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淑娴坐在海棠绣墩上,冷冷地笑了两声,然后眼泪落下来,“你说我是为了什么?若不是为你,我深宅大院地在家住着,跑到这里寄人篱下为什么?我大把银子怎么自在怎么花着,跑去人家屋子里献媚是为了什么?”
    安如梦见她母亲哭,也跟着红了眼睛,背过身去,依旧不肯说软话:“母亲,我如今也看出二表哥是个空有一张脸皮的,也不将心放在他身上了。咱们回家吧,天下不独庄家一家人,何愁找不到个好人。”这话出口,便觉心里不似往常那般堵得慌,这些时日,她细细去想她走一步,庄政航就后退一步的情景,心想庄政航是畏她如虎了,这般再紧追不放,实在是自找没趣,先前种种,约摸是自己会错意了。
    庄淑娴听安如梦如此说,当即眼泪就停了,“极好,我早说老二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你瞧瞧你三表哥,他……”因见安如梦柳眉倒竖,剩下的话就噎住。
    安如梦道:“你当庄敬航是个好的?二表哥便是坏也坏在明处,三表哥却是坏在芯里的,他算计我的时候比谁都多,母亲还当他是好人?”
    庄淑娴只当安如梦说的是先前庄敬航叫人捎书信给她的事,笑道:“年少气盛,诗书传情虽不合礼法,但却是人之常情,你还恼这个?”
    安如梦冷笑道:“母亲是看他好,便觉他哪样都好。若是我跟母亲说他轻薄了我,母亲也会说他是情之所至。”
    庄淑娴怔住,因想安如梦不会无缘无故说那话,便问:“你这是何意?可是……”
    安如梦只是静静地看着庄淑娴,半响闭上眼睛道:“母亲若是心里有我,就随着我回家去吧,若不然,我虽不能将母亲一人舍在庄家。但是日后,咱们母女也是说不得真心话了。”
    庄淑娴怔了怔,还要再劝,就见安如梦已经拿起书本,不再听她说话了,于是又呜咽着哭了起来,将她如何守寡,如何受着人言,如何盼着她去后安如梦能有个依靠的事一一说了,哭到最后,几乎晕厥过去,却见安如梦放下书,脸上也是满是泪痕,却咬着嘴唇,不肯哭出声来,薄薄的嘴唇上早咬出血。
    母女两人对着哭了一会,安如梦多日来将愤恨屈辱堆积在心中,对着旁人也不曾表露出来,此时哭了一场,偏又是屏着气憋在心里哭的,不一时,就抽搐起来,脸色也发白。
    庄淑娴忙叫阿绮去请了大夫,自己个守在安如梦身边,倒是将庄大夫人那边的事忘了,待到想起来,又听大夫说安如梦郁积于胸,不得惹她动怒,于是不敢擅自拿了钥匙送银子给庄大夫人,只叫陪房去庄大夫人那边,说手头上暂时没有银子。
    庄大夫人那边才略宽了心,只当玉枕的银子有了,此时听了这陪房的话,心里恼怒起来,心道果然不能信了那克夫女人的话。
    第二日,王三老爷又来问,因说康静公去了,康家也要买了那玉枕,若是庄大夫人拿不定主意,那玉枕就要随着康静公进了棺材里。
    庄大夫人催着王三老爷去说项,又叫他寻个便宜些的,王三老爷来回了信,只说如今玉枕紧俏,那人不肯让价;若要便宜的,三五千两的也有,只是实在不好拿出手。
    庄大夫人思索两日,尚不能决定,就听人说宫里大姑娘病了。
    听了这事,庄大夫人当即便猜着大姑娘必定是急出来的病,这病必定是心病,于是咬牙,趁夜叫人将自己的两箱子东西偷偷弄出去典当,谁知两箱子东西去了,尚凑不到一半的价,忙问:“那两箱子东西足够两万两了,怎才当了六千两回来?”
