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冰泪眼婆娑着跑到我的近前,抽泣着说,「冷羽他还没有回来啊,这么晚了,我怕他是不是被送进医院去了。刚才自习结束的时候听人说校园里的毒蝙蝠携带有致命的病毒哦!前天晚上他还杀掉了三只毒蝙蝠,那些蝙蝠该不会是记恨他,来……来……」
    说到这里,阿冰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傻瓜。」
    我轻拍着他的肩膀,好声安慰着他说,「那个家伙现在正在校长那里做复查呢,校长怕他的病还没完全好,影响了考试。他根本就没被蝙蝠咬伤啊!」
    「哦,真的么?龙羽大哥,那么那些毒蝙蝠真的带有恐怖的恶性病毒么?」
    阿冰松了口气,接着又仰起小脸,睁着红肿的双眼问着我。
    「嗯,的确是这样,你还是赶快回去睡觉吧,记得一定要把门关好。呃,我看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说实话,让他就这么回去,我还真怕他会遭到蝙蝠的袭击呢。
    ※※※一路上阿冰叽叽喳喳问了我一连串问题,都是关于毒蝙蝠的。为了不让他太过于惊慌失措,我只好骗他说这些都是那帮子恐怖组织故弄玄虚,为了吓唬大家才说出来的谎话,而所谓的病毒也只不过是类似于肺结核之类的病毒罢了,并没有太大的危险性。看着阿冰如释重负的轻松表情,我心里不禁暗暗自责起来。欺骗如此相信我的阿冰,这种负罪感实在是太深重了点。
    「好了,到了,进去吧。记住,天没大亮千万别开门啊!开门了也要小心打量一下四周天花板上有没有毒蝙蝠。」
    我站在门口再三叮嘱着阿冰。
    「嗯,我会的。龙羽大哥也要小心哦,还有,叫冷羽他也多加小心。他已经很倒霉了,如果再来一次,我真的怕他……」
    阿冰吐了吐舌头,连忙转开话题说,「太不吉利了,嗯,看到冷羽让他好好复习啊,呵呵,龙羽大哥再见了。」
    ※※※走出了冷冷清清的寝室楼,我扭头四望。阿冰已经入睡,而寝室的门窗都已关严,相信晚上不会有蝙蝠闯进去偷袭他吧,要不要去看看雪城月她们?不过好像我还不知道她们住在哪里。正想着呢,我心里突然闪过一阵不规律的悸动,耳边隐约传来了蝙蝠那细微的扇翅声。
    东南方,八百米,二十四只……
    一串数字闪过我的脑海,我悄悄拔出剑来,身形一晃,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仿佛在轻轻告诉我,今夜大概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而我心头不时闪现出的沾满血腥的片断画面,让我不由得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柄。
    蝙蝠们出现的地方,是一片树林,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中间杂着微不可闻的翅膀扇动声,蝙蝠们似乎才刚刚苏醒过来,正做着准备活动。
    现在已经十点半了,按理说应该过了赫氏的就寝时间。自习室这个时候已全部关门,教学楼也早就一片漆黑。四周只剩下风穿过树林发出的簌簌声,寂静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要一举消灭掉这些蝙蝠,不能再让它们到处害人了!我悄悄靠近去,尽量让自己的身形缓慢下来。蝙蝠是靠超声波的反射来感知物体的,虽然说我这么做也无济于事,但是缓慢的动作说不定可以让它们以为我是静止的树木。
    可惜,计划失败了。那些蝙蝠们仿佛在一瞬间全都发现了我,「噗啦啦」扇动着翅膀全都朝我飞了过来。
    哼哼,也好,全来的话,也省得我费尽心思去一个个杀掉你们。我朝后闪动身形,故意用较慢的速度吸引它们追上来。只要把它们吸引出树林,就好办了,一招破尘式让它们统统见鬼去!
