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东山闭着眼睛,想抹脖子了解自己余生,却迟迟未能如愿,不睁眼睛,便也能猜到,在场之中,也只有杜海生有这等能耐,他觉得这是在对他人格的侮辱,忍不住双眼睁开,爆瞪着眼睛,冲着眼前一副笑呵呵的杜海生破口大骂起来,他这番举动,倒是和他一直保持的沉着冷静大相径庭。
    “想死,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杜海生玩味一笑,不屑道。
    “你……”。
    元东山此时心中憋屈,他自从出道以来,何曾受过今天这等莫大凌辱,宝刀被折断不说,就连死都不能遂愿,杀人无数的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助。
    “你到底要怎样?”,元东山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功夫不止高自己一点点,忍不住叹息一声,崔头沮丧的问道。
    杜海生闻言冷笑一声,看元东山的眼神中充满戏谑,:“想要怎么样?你倒好意思问我,你大半夜的跑到老子一亩三分地上,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通大破坏,砸了老子的大门,弄坏了老子的柜台,整个店铺被你搞的乌七八糟,这些都不谈,还伤了我两个前辈,你一个大老爷们,号称杀魔,杀个人不算啥,却还想杀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他妈就这点本事,打不过,就他妈想一抹脖子一了了之,你是个哪门子的杀魔,纯属一个无耻混蛋加窝囊废!”
    “住口!”,元东山被杜海生指着鼻子一通臭骂,脸上挂不住,涨红着脸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年轻人,带着杀人的目光,厉声制止道。
    好歹他自己也是一代杀神,怎的能容忍他人如此侮辱自己,妈的,难道还嫌刚才侮辱的不够么,杀人不过头点地,老子都成这份上了,还不依不饶。
    元东山心中气极,眼中放着寒光,如若他那条腿几近被杜海生给废掉,非得再次上前提着被折断的宝刀上前和他玩命。
    话又说过来,他也自知,刚才完好无损的情况下连人家三个照面都没有过去,现在都成这副残疾样了,恐怕杜海生有心要他的命,他也得乖乖的给人家。
    元东山制止住杜海生,腹诽一番,却是急火攻心,心神不稳,一口鲜血夺口而出,若不是杜海生反应够快,定吐他一脸无疑。
    一口鲜血吐出,元东山的脸色惨白,杜海生闪身的瞬间,一松手,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悠两下,浑身无力的躺在地上,脸上带着痛苦,眼中带着愤怒
    这一幕,完全是被气的!
    “哼,就这点度量,做错了事,还不允许别人上前指正,你以后别叫杀魔了,就叫小气鬼吧。”
    杜海生见元东山倒在地上,一副痛苦的模样,不但不上前搀扶,反而冷言冷语恶言相加,诸葛亮三气周瑜的故事他打小就看,今天也想实验一把。
    杀一个人太简单了,难的是如何用谈笑风生的话语将对方给活活气死,这才是杀人的最高境界,卧龙先生是这方面的专家,杜海生倒想好好学学。
    “噗……”
    元东山再次被气中心魂,一口鲜血再次喷出,此时的他小命只剩下半条了。
    杀人够心狠,可惜气量不足,杀人不问青红皂白,不管好人坏人,这小子就是一个二傻子,杜海生心中腹诽,见状,冷笑,不作声。
    “姓杜的,你他妈有种就把老子给杀了,别这样糟践人,不带这样玩的。”
    元东山转眼间已经连吐两口鲜血,地面上流着一片殷红,吐几口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心已经在流血,这才是要命的。
    他已经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家伙不但功夫了得,语言更是恶毒,说起话来丝毫不留一点情面,直指他的弱点攻击,说白了,就是故意拿他的那些破事来气自己,于其受这份侮辱,还不如痛快的给自己来上一刀,早死早托生,记得杜海生这个名字,下辈子投胎转世,继续找丫的报仇。
    “杀你?我说了,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拿钱,妈的,这门不是钱做的,这柜台不是掏钱买的,我这两个前辈合着就是该被你打是不,那三个女人也应该被你吓着对不,算算,一道门一百大洋,一个柜台五百大洋,两个前辈的治疗费两千大洋,那三个女人和老者的精神损失费,恩,算你便宜点,每人一千大洋,一共六七千六百块大洋,数字够吉利。”
    顿了顿,杜海生又道:“当然,我也不是那么贪钱的人,我给你算的便宜一点,六千五百块大洋,钱拿来,你马上就可以去死了!”