    梁玉家的忙道:“夫人交代东西要偷偷地晚上去当,梁玉敲了人家门,叫醒了伙计才成的交,掌柜的只当是来销赃,一个劲地压价。梁玉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给了六千两。”
    庄大夫人也知道急着当东西,哪里能有个好价钱,既心疼东西,又焦心银子不够。心想庄大老爷不该那样心急,急赶着凑了银子送到庄族长那里。万幸庄族长如今正在合计庄大老爷送去的银子够不够,并未将银子给秦尚书。只是那银子放在庄族长那边,虽送不出去,但也拿不回来。
    又儿道:“夫人莫急,二少爷但凡聪明一些,就该知道那嫁妆放在老爷夫人手中,比放在秦尚书那里要周全。二少爷本就不喜欢秦尚书的,翠缕她们说几句,二少爷必定会松动。老爷只拿了十万两,府中还剩下两万多,夫人不如先挪了府中的银子,将棘手的事先了了,老爷从族长那里要了银子回来,又或者待老爷将杭州的祭田卖去,都能平了府中账目。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庄大夫人脑子里仿佛压着石头一般,心知自己频繁往宫里送东西送银子是瞒着庄大老爷的,若是庄大老爷知道,又是一场是非。伸手捶了捶头,只觉得自己越发精神不济了,也没有精力多想,就答应了。
    42断尾求生
    庄大夫人买了玉枕,将玉枕送入宫里,只当是了一桩心事,却不想,这事才算是刚起了头。
    简妍那边早听说庄大夫人要买了玉枕,方从安如梦口中问出庄大夫人是要将玉枕送给宫里淑妃而非庄侯府出来的贤妃时,就叫奶兄阮彦文夫妇借着她的名回去探望嫂子周氏,未免庄大夫人多想,简妍这事也是跟庄大夫人说过的,如此,又从庄大夫人手中抠走一些银子买了礼品,叫庄大夫人心里憋闷不已。
    阮彦文夫妇两人到了简家,阮彦文家的就去探望周氏,见周氏气色好了许多,又说了一些话开解她;那边厢,阮彦文就去找了简锋说话。
    简锋前日听说阮彦文夫妇要替简妍来探望周氏,就早早地在家候着,并未出门。
    简锋见着阮彦文,就道:“莫非是妹妹不信我?当真以为我那般愚钝,连肥水不流外人田也听不懂,还叫你急赶着过来说话?”
    阮彦文笑道:“少夫人哪里不知那话少爷一听就是明白的,今日叫小的来,是为了另一桩事。”
    简锋道:“何事?”
    阮彦文道:“少夫人从庄家表姑娘那里听说大夫人要买玉枕,是为了讨好宫里的一位娘娘,且那位娘娘并非庄侯府出来的娘娘。”
    简锋会意,知道这是庄家女儿要脚踏两条船了。
    阮彦文接着道:“少夫人说,叫少爷千万要将王三老爷买玉枕的事,不露声色地透露给庄侯爷知道,务必叫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还请少爷想着法子叫庄家姑奶奶知道庄大夫人是得罪侯府了。”
    简锋蹙了蹙眉,心想若是庄侯府知道了,定会气恼庄家,跟庄家生份。这件事好办,但是简妍已经进了庄家,怎会叫他做这等蠢事,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事简妍不会不知道。
    阮彦文见简锋蹙眉,忙将剩下的话说了,“少夫人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庄侯府跟学士府不会断了来往,只会疏远一些,顶多不与庄大老爷并庄大夫人来往就是。还有玉枕是庄大夫人自己私下买的,庄大老爷是不喜这般的,若是闹出来,也能叫庄大老爷与庄大夫人反目;再说,姑爷的嫁妆单子里本就有玉枕,买了,却不拿出来添在嫁妆里,庄大夫人就算想辩解也不能;庄家姑奶奶若是得知庄大夫人得罪了侯府,必定会倒戈,不再护着庄大夫人。”
    简锋笑道:“便是能叫庄家两口子提着刀打起来又如何?不过是看一场热闹罢了,还赚不回收买耳目的银子呢。”
    阮彦文忙将简妍最后的话说了,开口道:“少夫人说,若是这次做的好,她定是能替了庄大夫人管家的。便是不能,换了庄二夫人当家,她也要比先前自在多了。少夫人说庄家里头已经在私底下闹了,就是没有个引子,闹不出来。求着大少爷给个火星子,也好叫这事闹出来。少夫人许诺,若是此事能成,日后必会随大少爷差遣。”
    简锋心想庄家大姑娘就算是成了正宫娘娘,荣耀的也不过是他妹夫的继母,如今那大姑娘在宫里混地不成样子,庄大夫人就想着法子夺了他妹夫的钱财,若是叫那大姑娘发达了,庄家哪里还有他妹妹妹夫立足的余地?