    果然,那一大帮傻乎乎的蝙蝠朝我扑了过来,还纷纷滑着不同的轨迹从上下左右不同的方位迅速接近着我。当中居然还有四五只在队伍里面横竖穿插,似乎是想用这种招数来让我眼花缭乱。
    我提起剑来,刚要出手,谁知那帮蝙蝠竟似看出我的厉害一般,呼拉一声全部掉头逃走了。
    「妈的!」
    我暗暗咒骂着,提气追了上去。不过令我奇怪的是,蝙蝠们并不是四散逃开,而是编成了一个菱形的队形,朝着一条我从来没走过的小径逃窜。
    咦?它们怎么会刻意按照这条路的轨迹来飞呢?莫不是有人在操纵它们?
    略一迟疑,蝙蝠群就从我眼前消失了。我听着它们飞行的方向,看来已经转向了南方。管它的!如果有人操纵它们,就算是想把我引入陷阱,凭我的实力自保还是不成问题的。哼,就让我来探探这个想让整个世界都陷入恐慌的家伙到底有着怎样的实力吧!
    边想着,我脚下加速,沿直线朝它们飞行路线的前方堵截而去。漆黑的灌木丛如一个个人影般在我脚下飞速地向后闪去,突然,一缕冰寒至极的冻气朝我背心袭来。我心中一动,手中的剑已经挥至身后,「啪」的一声,无数细小的冰粉在我身后弥漫了开来。
    随着身形一沉,我瞬间已从空中笔直地坠落,悄无声息地伏在了草丛里。摒住呼吸,却发现四周五十米的范围内根本毫无人气。
    怪了,难道是机关?用机关发出的魔法冰矢么?这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蝙蝠群发出的微小声音已渐行渐远,而我此刻才发现我的手心不知不觉间竟渗出了冷汗。看起来敌人的实力超乎寻常,我还追不追下去呢?
    站立起来,五识进一步扩大著,我搜索了方圆百米内的地域,却没再发现什么可疑的事物。看来安装机关的人大概只是想吓唬一下追踪者,让他们无法跟上逃蹿中的蝙蝠吧。如此安慰着自己,我又朝着蝙蝠飞行轨迹的前方赶了过去。
    ※※※记得师父曾经教导过我,穷寇莫追这个道理。为了说明它,他举出过无数个例子来解释,比如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会跳墙、眼镜蛇急了会喷毒液、人急了还有可能会学黄鼠狼拉屎放臭屁熏死你等等。据师父的一次亲身经历,他为了追踪一只美味的晚餐,却发现那顿晚餐因为过于害怕,竟然不知死活地冲进了食肉龙的领地,害得师父被十几只母食肉龙追得屁滚尿流。
    「哎,要不是我对它们的肉实在是不感兴趣,也不想破坏自然界的生态平衡,才不会那么狼狈呢。」
    这是当时师父自己的解释。
    「哈,才不是呢,照我分析,你恐怕是看到人家貌美如花,动了怜香惜玉之心,才不忍心下手吧!哎,其实你根本就不用逃跑,那些母龙说不定是因为公龙太少,导致欲求不满所以才冲动地想要强奸你啊!啧啧啧,这么好的一次机会,就这样被你白白浪费掉了,可惜,可惜……」
    这是当时阿呆的解释。不过我似乎记得阿呆后来还补充说:「不要以为你年纪大我就怕了你!你拔剑我也要说!阿羽,其实你师父经常偷窥那群母龙的,他早就已经看好了其中一只叫『阿花』的小母龙,就等着它发了情后找个机会去……救命啊……死老头!再砍我小心我去告诉那只小母龙哦!……」
    ※※※不知道这些蝙蝠们是不是也会带着我冲进食肉龙的领地呢?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起来。赫氏里倒是有不少食肉龙,不过那些龙恐怕根本就跑不出来吧。
    摇了摇头,晃掉这些让我分心的想法,耳中传来的声音表明我的目标似乎又改变了它们前进的方向。我暗叹一口气,这帮蝙蝠难不成想跟我玩捉迷藏的游戏么?
    这个念头刚从心头闪过,那群蝙蝠的声音竟突然在一瞬间消失掉了。我诧异地停住身形,摒住呼吸侧耳倾听着,却再也听不到任何类似的声音了。奇怪,就算是那帮家伙们停下来的时候,也该会发出向前扇动翅膀减缓速度的声音吧,就这么一点预兆也没有地消失掉了,难道是跑进一个不为人知的山洞里了么?
