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祖母商议好后,罗纱便拉上叶颂青带着沈秋意和白启正去晴夏院了。
    这是罗纱在回家的路上便想好了的。
    既然要学功课,那么离近些更好请教先生。晴夏院这样大,统共就没多少人,那么再多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她不知沈秋意习惯住什么样的屋子,就带了她看了好些间空屋子,问她喜欢哪间,尽管挑。
    其实罗纱的想法很简单,沈秋意住得舒坦了,教起自己和哥哥来就会更尽心一些。
    沈秋意没想到罗纱居然让自己住在她的院中,也没想到她居然会让自己亲自挑选屋子,受到如此礼遇,沈秋意颇为惊愕。
    白启正也是神色复杂。
    沈先生当初在白家时,是单独住在最偏那处院子的,不仅如此,还要忍受时不时的刁难与偏见。
    如今再看叶五姑娘,却是处处尊重先生处处为先生着想。
    虽说不知父母为何一向看不上叶家人,但他见老夫人要府内女孩子们一同学功课,又见罗纱今日的一番行事……
    如今他倒是觉得,叶府里的人有种别样的真性情,特别是这位叶五姑娘。
    因此当罗纱忐忑不安地将自家那傻哥哥推到白启正的面前,心中颤抖声音平稳地说希望白启正能和他交个朋友时,白启正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罗纱惊讶了张大了嘴,偷偷地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要死,才终于相信这居然是真的。
    人称明玉公子的白启正白中明,据说是几位公子里最难结交的一个,如今却肯和自家傻哥哥做朋友……
    罗纱感动地差点老泪纵横了。
    ☆、18是非
    最后沈秋意选择了晴夏院的小后院。
    那后院极小,只一排三间屋子,屋外可活动的空间也不大,即使是当做存储物品的仓库,搬东西时也是极其不方便的,所以一直闲置着没用。不过,那儿倒是有个好处,够清净,而且可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罗纱很爽快地答应了,吩咐红月安排人去清扫,又拨了丫鬟婆子各一人供沈秋意使唤。
    李姨娘中间来过一回,只看了看状况,见一切井然有序便放心地离去了——她得将老夫人“拜托”她置办的东西送去。
    临走前李姨娘特意问清了罗纱应付老夫人的那套说辞,不然两人若是对于沈秋意的来历说法不同,比较麻烦。
    这一通忙下来,天色已经不早了。罗纱已安排好了丰盛的晚餐,准备邀请白启正在晴夏院用餐,顺便庆祝沈秋意的到来。
    三人带着叶颂青正要去厅中用餐,这边红蔻就跑来禀道金爽来了,说是老夫人请大家都去金秋院用饭,要介绍沈先生给孩子们认识,还说让白大少爷也一起去。
    罗纱无奈,从方才做好的饭食中选了几个她和叶颂青爱吃的留下做宵夜,其他的分给晴夏院大家伙当晚饭的加菜,这才牵着叶颂青的手,与沈秋意和白启正说笑着去了老夫人那儿。
    几个孩子只听说有个女先生来了,就都有些紧张地看着她们几人进门。谁知沈秋意只笑笑,便坐到了一旁,看起来根本不凶的样子,孩子们就放松了许多,转而去瞧白启正。
    他们根本不知道同来的还有个白家少爷,偏生这位没见过的少年又长得出众,几人就都不由自主盯着这翩翩少年郎猛瞧。
    此时白启正同罗纱、颂青一同坐在沈秋意身侧,刚开始他以为众人瞧的是沈秋意,后来才发现居然是在看自己,搞得他颇为不自在,羞红了脸,便添了些面若桃花的漂亮劲儿。
    罗纱见状,不由自主去看语蝶,毕竟在她的印象里,白启正原本是语蝶的夫君。
    谁知语蝶见罗纱神色复杂地看向自己,只当罗纱还计较那珠花的事情,便也顾不得白启正这样好看的陌生少年在场了,气恨地回看罗纱。
    昨日里那事儿可是搞得她很没面子,这口气一定得讨回来!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
    看语蝶这个样子,罗纱觉得非常无趣,便不再瞧她,只是心里暗暗想着,自己重活这一回,怎的也不能让白启正着了语蝶母女的道了——这俩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沈秋意本就是挨着罗纱坐的,自然也见到语蝶看向罗纱时的愤恨眼神,就不由皱眉将语蝶的样子好好记在心中,却不是因为喜欢罗纱所以想要对语蝶做些什么,而是觉得往后得注意纠正下那小姑娘的心思。
    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眼神,不妥。
    第二日罗纱吩咐红月将沈秋意列的单子交给外院的管事,待当天东西都置备齐整,第三天便开始正式授课了。
    不得不说,沈秋意还是很尽责的,只是……严厉了些。
    她提问的时候,姑娘们经常有答不出的情况出现。
    若是方才认真听讲的也就罢了,沈秋意只让对方坐下继续好好思量便可,可若是方才对方走神了或是在玩别的东西所以没有认真听,沈秋意便会毫不留情地指出来。
    不过一天功夫,几个姑娘就轮番掉了金豆子,除了罗纱。
    她一直想要读书识字,如今能得到沈秋意真心实意的教授,她自然好好珍惜,根本不会像几个孩子那般浪费时光,因此没有被斥责的情况出现,只是有时候会答错问题罢了。
    其实罗纱也挺搞不懂几位姐姐的想法。
    有读书的大好机会却生生浪费掉,是为的什么呢?上辈子的时候她想求这样的机会都求不到!