    不但元东山,就连付红,胡蝶,李洁,于阐四人闻听也是心中一阵好笑,大门,柜台赔偿没有丝毫不妥,就算是申龙元和魏天工的医疗费,加起来顶多五百大洋用不完,杜海生狮子大张口,起码是为他们找回了一些补偿,也算是合情合理,可这精神损失费,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觉好笑。
    “没钱!”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元东山白了杜海生一眼,态度极其肯定的回道。
    “没钱?”,杜海生一愣,眉毛一拧,嘿嘿一笑,玩味十足,:“你元东山的故事我可是如雷贯耳,只要给钱,不管对方是善男信女还是达官贵人,你都不问,杀了人,拿了钱便是,这种买卖,你这一辈子没少做吧,生财之道却是比我这小本生意来的要快,其他不说,这家伙请你出山,怕是也没少破费吧。”
    杜海生一指此时在店铺中面如死灰的刘武图,沉声质问道。
    “真的没有!”
    元东山有些窘迫,低着头,声音很小,回答的倒是很干脆。
    “不会吧!”,这次换杜海生有些不可思议了,心说这家伙一出山便是做这个杀手的行当,无一失手,没钱?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
    想至此,杜海生一指刘武图,道:“这小子给你的钱呢?”
    “他?”,元东山苦苦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看了眼店铺中的刘武图,愤愤不平道:“这家伙精明的很,我来之后他就让我看了一下为我准备好的那些钱,根本没有给我,说什么等一切结束了一并给我,我想老子也不怕,不给到时候大不了灭了他们全家,所以就暂且有他保管了。”
    末了,元东山又补充一句,:“我真没钱!”
    杜海生彻底无语,仍旧不死心,:“那以前做的那些生意弄来的钱呢?”
    “没了!”
    “没了?”,杜海生一愣,表示不敢置信,就这小子这么多年做下来,收入足够跟上海滩一个中等帮派的钱财差不多了,一句话说没就没了?这不是纯属扯淡么,朝店铺中看了一眼,见付红,胡蝶等四人也是一脸的困惑,很显然都不相信这家伙说的这番话。
    杜海生懒得再跟他在这件事情上扯淡下去,一摆手,道:“没钱,那就做苦力吧。”
    “……”
    众人闻听俱是无语,让一个不可一世的杀魔做苦力,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他杜海生才能想出这样的损招来。
    苦力也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不丢人,而在元东山看来那比输了这一仗还伤尊严。
    “不干!”几乎想也没想,元东山脱口而出。
    杜海生嘿嘿一笑,吩咐道:“于管家,将这家伙给老子绑起来,先饿上三天,什么时候给老子服软了再说。”
    于阐闻听禁不住愣怔片刻,瞪着大眼睛看了眼胡蝶三女,见三人也是一样的表情,叹了口气,四人找了个绳子,不由分说上前将元东山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元东山见状,已经彻底无语,他出道多年,自认无限风光,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做梦都不曾想到过,虎落平阳被犬欺,事到如今,还能说啥呢。
    于阐绑过之后担心这家伙自持功夫高深再挣脱逃跑,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见万无一失,拍拍手,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道:“这家伙藏哪?”