    走近蝙蝠们消失的地点,四周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远处是种满树木的林荫道以及空旷的操场。如果这附近能突然冒出一座山来,那可真是见鬼了。
    我小心翼翼地走着,提防着不知道隐藏在何处的蝙蝠们会突然从我脚后跟给我来上那么一下。五识再次拓展开去,却发现周围竟然连一只活物都没有。
    看来今夜的捕杀行动就要这么无疾而终了。我懊恼地收剑回鞘,犹自纳闷着蝙蝠们突然消失的奇怪现象。
    这些蝙蝠藏到哪里去了?看起来控制它们的人应该就在附近才对。如果能够抓住那个人,是不是就可以拿到病毒的解药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兴奋了起来。对啊,师父说过,养蛇的人,肯定要自备解蛇毒的解药,不然万一被自己驯养的蛇给咬伤了,就会死得很难看。那么驯养毒蝙蝠的人,也一定会有解毒的解药了?
    我振奋起精神,睁大了眼楮又四处开始查探。蝙蝠们不会无故消失的,它们又不会什么冰系的隐身术,一定是躲进了某个隐蔽的坑洞里。而那个坑洞里,也一定隐藏着操纵它们的人。当然,如果他想借蝙蝠来杀掉我,就会聚集起很多蝙蝠来同时袭击我,而控制的蝙蝠数量越多,他控制蝙蝠的范围也就越小,离我的距离自然会越近。而如果他想保持蝙蝠的数量,亲自来杀我,那更是要亲自出现在我的眼前才行了。不过听校长说,放眼当今世上,就算是蓝徽龙骑将也可能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除了里赫氏的成员外,年轻一辈的高手中已经鲜少有人能打败我。
    哈哈,能操控一大群动物的高手,当他看到我将他心爱的动物纷纷斩杀于剑下的时候,肯定会暴怒无比,这个时候,就是我解决他的最好时机了。所以师父常说,真正的高手,最多只带一两只心爱的驯兽,不仅便于照顾,而且驯兽本身也具有相当可怕的破坏力。如果带得太多,对付一帮子乌合之众倒还可以,对付高手,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正兴高采烈地边想边走着呢,我突然脚下一空,一个趔趄便栽了下去……
    ※※※「啊!哦……」……
    「扑通」……
    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后,我才发现这个隐蔽的洞穴并不深,所以我掉下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调整好身形并喊完我那一声中气十足的惊叹就已经摔在了洞底。多亏了师父平时孜孜不倦的教诲,他总是喜欢让我的床在突然之间四分五裂,来训练我在熟睡时的反应能力及抗摔打能力,所以我刚才还能勉强保持双脚先着地。不过得意忘形这句话师父却从来没有让我亲自实践过,因为我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过得意的可能性,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老人家的一个失策呢?哎,还好雪城月此刻并不在我的身边,不然现在这个丝毫没有高手形象的我岂不是影响那个完美的龙羽在她心目中的光辉形象么?