    期间老夫人来劝过沈秋意一次,说对孩子们稍稍宽松些便好,这样先生和学生都好过。可沈秋意坚持自己的意见,说是没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做了自己的学生,就要好好听课,不然,她宁愿只在晴夏院中教叶颂青和罗纱。
    老夫人细细思量了下,觉得也有道理,只得一步三叹着走了。
    只是在这件事情上沈秋意不妥协,另一件事上她便只得让了下步。
    说实话,沈秋意讲课着实算不上很有趣,因为她不是好开玩笑的性子,不会以好玩的形式将授课内容讲出来。但她博览群书,讲到一处地方时,会旁征博引带出很多知识。
    但是相应的,需要学生们记在心中的内容便也多了起来。
    有的姑娘便开始不乐意了,那便是大姑娘语诗和二姑娘语蝶。
    她俩原就是听课最不认真的,后来语梦和语芙都开始认真听课后,她俩还因为上课走神被沈秋意斥责过几回。
    两人便想着找机会将沈秋意再告上一状——上次的事情便是她们商量好后,语诗去跟祖母说的。
    此次发现沈秋意讲课的内容极其广泛,她们总算又揪到了错处,便又由语诗出面跟老夫人抱怨起来,说是先生讲课的时候不说重点,只是在那边乱七八糟瞎扯一通,白白地耽搁了大家的时间。
    由于语诗的生母刘姨娘被拘在银冬院,刘姨娘又是极得老夫人疼爱的,所以老夫人一向对语诗比对旁的孩子多怜惜一些,听了她的话后,就又来找沈秋意了。
    沈秋意便沉默地颔首应了下来。
    过后沈秋意果然就放缓了节奏,也不再说那么多“无用”的东西。
    罗纱很是失落,缠着沈秋意细问缘故,沈秋意就同她说了老夫人两次来找自己的事情。
    “其实我觉得原先的授课方式更好,但既然其他人都不喜欢,那我宁愿少讲些落得个清闲。”沈秋意如是说道。
    最后她还同罗纱讲,若是罗纱和叶颂青喜欢,她可以私下里多教她们些其他东西。
    罗纱见沈秋意如此坦诚,很是高兴。
    由于前世的经历,罗纱最不喜欢心思弯弯绕绕的人,欣赏有什么都摆到台面上直接说的人,后者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了些,可更合她的心意。
    白启正是这样,沈秋意也是如此,这便是她喜欢同他们结交的最主要原因。
    罗纱当然想多学些知识,课余的空闲就寻了沈秋意,听她讲奇闻异事,或是古文典故。
    叶颂青见罗纱听得认真,就跟在一边也听得很带劲儿。
    一时间,晴夏院的书房倒是三人待得最多的地方了。
    这书房是东厢房里的一间,罗纱特意让人收拾出来给三人共用的,一方面有个正经书房方便读书,二来也能多同沈秋意商讨问题。
    虽说小日子过得惬意,可罗纱看着空荡荡的书架子时还是有些难过的,有心想让人买几本浅显易懂的书回来,可想遍整个叶家也只能拜托沈秋意来做这事,又或者下次拜托吴管事,让舅舅他们帮忙。
    谁知她只是有了这样的打算而已,白启正便来了,而且还带来了十几本书。
    罗纱翻看了下正是她想要的类型,就开心地想要谢过白启正,抬头却发现他已经带着叶颂青去院中玩了。
    看着不远处叶颂青屁颠颠地跟在白启正身后缠着他不停地问问题,罗纱哭笑不得,还有些微的失落。
    自己的小跟屁虫,已经渐渐长大了。
    在姑娘们适应了上课的日子后,很是风平浪静了一段时光。
    可这这段时间过后,学堂里就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说它不大,是因为不过是小学堂发生的事情,本来当场便能解决的;说它不小,是因为闹到最后居然惊动了府里所有人。
    其实事情的开端,不过是因为语蝶弄虚作假,沈秋意要罚她站着。
    那天的前一日,沈秋意布置了五张大字的作业,让大家第二日上课时交上。
    谁知在她查看作业的时候,发现语蝶的五张字里,有三张字迹显然不是她的,可当沈秋意问语蝶的时候,她却不承认,非要说那是自己写的。
    沈秋意便动了怒。
    她本就觉得语蝶的性子需要磨,此刻见她作假也就罢了,居然还不承认,就喝令她去前面站一个时辰,以示惩戒。
    语蝶满腹委屈不情不愿地去了。可当她拿着书本站到教室前面时,忽然发现罗纱桌上空无一物,顿时笑了,大步走了回来理直气壮地将书本往罗纱桌上一摔,语蝶指了罗纱桌子问沈秋意:“比起没做作业的她来,我的罪状更轻些吧?”
