朝野上下正处于一片慌乱之中。
    通过这些接二连三的消息,唐寅已基本可以确定,肖轩确实已经病故,若是做戏,不可能举国做戏,这成本也太高了。唐寅打定了主意,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数日后,以萧慕青、梁启、青羽为首的平原军、三水军、飞羽军连夜兼程,抵达上京。目前三军的兵力加到一起有接近三十万人,再加上唐寅麾下的直属军,总兵力达四十万众。
    在驿站的大堂里见到萧慕青、梁启和青羽后,唐寅首先开口问道:“你们可听说肖轩病故的消息吗?”
    三人相互看看,一同点头,说道:“回禀大王,末将已经听说了。”
    “你们怎么看?”
    “末将……还无法确定此事究竟是真是假。”萧慕青满露狐疑之色,说道:“川王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病故呢?大王,末将以为,其中可能有诈。”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唐寅可能看出肖轩的身体并不好,早已处于透支状态,这次又长途跋涉的到神池,还被自己设计骗走了上京,心中憋火,怒极攻心,突然暴毙也不是没有可能。
    心里明镜似的,他嘴上可没有说,他问道:“慕青,如果肖轩是在用诈,你说说看,他目的又何在?”
    “这……”萧慕青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这正是最蹊跷的地方,末将还真找不到川王诈死对川国能有什么好处。按理说,川王若是诈死,其目的就应该是为了引我国出兵进犯,川国事先做好埋伏,好给予我军迎头痛击,但现在神池可是站在我们风国这边的,肖轩应该打心眼里不愿意与我国开战才对,他又怎会以诈死来引我军去攻呢?末将实在想不明白。”
    唐寅打个响指,笑道:“你说得没错,以现在的局势,川国避战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主动引我军去攻?所以,我判断,肖轩是真的病故了,现在对于我国而言,正是个绝佳的出兵机会!”
    萧慕青吸了口气,下意识地看向梁启和青羽,无声地询问他二人的意思。
    事关重大,梁启和青羽亦是紧紧皱着眉头。过了片刻,青羽开口问道:“大王打算何时出兵?又调动多少的兵马?是直捣黄龙进取川都或是要蚕食掠地?”
    唐寅一笑,挺身站起,而后向左右的阿三阿四扬下头。二人立刻取来一卷长长的帆布,铺在地上,将其展开,人们低头定睛一看,原来是川国北方的地图。
    环视了众人一眼,唐寅直接走到地图上,顺手抽出肋下的佩剑,向地图上一点,说道:“这里!我要的是川国的双棠郡!”
    萧慕青、梁启、青羽下意识地跟着站起身,低头看向唐寅所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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