    四周已是一片漆黑,头顶上那个让我掉下来的孔洞似乎是被什么魔法给遮盖住了,竟连一丝月光都透射不过来。呵呵,这可真是为蝙蝠们提供的绝佳的隐蔽场所,也只有蝙蝠能够发现这个洞穴了。
    从摔下来后,我似乎就已经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就算我想学习古人靠星光来指引方向,也是不可能的。不过好不容易才误打误撞着进来了,说什么也不能半途而废。我站起身来,拍了拍此刻身上根本就看不见的尘土,抽出剑来,深吸了口气。随着我功运双目,霎那间,四周的景象便清晰可见了。
    这是一个高约三米,宽能并行三人的狭长洞穴,洞穴壁表的泥土还带着新鲜的湿意,看起来似乎是刚挖出来没多久。我的身后,是一堵褐黄色的泥墙,上面还留有许多挖凿过的痕迹,头顶则是厚重坚硬的铸基石板,从这里向前看去,每隔五六米就会有一根沾满泥土的粗石柱支撑住它。想必当年建校时这里应该是一片泥泞的沼泽,赫氏为了扩大校园,才将这里的水给抽干,然后打上了石基,将这里开拓成了一片灌木丛。怪不得这里没有高大的乔木,原来是这坚硬的厚石板阻止了它们那深纵庞大的根系。
    洞穴的地面相当平坦,并没有丝毫的倾斜。狭长的甬道通向我目力所不能及的深黑之中,从空气的流动速度和浑浊程度来看,这个洞穴似乎不是一般的深。
    刚才我的那声惊叹,此刻才从远远的前方微微传回来一片纷乱的回音,可见这个洞穴不仅深,似乎还有很多个岔路。
    缓缓朝前方走去,我谨慎地打量着洞穴的顶端,因为蝙蝠就喜欢停留在那里。虽然说我的五识已经敏锐到可以在它飞起的瞬间就发现它的存在,但是我实在不想让那种携带了病毒的家伙的肮脏血液滴溅到我身上来。
    又向前走了数十步,渐渐的,我似乎听到极远出传来了无数细碎的爪子撞击碎石时发出的「啦啦」声,仿佛有数万只老鼠在大举迁徙一般。那声音如潮水般渐渐向我逼近,隐隐中似乎还带着细小金属不停踫撞的声响。
    就在这深寒似海的无比黑寂中,那一片潮汐般遥远的声音竟渐渐开始变得令人震撼起来,似乎此刻真的有一股广阔无际的滚滚白潮,正朝着这漆黑无比的地底世界无情地汹涌过来。地面上四散分布的小块泥土也微微地阵颤起来,仿佛已被这莫名的声音吓到忍不住浑身发抖。
    听起来,这恐怖得令人想逃跑的声音绝对不是蝙蝠所能发出来的。我努力地开始回想到底有什么小型爬行动物能在黑暗中看清事物。回想的结果,让我的背后渐渐渗出了冷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教授曾在课堂上讲过,群居类的夜视型爬行动物,全部都是食肉系中最为凶残的种群……
    一阵冷风突然从洞穴深处刮了过来,带着一片浓烈的血腥和沉重的杀气,瞬间就让我那早已忘记了的呼吸紊乱起来……
    第六集 第四章
    随着那如滚潮般的呼啸之声越来越近,我已经失去了留下来战斗的勇气。匆忙掉头跑回刚才掉下来的位置抬头察看,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洞口。我又试着跳起来摸着壁顶的石板,几乎将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摸了个遍,也没发觉有哪个地方能让我跳出去。
    天哪,难不成这个入口只能进不能出?我在心里打了个哆嗦,却依然抬着头焦急地寻觅着可能的出口。要是再不快点找到,那听起来数量几乎能覆盖整个赫氏的家伙们岂不是就要活活把我给埋了?
    仅仅过了十几秒的时间,我的额头上便已挂满了豆大的汗水。心跳渐渐加速,在那愈来愈近的潮水声中,我的手也忍不住发起抖来。
    「镇静!——」
    仿佛发自心中突如其来的一声狂吼,浑身也随之猛地一颤,我停止了所有焦虑的动作,愣愣地看着远处的深黑。呼吸终于慢慢平缓了下来。轻轻地握住剑柄,我聆听着汗水纷纷滴落到泥土上所发出的微小迸溅声。
    奇怪,刚才是我自己喊的那一声镇静么?怎么好像突然连那无止尽的汹涌潮水都被这狂猛的一声断喝吓得倒退了回去?
    侧耳倾听起来,此刻才依稀听到刚刚那声吼叫所引起的无数重叠的回音。而那潮水声竟真的在一瞬间便销声匿迹了。
    (注:冷羽真气的名字其实并不叫做破魔真气,真正的名字大家以后会慢慢知道的。在这里用的这一招叫做「羽落无声」,由心灵直接发出的一种除敌人外其他人无法感受到的巨大声响,如果在战斗中使用的话,可以在一瞬间给敌人的心灵带来极大的震撼,同时也能让自己从种种焦虑慌乱的情形中摆脱出来。在这里无意中使用出的这一招,是因为冷羽体内的真气被外界的声响所震撼,进而激发出的一种本能反应。轻吐出肺里混浊的空气,我这才听见胸腔中那急促如鼓的心跳声。咦?难道它们因为我的叫声太过于恐怖,就停止了前进?还是说它们根本不是来袭击我的,却被我的叫声给吸引了呢?