    这等同于间接承认了她的作弊。
    沈秋意扬声说道:“是我同她说不必在带过来的。昨日我已经检查过五姑娘的功课了。”
    语蝶脸上的得色更浓,好似在怀疑沈秋意的话,指责她在故意替罗纱遮掩。
    沈秋意的脸色沉了下来,刚要发怒,罗纱却不想沈先生再被人告上一状,便回给她个让她安心的笑容。
    沈秋意微微迟疑后缓缓颔首。她心知自己也对付不了宅院里的这些个小心思,也知道罗纱年龄虽小却很有自己的主意,便转而去看语梦的作业了。
    罗纱制止了张口欲言的叶颂青,不慌不忙地道:“沈先生说的都是真的,你若不信,随便去问,晴夏院的人都能证明。”
    语蝶“哈”了声,“我的丫鬟能帮我写字,你的丫鬟就不能帮你说假话了?”
    罗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起身将侍立在门外的红月唤了进来,从她带着的东西里抽出一叠纸,放到语蝶跟前,“虽说先生说不用带来了,可我想着多几张纸也没什么麻烦的,就让红月一并拿了来——昨日里我先写了五张,然后请先生订正,过后我又写了五张,总的来说,我写了十张。”
    一张张地翻看过来,纸上的字迹赫然都是罗纱自己的,语蝶无话可说。
    她抬头闷着口气抬眼随意扫视了下屋内,才发现自己目光所到之处,姐妹们都赶忙低下了头,分明是方才都在看好戏,现在却非要掩饰的样子。
    语蝶的一口气就从胸口涌了上来。
    都怪罗纱!若不是她多事做这些说这些,自己哪会需要做这跳梁小丑给人看了?
    转眼再看罗纱,语蝶更觉得她脸上带着的微笑极其刺眼,旧愁新恨加在一起,语蝶心中怒火腾腾上升,失声叫道:“先生在你的院子里,你自然想请教就能请教了,何苦来这儿显摆?”
    罗纱觉得和这人讲道理讲不通,示意红月依然回去候着,便转身准备回座位。
    看到她一闪而过的悲悯神色,语蝶心中的气愤达到顶点。她咬牙扫了圈屋子里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几个姐妹人,冷笑一声,忽地扑上前将罗纱往前猛地一推。
    罗纱没防备,往前倒了下肚子撞到桌角疼得吸了口冷气。叶颂青离得近,叫了声就朝语蝶扑过来,语蝶年龄大了几岁身量也高,两三下就将叶颂青挡住,谁知这时罗纱也回过劲儿来,朝语蝶的肚子狠狠撞过了过去,语蝶没站稳撞到了后面桌子,腰间一痛她随手抓了叶颂青不撒手。
    沈秋意正在指点语芙的作业,听到桌椅碰撞的动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忙丢下书本纸张和其他几个叶家姑娘先后跑过来。
    她们有心去拉架,可语蝶扯了叶颂青的头发,罗纱又拽着语蝶的衣领子,叶颂青还在那边蹬着腿猛踩语蝶的脚,仨人又都使了大力气,几人便都不敢去硬拉,唯恐弄不好就伤了哪个,可劝着让她们松手谁都不听,只嚷嚷着让对方先住手才行。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众人愣了下,就都停了下来,呆呆地循声看去。
    只见叶之南正面含怒气地站在那儿,旁边跟着一个泪盈于睫的妇人,不是孙姨娘又是哪个?
    ☆、19真相与公正
    “说!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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