    况且,叫简妍当了家也好,遂了简妍的意,简妍若是拿了水田庄子谢他就罢了;若是不拿,也叫简妍跟简夫人说几句好话,叫简夫人早早地拿了她的体己来叫他管着。
    简锋道:“我知道了,你们府上有个叫秦盛伏的,他是你们原先大夫人奶娘的儿子,也算是你们姑爷的舅舅,我瞧着他很是耿直,上次见着陈兰屿,就听陈兰屿说秦盛伏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带坏了妹夫。秦盛伏的大儿子,叫做十二的,心思也很是灵活,我不去寻他,他先上了我的门,求我的赏识。你叫你家少夫人有事,尽管叫了十二来寻我。”
    阮彦文忙答应着,又与简锋说了几句庄家里头的事,就回去了。
    回去之后,阮彦文家的就进了棠梨阁,对简妍道:“少爷那边答应了,此外少爷还说府上有一个原先夫人的奶兄,很是可靠的人,对先夫人很是忠心不二。”
    简妍记起庄家败后,庄政航身边有这么一位忠仆,于是给了阮彦文家的两身衣裳,又给了她十两银子,叫她买了酒菜,先去秦盛伏家里瞧瞧。
    待阮彦文家的去后,简妍心里也有了底,心想简锋这人无所不用其极,既然答应了,自然就会办到。且庄学士府如今跟庄侯府好的如一家一般,也是该疏远一些。细细去看,庄学士府也无大过,不过是受到侯府牵连罢了。不如就此跟侯府疏远了,也算是断尾求生,虽一时失去依仗,但能保全阖家,也算是得足以偿失。至于那后头在宫里有些小小荣宠的大姑娘,就且叫她安份一些吧,虽不得圣宠,但好歹也能保了她自己个的性命。
    因有简锋,简妍对此事就甚是放心,只等着外头的事情闹出来,如今闲着,便是看庄政航的女人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般,施展浑身解数来说服庄政航。
    一日早晨,天正凉爽着,简妍领着金枝、金钗等人采摘院子里蔷薇、玫瑰等花朵。
    棠梨阁中旁的倒是不多,唯独花木最盛,尤其是芍药、玫瑰、蔷薇等花卉,攀爬的到处都是,一簇簇花墙花架立着,看过去一片花团锦簇。
    姚氏那边的霜盈一大早过来送姚氏叫人做的槐花陷饺子过来叫简妍尝尝鲜,见着简妍一身竹青衣裳立在花架边,就问:“少夫人这是做什么呢?这花开着多好看,何必摘了它。”
    简妍看是霜盈,笑道:“这花太多了也不甚好,不若摘下来,晒开了存着,或者做香囊,或是做花茶。一能省下一些银钱,二自家弄的东西,用着也干净。”何况自家用不完,还能拿出去卖。
    霜盈笑道:“二夫人说的是,只是外头的花不更多,何必摘了自己院子里的。”
    金枝道:“你这话就差了,外头的再多,也有人看管着。动了少不得有人要在背后说闲话呢。”
    霜盈笑道:“你说这话也是,当着面那些婆子不好说,背后指不定要说什么呢。”说完了,见玉叶已经将她拿来的食盒腾出来,就拿了自己的东西去了。
    阮妈妈出来道:“少夫人,这不能再说是为了省钱,免得人笑话。”
    简妍笑道:“妈妈多心了,若是有钱的,便是去捡路上旁人扔的花朵,也有人说他风雅;若是没钱的,旁人才会笑话,说她是没钱买花,捡了花去戴呢。”
    阮妈妈心道本就因是商家出身叫旁人说嘴,怎可再时时提钱的事,道:“好歹要小心一些。”
    正说着话,那边又进来一个人,见是一身跟霜盈一样粉色衣裳、松花色汗巾的,金钗就当是霜盈又回来了,笑道:“你忘了东西了?”问完,才见是那个痴傻的雪花。
    雪花道:“我没忘东西。”
    金钗也不说自己问错人了,引着她到花架边,叫她回简妍话。
    简妍问:“可是三婶叫你来的?”