    我立刻就排除掉了第二种可能,因为还没等我想完呢,那潮汐般的声音又再次轰响了起来。听着那如海般壮阔的声音逐渐变大的速度,我已经可以肯定,它们正高速朝我逼近着。
    此刻的我,已经不再象刚刚那么惊慌失措了。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头顶上的石板后,我放弃了逃走的想法。既然背后不可能遭到袭击,那我只要拼命守住前方就可以了。只是……我到底能够守多久呢?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恐怕就算我能守到明天早上,也仍然无法逃脱被它们吞噬的命运吧。
    暗暗叹了口气,我却在这心灵松懈的一瞬间突然想开了。也许,元老们根本就不会同意那帮疯子的提议;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解药;也许到了三天后,无论再怎么见效的解药,也无法阻止病毒扩散的速度了吧……
    也许,我就算从这里逃出去了,也一样是死,只不过是晚死了那么几天而已。既然横竖是死,我又何必那么在意呢?何况在这里杀死的敌人越多,我就赚得越多。说不定被它们撕碎纷食的痛苦,要比外面那些人饱受病痛折磨的痛苦要来的轻松得多啊。
    只是在我即将面对这一场死斗的前夕,脑海中似乎闪过一丝若隐若现的画面,这个那么的模糊,让我来不及抓住便已消失而去。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这个几乎快要淡忘掉的回忆,将决定着赫氏乃至整个世界的命运……
    没有再思考下去的时间了,我的视野内终于出现了那潮汐声的庐山真面目。此刻正如浪般翻滚着朝我直扑过来的无数动物,竟然是我童年噩梦中的主角——金鳞鳄嘴龙!
    天哪,难道这也是师父说的那句:「不想看到的事物,却偏偏会出现在你眼前」所能举凡出来的证据么?那个老不死的乌鸦嘴!
    离我将近五十米远处,数不清的鳄嘴龙从地上,洞壁上,洞顶上似金色的潮水般密密麻麻的汹涌而来,远远的看不到尽头,还有不少居然踩在自己的同伴身上迅速的跳跃着前进。它们每一只都只有一尺半高,细长的脖子和四肢,连接在短小的身体上,像鸭子一般的头颅前端,鳄鱼般长长的嘴里露出了无数的锋利细小的尖牙,浑身都被覆盖在细小的金色鳞片中,尖细的尾巴高高翘起,为迅捷的行动带来平衡。它们显然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如此惊人的数量,却没有发出一丝微小的嘶叫声。
    当然,如果让我和其中任何一只来单独撕斗的话,相信我都能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胜利,但是那个乌鸦嘴也曾经说过:「十只受过训练且悍不畏死的绵羊,就能杀死一头凶猛残暴的狮子。」
    尤其是在我那童年时代幼小的心灵中,这些家伙们曾给我带来了无数恐怖的回忆和巨大的阴影,此刻的我恐怕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回想起它们那争先恐后朝着比它们大数百倍的猛兽体穴内钻进去的场景。如果我被这片金色的海洋所覆盖,大概不用一秒钟,我就已经只剩下手里的这把剑还能勉强保持原来的形状和质量了吧。
    来不及思考了,五十米的距离顷刻即逝!一只金鳞鳄嘴龙已经飞快地扑到了我的眼前,突然跃起,长长的鳄嘴猛地张开,上下吻几乎分开了一百八十度,露出了暗红的舌头和无数的尖牙,瞬间便朝着我的肩膀恶狠狠的咬来。
    破尘式!
    如果现在还能有光线的话,也许我手中突然闪耀出的万点金光能带给它们几秒钟短暂的震撼。「噼里啪啦」的颈骨碎裂声不绝于耳,无数只金鳞鳄嘴龙便从我面前一米处的空中耷拉着脖子「啪啪」的掉落到了地面上。我根本没有时间再去检查掉到地面上的它们是否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因为每一个瞬间,都会有几十只金鳞鳄嘴龙朝着我狠狠地扑来!