    杜海生一愣,:“扔后院去,把他嘴给老子赌上,省的没事扯着破嗓子瞎叫唤,让人听了还以为我私用刑法呢。”
    闻听此言,付红登时满头黑线,心说,你这么做和私用刑法又有什么分别呢。
    她现在倒不担心这边的情况,有杜海生在,再发生其他异变的几率已经相当小了,甚至根本不可能再生异变,除非——薛岳的二十六军开过来。
    元东山的一只脚已经被废,再加上刚才被杜海生两次恶言中伤,此时如同一只无力的绵阳一般,在几人的搀扶下被送到了后院。
    一切安顿就绪,整场戏的演出还没结束,尤其是付红,她的两个超级保镖,魏天工和申龙元还此时都已受伤不轻,还在地上躺着呢。
    出了后堂,来到两位老保镖面前,俯下身子,道:“申叔,你们没事吧。”
    “大小姐,我无妨,只是魏兄生命恐怕危在旦夕!”,申龙元惨然一笑,瞅了眼此时还昏迷不醒的魏天工不无顾虑的回道。
    “放心吧,他的身子骨强硬,死不了。”
    说话的当口,杜海生也走进了店铺之中,打量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魏天工,观他此时虽然仍旧昏迷,但面色并未僵硬,呼吸也算均匀,安慰道。
    付红现在对杜海生可是一百个的相信,见他说无妨,也是点点头,来到魏天工跟前,将他轻轻的搀起,找了把椅子给放了上去。
    李洁本来不想将元东山给绑起来,似乎有话要说,却见杜海生表情坚决,眼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神情,这才咽了下去。
    一行人都出了后堂,来到店铺当中,此时的店铺中,倒了十来具尸体,看上去阴森恐怖,而在尸体中间,刘武图还傻傻的站在那里。
    此时的他已经郁闷之极,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因为杜海生的突然折返而前功尽弃,满盘皆输。
    尤其是他最为仰仗的杀魔元东山,一出手方才知道什么叫做一山还有一山高,两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人物,看来,还是他失算了。
    现在,他带来的人都已经死了,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人站在那里,眼睛瞪的大大的,仿若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叹了一口气,颓废的一屁股瘫坐在了地面上,他知道今天来人家地头上闹的昏天暗地,现在成了姓杜的阶下囚,那自己恐怕离死也就不远了……
    第一百四十章 一世枭雄!
    女人儿子都在人家手上做人质,刘武图此时已经知道,在这场阴谋争斗中,自己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火玩大了,不但烧了自己,还连累了家人。
    不过有一个疑惑让他在心中一直耿耿于怀,杜海生是如何发现自己的破绽,随后折返回来的,这一去一回,中间也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不过,他又想到了王明哲,表情突然变的古怪,似乎透着一丝冷笑。
    王胖子那边只要能得手,到时候过来支援自己,哼哼,凭借着那些杀手手中的武器,到时候谁输谁赢还指不定呢。
    可,现在的问题是——王胖子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来。
    时间已经过去良久,王胖子那边也只需要一把火的问题,就算是怕估摸着也应该早爬过来了,这样一想,刘武图冷笑消失,心里更加没底了。
    杜海生替魏天工把把脉,片刻之后,淡淡一笑,知道他只是受了一些内伤,调养几天便无大碍,倒是申龙元,虽然他表面上看似无事,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被元东山狠狠揍的那一下,现在看来没事,但过了今晚,一旦疼痛袭遍全身,却是生不如死,即便是他身体再过强悍,没个十天半月的也别想伤愈。
    将眼前的事情都给安置好,杜海生转过身来看了眼此时正坐在地上表情古怪的刘武图。
    其他的都已经摆平,剩下的就是该如何处理这个阴险奸诈的家伙了!
    “怎的,六大老板此时还有闲心坐在地上看月亮?”
    杜海生走过去,玩味一笑,话语极具讽刺意味的挖苦道,他可不会自大到能将刘武图这样的渣滓给气的吐血而死。
    对于一个无知加无耻的卑鄙小人来说,脸皮厚的比城墙不止百倍,想要恶言将他们中伤,还不如直接拿把刀子捅进去来的干脆。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说的便是刘武图这类人,他们连女人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去做的,当真是不要脸的猥亵典范。
    刘武图闻听,冷笑两声,反问道:“今天的月亮大么?”
    杜海生万万没有想到这家伙会给自己来这么一句,禁不住愣怔片刻,随即脸一沉,怒声大骂:“大,大你个头,草了,说,今天这笔账,咱们怎么算?”