    雪花摇了摇头,开口道:“三老爷昨儿个扭到脚,上峰叫他在家歇几日。三老爷说他从太医那知道二少爷的病好了许多,能出门了,叫二少爷速速去他书房读书,莫要装病。若是装病,三老爷便不再认他这个侄儿。”说完,又加了句,“三老爷生气了。”
    简妍一怔,心道庄三老爷果然是给人担保,就要保到底的,笑道:“我知道你不吃旁人给的东西,也不叫你吃东西,你就在花架子这边摘花玩吧,我去跟二少爷说话。”
    雪花答应了,当真摘了花下来,金枝见她连花枝也扯下来,忙问:“你扯了花枝下来做什么?”
    雪花道:“做了花冠。”说着不管金枝等人的脸色,兀自扯着花枝。
    金枝见此,心里也想着跟她是说不通的,虽心疼那的一架子满满的蔷薇,但也无法,只能提醒雪花别扎到自己的手。
    那边厢,庄政航因担心前途,晚上失眠,又是天亮了才睡,此时正在补眠,被简妍摇醒了,迷糊着一双眼睛看她。
    简妍见他眼睛下好大的黑眼圈,戏谑道:“你这模样,若是见着三叔,三叔定会以为你与娇娃日夜鏖战,才会如此。”
    庄政航被摇醒,没好气道:“我去见三叔做什么?”
    简妍道:“也不知你那日怎么跟三叔说的,三叔如今叫了雪花来喊你过去读书。三叔说他知道你病好的差不多了,你若是不去,就不认你这侄子。”
    庄政航因想仕途一路是走不通了,若是十年寒窗考科举,只怕家抄没了,他也挣不回来一个功名,于是灰心丧气道:“不认就不认吧,总归跟着三叔也难逃厄运。”
    因又想庄三老爷素来也是看不上他的,也将他当做朽木一般,那日他不过是戴病硬撑着说些场面话,只说要考功名,为庄家争光,求着庄三老爷多多指点他,怎今日庄三老爷就想着叫他去读书了?
    简妍冷笑道:“你这过河拆桥的招数用的也太早了些,你怎知跟着三叔没有好处?便是没有好处,人家既然想到你了,你就该去奉承奉承,也不枉你生为人家的侄子一场。”
    庄政航道:“你先前不是叫我养病的吗?”
    简妍舔了舔嘴唇,因唇上溅了花汁,有些苦涩,于是拿了帕子擦嘴,“三叔既然能问太医,旁人自然也能问。旁人既然能一心只读圣贤书,你也能。你去安心读书,每日早出晚归,与三叔在一处,也免得旁人再动心思来算计你。”
    庄政航道:“我上回听你的话去寻了三叔,吃了一回子亏,你当我还听你的?”说着,依旧翻身入睡。
    简妍见说不动他,只得出去了,见雪花已经拿了花冠戴在头上,笑着赞了一句,说道:“二少爷昨晚上身子做了噩梦,天亮才睡,还未起身呢。”
    雪花看着简妍不动。
    简妍又道:“你去回了三老爷,就说抱歉的很,二少爷不能过去了,改日再去赔罪。”
    雪花听了这话才走。
    待雪花走后,金枝笑道:“当真是傻子,那蔷薇刺刺到手上也不知道疼,还是奴婢拿了粗布给她抹去的细刺。”
    简妍笑了笑,又去采花瓣。
    过了一会子,就听人说庄玫航来了,金枝等人因想着庄玫航年纪尚小,于是就没回避,简妍隔着花架子,受了庄政航一拜,便问:“四弟怎来了?”