    仅仅过了三秒钟,我面前便已经堆起了高高的龙墙,浓重的血腥味突然四漫了开去,原来竟是后面的鳄嘴龙为了开道,狠命撕咬着挡在前面已经丧失了行动力的同伴们。
    这帮凶残的家伙们,在闻到同伴的鲜血后,似乎变得更加疯狂了。无数只鳄嘴龙们不约而同的竖起脖子来,「嘎嘎」地狂叫着,爪子在地面上不停的刨着石块,发出刺耳的磨擦声,让此刻本就已经混乱的场面更加的鼓噪起来。
    就在那刺耳的嘈杂声响起的一瞬间,我浑身真气似突然被外来力量触动了一般,猛然间加速在我体内旋转了起来。一道冰寒刺骨的真气从丹田内萌生出来,如洪水一般瞬间便吞噬了我的整个身体!
    就在这令我心灵剧颤的一瞬间,眼前的景像突然之间缓慢了下来,那些金鳞鳄嘴龙们仿佛遇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般,都纷纷瑟缩起身体来不住地发着抖。
    接着,我便发现眼前数十米范围内的金鳞鳄嘴龙身上,渐渐出现了一层白色的结晶,不仅它们身上,就连偶尔从它们的空隙中暴露出来的地表,也慢慢结上了一层白霜。
    随着时间的推移,仅仅在数十秒后,每次朝我扑来的金鳞鳄嘴龙就已经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两三只了,而它们也仅仅只能勉强踩在同类的尸体上冲到我的面前,被我轻松地斩杀于眼前。而其他的鳄嘴龙们,似乎已经连动都动不了了。
    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来,这才发现自己呼出来的热气居然在瞬间凝结成了无数个微小的冰晶,飘散在空中,如寒夜中的星光一般微弱淡薄。嗯?什么时候气温竟然变得如此寒冷了?为什么我自己居然没有丝毫寒冷的感觉呢?
    直到此刻,鳄嘴龙的攻击已经完全停止,无数鳄嘴龙们匍匐在我的眼前瑟瑟发抖,发出微小却又毫不间断的一片「咔咔」声,这咔咔声渐渐延伸开去,蔓延到了洞穴那极深的尽头,仿佛无数条春蚕啃食桑叶时所发出的连绵不绝的「沙沙」声。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慢慢地调息着体内的真气。体内的真气此时就似一条条极寒的冰柱般,在我周身不停的流转着,我目力所及的范围不知不觉已经延伸到了洞内的极深远处,那里竟是一个开阔的空地,而空地尽头的岩层上,则分布着无数个形状狰狞的洞穴。
    当最后一丝微小的「咔咔」声也渐渐断绝后,洞内的空气中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飘满了银白的雪花,微小的雪花不断从空气中凝结出来,细腻如烟地缓缓落到地面,就好像无数个白色的精灵般,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随着一段优美的舞姿,又慢慢消失在一片银白之中。所有的事物都在这洁白无暇的美丽中静止了下来。
    试着动了动脚后跟,我才发现地面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由松软的泥土变成了僵硬的冻土。鞋子上,裤子上早就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我缓缓抬起手来,试着用剑去挑逗那些停留在地面正傻呆呆看着我的鳄嘴龙们,却发现它们已经被冻僵了。
    就在这狭窄却又深广的封闭空间中,下起了一场无声无息的大雪。没有了风儿那悠然自得的伴奏,晶莹剔透的雪花们也只能发出无声的叹息,静静地在一片沉寂中不断下落着。我踩着那些僵硬了的鳄嘴龙们的躯体,缓缓朝前行进。这些鳄嘴龙们已经没有了呼吸,就连心跳都倾听不到,看来应该是全都冻死了吧。只是……这一场没来由的大雪,真的是我所为么?难道此刻我的身上,已经发生了什么所不为人知的变化?
    不过我也没有去追查此刻体内到底出了什么变化,既然这种变化所带来的结果令我平安无事,也就随它去吧。眼下最紧要的,还是找到那个引起这一场纷乱的罪魁祸首。想必,这群鳄嘴龙们来自的方向,应该就是操控它们的人所隐藏的地方了。我一边掸落着飘飞到身上、剑上的雪花,一边轻轻地朝洞穴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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