    “哈哈,姓杜的,怎么算?我现在人在你手上,老婆和孩子也被你给绑了,想要怎么算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么,问那么多无用的东西作甚?”
    刘武图哈哈一笑,此时倒是表现的很洒脱,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深知,王胖子不来,自己今天就已经彻底栽了,于其唯唯诺诺让眼前这小子看扁,还不如洒脱一点来的痛快。哪怕死,也得死的轰轰烈烈,想着,暗中观察了此刻站在店铺外边的一对母女,心中不禁唏嘘,真是损了夫人又折兵。
    杜海生闻言,不觉一笑,:“倒是挺有骨气,一个阴险小人,只会在背后算计人的角色,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装出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若是说一个街上的乞丐如此老子还觉得是个爷们,像你这样的,只能让老子嗤之以鼻,跟那些当了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的没有任何区别。”
    刘武图此时表现的一副大义凛然,丝毫不将生死放在眼中的模样,倘若换成于阐,付红这些人,或者敬佩对方临死之前还如此谈笑自如的英雄气概,或者看店铺外边那母子俩可怜,心生怜悯之下,指不定便将这个阴险奸诈的小人给放了,当然,这也是刘武图此番举动的一个目的。
    杜海生毕竟是重生过来的人,虽然他自打出生便在一个规矩等级极为严格的家族接受良好的教育,甚至后来当了兵,一帆风顺,在部队的日子,可谓是风光无限,用如日中天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但——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善恶忠奸,善恶忠奸俱全,这勾心斗角也自然是不会少的。
    家族虽然表面上团结,但暗中争斗也是风起云涌,即便是在部队,里边的势力斗争也绝不亚于社会上,自然,杜海生见得多了,这些也全看透了。
    刘武图心中的小九九怎能逃过他的眼神,可惜他今天遇到的不是于阐,胡蝶等人,而是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重生回来的一代兵王,这个世界的枭雄。
    “好,姓杜的你当真是心狠手辣不留一点情面,我若是知道这样,绝不会和你这么一个疯子作对。”
    刘武图见自己心中的盘算被对方识破,对方根本是嗤之以鼻,禁不住眯着眼睛,重重的点点头,心悦诚服的回道。
    “现在说这一切还有何用,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一切都太晚了。”
    “我死之前,有一个问题想问,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刘武图现在已经彻底死心,做大事者,心狠手辣,雷厉风行,杀伐果断,方可成为一世枭雄,再观眼前这小子,以后绝对是上海滩甚至民国的一代枭雄。
    今天这一次争斗,他算是输的心服口服,不得不说杜海生的功夫乃是绝顶,又心思通透,缜密无间,为人圆滑,跟他比,自己还真不是对手。
    饶是如此,刘武图也不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越是强大的对手,他越是感不安,晚上躺在被窝里也睡不踏实,尤其是像杜海生这样的人,一旦给他足够的机会,便是那池中的金鳞,一遇到风云变化作一条龙,再想阻挡他前进的步伐无异于痴人说梦,虽然现在自己身陷囹圄,但初衷未改,倘若今天大难不死,有朝一日他定要再次密谋将杜海生这个心腹大患再次铲除,两人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刘武图也说不清道不明,就是希望自己能够亲手将眼前这小子给弄死才算了结,原因?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如此恨杜海生,或许从开业典礼那天,这件事就如影随形的烙在了他心中,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现在,他要利用足够多的问题来拖延时间,等待王胖子的支援,只要拖着他,就有希望。
    刘武图的脑子中不止一次的祈求——王胖子,你他妈倒是快点来啊,再不来,老子便要真的挂了。
    杜海生面无表情,冷哼一声道:“呵呵,就凭你阴阳道人的智慧,也有想不通的地方?”
    “你……,谁告诉给你老子的外号的?”
    刘武图平生最讨厌别人这么称呼自己,虽然他长的足够阴阳,说话足够阴阳,变起脸来整个一阴阳转换的典型,却没有人敢当面如此叫他。
    所以,当杜海生喊他阴阳道人的时候,刘武图脸色一沉,丝毫不惧怕对方的强势,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厉声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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