    庄玫航眯了眯眼睛,因有些近视,也看不清花架后头一身竹青衣裳的简妍,只管对着出声的地方道:“嫂子,小弟来求了二哥过去。父亲一早起来等着他去,方才听了雪花的话,气的摔了茶碗,也不叫人收拾。父亲说他一向看人是准的,那日见二哥烧得脸都红了,明知考不上还去求了他报名,只当二哥是迷途知返,答应日后照拂他。今日二哥不去,父亲又说他自己个有眼无珠,如今发了脾气,谁也不见。”
    简妍心里倒是吓了一跳,心想这庄三老爷寡言少语,原来气性这般大,忙道:“阮妈妈,领着四弟进屋去叫少爷起床吧,消了三老爷的气是要紧。”
    阮妈妈听了这话忙出来,领着庄玫航进了屋子。
    金枝道:“这四少爷倒是真的正经,比三少爷装的假正经不一样。进来了,也不乱看。”
    简妍笑道:“他眼睛看不清楚,看了也白搭。”因想不知庄玫航能否将庄政航拉起来。
    43人生三戒
    过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庄政航才与庄玫航出来。
    庄政航长身而立,足足比庄玫航高出一头,一身茶白衣裳配黛蓝腰带,更显玉树临风,只是一张脸上因连日自觉前途昏暗于是茶饭不思、睡卧难安,削瘦了许多,配着一双沤坏了的眼睛,正如那纵欲过度,得了痨病之人。只看脸,一旁本有些怯弱的庄玫航,反倒叫庄政航衬托得风度翩翩。
    庄政航与简妍说了一句,就与庄玫航去了。
    两人一路出去,庄政航有心试探问庄玫航几句,心里也好有个底,问了几句,听庄玫航翻来覆去都是说庄三老爷生气了,心里更拿不住主意。因想庄三老爷如何也比庄大老爷好应付,那他还怕个什么,于是定了心思,反倒逗着庄玫航说话。
    “今日又是那雪花来捎信,三婶那边莫不是没人了,怎总叫她来?”
    庄玫航道:“母亲说这是叫雪花有些事做,免得她心里羡慕旁人有差事,自己心思又糊涂,说不出口,憋在心里干着急。”
    庄政航道:“可惜雪花那等好相貌的女儿,竟然是个糊涂人,老天造物何其不公,哎,她自己糊涂了,倒叫见着她的人唏嘘……”刚要问庄玫航可对雪花有了心思,出了角门,就与庄大老爷打了个照面。
    庄大老爷见庄政航猥琐形象,又听着他口中轻佻,心道这等不肖不孝子弟,枉他先前为了他生那么多闲气。
    “请父亲安。”
    “请伯父安。”
    庄大老爷唔了一声,负着手,眼睛只看向庄玫航,“你今日怎有空闲逛?考试之期将近,还是莫要懈怠的好。”
    庄玫航忙道:“侄儿奉父亲之命,来请了二哥过去说话。”
    庄大老爷闻言,心道庄三老爷与庄政航素来并无交集,怎庄三老爷就要找了庄政航,定是庄政航哪里得罪庄三老爷了,如此想着,脸上就有些许怒气,转向庄政航,正要发作,又想这等伙同外人来逼迫父亲的不孝子,随他如何去吧,于是对庄玫航道:“你父亲也是,怎可为了些许小事打搅你读书。待我见到他,定要交代他几句。”
    庄玫航只管应是,等着庄大老爷去了,又与庄政航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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